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by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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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司阙的眉眼,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要好好看着他才行,不能再让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能再让他冷着才是。
她掀开被子想要起身下床,发酸的双腿挪下来,足心踩着鞋面。她皱了下眉,一时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在哪儿。
视线下移,尤玉玑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自己的前腹。她不由将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总是怀不上的烦心事再次爬上心头。
希望昨天晚上可以迎来她的孩子。
她舒出一口气,赶走烦闷的情绪,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换衣、沐浴。用早膳时,司阙还没起身,尤玉玑也不喊醒他,自己吃了东西,往花厅去。
林莹莹还是没有消息,府里似乎已经都认定她再也回不来。
翠玉情绪比之前好了些,至少也能说说笑笑。她是个话多的性子,没了林莹莹,总是拉着春杏说话。
红簪如今也会在向尤玉玑请安之后,稍微多坐一会儿。
今儿个一早,王妃大张旗鼓地请了御医。王妃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尤其头疾一直伴随着她。一大清早从宫里请了太医,府里的人都以为是她身体又哪里不适。
谁知不多时,满府报了喜——王妃有了喜脉。
彼时红簪还没离开尤玉玑的花厅,她听着翠玉和春杏说着这事儿,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话。虽然她心里也不太看得起翠玉的出身,可一个屋檐下生活,总得面上过得去才行。
“怎么了?什么喜脉?”尤玉玑从里面的小间出来。
翠玉立刻将王妃有了身孕的事情说了。她笑嘻嘻地感慨:“没想到王妃这般年纪还能再有孕!”
枕絮从外面进来禀话:“夫人,灵宝阁的老板把东西送来了。”
她打开一个盒子,让尤玉玑亲自过目。
里面是一个婴孩的金项圈。这是尤玉玑让灵宝阁特意为江淳未出世的孩子打造的。
几个小妾正喜气洋洋地说着王妃有孕的事情。
尤玉玑望着锦盒里的金项圈,心里慢慢爬上了一种低落的情绪。
连晋南王妃隔了十多年都能又有了喜脉,为什么她却总是怀不上……
·
消息传到暗香院,方清怡整个人懵了。
她身子晃了晃朝后栽去,幸好绿梳扶了她一把,她才没能跌倒。她被绿梳扶到桌边坐下。
绿梳笨拙地开口:“姨娘要多当心身体,可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呀。”
她一提孩子,方清怡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
“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方清怡道。
绿梳不敢再多话,赶忙退下去。
在方清怡的计划里,她是唯一有了陈安之骨肉的人,只要她除掉陈安之,就可以母凭子贵,到时候那些看不顺眼的人,尽可除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王妃会再次有了身孕!
虽说如今世子仍是陈安之,他死之后世子之位理应传给他的嫡子。可凭着方清怡对王妃的了解,若姨母生下一个儿子,这世子之位绝对会有变故。
“不行,我不能慌……”方清怡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一大清早,晋南王妃有了身孕的事情在府上传来,一些走得近的亲眷得了消息立刻赶来道喜。
到了中午,大夫从暗香院出来,方清怡有孕的事情也公之于众。
方清怡施施然走到正屋,扶着绿梳的手想要跪下来请安。顾念她有了身孕,王妃身边的谷嬷嬷立刻去扶了她,没让她屈膝。
“避子汤一直有喝,不知怎么就怀上了。我想着,这或许是上天的意思。还望姨母成全,望夫人成全。”
她婚前有孕,进了门之后,先瞒着有孕的事情,时日够了,直到今日才说出来,假装是进了门之后才坏了身孕。
屋内有客,都是些近亲女眷。女眷们偷偷眼神交流,谁也不做声。安世子的那些事儿,在京中人尽皆知。今儿个庶子又要生在嫡子前头了,这可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情。
王妃沉吟了片刻,才开口:“有孕是王府的喜事。可按理说,庶子不该生在嫡子前头。”
方清怡愣住,猛地抬头望向王妃。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出!
难道姨母真的要狠心让她将孩子打掉?理智告诉她姨母不会如此,可她还是忍不住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这便是妾的待遇吗?
王妃转头望向安静坐在一旁的尤玉玑,道:“你既为安之的夫人,这件事情自然由你作主。”
女眷们静悄悄地,偷偷打量着尤玉玑的神色,猜测着她会如此选择。这些女眷都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妻。她们忍不住自问,倘若自己是尤玉玑会如此……
方清怡那颗悬着的心再次紧紧揪起来。她脸色煞白地望向尤玉玑。
这一刻,她深刻感受到了性命被捏在别人手中的恐惧感。若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女儿,她发誓宁肯打死女儿,也不会准她日后为妾!
尤玉玑回过神来,望向方清怡,只淡淡一句:“日后好好安胎。”
方清怡揪紧的心彻底恢复了寻常跳动。仿佛逃过一劫的感觉,并没有让她欢喜,反而让她觉得耻辱!
尤玉玑在王妃这里待了没多久,便回了昙香映月。旁人以为她是因为庶子先出生而不高兴,却不知她烦的是另外一回事。
虽说她在好早前就知晓方清怡有了身孕,今日正式报出来,她心中感触又有不同。
一日之内,府里两个女人报了喜脉。府里人都说是双孕之喜。
她停下脚步,望着远处山峦上的皑皑白雪,只觉得心情郁闷极了。
怎么她就始终没喜脉呢?
她常常听到子女缘的说法,若是子女缘没到,强求不得?可她的子女缘怎么还不到呢?她不像个好母亲吗?为什么天上的星星没有一颗愿意落进她的肚子里?
尤玉玑长长叹了口气,情绪低落地回到昙香映月。
司阙中午才起,吃过东西又沐浴了一回,知道尤玉玑不在,然后又躺回床榻,逗着百岁玩。
“姐姐?”司阙转眸含笑望向进来的尤玉玑。
“别玩百岁了。”她说。
司阙松了手,换了认真的神色,问:“怎么了?”
第81章
尤玉玑走到床边坐下,探手摸了摸司阙的披散的长发。他刚刚沐浴过,墨发仍带着些潮。
司阙抬眼,近距离望着尤玉玑的侧脸。他周身立刻有了她身上特有的淡香,裹着丝刚从外面回来的雪意。
尤玉玑对司阙弯了弯眉眼,柔声道:“你总是在屋子里待着对身体可不好,要时常多出去走动走动。”
哦,怕他死了。
司阙略皱眉,带着点不情愿。他说:“不想出去。除非……”
尤玉玑微微偏着头瞧着他,等着他又能说出什么怪主意。
四目相对,司阙抿了下唇。
尤玉玑失笑,笑他的小孩子性情,终究还是宠溺地凑过去,亲亲他的嘴角。她含笑问:“这样就肯和姐姐出去走走了?”
司阙笑起来。
尤玉玑摸摸他的头。
“我去给你拿棉衣。”尤玉玑说着转了身,去小间拿衣服。
司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用力蹭了下头上被尤玉玑摸过的地方,低语:“是只胆子很肥的狐狸精。”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坐在一旁自己玩耍的百岁,忽然觉得尤玉玑摸他头时,和她摸百岁时的动作、神情都一般无二。
他慢悠悠地又补了一句:“得寸进尺不知分寸的狐狸精。”
当然,当尤玉玑抱着他的棉衣从小间出来时,他又换上一张干净灿烂的笑脸,一口一个姐姐地唤着。
尤玉玑并没有和司阙出府,只在王府里转转。大雪之后,万物雪洗过的干净。尤玉玑牵着司阙的手,一步步踩着石阶走上高高的假山上的瞭望亭。
她频频望向身侧,去瞧司阙的脸色。又时常在迈上覆雪的石阶上时,叮嘱一句:“小心。”
司阙抬抬眼,瞥了尤玉玑一眼。他及不可见地勾了唇角,然后轻咳了两声。
尤玉玑立刻停下脚步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了吗?可是走得太久累着了?”
“没事,姐姐不用担心我。”
尤玉玑拉了拉他身上狐裘的领子,道:“快到了。”
两个人走上山顶的凉亭坐下。
“若你觉得身体还可以,我们以后每天下午都出来走一走好不好?”尤玉玑柔声问。
“好。我听姐姐的。”
尤玉玑眉眼将挂了笑,将袖炉好好放到司阙手中。然后她转过头,俯瞰下方一大片的梅林。有积雪的映衬,红梅好似一下子变得有了灵气。
司阙将落在尤玉玑脸上的目光移开,顺着她的视线和她一起俯瞰下方的壮阔梅林。
他已太久没有这般单纯地欣赏天地间的景色。
他侧首吩咐流风回去拿他的琴。
尤玉玑想了想,吩咐跟上来的流风:“去拿笔墨还有我那本《拾音集》。”
两个小丫鬟小跑着回去取东西,假山上的凉亭里只他们两个。
“姐姐怎知我要奏新曲?”司阙问。
“猜的呀。”尤玉玑眉眼间挂着温柔的笑,再次习惯性地探手理了理他身上狐裘的领子。
——她总是担心他冷。
·
陈安之来昙香映月的路上,听见了司阙的琴声。他立刻驻足,仔细聆听,听出这是一支新曲子,不由更加用心去听琴心。
陈安之对音律略有钻研,他驻足听了良久,脸上露出笑容来。
“公主的这支曲子曲调低缓中含着潺潺春水般的欢快。看来公主心情不错!原先在司国时听公主的曲子总是孤高中带着悲凉的气息,没想到公主来了府上之后弹奏的曲子一支比一支欢快……”
陈安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开心。
他喝醉后壮着胆子捧着花儿来向公主献好,然后莫名宿在公主房中……第二天醒来之后,他心里一直很担忧,担忧自己酒后的唐突让公主厌恶。
方清怡几次试探他可让阙公主服下了避子汤,他每次都随口敷衍过去。虽然他没有醉后的记忆了,可他心里清楚自己和公主什么都没发生。他醒来时不仅衣服整齐,腰也不酸,自然不可能在前一日做过什么。更何况,他心里清楚自己酒后……不行。
可纵使这般,他如今还是羞于面对公主。
这么久了,他始终做不到将公主当成自己的女人来看待。在他眼中,公主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染尘杂的九霄神女,是他这种凡夫俗子不能妄想的存在。
他有时候会庆幸,庆幸自己有勇气在皇爷爷盛怒时将公主救下来。否则,他不敢去想象高贵的公主被贬为奴籍落到别人手中会被怎样无耻对待。
他有时候又会自责,自责自己能力有限,居然只能让公主做他的妾。让高贵的公主当一个低贱的妾,实在是太折辱公主了。
陈安之循着琴音,走进梅林。
他给不了公主名分和自由,只能尽量给她自在。既知公主心中没有自己,他愿意在自己的后院给公主留一个温暖的家。
至于自己对公主的深情,纵使深埋也无妨。只要公主欢心,只要他能远远看见公主。
他终于看见了阙公主。
陈安之抬起头,仰望着假山上凉亭中一身雪衣的阙公主,唇角攀上幸福的笑容。他心里想着自己的选择果然没有错。琴心既心声,他深爱着的公主指下愉悦的琴声证明了她如今住在在府里很开心,甚至比当初在司国时还要开心自在。
司阙一曲终了,立在凭栏处远眺的尤玉玑微笑着回身,走到司阙身边坐下。亲自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刚刚凉亭上的山石与红梅遮住了尤玉玑的身影,她回到司阙身边,陈安之才看见她。
陈安之愣了愣,心中立刻生出怒意来,责怪尤玉玑将司阙带到外面来。她明知道公主身体不好,自己想出来野,何必拉着公主陪她受罪?
分明,在没有看见尤玉玑时,他以为司阙是一个人出来散心,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他想要训斥这个苛待小妾的善妒主母,快步往前走了两步,又生生停下脚步。
人怒言训斥时,表情一定不太好看。公主还在凉亭里,若让公主看见他怒言的脸,不太好吧?
陈安之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连他自己都认识到,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张脸了……
“看来还是得下次单独与她说说……”陈安之慢慢皱了眉,他想到王妃叮嘱她早早怀上嫡子,再将和离书撕毁,心里生出烦躁来。尤玉玑这个女人……他不是不心动、意动,可总不能让他去哄一个草原女子。
也不知道她熬气什么。
陈安之站在梅林遮掩处,遥遥望着假山上瞭望亭里的两个美人。直到站得双腿发麻发冷,瞧出瞭望亭里的两个人打算下来,他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