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春——by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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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兴的就要数黎妈了。
侯爷入京尚公主的时候, 黎妈心中还担心过,敬平侯同天家……
正要尚公主怎么办?
但后来才知晓侯爷入京是同安北侯一道起事。
黎妈心中捏了把汗, 侯爷这趟入京太险,但若不是侯爷亲自去, 恐怕安北侯, 也就是眼下的新帝不会这么顺利登基。
自从敬平侯府一门遭受罹难,侯爷就盼着这一天, 如今终于偿了敬平侯府一门血债,侯爷又说要成亲了, 黎妈好像心中两件心事都了了。
但这婚事从早前说的在府中准备,到后来说,可能要放在平南办,再到后来忽然让范瞿去了丰州桃城, 说在那里办婚事,婚事从简。
黎妈估摸是顺着夫人那边的意思。
但无论在何处办婚事,侯爷同夫人一道早些回来就好。
眼下,听说夫人没一道回来,盼了这么久,黎妈是有些小小失望,但左右就是这几日功夫,也多等不了几日。
“侯爷倒是结实些了。”黎妈这才叹道。
陈倏凑近讨好道,“夫人守着给我夹菜,不吃胖都不行。”
黎妈忍不住笑。
正在此时,还见有人从马车上一道下来,黎妈惊讶。
她以为马车中只有侯爷来着,却见马车上下来一个九岁十岁模样的孩子,黎妈喜欢孩子,又尤其是府中多久没有旁的孩子了。
黎妈眸含笑意。
陈倏朝黎妈道,“黎妈,稍后让人将长乐苑打扫出来,让茂之先住。”
“好。”黎妈多的都没问,上前朝茂之福了福身,“茂之公子。”
何茂之聪明,先前就听姐夫唤眼前的夫人黎妈,他也跟着礼貌道,“黎妈。”
黎妈笑得合不拢嘴。
陈倏又道,“黎妈,这是夫人的弟弟……”
黎妈顿时眼前一亮,“奴家知道了。”
黎妈眼中果真多了一份爱屋及乌。
这敬平侯府什么都不缺,就缺女主人。
在黎妈的带领下,茂之感受到了敬平侯府上下铺天盖地得爱屋及乌,让茂之忽然觉得,姐夫的婚事仿佛一直是敬平侯内最大的难题。
黎妈安排了丫鬟,赶紧将长乐苑收拾出来。
敬平侯府很大,各处苑子即便没有住人,也有专门的丫鬟和小厮打扫着,如今要入住,也是简单清扫收拾,用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黎妈安排了丫鬟之后,陈倏就带着茂之连带着一面逛敬平侯府,一面往长乐苑去都有了。
“长乐苑就在主苑旁边,离我和阿钰近,你和祖母,舅母现暂住长乐苑这里,等祖母,舅母和阿钰到了之后,再重新选处苑子,将苑子定下来,等正月过后再搬。”陈倏一面走,一面同茂之道。
茂之连连点头,这一路,他其实眼睛都不够看了。
虽然只要同姐夫和姐姐一处,住在哪处都不重要,但是看到敬平侯府内里时,茂之还是忍不住感叹,“姐夫,真的好大一个侯府……”
陈倏怔了怔,低声道,“是啊,大得都空旷了……”
茂之转眸看他。
见他眸色中一抹萧然。
“姐夫……”茂之好像意识到说错话了,陈倏抬眸,拍了拍他肩膀,温声叹道,“眼下不了。”
茂之朝他笑了笑。
茂之早前只知道敬平侯府,但其实对敬平侯府的事情并不怎么知晓,这十余二十日跟着姐夫,去了好多地方,见了好多人,他年纪虽然小,也到了懂事的地步,或多或少都能从旁人的言辞里猜到几分。
姐夫家中的人,都被早前的天家害死了。如今的敬平侯府只有姐夫一人,所以刚才姐夫才会说太空旷了,但一直以来,总是见姐夫在姐姐和祖母面前温和笑意,也从未主动提起过。
思绪间,茂之觉得头顶一道五爪按下来,伴随着陈倏的声音道,“别用这么同情的目光看我。”
茂之便用哀怨的目光看他。
两人心照不宣笑起来,仿佛先前那稍许的不愉快都随着笑容消融殆尽了去。
……
等到长乐苑的时候,其实苑中已经七七八八都收拾好了。
黎妈道,“侯爷,长乐苑中就茂之公子一人,还是有旁人?奴家看留几人在苑中伺候。”
陈倏才想起疏忽了,“我以为范瞿知会过府中了,黎妈,还有夫人的祖母,舅母,年关前都先暂住长乐苑中。”
黎妈会意,“那奴家去安排。”
“这几日还有的忙。”黎妈走后,陈倏一面带茂之熟悉长乐苑,一面同他说起。
茂之看他。
陈倏叹道,“要将府中好好布置布置,等你姐姐来看,到处都是她喜欢的……”
茂之笑,“那姐夫你多用心吧。”
陈倏方才启颜,有小厮来了苑中,“侯爷,圣旨到了。”
陈倏才想起在愗城的时候就收到过陈枫的信,说大哥会让他们年后的迎春会到京中一聚,特意提了让他带夫人。
眼下,圣旨应当到了。
“有事找黎妈。”陈倏言简意赅同茂之交待一声,茂之应好。
陈倏往偏厅去。
果真是宫中的内侍官到访,“哟,侯爷,许久不见。”
陈倏对宫中的内侍官有印象的不多,但对方似是对他恭敬,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种远到一两月路程宣旨,又不是什么是重要旨意的内侍官,都不是大哥的心腹,陈倏对他也没有印象。
思绪时,对方笑道,“侯爷,听旨了。”
陈倏掀起衣摆跪下。
内侍官宣读的圣旨内容果然是让他年后携夫人一道入京,共赏京中四月的迎春会,又特意说一年未见,务必携夫人一道入京。
内侍官言罢,收起圣旨,“侯爷,接旨吧。”
陈倏接旨。
内侍官伸手扶陈倏起身,陈倏问道,“公公可是在哪里见过?”
陈倏始终觉得对方待他恭敬,且不谄媚。
内侍官看了看周遭,拱手道,“奴家名唤云拂,早前就在宫中当值,宫中生乱时,险些丢了性命,后来,是因为敬平侯杀了驻军将领,旁人才收敛,宫中不少宫人都因此留了性命,大家都记着敬平侯。奴家这次有幸来万州宣旨,也请敬平侯受奴家一拜。”
陈倏意外,但云拂已经对着他躬身。
陈倏扶起他,没有说旁的,京中同万州路远,内侍官都要住上一日,明晨在赶路,陈倏让小厮安排了住处。
云拂的话还是在陈倏心中掀起了稍许涟漪……
***
等回了苑中,黎妈也从长乐苑回来了,“侯爷,茂之公子那边都安排妥当了,侯爷看看苑中还缺什么。”
陈倏的日常起居都是黎妈在照顾,在府中同黎妈也范瞿也算是最亲近的,“黎妈在,什么都不缺。”
黎妈笑道,“对了侯爷,奴家寻思着夫人要回来了,侯爷苑中早前只有小米和平娅两个丫鬟照看,夫人回来了,可要多安排几个丫鬟来?”
黎妈摸不清新夫人的喜好和忌讳,所以来寻黎妈问一声。
陈倏道,“添几个稳妥得当,利索的,夫人性子好,没有旁的忌讳。”
黎妈点头,“那再安排四个妥帖的丫鬟来。”
陈倏颔首,“对了,黎妈,明日将屋中换一换,喜庆些,我同夫人还在新婚蜜月就分开了,回来喜庆些好。”
黎妈忍不住笑,“省得了。”
等黎妈离开苑中,陈倏才去了内屋后的耳房内沐浴,从正月起,到眼下又要年关了,他终于回敬平侯府了,这一年的变数太多,但总归,最后都安稳下来了。
就同范瞿接棠钰回江城了。
思及此处,陈倏又忽然睁眼,其实他也可以不必等,去华城接她也行。
他们应当是腊月二十八日抵达江城,那腊月二十七的时候就会到华城。今日是腊月二十五,明日是腊月二十六在府中同顾伯伯几人见面,再捋清家中的事,腊月二十七一早出发,是能够赶在入夜时抵达华城的,那他去华城接她也不是不可以……
陈倏忽然起了这个念头,可以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越演越烈。
棠钰会不会感动死?
陈倏忍不住笑。
仰首靠在浴桶边缘上,想起在桃城分开前,她拥着他后颈,一遍遍唤他长允,他忽得脸红。
他是想她了。
很想她……
***
翌日晨间,陈倏很早就醒,小米端了水来洗漱。
黎妈也来苑中,“侯爷有事唤奴家?”
陈倏道,“对了黎妈,正月十五之后,我同夫人会去趟丰州见太奶奶,范瞿不在,去丰州的东西,帮我准备一下。”
黎妈应好。
主苑同长乐苑近,陈倏去长乐苑同茂之一道用早饭。
“稍后同我一道去城中吧。”陈倏相邀。
“好啊,去做什么?”茂之先答应了。
陈倏凑近,“你姐快回来了,去给你姐姐准备些东西。”
茂之后来知道,他口中的准备些东西,就是去城中挑江城蜜饯,还有一些装饰,小摆件,茂之都诧异了,他特意单独拿了半日出来做这些。
陈倏摸了摸他的头,“亲自准备才有意义啊。”
茂之啧啧叹了叹。
只是这一路上,城中百姓见到陈倏都很高兴,都会问候一声侯爷回来了,既亲切,却又不会特别夸张到旁的地步。
茂之甚至有种错觉,城中的百姓都很喜欢他。
他亦温和。
旁人招呼,他都会礼貌回应。
不像敬平侯,更像是平日里亲切的邻居一般。
陈倏揽着他的肩,轻声道,“走吧,他们大抵都觉得我可怜,所以人人都关心我。”
茂之心中唏嘘,这话也就姐夫自己能调侃得出来。
等邻近晌午,陈倏带了茂之折回,路上才同他说起,“对了,我明日先去华城,接你姐姐,还有祖母,舅母,你要不要一起?”
“明日?”茂之当然觉得好,“要啊!”
他早就想她们了,能多一日去也好呀!
陈倏揽着他肩膀,继续道,“我今日下午还有些万州的事情要处理,你回去后早些休息,姐夫下午不陪你了,先把事情处理完,明晨一早好走,你有事可找黎妈和陈惑,你都认识她们得。”
茂之应好,他知晓姐夫昨日才回万州,今日一定会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茂之没有扰他。
议事厅内,顾来等人都在等候。
“侯爷!”昨日都在门口匆匆见过一门,但算不得认真寒暄过。
今日一来,果真,胖了,瘦了,白了,黑了一堆评价的都先出来了,陈倏一一听着,知晓这议事厅中的都是挂心他的。
等寒暄完,顾来才叹道,“侯爷此行还是太冒险了。”
顾来是万州的长史,要对万州和陈倏都负责。
早前他是不同意侯爷兵行险着,以尚公主的名义入京的,虽然后来平安归来,但顾来还是觉太过冒险。
陈倏宽慰了顾来几句,顾来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而后议事厅中复盘了此次军中折损的人数,还有日后万州同朝中的关系等等。
一下午的时间,议事厅中的讨论近乎没有提过,很容易会有两种声音,但陈倏大抵都安静听着。
离开万州一段时日,万州内的事宜大抵都是顾来在处理,虽然大事都报到过陈倏这里来,但旁的事情陈倏还需要时间消化。
顾来将万州内的事务处理得很好,没太多需要陈倏再行定夺的,陈倏主要听了近来得急事和要事。
如此,在议事厅一呆就差不多到了黄昏前后。
等议事厅中的旁人都离开,陈倏又留了顾来单独说话,“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顾伯伯了。”
万州今日能如此平稳,靠的不是他,而是像顾伯伯这样的人。
早前天家对敬平侯府施以手段,大家心中都憋了口气,今日的万州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像胡伯伯,顾伯伯这样的谋臣,一个接一个顶上来的。
顾来拱手,“应当的,只是侯爷,日后万不可如此行事。”
陈倏颔首。
顾来又道,“但侯爷平南要得很好,至少要了平南,在短时间内万州是安全的,只是如今新帝起了头,天下诸侯和封疆大吏各个蠢蠢欲动,新帝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我们万州又和新帝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蚱蜢,万不可掉以轻心。”
“听顾伯伯的。”陈倏莞尔。
顾来叹道,“侯爷,你惯来稳妥,日后,当真不要在乎老臣了。”
陈倏笑道,“记得了。”
“侯爷是明日去华城?”刚才听他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