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by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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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得回晋南王府了。
“姐,我真不想你走。”尤嘉木沉着脸。
嘉木还小,尤玉玑不太愿意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尤玉玑弯腰,与他平视:“再等一等。姐姐还会回来的。”
尤嘉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点头说好。他心里也有一个救姐姐的计划,只是还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不想现在告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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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回到晋南王府时,已是午后。
她回到昙香映月,远远听见了琴声从昙香映月传来。她侧耳,细听了两句,便确定这是司阙在抚琴。
得知她回来,枕絮和抱荷急忙迎上来。景娘子将从尤家带回来的一些糕点交给她们收好。
尤玉玑嘱咐她们脚步轻浅些。
她往前走的步履亦轻浅,不想打扰司阙抚琴。
抱荷使劲儿朝枕絮使眼色,到了没人的地儿,忍不住说:“夫人回家几天,一回来就急急去见公主!”
枕絮没搭理她,端着茶水去送茶。
尤玉玑站在庭院里,望向坐在窗下抚琴的司阙。待最后一句走到尽头,余音散尽,她才微笑着抬步迈进屋里。
“姐姐终于回来了。”司阙抬起眼睛,望着她的眸子明澈灿烂。
尤玉玑恍然,忽然想到走的那日,她曾与他说过当日会回来。她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司阙略转动轮椅,面朝着尤玉玑。
尤玉玑朝他走过去,刚走到他身边,手腕忽然被他攥住。司阙用力一拉,将尤玉玑拉到腿上,手臂环住她的腰身。
枕絮端着茶水进来,指尖抖了抖,强自镇静地将茶水放下,再快步退出去,将房门关好。
待枕絮走了,尤玉玑才推了推司阙的肩,低声:“你做什么呀?”
司阙将脸埋在尤玉玑的颈间,用力嗅了嗅。鼻尖沿着她的颈侧,慢慢下移,徐徐轻嗅。
“你闻什么?”尤玉玑向后躲避。
他一边轻嗅,一边委屈地说:“姐姐多日不见,闻闻姐姐身上可有野男人的味道。”
尤玉玑微怔,走神了片刻,微微用力将司阙禁锢的手推开。她起身快步走向另一侧的美人榻上侧坐。
司阙眸色晦暗不明深望她一眼,推着轮椅朝她过去:“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第59章
司阙撑着轮椅扶手起身,在尤玉玑身侧坐下,动作自然地勾住她的腰,在她身后拥着她,将脸贴在她的后颈,轻轻蹭了蹭。
“没有。”尤玉玑温声回一句。腰身被他勒得紧了些,尤玉玑再次推了推他的手,这才发现他的左手缠着厚厚的白纱布。
她捧起司阙的手,将他的手反过来,只见他的掌心上丝丝血迹透过了纱布。尤玉玑眉心顷刻间蹙起,虑声询问:“你的手怎么了?”
“划伤了。”他随口应一句。
“怎么那么不小心?”
瞧着血迹染透了纱布,尤玉玑提声唤人进来,令流风将伤药和纱布拿过来。她小心翼翼地将司阙手上的纱布解开。伤口处晕着血污,连伤口也看得不太清楚。她接过镊子,夹着蘸过药水的棉花轻轻去擦他掌心的伤口。湿漉漉的棉花刚碰了一下,她立刻询问:“疼不疼?”
“不疼。”
听着他的声音寻常,尤玉玑抬眼望过去,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她心里疑惑他不觉得疼,又继续给他擦拭伤口。
伤口周围的血污擦去,伤口露出来。
“怎么这样深。”尤玉玑轻怨了一声。
他伤口总难愈合,原先掌中的伤口还未消去,竟又多了一道伤。
上过药,尤玉玑拿着干净的纱布给他包扎完,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太不小心了。”
她望过来的眸子噙着丝斥责:“瞧瞧你,本就病弱,腿还伤着呢,又把手弄出一道血口子来,怎这样不知善待自己?”
司阙很想说他这一生还不知何为善待。
——不曾被善待,也不曾善待过他人,亦不想善待自己。
可他没有这样说,这样说不讨人喜欢。他只是浅浅地笑着,说:“姐姐,我好倦,想睡一会儿。”
尤玉玑余下的话便都说不出口。
“好,我扶你去趟一会儿。”她扶着司阙坐回轮椅,再将他推进寝屋的里间,扶他躺在床榻上。
“姐姐不陪我吗?”司阙拉住尤玉玑的手腕。
“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尤玉玑弯腰,将被子给他盖好。
尤玉玑走出寝屋,先吩咐景娘子派人盯着西太后那边,马上就是东太后的喜寿,她需要及时知道西太后会不会提前回京。然后她又喊来卓文,让他安排可靠的人出城去寻伊玉环。
当日她实在虚弱,无心管太多。这两日她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当。如今朝廷明显想对毒楼下手。也不知道伊玉环当时可有认出那个人就是毒楼楼主。若伊玉环认出来那人是毒楼楼主,再上报朝廷,就会问到她这里。
景娘子和卓文都出去办事,尤玉玑仍坐在花厅里,心事重重。
“夫人……”抱荷端着茶水和糕点过来,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尤玉玑望向她。
抱荷立刻弯起眼睛来,说:“夫人一走多日,却不知道自你走了公主就病了!”
“病了?”
“嗯嗯!”抱荷使劲儿点头,“您走了,公主就回了东厢房,听流风说他昏迷了好几日,今天早上才苏醒,然后就来了夫人房中抚琴。您说巧不巧,公主一曲未了,您就回来了!”
“可真是心有灵犀呀!”
——这句感慨在抱荷的心里,没敢说出口。
尤玉玑想到司阙脸色苍白地与她说他好倦,他想睡。她转身,朝寝屋去。
抱荷站在原地,悄悄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这一幕被枕絮看见。枕絮不赞赏地摇摇头,又轻叹一声。她真不明白抱荷这般高兴是为什么。她只担心这场不伦之恋给夫人带来麻烦。更何况阙公主身体那样差,撒手人寰之后夫人该多难过啊……
枕絮又叹了口气。
尤玉玑悄声走进里屋时,司阙已经睡着了。
司阙这回倒是没说谎。他是真的很倦。那几日的不眠不休于他来说,损耗实在太大。他前天晚上回到王府,就一直断断续续睡到今天上午。知道尤玉玑今日会回来,才勉强起了身。
尤玉玑见他睡着,在香炉里加了助眠的香料,她轻手轻脚走向床榻。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躺下,转身走到窗下藤椅,拿了卷医书来读。
近一年,她一直在读医书。不知不觉读了许多医书,从晦涩难懂到逐渐能看懂些。初时是为了母亲,如今到想着若能帮帮他,也是好的。
尤玉玑抬眸望向床榻上的司阙。治病救人,先要知道病因。她必须要弄清楚他的身体为何会如此。
司阙几乎睡了一整个下午,暮色笼罩时,才慢慢睁开眼睛。他望向身侧,见身侧是空的,眼中浮现一抹恹戾。
“醒了?”
尤玉玑温柔的声音响起,他眼中的恹戾一瞬间消失,他循声抬眸,露出一个干净乖顺的笑脸,唤一声“姐姐”。
尤玉玑放下手中的医书,款步朝他走过去。她软软的指尖抚过他脸上的一缕黑发,温柔地开口:“睡了一下午,我们出去走一走?”
“好,我听姐姐的。”
尤玉玑扶着司阙起身在轮椅上坐好,帮他穿好外衣不够,还拿了一件她的黛青斗篷披在他身上,再抱了一条薄毯盖在他的腿上。
司阙垂着眼看着蹲在他面前为他整理薄毯的尤玉玑,忽然一阵恍惚。上次被别人这样照料是什么时候?
司阙认真想了一会儿,答案是没有。
“好啦。”尤玉玑站起身,对他笑。
于是,他也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
“若是觉得冷,或是不舒服及时与我说。”尤玉玑接过枕絮递来的袖炉塞到司阙手中,然后绕到他身后,推着他往外走。
“姐姐对我真好。”司阙垂着长长的眼睫,嘴角挂着笑。
尤玉玑微笑着,随口说:“你和莹莹一样嘴甜会哄人。”
可是,他这一次没有说谎。
尤玉玑推着司阙,刚走出昙香映月,迎面看见了陈安之。陈安之身后跟了个女人。尤玉玑望了一眼那个女人,知晓不是王府里的人,可是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公主身体不好,你推她出来做什么?若她着凉了可如何是好?”陈安之看向尤玉玑,用着斥责的语气。
尤玉玑没想与他解释,陈安之也不等尤玉玑解释,已经飞快换上一张笑脸,讨好地望向司阙,语气也温柔:“公主,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司阙早就看见了站在陈安之身后的女人——司菡,他名义上的妹妹。
“公主也知道,你们陈国的太子跑了,皇爷爷盛怒之下,将你们司国的女眷都贬为奴籍。我本想帮你多救一些人,可实在是不容易……好不容易遇到了菡公主,花了好些力气,才能拿到她的身契,将她带过来。”
司菡自嘲地笑了一声,道:“国已降,哪里还有什么公主。”
陈安之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因为这是实话。也只是身边人客套还会称呼一声公主,到了外面明面上,还哪敢再称什么公主。
陈安之没接司菡的话,仍旧讨好地望着司阙,继续说:“以妾的身份将菡公主收到府中实在是不得已。但是你要信我,我真的是为你而出手救人。对外,菡公主是我的妾,在府里绝不是这样。我只想她能来多陪陪你,你们姐妹团聚,让你多多展颜。”
陈安之望着司阙的目光逐渐多了一层痴。
他想了很久,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得来美人芳心。阙公主曾经是金枝玉叶,珍惜名贵之物见得多了,送珍宝未必能打动其芳心。更何况公主又是那样一个不染尘杂的高贵人,怎会喜俗物?
他思来想去,于公主而言,心中所愿一是身体健康,二是国破之痛。前者,他不是医,只能想法子聘良医。良医已在路上。后者,他实在无能为力。于是就想到帮忙救公主的家人。
这次能把司菡从孙广亮手中弄出来,着实费了他好些心血。
旁人都以为他纨绔,和孙广亮那样的人交好日日厮混。其实他都是为了救下司菡,讨阙公主欢心。
可他眼巴巴望着阙公主,却并没有等到他期待的感激一笑。
司阙垂着眼睛。他的眼睫很长,总是能遮去那双眸子里的情绪。
陈安之期待的眸子逐渐黯淡下去。这段时日的忍辱负重,并没能换来公主展颜。他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儿。短暂的失望之后,他又重新打起精神,笑着说:“我本来想打算将菡公主安排在云霄阁,和你作伴。只是云霄阁如今修葺,只好把她先安顿在海棠居,等云霄阁修葺完毕,你们俩姐妹再团聚。”
司阙终于开口了,他抬起眼睛侧首望向身侧的尤玉玑,说:“姐姐,我想回去了。”
尤玉玑将落在司菡身上的目光收回来,说:“好,我带你回去。”
陈安之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他硬着头皮继续扯出笑脸:“那好,公主你好好休息。我亲自带着你妹妹去安顿。”
尤玉玑推着司阙往回走,回到昙香映月的庭院,司阙腿上的薄毯滑下去大半。尤玉玑停下来,绕到前面为他整理。她没立刻起身,仍旧蹲在他面前,仰起脸来望着他,问出疑惑:“你与菡公主关系不好吗?”
“她总是欺负我。”
尤玉玑讶然。
司阙盯着尤玉玑的眉眼,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他看着她先是惊讶,然后眉心轻蹙染上一丝愠色。
“她怎么欺负你的?”尤玉玑追问。
“她骂我半死不活,骂我不男不女。她用针扎我,用泥巴往我身上扔,用鞭子打我。往我身上浇水想让我发烧。”
司阙深深望着尤玉玑,亲眼看着她眉眼间的愠色越来越浓。
原来有人可以告状是这种感觉。
他慢慢翘起唇角,温声说:“姐姐,都过去了。”
尤玉玑收起情绪,站起身,推着司阙往他住的东厢房去。
“姐姐,你不允我住你那里了。”
“不是。越来越冷,去拿些你的棉衣。”尤玉玑垂眸温柔地望着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耳垂上的柔麻让司阙瞬间脸色大变,极为不自然。
尤玉玑站在他身后,没发现。
直到进了他的房间,司阙的脸色才缓过来。
尤玉玑拉开司阙的衣橱,给他挑棉衣。眼看着她要碰那层装着血红面具与玄衣的抽屉,司阙疾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