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婢——by火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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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雪已经不敢再想晚上是怎么教训了,谢狰玉说完便闭眼平复去了,她只好重新捡起被挤到了最角落的帕子,想了想,给自己擦身。
她在做什么,闭着眼的谢狰玉光靠耳朵,都能听个一清二楚,好在胭雪没上来碰他,不然谢狰玉一身火气,怕是会在这里就将她就地正法了。
可到底现在青天白日,他还有事,不想让她叫的倒是满院子都听得见,这蠢东西,谢狰玉甚至勾了勾唇,嘴角漫延出一缕笑。
而当他意识到时,很快又抿直了,蹙着眉,冷傲且极不好惹。
胭雪出去时也小心翼翼的,已经足够轻手轻脚了,还是弄响了一道水声,她回头去看谢狰玉,他跟在浴桶里睡着了一样,胭雪就更不敢这时候打扰他了。
她先去穿了衣服,不知是不是谢狰玉吩咐的原因,下人给她准备的衣服又与其他丫鬟们有了些不同,质料自然是更好的不说,款式就像现今世家贵女都喜欢的,胭雪不可置信拽着衣服,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仔仔细细的欣赏着上面的花纹,最后才欣喜的将衣服穿上。
谢狰玉还没出来,胭雪怕他在里面真的睡着了,轻脚走两步往里头提醒道:“世子,水都要凉了,快出来吧。”
经她一说,谢狰玉这才睁开眼眸,之前熏心的色气已经消失殆尽,目光清正冷冽的让胭雪浑身一寒,她正踌躇不知怎么反应,谢狰玉已经从浴桶里跨出去了。
他抽下挂在衣架上的里衣套上,胭雪也不管自己还没擦干的湿发,小步跑过来抢在谢狰玉的前头,“我伺候世子穿衣。”
谢狰玉手一顿,任由胭雪把衣服拿过去,她先给谢狰玉擦干身上的水珠,从头到脚抹干净后从地上起来,脸都是涨红的。
谢狰玉目光也在看她,胭雪尽量稳住心神,目不斜视的踮起脚,帮他把衣服穿好。
除了之前在床上,这还是她头回仔仔细细的见识谢狰玉的身材,原来他只不过是看上去削痩,脱了衣服上下哪哪都有看头,“世子觉不觉得这样,我与你好似成亲的夫妻,新婚燕尔,我服侍世子穿戴整齐,世子替我描眉贴花钿,插头簪。”
谢狰玉一听就知道她又在痴心妄想,冷眼倨傲的睇着她,“说的什么乱七八糟,还要我再提醒你自己什么身份,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胭雪被他打击了一顿,高兴的势头有些萎了,哀怨的看着谢狰玉,说:“我与世子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怎么不算夫妻,就算没有明媒正娶,我都是世子的人啊,世子可不就是我男人,难道世子想我去喊旁的人夫君。”
谢狰玉:“……”
“你还想喊谁。”
胭雪垂下眼眸,细密浓黑的睫毛像小蝴蝶一样扇着,遮住眸光里的机灵,故意的说:“没有谁呢,世子若是不喜欢我这么叫,胭雪我以后也不叫啦,就是可惜,世子不承认是我男人,那我以后喊谁……也不知道是哪个死鬼。”
谢狰玉对她真是出乎意料了,她居然会说这种话,会顶嘴了,还会骂他。
那声死鬼,哦,也能当做是她与他调情的说法,谢狰玉冷笑出声,扯过胭雪的衣领,把她拉到跟前,一副要发怒的模样,让胭雪身板都僵硬了,以为自己真的把谢狰玉惹发火了。
结果却是头被狠狠拍了两下,谢狰玉甚是讥讽带嘲的跟她说:“爷看你是病的不轻,算了,与你计较也没什么意思,既然你喜欢,那就只许你在榻上叫。但若是让我听见你这些浪话再叫给别人呢,那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胭雪踮起脚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不会的不会的,世子又吓唬我。”
谢狰玉眼珠黑的很噬人,“不是吓唬你。”
胭雪心里一震。
谢狰玉见她真的怕了,眼中的冷意微微一退,看她面露可怜,脸上还有细小的伤口没处理,才有放过她的意思,“总之你记着就是,我不喜欢脏了的东西,你最好把你自己给管好了。以后,你就不是你自己的,头、脚、上上下下,都写着我谢狰玉的名字,‘它’吃人,我也是。”
胭雪前面听懂了,后面光顾着害怕,没明白其中意思,谢狰玉也不与她解释,只要她记住他说的话就行。
“你的脸,自己上药去。”
胭雪没想到他还为她想到了伤口的事情,一说是脸伤着了,连忙慌张的跑到正衣冠的镜子前照一照。
这一照,谢狰玉出来时就看见她背着自己,用袖子挡着脸,说话声都透着淋漓尽致的委屈,向他着急的求助,“世子,夫君,我的脸,我的脸……”
对胭雪的叫法,谢狰玉还是不适的,但他忍住了,既然他许了她那么叫,就不会反悔了。
看她那副焦急无助的模样,谢狰玉朝外面拍了拍手,他知道三津就守在外头,没有他的吩咐,不会随意进来打扰。
送药的丫鬟跟着三津进来,把药递上,“姑娘将这生肌膏抹上,三日之后就能好了。”
世子决定让胭雪留在偏房伺候,就说明是把人收进房中了,虽然没有明确是通房还是妾,都是世子的人了,也就便不好再直呼她的名字。
谢狰玉:“给她。”
丫鬟过去要给胭雪上药,胭雪自己心里负担重,不想谢狰玉再瞧见她现在的样子,哼哼唧唧道:“世子走。”
谢狰玉挑眉,“又不是没看过,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胭雪更羞耻了,弱弱的反驳:“现在,就挺见不得的……”
谢狰玉:“……”
胭雪只要一想到自己脸上的小伤口在谢狰玉面前毕露无疑,先前还与他那般调情,都想问自己怎么好意思的,尴尬的想直接钻进洞里去。
她等了半会,旁边的丫鬟眼中满是敬佩的打量她,提醒道:“姑娘,世子走了。”
胭雪这才放下袖子,转过身来,见谢狰玉的人不在了,才松口气。
之后上完药,胭雪还让人给她准备一副面纱戴上,在庭院里喂团圆儿吃血淋淋的生鱼的谢狰玉冷着脸问她,“又搞什么鬼。”
胭雪因祸得福,在谢狰玉身边留下来,今后还要日日夜夜同睡,胆子可见的膨胀了。细声细气的抱怨说:“伤口一时半会去不掉,要等三日后呢,三日后世子再看我的脸吧。”
谢狰玉已经不想撬开她脑子了,只想打碎她的头盖骨,冷冷的问:“那等到了夜里床上,你与我亲热也遮着脸,你像话吗。”
胭雪光顾着自己以色侍人不能坏了这张脸,哪像谢狰玉一样,往食色方面想,闹了个大红脸,刚才膨胀的胆子就跟漏了气的鱼泡,一下瘪了。
世子说这些话,怎、怎么老这么孟浪。
她正忸怩呢,谢狰玉却不管她了,待团圆儿的态度都比待她和颜悦色几分,谢狰玉不搭理她,胭雪也不走,尴尬的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融入这一主一宠当中。
半晌,却听谢狰玉问:“你遭人打了,可有想怎么报复。”
胭雪“啊”了一声,满脸都是惊异,她是真想不到谢狰玉会这么问她。她以为谢狰玉是不关心的,更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帮她出头。
谢狰玉喂团圆儿吃完鱼肉,伸手向身后的三津拿了一块帕子擦手,空气中有些腥臭,血渍在帕子上被抹的乌糟糟的,又艳又红。
谢狰玉的声音充满诱惑,像是在故意引诱她说出心中的不满,“说吧,只要你说,我替你把她们都杀了,如何。”
第37章 小毒妇。
他说杀人, 好似很轻巧就能做到,声音都略变低沉阴森,胭雪脊背发凉的看着他把染血的帕子拿过来, 就要罩在她脸上,吓的她脸色都白了, 喉咙隐隐作呕。
谢狰玉见她被吓的要吐了,这才收回手, 脸上挂着戏谑恶劣的笑,笑骂道:“没用的东西。”
胭雪抬头,睁着乌黑湿润的眼眸, 明显多了许多惧意, 但她还是说:“知道世子是在与我说笑, 不管世子是不是真的想为我出气, 奴婢都心生欢喜。不过, 还是不想世子为了我,手染太多血债,不然我心里不安。我如今心里愿望, 只想世子平安康健, 如意顺遂就好,其他不敢奢望太多。”
谢狰玉神色难辨的说她,“倒是会说好话。”
胭雪见他不再提杀人的事情,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上前大着胆子小心的拽着他衣袖的衣角, 跟在谢狰玉脚边叫唤的团圆儿争宠,也不忘为自己讨点公道。
“世子不用为了我造杀孽,她们欺负我,罚她们去做脏的累的活计就好了, 她们怎么待我的,我就怎么待回去,罚一罚这样,与我便扯平了。”
谢狰玉审视她许久,确定她是真的那么想的,不由得冷嗤一声,“果然是妇人之仁。”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墙,想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她也抓不住。
胭雪不懂他怎么又说她,难道她说的不对吗,且说谢狰玉到底是不是真的想为她出这口气,和她有了嫌隙的不止一个丫鬟,她人言轻微,确实是可以趁着讨谢狰玉欢心的机会,报复其他人。
可是她们与刘氏跟段小娘不同,那对母女对她可以说是血海深仇,荷鸢等人,她想到的最多是把受到的欺负还回去,还没有到欺负了她一点,就要让人死无葬身的地步,就是知道自己现在身份低微的可怜,才有恻隐之心。
要是世子问她有没有什么仇人,替她杀了仇人,她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答应的。
只可惜,她现在也还没有对谢狰玉来说,重要到让他愿意为她报仇的地步,这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谢狰玉不知道刚才还说的那么振振有词的胭雪,怎么突然一下就萎了,仿佛心事重重,难道是他说她了,这蠢东西心里受伤,不乐意了?
谁知下一刻,心情跌宕到谷底的胭雪又抬起头,方才的伤愁之色如同昙花一现,她抱着谢狰玉的手臂,娇软的身躯依靠着他,把他当做唯一的靠山,说:“世子,就这般说好了,替我罚她们去清洗恭桶,十日之内每日只给她们一顿饭吃吧。”
这果然是她说的,最累最脏的活。
谢狰玉勾唇,说了她一句,“果真小瞧你了,是个小毒妇。”
每日干最脏累的活,还只给一顿饭,就是成年男子下来精气都会不足,更何况是丫鬟们。
比起外头普通百姓里的人家,府中的丫鬟们也从未有过吃不饱饭的情况,现在胭雪让他这么一罚,定然会叫那些人苦不堪言。
人饿个三天都会受不住,还是十日。
谢狰玉说她恶毒,胭雪不禁心里一跳,这是有些害怕他眼中她很坏的反应,略略感到心虚,听着是好像严重了些,“那、那要不,还是给饭吃吧。”
她为了谢狰玉妥协了,然而谢狰玉并不觉得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只不过是因为他说了那句话,胭雪才改变主意的,再次改口,未免显得假惺惺了。
“我不喜欢说话出尔反尔。”谢狰玉:“就照她说的罚下去。”
三津领命就走,胭雪头一回尝到了仗着别人的势,惩罚他人的滋味,不能说感觉非常好,也有一些第一次打击了旁人的不安。
更多的是,谢狰玉为她出头了,他一句话的事情就能掌控旁人的悲苦,让她除了敬怕之外,还想多多讨好他,说不定,有哪天他能看在她伺候的情分上,帮她正名,恢复本来身份呢。
“世子待我真好。”她说着甜甜的话,谢狰玉把她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斜了她一眼不接话。
“……殷护卫。”
三津把事情交代给了郭妈妈安排下去,临走时碰见担惊受怕的荷鸢,被她拦住问:“殷护卫,不是你说,是世子让奴婢多教训教训胭雪那个贱婢吗,我难道做的不好吗,为什么还要罚咱们啊。”
三津闻言站住脚步,“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原话?是叫你为难她不错,可也说过,勿要伤了她的身子。”
荷鸢辩解:“不是我让她们打她的。”
三津:“也私心的没有阻止下去不是?”荷鸢讷讷哑然。
傍晚胭雪回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挪到谢狰玉院子里去,她进屋子里时,发生过冲突的丫鬟们也在,气氛一静,胭雪故作不知的快速收拾了自己的衣物。
她走时后面终于有丫鬟打破沉默,摔了东西,对着她的背影道:“以色侍人,没好下场。”
“就不信她能得宠一辈子。”
胭雪挨了几句碎嘴,脚步一顿,黑漆的眼珠看回去,“宠不宠,不归你们说了算。”
她担心那些丫鬟气不过,上来又找她麻烦,丢下一句,“不过,我跟你们的事,就这样两清了。”便匆匆跑回谢狰玉的院里了。
谢狰玉在议事时通常不许身边人在,胭雪来了,端茶倒水的活便轮到她了,她在这个院子里竟也开始说的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