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by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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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之坐在山石上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然后开始了漫长地等待。他从天际发白等到日头高照。正午的日头烤得他两眼昏花。他摸着咕咕叫着的肚子,却发现干粮在另外一个士兵手里。唯一半囊水也早已被他喝光。
直到看见日头开始偏西,陈安之开始慌了起来,担心尤嘉木是不是出了事情。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群山叠叠,像只饕鬄巨兽将他吞入口中,他更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有凄寒的风狠狠打在他身上。
不行,不能再在这里等下去了。他凭着记忆往回走,可怎么也找不到路。来时迷迷糊糊只记得全力追上尤嘉木,哪里还有心力记路?
陈安之摸摸怀里的两条手串给自己壮壮胆,心想还有两个女人等着他回去,他一定得平安回去!
陈安之磕磕绊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始终在山里打转,听见一行人的脚步声时,他还以为是尤嘉木找回来,脸上刚露出笑容,就看见从葳蕤丛林里钻出来的人是一群土匪。
陈安之这才想起来隐约听旁人说过这片山上有很多作恶多端的土匪,打家劫舍杀人掠货无恶不作。他脸色发白,颤颤向后退去,一不小心被一块山石绊倒,引得这群土匪哈哈大笑。
“都来看看这有个奇怪的人,也不知道是个兵,还是个富家子。啧啧,瞧那玉冠许是能卖大钱!”
一个人从这群土匪后面挤过来。
“望江?”陈安之看清这个人的脸时,不由呆住。
望江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遇到陈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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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四这一日,尤玉玑起了个大早。
她坐起身,连衣襟也没有拢,抬手挂起一侧床幔,让透过窗纸的阳光照进来。然后她才转身,一边拢了衣襟,一边去推睡在床里侧的司阙。
“醒一醒。”
司阙长长的眼睫略颤了一下,明显醒了,可是他没有睁开眼,也不想搭理尤玉玑。
尤玉玑俯身凑过去,用手轻捏司阙的耳朵尖略往上提一提,她凑过去,贴着他的耳朵软声:“昨天不是答应姐姐今日陪姐姐早起的呢?”
温柔香软的气息拂来,将司阙心里的那点不高兴轻易吹散。
可他还是不想搭理尤玉玑,凉着口气:“又我没大,日日自称姐姐你臊不臊?”
紧接着,他听见尤玉玑在他耳畔轻笑了一声。
尤玉玑软软摇一摇他,软声换了称呼:“哥哥该起来啦。”
司阙觉得身上有地方酥了,又有地方支棱了。
他抬起一只眼的眼皮,瞥向笑靥娇艳的一张脸。他的视线顺着尤玉玑的眉眼慢慢向下移去,顺着她颀长皙白的玉颈,经过她的锁骨,再缓缓落下去,她的衣襟随意拢着,雪峦只半遮。
司阙两只眼睛都睁了开,视线寻了合适的地方放。
可是下一刻,尤玉玑发现了他的目光,重新整理了衣襟,就连他喜欢蹭啃的锁骨都被她藏到了衣襟里。
司阙顿时又有些不高兴。
——姐姐最近不让他碰了。
尤玉玑已经起身下床,背对着司阙一边拢着散乱的云鬓,一边柔声道:“只准你再躺半刻钟必须要起了。”
说着,她已经往外面去,招呼枕絮和抱荷伺候她梳洗。
不起,就不起。
司阙神情恹恹地拉下床幔,懒得听外面的动静。他枕着双臂,一条腿支起,另一条腿抬起脚踝搭在前一条腿的膝上,慢悠悠地晃悠着。
半刻钟一到,司阙黑着脸坐了起来。随手抓了落在床里侧的衣服穿上,他冷着脸走出床榻,看见几个侍女正在往净室里提热水。
司阙皱了眉,问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的尤玉玑:“姐姐一大早要沐浴?”
司阙的语气还带着刚起的懒倦,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尤玉玑走过去,在她身后俯下身来,懒洋洋地将下巴搭在尤玉玑的肩上,然后懒散地打了个哈气。
尤玉玑没回头,抬手摸摸他的脸,柔声道:“给你准备的。去,好好沐浴一番。”
司阙还保持着俯下身来将下巴搭在尤玉玑肩窝的姿势,他听了尤玉玑的话,好半晌没动作。
尤玉玑转过头,在他微凉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再催:“快去呀。”
司阙这才直起身,他垂着眼望向挑胭脂的尤玉玑好一会儿。
一大清早催他去洗澡是什么毛病?不知怎么的,司阙不由想到最近尤玉玑不准他碰她。
司阙转身的时候,抬起胳膊闻了闻。
难道他身上有味儿了?
怎么可能啊,明明他昨天晚上睡前还沐浴过,还是和狐狸精一起沐浴的。第一遍是牛乳浴,第二遍是清水花瓣浴,玫瑰味儿的。
想到昨晚那样旖旎的氛围,缠绵厮吻了一个多时辰,这只磨人的狐狸精最后还是不让他碰……
或者是姐姐不喜欢他身上的药味?
走进净室的时候,司阙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司阙在净室待了很久都没有出来,久到尤玉玑怕他在浴桶里睡着了。她走到净室门外轻轻叩门,柔声问:“阿阙,怎么还不出来呀?”
“要你管。”司阙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没说出来。
他从水中站起身,神情恹然地拿着巾帕擦拭水渍。
尤玉玑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他的衣裳。
司阙瞥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将身上的水渍擦干。
“穿这个。”尤玉玑将手中的衣裳递给司阙。
司阙瞥了一眼,那是一身男子衣衫。
“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我就穿裙子你管得着吗?”——这话,是司阙在心里嘀咕的。
他伸手接过尤玉玑递来的男子衣衫,穿上。
第143章
司阙换上尤玉玑递给他的衣衫,垂眸打量了一番。这身衣衫不似寻常常服,足足有五层,云纹为底,仙鹤为饰,更别说无处不在的精致锦绣绣纹,颇为隆重。
司阙抬眼望向尤玉玑,问:“姐姐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见什么贵人不成?”
“谁也不见。”尤玉玑笑笑,温柔牵起他的手,拉着他的走出净室,一直走到梳妆台前,将人摁到凳子上坐下。
她立在司阙身后,拿了玉梳给他梳发。
抱荷走进来询问要不要摆早膳,尤玉玑摇头拒绝,只让她将窗户推开。抱荷望了一眼一坐一立的两个人,依言推开了窗户,再悄声退下去。
抱荷再一次在心里感慨夫人和阙公主的感情真好呀!夫人很快就会离开晋南王府,到时候这两个人恐怕会更没羞没臊了嘿嘿……
抱荷满是笑的表情愣了一下,她忽然意识到似乎不应该再称呼阙公主?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日后两个人离开晋南王府之后,她要怎么称呼阙公主呢?抱荷没想通,挠着头往外走。她一边走,一边皱着眉琢磨着。
这还在晋南王府呢,她已经开始畅想离开之后几十年的没羞没臊生活了。
天已暖和,清晨时的风裹着朝阳飘进来,带进一室生机盎然。被风吹拂而的嫩绿柳枝条时不时在窗外浮动。
司阙从铜镜望着身后的尤玉玑,只觉得很是诡异。他想不通尤玉玑想干什么。五层衣衫覆身,又热又不舒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下来。
身后传来尤玉玑的一声轻叹。
司阙立刻转头望向她,问:“怎么了?”
尤玉玑笑笑,将他的头转回去,继续给他梳理墨发。她柔声道:“阿阙怎么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
司阙愣了一下,仍是不确定今日是不是他的生辰。倒也不是把自己的生辰忘了,而是他对今夕是何日从未在意过。
尤玉玑将司阙的墨发梳理好,欠身将手中的玉梳放在梳妆台上,转而去拉妆台下的抽屉。
司阙瞧着她的动作,看着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玉冠。
司阙的目光在那个玉冠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按理说,及冠礼要择期。可我觉得没有比你的生辰更好的日子。我们不去宗祠,也不必请长者为你束发。”尤玉玑慢慢绾起司阙的头发轻绕在她的手背上,停下动作,“一冠缁布冠,寓阿阙长大了。二冠皮弁冠,寓保卫国土。三冠爵弁,家族重担,步步高升。”
尤玉玑温柔笑笑,将手中的玉冠为他戴上。
她说:“我可不求你步步高升,只愿你潇洒肆意快意一生。”
司阙默默听着尤玉玑的话,沉默了很久,才轻笑了一声。
冠礼?
自小女儿装扮,他曾以为自己这一生不会有行冠礼这一日。在今日之前,他也以为自己从不在意。
尤玉玑俯下身来,轻拥着他,将下巴搭在他的肩窝,侧过脸好笑望着他,问:“这玉冠好不好看?”
司阙从铜镜望着她。熟悉的姿势,正如他以前每日为她绾发描眉之后的缱绻。
司阙侧转过脸,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双温柔眉眼,他说:“只一只玉冠似乎不算礼成。”
尤玉玑温柔笑着,说:“那你给我磨墨。”
司阙犹豫了一下,才起身朝一侧的书案走去,提袖磨墨。
尤玉玑还立在原地含笑望着他走过去的挺拔身影,直到司阙将墨磨好,她才走过去,在椅子里坐下。她展开一张宣纸,执了笔思量了片刻,才落笔。
尤玉玑写了朱敦儒的一首诗。
司阙立在身侧,垂眸望着她写字,将这首诗念出来。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呵。”司阙低笑了一声,道:“在姐姐眼里,我是这般疏狂之人?”
“不然呢?”尤玉玑含笑望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在纸上择了“疏”字。她再一思量,在“疏”字之前,落下一个“却”字。
却疏,从此便是司阙的表字。
尤玉玑放下笔,抬眼望向立在身侧的司阙,柔声道:“愿你不被金阙累,疏狂慵去,吟啸徐行,自在快意。”
司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立刻应下尤玉玑的话。
片刻后,他才笑笑,俯下身来,双臂锢在尤玉玑身侧,他凑过去,用脸颊轻轻蹭一蹭尤玉玑的脸,在她耳边低声缱绻应下一声“好”。
分明只是一个字,落在尤玉玑的耳中偏生出几分千回百转的情愫。她抬手,将手心轻轻贴在他的衣襟上,温声道:“我要问你一件事情。”
司阙听着她稍微严肃了些的语气,轻“嗯”了一声:“你说。”
“流言。那些流言是不是真的?”尤玉玑向后退开些,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盯着司阙的眼睛。
那些,关于司阙活不到双十年岁的流言。
尤玉玑觉得这话不吉利,不愿明确说出来,司阙倒也听得懂。他“唔”了一声,没有立刻解释,反而是皱了眉。
尤玉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随着他皱了眉而心里跟着揪了一下。
“所谓流言,本来就没几个是真的。”司阙说。
不知道为什么,尤玉玑却觉得司阙这话不像真话。或者说,他似乎隐瞒了什么。她一双细眉慢慢拢皱,将疑惑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
司阙属实不知道怎么跟尤玉玑解释。
他自从一出生,本是健康的身体,偏偏日日灌养药。是药三分毒,即使是养药。所以他小时候会一直病病殃殃。若是刚好染了风寒、摔伤了哪里这样的小病,便是病上加病,着实病得严重,似乎随时能够一命呜呼。
是以,活不到及冠的流言便传开了。
但是……
司阙也的确不是久寿之人,所以当初见色起意时,才因为自己命不久矣而不太想招惹尤玉玑。
他的命不久矣,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司阙本就是个不在意生死的人,自从他开始研毒术,没少亲自试毒。如今尤玉玑认真问他,要他怎么解释?难道要他对尤玉玑说他为了研究毒药的效果,自己把毒药给喝了?
这话有点傻,也有点影响他疏狂形象不是?
更重要的是……影响此刻美妙的气氛。
他握着尤玉玑的手,将她的手送到唇边,辗转吻了吻她的纤细皙白的指尖,说:“却疏可舍不得鸢鸢,会好好活着的。”
——在认真研究解药了。
真的。
尤玉玑也说不清吊着的那口气到底是松了还是没松。她仍旧蹙着眉,沉默了一会儿,才软着嗓音嗡声低语:“答应了就不许反悔,否则我背着你的牌位嫁别人去了。”
又来这一招!
司阙立刻抬眼盯着尤玉玑,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尤玉玑蹙起的细眉慢慢舒展开,眉眼间重新浮现温柔的浅笑。
司阙握着她的手,用她的指背反复蹭一蹭自己的脸。他的声音也抵哑下去:“这身衣服的确好看,就是太热了。五层呢。姐姐给我脱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