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婢——by火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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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另外两位,胭雪不记得她们的名字,其中一个目光像刺般的打量她的贵女也有些眼熟,或许是去年陪谢狰玉去霞鹜山见过的。
另外一个盯着她眼神微妙而怪异的贵女就更不认识了,虽然面生的很,但不妨碍胭雪朝她多看了两眼,她与赵清婉与另外一个贵女是不一样的气质,不仅端庄美丽,浑身上下还充斥着一股书卷气。
胭雪心神一动,在与师雯慈对视间,好似就懂了她是谁了。
师雯慈手里的帕子显些掉下去,她想过很多种能得到谢狰玉青睐宠爱的女子会是什么样子的,一个奴婢,应该是有她的过人之处的。
但她远远想不到,和她想象中的会有些许出入,叫她拧起的心弦轻轻一松,嗡的一声,好像在表达她内心中的失望。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空有一副美貌,气态也谈不上高贵,只有浑身上下笼罩着若有似无的,好似薄雾一般透明脆弱的可怜感。
论容貌她算是顶个的,可师雯慈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胭雪有什么过人之处,难道谢狰玉就是那般相貌肤浅的人,是因为这婢女的容色才宠爱她的?
柳先生落了座,赵清婉跟季红霞知道她的名望,倒是先同她打招呼寒暄了一番,后面才听柳先生与师雯慈说话。
“老师近来可好?”
“好,王府并未有任何怠慢。”
她们师生二人细细聊了起来,并没有提到跟来的胭雪,好似约好了般将她忽略了。
没人喊她坐,胭雪便站在一旁,同厅里的其他奴婢无异,她能感觉到坐上的段淑旖正在看她笑话,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时不时冲她嘲讽的笑笑。
这种不正面的嘲笑,甚至比正面言语侮辱还要难堪,胭雪也不是全无感觉,但她心里记挂的不是段淑旖的嘲笑,而是这个帮谢狰玉,替她找女先生的贵女。
没有介绍,她便只知道旁人都叫她“阿慈”,不太亲近的像赵清婉和段淑旖她们便叫她“师小姐”。
她对她帮她的事,心怀感激,如果不是她,或许世子不会找不到先生给她,但不一定就是名望很高的柳先生。
通过今日的见面,她听见她叫柳先生“老师”,柳先生也叫她的名字,就知道她与她的区别有什么不同了。
能被先生允许唤作“老师”的,自然意义非同,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学生会将老师当做父亲般看待,另一种意义上,也相当于老师承认了这个学生待他如亲子一般。
而胭雪,她现在就懂了,她与柳先生不算“师生”,而是一种授课教学的关系,所以她得叫她“先生”,而不是老师,亲疏不同。
“胭雪。”
有人忽然叫她。
许是见她被隔离在外,好歹也是柳先生的学生,赵清婉主动朝她招手,叫她过来说话,因她身份还是奴婢,赵清婉又是客人,不好请她也坐下。
“赵小姐……”胭雪讶异过后走过去,赵清婉拉着她的手打量,“好久不见,上回见你,还是在妙音寺那天。”
她一提妙音寺,胭雪神色一僵,很快就缓和了,然而还是没逃过紧盯着她的段淑旖的眼睛。
赵清婉也想起她在妙音寺丢过一回,后来说是被找回来了,于是懊恼的道:“瞧我,忘记了,不该提这个。我们说点别的,听说,你现在是柳先生的学生了?”
她后面这句说的格外小声,胭雪赧然的点头,“有幸,能请到柳先生教我学些东西。”
赵清婉笑着说:“你是个不错的,谢世子待你也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她提到谢狰玉,方才还在说话的师雯慈竟失神了一瞬,被季红霞连叫了两声才回过神。
胭雪感觉到她朝自己看了过来,这回像是才正正经经的打量她,师雯慈:“这位是……?”
胭雪对上她的目光,自己与之比较一番,不免自惭形秽。
她刚要作答,柳先生竟然帮她说道:“阿慈,胭雪是我现在教的学生,也是你的同门。”
师雯慈闻言睫毛眨了两下,迟疑的“啊”了声,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是老师先介绍了胭雪。
大家都看着,师雯慈整理好心绪,冲胭雪微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胭雪略微忐忑的受了,也想回笑给师雯慈,但她一弯嘴角,就听师雯慈又轻言细语的问:“不知这是贵府上哪位小姐,怎么还站着,不如我们都坐下说话。”
胭雪僵住,不由得怀疑师雯慈是不是故意的。
可她看她的眼神,没有露出讥讽,大概是不知道她身份罢了。
气氛略略有些尴尬,师雯慈也露出疑惑之色,胭雪忍住微微发干的喉咙里那点痒意,垂眸同师雯慈见礼,小声道:“多谢贵女好意,不过,奴婢的身份不允许同贵女们同坐。”
师雯慈这才略微惊讶的道:“原来你是……”
胭雪头垂的更低了。
一声轻轻的“嗯”,宛如坠落湖面的微尘,激不起一丝波澜。
第60章 不可理喻。
众人神色各异, 段淑旖也是在师雯慈等人登门后才知道谢狰玉给胭雪请了先生教她读书,震惊之余心里对她受到的待遇感到不是滋味。
谢狰玉是疯了不成,一个贱婢有什么好教的, 还纵容她增长学识,这种人哪里有资格像个贵女一样受到这么好的对待。
她是死也不会承认胭雪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的, 她那样低贱,京城大半贵女都见过, 谢狰玉肯定带她见过不少人,王孙贵女都知道了,要传出去她是她姐姐, 段淑旖脸色铁青, 这种侮辱无异于杀了她般羞耻丢人!
谢芝微察觉到段淑旖气息不稳, 疑惑的朝她看去, “嫂子怎么了?”
段淑旖遮掩的扶额, 挡住难看的神色,强笑着对谢芝微道:“这坐久了,身子有些僵硬, 外面的风吹到厅里, 还挺凉快的,不若请小姐们到园子里四处走走。”
谢芝微问了其他人,都无有不可, 胭雪自然是被掠过的,她稍稍松了口气, 自觉能同柳先生回去上课了,没想到还是被开口留了下来。
段淑旖同柳先生道:“师小姐她们难得上门一次,日头还早,先生不如也一起逛逛吧,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教学也不急于一时,既然胭雪与师小姐是同门,趁此机会向师小姐请教请教不好吗。”
胭雪突然被她点名惊愕的抬起头,见师雯慈也在看她,摇头示弱道:“我,我……奴婢怎能跟师小姐比呢,先生今日布置的课业奴婢还没完成,这就回去”
“我不介意。”师雯慈打断她的话。
胭雪迷茫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意。
师雯慈:“让这位姑娘也来吧,论学识,在老师面前我不敢托大,不过姑娘若有什么不懂的,问我我也知无不言,希望能与姑娘互相请教。”
胭雪噤声,想破头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师雯慈好请教的。
这屋内除了赵清婉朝她投来关切的神色,无人关心她心情如何,愿不愿意。
她们携伴出去,自有婢女拥护,赵清婉还会时不时回头看她,惹得季红霞也跟着往后瞥了眼,笑容艳丽的同赵清婉道:“阿婉,你也太关心那个小婢了些。”
赵清婉淡淡一笑,要是知道季红霞找她做局,是这样的局,她是肯定不会给谢芝微递拜帖的。
全场下来,她虽没说几句话,却也将情势都看清楚了,季红霞跟她都是作陪的,师雯慈才是真正的角儿,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看老师是借口,真正要见的是胭雪。
胭雪与她毫无交集,就连老师也是她自己亲自推荐从中牵线的,不过是意在胭雪背后的主人。
想必是知道老师要教的学生是个奴婢,又心生后悔了,对谢狰玉又放不下,才过来看看留在谢狰玉身边的女子是什么样。
“……我当她是谁,原来就是去年霞鹜山的那个婢女,看来谢狰玉还挺长情的,竟然留她在身边这么久。”季红霞不甚在意的道,在她和在其他人心里其实都是这么想的。
她们身份高贵,哪是小小的奴婢能比的,若是自家的下人生死大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她们何必去在一个婢女在想什么。
“也就是阿慈,心太软,要我说主母进了门,还在意一个婢子能上天不成。”季红霞低声同赵清婉交流,赵清婉余光觑着跟了她们一路,走走停停的胭雪。
见师雯慈不知什么时候去了那边,她皱着眉道:“话虽如此,也不能说谢世子与她之间没有情意,霞姐姐也不早些同我说清楚,就像你说的,身份不同,无需在意一个奴婢,那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欺辱人,显得太没气量。算了,怪我,原也不知道师小姐是这样的。”
季红霞脸色一变,“阿婉,这也怪不得阿慈……”
赵清婉:“难道想到王府见恩师,也是霞姐姐的主意?”
季红霞:“……这倒不是。”
赵清婉笑了下,没再跟季红霞说话。
胭雪对不知不觉走到她身旁的师雯慈有些退怯之意,那种感觉她说不出来,师雯慈半个字没说,光是靠近她,胭雪便觉得很有压力,明明她眼中也不带轻视,又或许是她看不懂她眼底的深意。
总之叫她额头微微冒汗,脊背已经略微僵硬了,“贵女。”
师雯慈:“不必拘礼,你我师出同门,合该叫你声师妹。”
她离得近了,更能看清胭雪脸上的细皮嫩肉,师雯慈不经意的问:“你是自小就在世子身边伺候吗,是王府里的家生子?世子这般培养你,是想留你在身边做个管事吗。”
胭雪愣愣的张了张嘴,她要是和师雯慈说是自己想学,做不做管事的,轮不到她来做主,而且她也不想当什么管事。
但是师雯慈并没有领会她心里的想法,“你瞧起来是个伶俐的,有你这样的在世子身边伺候,许多琐事应当也就用不少世子操心了。平日应当也不得空清闲吧,可还有余力读书,若要做的活计太多,可向世子说说,求他给你多安排些人,替你分担杂事,千万别耽误了课业……”
她明明说的那般正经普通,也是为她好的意思,但胭雪听着,却好似感觉是在帮她认清自己的身份,敲打她,让她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她仔细抬眸看着师雯慈的脸色,想从她脸上眼中看出点恶意,可是没有,她好像真是为她着想一样,胭雪一面心绪不宁,一面又以为自己想多了。
“对了,那日还要多谢世子亲自送我回府,若不是他,宵禁前我怕是还回不去了。”
胭雪掩饰不住心中的讶异,她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世子就与师雯慈有过交集。
看到师雯慈脸上略带羞涩的笑意,胭雪止不住的心慌,听她说:“那天夜里雨势太大,我骑术不好,世子便带我同乘一匹马,叫我抱紧他……”
胭雪脸上一白。
如师雯慈所说那般,近来都没有什么大雨,而唯一一场就是她生辰那天的谷雨。
她还在屋里时时看着天色,盼着望着谢狰玉什么时候回来,所以那天晚上世子一直没到家,就是与师雯慈在一起?
“阿慈,你老在那边做什么,过来跟我们说话。”季红霞远远的喊了声,师雯慈最后看一眼胭雪,希望她说的这些,这婢女都能听懂,自己懂得知难而退。
季红霞将她招呼过去,又有段淑旖和谢芝微在,只剩胭雪独自站在一旁,格格不入的远远的看着她们。
这样冷漠的忽视,胜过于一切闲言碎语,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什么是身份上的天差地别。
落日余晖时,谢狰玉从军营里出来,赵荣锦的马车停在外面,他本人站在一旁,催促谢狰玉跟他后面的两个好友快些。
赵荣锦:“我说,那地方就那般有意思?季同斐去,徐翰常去,谢二哥你怎么也进去了。”
他是纨绔惯了,叫他去军营里头吃苦,赵荣锦能跑多远跑多远。
几个人被赵荣锦请到酒楼,谢狰玉与一人擦肩而过,对方甩手碰到了他,揖了揖手,“抱歉。”
季同斐跟着看了眼,回头跟谢狰玉他们道:“那不是今上新封的户部吗。”
徐翰常:“还真是。”
赵荣锦一脸奇怪,“怎么你们都认识?”
那人身上朴素,衣服质料不仔细观察,发现不了其中讲究,除了气质沉稳贵气一些,还真看不出是户部巡管,若是哪个世家的郎君,看着也面生。
徐翰常:“倒不是我们认识,是我爹跟季同斐他爹认识,军营养兵练兵哪里不要钱,其他人不知道,我们当兵的,户部的大人都是必须要记住他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