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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婢——by火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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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雪正是心灰意冷的时候,任由谢狰玉怎么说她都不肯点头,她像只缩进自己壳里的乌龟,反抗不了他,就只好用自己的方式逃避。
  耐心渐渐消失的谢狰玉眼色一点一点变冷,胭雪可以感受到他此时心情不佳,欲要发火的样子,但过了一会,奇迹的,谢狰玉竟将她放回了榻上让她躺下,还贴心的替她盖好被褥。
  如此做派,倒叫胭雪觉着好不习惯。
  见他要走了,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胭雪在他背后追问:“你,你把我留在药堂的事,告诉给钟家了吗?”
  谢狰玉顿住脚步转身,眼神晦暗,“以后不要再提钟家。你是我的人,清楚了吗?”
  他这是要断了她的去路的意思。
  谢狰玉一走,红翠便马上端了药进来伺候胭雪喝。
  那日在长街上发生的事,沈怀梦命人出去打听,回来就被告知,说但凡当日在街上看见的事,都被人警告封了口,不许说道。
  沈怀梦惊叹好生霸道,然而还是没放弃。
  最终只打听出来,谢狰玉的确是在那日派人送了胭雪出来,只不过后来长安街上出了些变故,才导致今日也不见人。
  至于什么变故,沈怀梦便两手摸风了,她只能同钟闻朝一起猜测,是不是谢狰玉故意将人藏起来了,不肯把人还给他们了。
  而钟闻朝则是被谢狰玉当面告知过,他不想把人送回来的话的,登时拉下了脸,道:“我看他就是成心食言的,可惜他这几日都不在兵部,我守了他三日,已经不好再找借口无故去兵部造次。”
  沈怀梦最担心的是,她早已经看出胭雪怀有身孕了,在南地不说诊治,就是家中经过她手有孕的嫂嫂也有不少,就怕胭雪现在是双身子,她自己不知情,谢狰玉又照顾不好她。
  钟闻朝听她这样一说,本就凝重的脸色更加心惊:“难道当真出事了,这竖子,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明白。”
  他今日正好休沐,出了门竟然也不叫下人备马车,直接带上亲随一同骑马出去了。
  到了王府,王府的管事说谢狰玉不在。
  钟闻朝便带人怒气冲冲的直奔军营,结果到了军营又被人拦下,即便钟闻朝有官职在身,军营也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
  “叫端王府世子出来,就说户部巡官钟闻朝有事找他。”

  这回小兵很快进去通报,里头的人出来,钟闻朝定睛一看,竟不是谢狰玉本人。
  季同斐对眼前这位钟大人赔着笑脸,心里已经在骂娘了。
  钟闻朝:“怎么是你,谢狰玉人呢?!”
  答应了谢狰玉,若是钟闻朝找他,就替他应付过去的季同斐更是疑惑,这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谢狰玉竟然连户部巡官也敢得罪,还叫人找到军营来质问了。
  季同斐好声好气的道:“钟大人,谢世子今日不巧,进宫去了,你若什么急事,若是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等见着他了我可替你代为转告。”
  户部巡官这种大人,他可不敢得罪,到时候军营粮草不够,户部不给拨饷怎么办,他真是脑子坏掉了才一时鬼迷心窍,看在谢狰玉以一个条件为交易的份上,答应他应付这位钟大人,要是将他得罪狠了,不说他自己,就是他爹怕是也要将他打个半死。
  钟闻朝瞪视着笑脸相迎的季同斐,这年轻人与谢狰玉向来是一伙的,他冷哼一声,“不必了,就是再急也不方便!”
  季同斐望着钟闻朝骑马消失的背影,茫然的挠了挠头,回到营中。
  他抬头看向一身煞气刚与人较量完的谢狰玉身上,他本人就在营里,却要叫他对钟闻朝说不在,真是好生奇怪。
  季同斐:“那位钟大人临走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管你是进宫也好,回王府也好,他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你到底得罪他什么了,听着他像要与你对着干了啊。”
  然而任他怎么旁敲侧击,谢狰玉都寡言以对,实在不耐烦了,才冷冷的瞪向他。
  果然,在隔两日上朝之际,钟闻朝说到做到,他不会善罢甘休。
  当时谢狰玉已经在药堂了,他去看胭雪,听红翠说她因为小产,这些日子都在断断续续的出血。
  王玄济在谢狰玉跟前出了一身冷汗,额头上的也不敢擦,同他解释,“这也是正常的,小产后须得慢慢排出淤血,疏通体内沉积的杂质才行……世子尽可放心,用药方面,我都紧着这位姑娘,给她用了最好的。”
  谢狰玉:“苦吗。”
  王玄济一愣,抬眼看到了谢狰玉墨色无波的眼睛。
  谢狰玉又问了一遍,“药苦吗。”
  王玄济结结巴巴道:“这,良、良药都是如此。”他在谢狰玉冷淡的眼神中,终于意会到别的意思,话音一转,“尽量,尽量不熬的太苦,会叫人准备些甜饯,让姑娘喝完药解解苦。”
  谢狰玉起身,准备到胭雪屋里去,站在门槛处,他问:“我让你做的事……”
  王玄济身形直了不少,声音也大了,“请世子放心,哪件都出不了差错。”
  房里,胭雪脸色看着已经不像刚出事那日苍白难看了。
  看见谢狰玉的身影进来,下了榻的她连忙背过身,拒绝的姿态十分明显。
  但谢狰玉伸手扳着她的肩,要看清她的脸,胭雪也没力气反抗,谢狰玉总是能将她制服的。
  “大前日,钟闻朝找我去了。”
  听见他提起那位与她有关系的舅舅,胭雪低垂的眼眸总算有了点反应。
  谢狰玉扣住她的下巴,用接近虎口的位置,用力抬起她的脸,令胭雪躲避不开,逼迫她与他对视,“他想向我讨你回去,问我你的下落,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
  胭雪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悲伤,对谢狰玉明知故问的恶劣问话,她沉默着并不想回答。
  只是听着,他说她那个舅舅向他讨她,好像对自己颇为在意的样子,让胭雪痛苦的内心熨帖不少。
  谢狰玉明锐的察觉到她的心思,“喜欢听我说钟家的事?”
  胭雪不答。
  “你喜欢,那我多说一些。嗯?”谢狰玉微微倾身,俯身与她贴的很近,就要碰到胭雪的唇时,被她受惊般的用力推开,拒绝的意思相当鲜明,就好像谢狰玉是什么臭鱼烂虾一般,让她手背挡着嘴不让碰。
  谢狰玉冷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往前走。
  胭雪便脸带惊惧,身形娇弱抗拒的往后退,直到踢到了桌椅,跌坐在椅子上。
  谢狰玉寒声问:“你什么意思。”
  竟不肯让他碰,好似他是什么洪水野兽。
  谢狰玉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嫌弃对待过,想起以往哪次不是胭雪自己娇娇缠缠,腆着脸主动往他身上凑,到如今,他主动碰她,不过是想亲一亲她的嘴,她就不肯了?
  “你装什么烈女。”谢狰玉被她落了脸子,数日来低声下气对胭雪的耐心也渐渐没了,“我不是和你说了,日后我会好好待你,你在同我拿什么乔?”
  他知道她这些日伤心,孩子掉了,便叫人都仔细着照顾她,他则有空就过来瞧瞧她的情况,她之前要死要活都要留在他身边,他如她所愿了,怎么,现在她又开始抗拒他了,当他谢狰玉是那么好说话?!
  “来人,收拾东西。”
  谢狰玉终于发火了,他眸中带火,紧盯着胭雪冷酷的道:“宅子我早已经安排好了,你前几日身子虚弱,不宜挪动,今日你能下床了,那就到我替你选的宅子上去。”
  谢狰玉喊了人,红翠进来担忧的看了眼胭雪,再关心她,也不能违抗谢狰玉的命令。
  况且,胭雪在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她带走的衣物早就收拾好了,这么做,也不过是谢狰玉在吓唬她。
  他看够了她逃避他拒绝他的样子,想通过这些恐吓威胁,能让胭雪恢复到以前那般,纵使害怕他,也要向他撒娇求欢或是说些甜言蜜语讨饶的话的样子。
  胭雪果然噤若寒蝉,她见红翠去衣柜那收拾衣物,谢狰玉面上的冷厉不似作伪,便拔腿朝红翠走去想要阻止。
  结果背后一只手突然拽住她不让她过去,胭雪被拉了回来,“好样的,你现在到成哑巴了?”
  都这样了,她竟然也不肯同他说一句话。
  谢狰玉捏的她的手腕在使力,胭雪疼的嘤咛一声,泪眼朦胧的瞪着谢狰玉,终是忍不住道:“别碰我,我不会跟你走的。”
  谢狰玉在她眼中看到了她对自己的幽怨恨意,他不相信她会那般有骨气,“没了我你还能去哪,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当初是你想要拼了命的留下,口口声声说没了我就不行,现在却不肯让我碰你,你倒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了。”
  胭雪听他提起当初,便觉得心中怄的很,脸上火辣辣的。
  她不明白都已经这样了,谢狰玉为什么还要继续羞辱她,“你既不肯娶我,还要我留在你身边给你做外室,天底下,哪还有男子像你这般狠心。你还要羞辱我到什么时候?”
  胭雪强忍着眼泪,眼皮红红的仰头盯着谢狰玉,声音可怜的道:“求你,就让我回钟家吧。”
  她拽着谢狰玉的衣袖祈求,没有他的允许,她就是在这房里,也时时刻刻有人盯着,她若是想要踏出房门一步,就会有人出来让她回去躺着注意身子。
  胭雪不知道她现在与谢狰玉到底算什么,只是心中越发不想与他纠缠下去。
  她这些日子,总会回想那个滑胎早逝的孩子,越回想,便越心惊,她其实应该早些察觉自己身子不对劲的。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给她吃,叫她现在一见到谢狰玉,便难受无比。
  一方是深情得不到回应,一方是谢狰玉不懂她真正想要的,又或者他懂,却不肯给她,这样纠缠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她心中对他有情,却更想离开他,在没有他的地方冷静冷静。
  留在药堂,那个大夫王玄济、红翠、药堂的下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现在还被困在谢狰玉这里。
  今日谢狰玉这番话,更叫她看清了他的做派,在他心中,她曾经是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就不曾变过。
  这才真正叫胭雪伤心,也叫她越发想离开谢狰玉。
  “世子。”
  三津站在外面喊了一声,屋内紧张对峙的气氛微微一凝,谢狰玉死死瞪着胭雪的眼神才有所收敛,“何事。”
  三津也明显发现屋内气氛不对,在他瞥过的目光中,胭雪低下头,想要掰开手腕上谢狰玉扣着她的手指。
  然而谢狰玉握的紧紧的就是不放,并且在横了她一眼后,示意三津有话快说。
  三津只好上前,凑到谢狰玉身旁抬手低声禀告。
  胭雪听见几个敏感的字眼,三津提到“钟”“宫里”“圣”什么的,后面的又压低了嗓音,她听不太清,却发觉身旁的谢狰玉倏地朝她眼神不善的看过来。
  胭雪手微微一松,早已忘了刚刚在做什么,谢狰玉掐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用力揉了揉,颇有些气极反笑的味道,“好个钟闻朝,真是你的好舅舅。”
  胭雪听的两眼迷惘,她看谢狰玉的神色,有些不安生怕是他提到的舅舅做了什么。
  下一刻,刚刚还握的她很紧的谢狰玉松开了手,衣袖一摆,头也不回的道:“去会一会他。”
  谢狰玉冷着一张脸骑在马上,飞奔赶向宫城。
  他那圣人大伯父召他立刻入宫,来传话的护卫递消息给三津,说是今年刚上任的户部巡官钟闻朝钟大人,早上上完朝也不走,到圣人跟前告了他一状。
  名义就很直白,也不拐弯抹角,直说谢狰玉掠走了他们钟家失散多年的钟家贵女。
  在圣人下令派人传话之前,实际上钟闻朝比当面告状还要早,就往上面递了折子。
  一开始是以书面形式,向圣上告发端王世子品行不端,将胭雪的事情据实以告,不止针对谢狰玉,折子里还写了他所掌握的证据,虽然有很多也是谢狰玉提供给他的,但钟闻朝可以说用的毫无心理负担,将段鸿也给告了。
  这事,钟闻朝本是也要在朝堂上说的,被看了折子的圣人当即叫人给拦了下来。
  事情牵扯一个段府不要紧,但要是牵扯的还有亲王家的世子,那可是圣人他自己的亲侄子,从小看着长大,放到宫里经他手养过,堪称半个儿子的谢狰玉。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还是钟闻朝污蔑同僚和侄子,圣人没有对他发怒已经是开恩了,等看过证据之后,面对有着赴死之势,自己亲自挑选看重的臣子,圣人便只有让人先把谢狰玉叫进宫对峙。
  至于段鸿,自然没有亲侄儿要紧,折子上害死原配,纵容继室换子之事虽然惊骇,叫圣人注意到的还有自己亲侄儿将人家的女儿藏起来的事。
  谢狰玉到时,并不意外会在场看见对他充满敌意的钟闻朝,除了他的圣人大伯父,同样朝他投来不满视线的还有他亲爹谢世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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