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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by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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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阙回到带着血腥味儿的房间。产妇受不得凉,又是冬日,屋内炭火熊熊,将屋里的血腥味儿染得黏黏糊糊。司阙悄声走向床榻,将厚重的床幔掀开一条缝,望向床里侧,见尤玉玑还睡着未醒过来,方松了口气。
  枕絮在门外轻轻叩门,端来膳食。
  司阙将东西接进来,没让枕絮入门。东西刚放一下,床榻上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司阙便知尤玉玑醒了过来。
  他端了一碗清粥,再几道尤玉玑喜欢的小菜置于粥上,朝床榻走去。
  “你在啊。”尤玉玑声音轻轻的。
  司阙捏着小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含笑说了声当然。他扶着尤玉玑坐起来,也没让她动手,亲自喂她吃。
  “你吃过东西没有?”尤玉玑柔声问。
  司阙“嗯”了一声,随意敷衍,一边喂尤玉玑吃东西,一边询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你不是也守了一天,不用什么事情都你来做的。”尤玉玑语气里仍旧带着虚弱,又低又软。
  “难得见鸢鸢这样娇滴滴,照顾着挺有趣味。”
  尤玉玑想说的话被司阙喂过来的蛋黄泥阻了。她吃着东西,想着当初中了软无散的毒时,便也是这样被司阙照顾着。彼时比现在还娇软无力,实在算不得司阙所言的难得见。
  司阙喂尤玉玑吃饱了肚子,唤侍女端温水进来,他亲自给尤玉玑做了简单的擦洗。干净的衣裳还没换完,尤玉玑将头偏到一侧靠着他的肩,睡着了。
  司阙净了手,重新回到床榻旁,看着尤玉玑的睡颜,恍惚间觉得忘了什么事情。忙碌且焦心了一整日,司阙也有些乏了。他并不想歇在别处,只想偎着尤玉玑。临上床前,司阙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他悄声走出屋,往隔壁去。
  乳娘刚给两个孩子喂过奶,正在整理着他们两个的小衣服。司阙走到榻旁,垂目望向紧挨着睡在一起的一双儿女。
  他不发一言,甚至一动不动良久,久到两个乳娘诧异地偷偷用眼神交流。
  时至今日,司阙还是对于这一胎是双胎而心中介怀。他只想要一个孩子,将所有的一切给予唯一一个孩子。
  两个,怎么会是两个呢?
  这小概率的意外落在他身上,若是旁人定然欢喜雀跃,唯独他心中藏着一丝抵触。
  这世间有完全公平的父母吗?
  不存在的。
  他慢慢在床榻坐下,望着一双儿女陷入沉思。
  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不多时小的那个哼哼唧唧,这是饿了要吃奶。司阙这才起身离去。染着烟火绚彩的月光被他踩在脚下,司阙忽然停下脚步,抬眼望向夜幕。
  他后知后觉自己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抛着铜板决定旁人生死,也无所谓自己生死的孑然人。他有了妻儿,有了责任,有了牵绊。
  嗯,暂时也不算。小舅子刚暗示催了他婚仪。
  也快了。
  司阙快步回到尤玉玑房中,悄声躺在尤玉玑身侧,轻轻拥着她。
  接下来的月子生活里,尤玉玑宽心养着。除了陪伴一双儿女,不是吃就是睡。她就算是想出门走一走,都不被司阙允许。

  司阙难得一脸严肃:“她们都说月子里不能这个不能那个。”
  “哪个呀?”尤玉玑弯着眼睛问他。
  司阙不答,抱住尤玉玑的肩,拉着她躺下来。两个人躺在床榻上,偏过脸互相望着。
  “姐姐。”他低低地唤一声,再凑过去用额头蹭一蹭尤玉玑的肩头。
  尤玉玑恍然,自她生产一直被司阙照顾着,连吃饭穿衣都极少自己动手。倒是许久不曾听见他这样称呼她,又拿出这样依恋的姿态。
  尤玉玑立刻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这段时日太累着他了。
  “怎么啦?”尤玉玑转过身来,手心贴着司阙的脸颊,指尖在他的眼下轻轻点了点。
  他唤她姐姐,她竟转瞬又成了那个温柔宠溺包容他的姐姐。司阙抵在她的肩头,合着眼,慢慢勾起唇角,带出几分舒适惬意的笑容来。
  他喜欢他的鸢鸢,也喜欢他的姐姐。
  尤玉玑指尖轻轻碰着司阙的眼下,司阙仍旧懒倦地偎着她,没有睁开眼,而是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尤玉玑蹙了眉。怀胎十月然后是生产、养身体,让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似曾相识的暗示。好半晌,直到司阙抬起眼巴巴望过来,尤玉玑才恍然大悟。她莞尔,继而凑过去,亲亲他的脸。
  他这是,在讨吻啊。
  唇瓣覆在司阙的脸颊上,离开前,尤玉玑犹豫了片刻,旖唇向下滑去,慢慢覆上他的唇。
  轻轻蹭一蹭,再伸出舌尖蜻蜓点水地舔了一下。
  司阙“呦”了一声,拿出几分阴阳怪气的口吻:“姐姐还会主动亲人啊?”
  尤玉玑贴着他的唇温柔开口:“别说话。”
  你让我别说话我就不说话?我就说。
  “姐姐,再亲亲。”司阙将手搭在尤玉玑的腰上,往前挪着靠过去。
  “将幔帐拉下来。”尤玉玑推推司阙的肩。
  司阙依言将床幔放下来,然后解了尤玉玑的衣襟埋进去。两个孩子提前许久备好了乳娘,那些本该挤去早早了尽的鲜汁便入了司阙的口。
  尤玉玑不按陈地习俗,依着故土风俗,婴孩不庆满月,只庆百日。一双儿女满月那一日,尤玉玑才走出房门,被外面的凉风一吹,虽凉却也觉得惬意与自由。
  她微笑着,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喵。”百岁从屋檐间几跃跳下来,落在尤玉玑脚边,用脑袋反复去蹭尤玉玑的脚背。它不知道尤玉玑生了什么病,原本进出自由的房门不准它闯。只有一次它偷偷溜进去,上了床榻在尤玉玑怀里眯了一会儿,后来也被司阙扔了出去。
  尤玉玑蹲下来,抚一抚它的头,温柔对它解释:“百岁多了两个小伙伴,只不过他们还小呢。等他们再大一点点,就能和百岁一起玩啦。”
  百岁听不懂,可是再次听见尤玉玑的声音,它足够愉悦。
  尤玉玑刚能出门,就去看望了母亲。母亲用了胡太医当初的方子后,一直沉睡不醒,不过气色却眼见着好起来,就连脉搏也稳了许多。
  尤玉玑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一握母亲的手,柔声低语:“母亲有外孙和外孙女了呢。”
  ·
  尤玉玑刚出了月子没几天,翠玉和林莹莹便带着礼来庆贺。
  “听说姐姐不办满月酒,可咱们还是把礼物准备好啦。”林莹莹笑盈盈,一双小酒窝盛着甜。
  “快过来坐。”尤玉玑将两个人招呼到身边坐下,又因翠玉嚷嚷着要见孩子,唤人去将两个孩子抱过来。
  翠玉和林莹莹给两个孩子的礼物是在得知尤玉玑有孕时,便准备好的。翠玉最喜欢钱了,给两个孩子准备的礼物美丑不说定然昂费非凡,那么大的一个金木马,枕絮和抱荷抬着都嫌重。
  林莹莹除了亲自给两个孩子去寺里求了平安符外,还亲手给两个孩子做了不少小衣裳。从里到外,从春到冬。甚至连小鞋子、小袜子也各做了一双。
  “姐姐,他们叫什么名字呀?”林莹莹甜甜问。
  “还没取名字,只暂唤星星。”
  “哦。”林莹莹笑着拿一个小铃铛逗着小孩,“星星,星星。两颗小星星!”
  尤玉玑与她们两个闲聊才知道原来外面的战事已经这样焦灼。因是双胎有些危险,尤玉玑还未生产前两个月开始便过起不问世事安心养胎的日子,算上产后的一个月,也不过三个月而已,没想到司阆带着兵马这么快都要杀进京城了。
  逗弄了一会儿两个刚满月混不知的小孩,翠玉拼命向林莹莹使眼色,林莹莹眉心轻蹙,带着犹豫。
  她们两个对孩子的父亲好奇极了,偏又不敢多嘴。来时犹犹豫豫商量着要不要试探着问一问?此时过来闲坐已半个多时辰,她们两个又开始好奇,尤其是翠玉已然快忍不住。但是翠玉知道自己没有林莹莹会说话,拼命给林莹莹使眼色,希望林莹莹用她那婉转的话术问一问。
  两个人正犹豫着,司阙推门进来,捧着一盒尤玉玑点名要的蜜饯果子。
  猛地看见一身男子装扮的司阙,翠玉和林莹莹都愣住了,直勾勾看着司阙缓步走过来。翠玉刚喝了一口茶,惊得连吞咽都忘了。
  司阙缓步走向尤玉玑,立在她身前弯腰,将手里的蜜饯桌上。他直起身时,瞥向一脸惊愕的翠玉,漫不经心地问:“你看什么,正面小人?”
  “噗——”翠玉刚要尖叫,口中的茶水先一步喷出来。
  司阙颇为嫌弃地瞥着地面的茶渍,懒懒抬起眼皮瞥她:“公主府的规矩是这么学的?”
  翠玉接过林莹莹递过来的帕子,一边擦嘴,一边睁大眼睛望着尤玉玑,手舞足蹈地说不话来。
  尤玉玑忍俊不禁。她轻轻拉了一下司阙的手,抬眼望向他:“他们两个睡着了,让乳娘抱他们下去吧。”
  待司阙和两个孩子都出去了,翠玉和林莹莹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尤玉玑,等着听故事呢。
  尤玉玑笑笑,柔声道:“我也是后来才知他是男子的。”
  只这一句,其他的也不再多说。给翠玉和林莹莹留下许多瞎想可能。两个人目光交流,兴奋难掩。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曾经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也都有了答案。
  翠玉又坐了一会儿,先被公主府的人接走,走时骂骂咧咧的,显然还没待够。尤玉玑揉揉她的手,笑着说:“最近府里饮食仍清淡,等他们百日你再来,那日才会有烤全羊。”
  听到烤全羊,翠玉这才笑了。
  林莹莹又多坐了一会儿,也是尤玉玑格外留下的。
  尤玉玑开口:“最近几个月很多时候有心无力,早就想问问你的情况了。”
  “我挺好的。”林莹莹甜甜笑着,“还住在以前的地方。包子铺已经不开了,不过拿翠玉借给我的钱银,开了家酒楼。生意还行。原先忙些,上个月狠心多雇了两个人,最近没那么劳累了。”
  尤玉玑问了选址,又听林莹莹说了些酒楼的情况。后来她才柔声问:“你和他呢?”
  前一刻还满脸笑容的林莹莹忽然蹙了眉,如水的明眸中染着几分茫然。
  “姐姐,”她唤一声,再唤一声,“姐姐,我不知道。”
  她往前挪了挪,无助地靠着尤玉玑的手臂,声音空茫:“姐姐,我胆子太小了。”
  尤玉玑轻拍她的脊背,温柔询问:“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我也不知道这种喜欢值不值得我去冒险。他说什么要成为离经叛道的传奇。可哪有传奇是这个样子稀里糊涂的?这份感情的由来与发展,都稀里糊涂的……”林莹莹困惑极了,“姐姐,到底怎样才算深刻的喜欢?深刻到值得孤注一掷?怎样才算一时糊涂?我、我就觉得我们只是一时糊涂……”
  尤玉玑耐心听着林莹莹的话,大致听懂了她的百转千回。
  “喜欢就是喜欢呀。”尤玉玑温柔笑着,“曾经有人对我说过喜欢这种情感只要滋生出来,不管多少都值得真心相待。”
  “那些深刻的被人铭记的爱情故事无不伴着当事人的苦难。当做故事听听便罢了,何必真的去追寻那样九苦一甜的情爱。”尤玉玑沉默了好一阵,眼前浮现司阙的身影,她温柔抿了抿唇,继续说下去,“莹莹,这世间男女情爱之所以可贵,就在于没有一板一眼的规律可循,没有八股文一样生硬的道理应套。喜欢这种情绪的滋生可能有万千种缘由,可真正长久的喜欢只有一种,便是与他在一起觉得惬意自在,心生欢喜。”
  “不是他如何如何,你才喜欢他。而是你喜欢他,所以喜欢他的一切。”尤玉玑说,“你不懂这份喜欢从何而来,这本身就错了顺序。”
  林莹莹默默听着尤玉玑的宽解,心中的迷茫稍微散去了些。兴许,她不该这样胆小。姐姐说得对,既然生出了喜欢,何不勇敢一些。结果是坏的又如何?至少勇往直前的过程,是无畏无悔的。
  “咚咚咚。”抱荷在门外轻叩,“安世子又过来了。”
  “不见。”尤玉玑望着林莹莹为两个小孩子求的平安符,心想陈安之至今不知道她一双儿女已经满月,竟还生着破镜重圆的痴梦。
  天色黑下来之后,春杏也偷偷过来了一趟,拿着她亲手做的糕点,和给两个小孩子做的玩具。
  转眼到了两个孩子百日这一日。翠玉和林莹莹早早赶过来,果然见到尤府的人抬着牛羊,还有山猪。
  翠玉笑弯了眼睛:“看来不仅有烤全羊吃!”
  此时,司阙坐在桌前,将那枚尤玉玑曾送给他的平安锁放在桌子上,先用尺子量了,再做了标记,此时正拿着刀小心翼翼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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