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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by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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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阙从思绪里回神,冷眼看着面前的二皇兄。
  司华又往前走了一步,拿出带着哄人意味的语气:“二哥知道让你以女儿身靠近陈国世子哄骗他实在是难为你。可是咱们司国的藏宝图必然不能落在陈国手中。陈安之当年夜宴之日起便对你念念不忘,你稍微哄他些,总能将藏宝图骗来。就算骗不到,毁了它也好。如今为了复国大业,父皇带着族人在陈氏的死牢里忍辱负重,你若能毁了那张藏宝图,就算身陨亦是千古壮举……”
  司阙自小因为某些原因男扮女装,如今成了陈安之的妾,两人相处极易发现他的男儿身。即使这般,所有人都希望他去晋南王府接近陈安之,用这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毁掉那张藏宝图。至于司阙是否能全身而退,这并不重要,反正他也活不久。
  听着司华不停聒噪,司阙慢慢笑起来。
  司华仍在不停劝说,忽见一片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定睛一看,发现司阙将一枚铜板高高抛起。
  司阙抬手将下落的铜板接住,将其压在缠着白纱布的手背上。他抬起右手,冷眼瞥向铜板。
  ——反面。
  司阙挑了下眉,收回视线望向司华,道:“东西虽没拿到,可我知道在哪里。”
  “在哪里?”司华急问。
  一阵凉风吹来,司阙忍不住侧首轻咳了两声,喉间略有腥甜。
  “二哥俯首过来。”
  又是一阵咳嗽,点点血迹落在司阙左手的纱布上。
  司华心道司阙活不至及冠的说法看来是真的。见司阙有气无力至此,他赶忙走过去,在司阙身边俯身靠近。
  司阙缓了缓,侧首凑到司华耳边,低声缓语:“我说藏宝图在陈安之手中你们便都信了,就这般脑子还痴想造反复国?”
  司华整个人怔住。他刚要直起身,司阙指间的三根长针从他颈侧而入,贯穿咽喉。司华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想高呼远处的属下,然而根本发不出音来。他拼尽全力,也只微弱地吐出两个字。
  司阙仔细辨了辨,知他说的是“畜生”。
  司阙饶有趣味地笑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手足,你竟今日才知我是畜生。死得不冤。”司阙唇畔笑意越来越灿烂,乃至低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变成一阵断断续续的轻咳。他又瞬间收了笑,冷眼睥向倒地的司华。
  司阙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静坐了片刻,身上有些力气了,才起身离开。可没过多久,他又折了回来,手里拿了一支洁白的晚秋茉莉。
  这是他刚刚在路边发现的。
  司阙轻嗅茉莉的郁香,然后俯身将它放在司华的胸口。他露出一个纯稚乖顺的笑容来,道一句:“好眠,我的二哥。”
  司华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司阙转身离去,一步步走远后,司华的尸体慢慢化成一汪血水,又渐渐升起白烟。不多时,连血水也不见,唯有那支洁白的茉莉仍躺在河畔,在夜风里花瓣轻轻战栗。
  人人都道司国阙公主文采斐然,琴技更精。可只有司国皇宫少数人才知晓他最擅毒。没有他研不出的毒,没有他毒不死的人。他身边的东西随处是毒。甚至,他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大的毒源。
  尤家距离晋南王府不近,司阙却徐行。又过了两刻钟,开始落雨,秋末的雨就算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也透着寒。
  不多时,司阙听见路边有微弱的叫声。他循声走过去,在枯草堆里发现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瞧上去还不足月。小猫全身被雨水又或泥水浇透,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毛色。它小声地叫唤,又怕又冷,弱小的身子不停发抖。
  在它身边还有几只小奶猫冻死的尸体,大猫却没了踪影。
  司阙用雪帕子擦了擦它身上的泥水,然后将它放进怀里给它取暖。猫儿瑟缩抓蹭,淤泥弄脏了他的雪衣。
  司阙拽了拽帷帽的白纱,为怀中的小奶猫勉强遮去倾斜的雨幕。他一边走,一边捏捏小奶猫的后颈,温声说:“咱们来比一比,看谁活得久。”
  他给这只猫取名百岁。
  他可以笑着残杀手足,也可以怜悯一只路边猫。
  人心复杂,未开神志的兽物反倒纯粹。
  ·
  尤玉玑第二天醒来时,眼角红红的。她每次哭过眼尾都会留下这样殷红的印记许久。她在父亲的书房里将昨晚没有处理完的事情处理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阿娘床榻,再与弟弟告别。
  尤玉玑蹲在尤嘉木面前,为他整理前襟的褶皱。她柔声说:“母亲如今卧床,要你辛苦了。”
  想到弟弟还小,就要当起拿主意的主人,尤玉玑不免心疼又心酸。
  “好啦,我得回去了。”尤玉玑站起身。
  “姐!”尤嘉木握了握拳,“你们都把我当小孩子。”
  尤玉玑摸了摸他的头顶,含笑说:“嘉木不是小孩子,是小男子汉。”
  尤嘉木好似忽然泄了气,他摇摇头。
  “我是小孩子,很多事都做不了的小孩子。可是……”他仰望着姐姐语气坚定,“姐,可你是大人。我做不了的事情兴许你自己可以做到。就算我帮不了你,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想做什么事情就去做,不要担心我。”
  尤玉玑一怔,仔细琢磨着弟弟绕圈子般的一段话。
  尤嘉木拉拉尤玉玑的袖角,说:“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一边。就算所有人都说你的选择不对,只要你选择的,我就说是对的!一起死了又怎样!”
  尤玉玑听懂了。
  好半晌,她才微笑着缓缓点头。
  弟弟比她想象中成长得更快,早已不是那个四处闯祸,惹得父亲和母亲生气的顽劣孩童。
  回去的一路上,陈安之都很安静,全然没了昨日种种找麻烦的迹象。甚至,他还会给尤玉玑倒茶水。
  尤玉玑有些意外地瞥向他。
  陈安之轻咳一声,小声说:“别哭了……”
  尤玉玑一怔,继而恍然。昨天在阿娘身边,她只要一想到阿娘随时都可能追父亲去了,眼泪便止不住。
  陈安之误会她是因为他而委屈得落泪了?
  尤玉玑没有解释,她垂下眼默默喝着茶水。她想着弟弟刚刚与她说的话,再一次想起她与陈安之的未来。
  马车又行了一阵,尤玉玑让马车停下。陈安之疑惑地望过去,想询问,见她扶着车壁下马车没有主动与他解释的打算,他脸色一沉,抱胸靠着车壁,也不舔着脸去问。
  尤玉玑去了万福药房。
  她以前时常来这里给母亲买药,掌柜对她很熟悉。不过她这次过来却不是给母亲买药,而是买了一盒治外伤的金疮药。
  “这盒银霜膏治外伤效果又好又快,保准一点疤痕不会留下。”掌柜笑呵呵地介绍最好的外伤药。
  尤玉玑想起司阙伤了手,路过这里,便给司阙买了药。
  她隐约记得父亲曾对她说过阙公主体质极差,而且伤口比常人难愈合。她不知这话真假,却觉得公主沦落成妾奴,许是有很多不便,也不知道公主身边有没有效果好一些的良药。
  马车驶到王府前一条街时,陈安之喊停了马车。他下了马车,并没有回王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景娘子叹了口气,愁容满面。
  尤玉玑却并不想管陈安之去哪。回了王府,她换了衣裳带着银霜膏去云霄阁。
 
 
第10章 
  停云借口给司阙置办东西出了王府办事,今早刚回来就得知司阙病了。见停云回来,流风这才松了口气。
  停云急急忙忙给司阙施了针,再写了方子让流风去拿药。先前尤玉玑曾向库房交代过,公主身体不太好,若来拿药尽给之。
  流风很快将药取回来,笑着说:“原来夫人交代过。我还以为库房会难为人,还打算出去买呢。”
  “怎么煎,都写着。你先去,我过会儿再过去。”停云交代。
  流风应了一声赶忙去煎药。
  她来司阙身边做事远没有停云那样久,停云回来了,她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天知道今天早上天快亮的时候,司阙回来时脸色煞白,差点昏了过去,简直将她吓了个半死。
  流风去了小厨房,照着停云所写,仔细煎药。过了一会儿,停云忙完手边的事情,赶来了小厨房,与流风一起忙活。
  司阙的药有些复杂,也不仅一副。
  “你不在这两日,发生了一件稀奇的事情。”流风压低了声音,“世子妃接连两天晚上宿在公主房中。”
  停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不太信:“世子妃?”

  流风使劲儿点头,蹙眉解释:“你知道的,咱们公主体弱,我有时晚上会上去看看。头一晚,我亲眼看见公主抱着世子妃在木榻上睡的!第二晚倒是没有抱着世子妃睡,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但是!但是!”
  流风两手举起来,继续说:“但是第二晚,公主给世子妃弹了那曲《云陵赋》,不是别的曲子,是《云陵赋》诶!咱们公主什么时候给别人谈过这支曲子……”
  停云听着听着,眉头也皱起来。
  流风凑到停云面前,眯着眼睛继续说:“昨天晚上公主让我去请世子妃,可世子妃昨日要归宁,不在府里。然后公主便失踪了一晚上,你说咱们公主去哪儿了?”
  停云眉头越皱越紧。
  流风瑟缩靠近停云,语气惴惴:“咱们公主会不会不满足于拿自己的身体炼毒,要开始用别人的身体来炼毒了?”
  “你在胡想什么?”停云愣了一下,语气生硬。
  流风被她这一反问,也愣了一下,讷讷小声:“不是吗?”
  停云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意味深长地说:“尤氏美极。”
  流风眨眨眼,再眨眨眼。
  这个时候尤玉玑带着枕絮到了,停云和流风停下了谈话,停云仍留在厨房煎药,流风出去招待。
  ·
  见到司阙前,尤玉玑已从流风口中得知司阙病了。流风自然不会说司阙昨晚离开了王府,只说昨夜落雨时司阙染了风寒,反正他本就体弱。
  尤玉玑本想请太医,却从流风那里得知停云很擅医,这些年也是停云为司阙调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司阙床榻旁,见司阙安静沉睡,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尤玉玑在床榻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拉过司阙的左手,将白纱布一层层扯开。她动作轻柔,时不时抬头望向司阙,生怕将公主吵醒。
  纱布彻底解开。尤玉玑瞧见司阙掌中的伤口,不由蹙眉,在心里埋怨一句换弦还能用刀子割了手。她用指腹抹了温凉的银霜膏,轻轻涂在司阙的伤口上。为司阙上好药,重新包扎过,尤玉玑再轻轻将他的手放下。她垂眼望向司阙的手,惊于公主的手好长,比她的手指要长许多。她继而失笑,公主本来就比她高许多。
  国破离乡,家人都在牢中受苦,公主又病了……公主一定很难受吧?
  尤玉玑抬起眼,安静地凝望着沉睡的司阙,在心里盼着公主早日好起来。
  尤玉玑望着司阙,一旁的流风却在望着尤玉玑。流风悄悄打量着尤玉玑,又偷偷瞥一眼昏睡中的司阙,亮亮的眸子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又在瞎琢磨什么。
  司阙身上的被子里侧忽然细微地动了一下。尤玉玑不由有些奇怪,公主的两只手分明在被子外面呀。她瞧了司阙一眼,小心翼翼地俯身凑过去,轻轻掀开那边的被角。
  一只纯黑的小奶猫安静地睡在司阙身边。刚刚被子动了,正是它在翻身,由侧躺变成仰躺,肚皮朝上,它仍在睡着,呼噜呼噜。
  尤玉玑疑惑地回头望向流风。
  流风小声解释:“昨晚下雨,公主瞧着这猫可怜就给带回来了。”
  尤玉玑望着酣眠的小奶猫,轻声说:“公主心善。”
  流风的一双眉毛扭成了麻花。她听世子妃如此评价公主,一时间心里怪不得劲的,她又忍不住觉得世子妃这是被不知名的东西蒙蔽了双眼。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她又开始瞎琢磨了。
  尤玉玑很快离开了云霄阁,走前将那瓶银霜膏放在司阙床头小几上。
  她回到昙香映月,即使做别的事情心里仍记挂着公主。傍晚,用过晚膳后,她又去了云霄阁。
  下午时司阙曾醒过一阵,喝了药,然后又睡去。
  尤玉玑过来时,停云正用浸湿的帕子覆在司阙的额头。
  ——司阙在发烧。
  尤玉玑本来只是想过来看一眼,却不想公主正烧着,瞧着偌大的屋子里冷冷清清,顿时一阵凄凉之感袭来。尤玉玑轻叹一声,坐在床榻边守着,不肯离去。
  那只弱小的小黑猫已经醒了,躲在角落,好奇又警惕地盯着屋内的几个人。
  尤玉玑没在意那只猫,探手去试司阙额角的温度。浸湿的帕子上的水顺着司阙额侧向下流落,流进他的乌发里。尤玉玑瞧见了,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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