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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鲜——by苏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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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却没认出云栖久来,只用“许苏白的女朋友”来称呼她。
  许苏白莞尔一笑:“老师,她以前也是我们班的。”
  “是么?”刘老师有些讶异。
  许苏白点头,卖着关子:“当年她还是全市理科前十呢。”
  闻言,刘老师更诧异了,那双锐亮的眼,细细打量着云栖久,眉头微蹙,似在思考。
  云栖久见他实在记不起来,乖乖巧巧地说:“老师,我是云栖久,云朵的云,栖息的栖,长久的久。我是在高三那年,转进您的火箭班的。”
  经她一说,刘老师便记起来了,打趣道:“你们俩不会是在那个时候在一起的吧?”
  “是啊。”
  “没有。”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前者在跟刘老师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后者则是在阐述事实。
  被云栖久一搅和,许苏白见诓人没希望了,只好实话实话:“那个时候,我们一心扑在学习上,哪有心思搞对象?”
  刘老师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最好的结局。”
  把贺礼献上后,许苏白带云栖久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整个包厢,无人不知许苏白,一个个抱着这样那样的想法和目的,过来与他攀谈。
  在得知他女友叫做云栖久时,大家也没什么反应,压根就没记起她是哪一位。
  还是班长在点花名册时,众人才记起,班上曾有这么一位存在感近乎零的女生。
  “不会吧?”有人窃窃私语,“难道是整容了吗?她高中要是长这样,谁能不知道啊?”
  另一人说:“以前不是拍了毕业照吗?翻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们交头接耳的音量不低,云栖久听了个七七八八。
  也不知道他们后来会不会真去翻毕业照。
  反正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那些过往都已随时间的流逝,而淡去了印记。她不在乎了。
  一顿饭不尴不尬地吃完,有些人因为有事,临近尾声时,零零散散地散了。
  刘老师说有东西落在了办公室,要回学校一趟。
  几个人便说,想回学校看一看。
  “你要回去看看吗?”许苏白问她。
  “去吧。”
  毕业后,她再没来过荷宿高中。
  故地重游,看着眼前熟悉的蓝白色建筑,和一草一木,她有种数年光阴在这一方天地静止的错觉。
  放假没离校的高三学生,三三两两地穿梭在校道上,步履匆匆,直奔教室。
  而那些走路慢悠悠的学生,相对稚嫩的是高一,其余的,都是高二。
  有几个男生穿着球服,在篮球场打球,篮球在地上砸出“砰砰”的声响。
  震响了这个被午后阳光照耀得松懒宁静的校园。
  他们一群人,跟着刘老师去到高三办公室。
  云栖久一走进来,目光就被刘老师办公桌桌角上的一个盆栽所吸引。
  那是一盆色泽青翠的柠檬草。
  花盆上,用黑色水笔写着类似于编号的数字——79。
  这么多年过去,那两个数字磨灭斑驳,只剩个大致的轮廓。
  云栖久的大脑“嗡”地一下,宕机了。
  为什么她当年送给许苏白的生日礼物,会在这里?!
  她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心不在焉的。
  许苏白注意到了,问她怎么了。
  云栖久眨巴着眼,没想好要不要跟他提这件事。
  后来一琢磨,都这么久过去了,这盆柠檬草也不好问老师要回来,还是作罢吧。
  她说没事。
  许苏白俨然不信。
  发觉她总盯着某个位置走神,他也看了过去。
  看到花盆上的“79”,他悄声问她:“那盆草,是你送给刘老师的?”
  云栖久:“不是。”
  “但那字是你写的。”许苏白肯定道。
  云栖久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不知道仅凭两个简单的阿拉伯数字,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紧接着,就见许苏白掏出手机,低头摆弄了一阵。
  一分钟过去,他露出一个了然又得意的笑,胳膊碰了下云栖久的胳膊,附耳低语:“所以,那盆柠檬草,你原本是送给我的?”
  一阵热气腾地从脚底冒上头顶,云栖久别过头去,不理睬他。
  他们在办公室里,逗留了许久。
  跟刘老师告别时,大家都还有点依依不舍的。
  “想不到这么快,刘老师就要退休了。”云栖久喃喃道。
  没听到许苏白的回应,她随性地往他那儿一瞟,瞳孔蓦地放大,被他手里捧着的东西给惊到了。
  “你怎么把这盆柠檬草带出来了?!”
  “本来就是你送我的,我拿回来怎么了?”许苏白做着顺手牵羊的勾当,却丝毫没有羞耻之心,还挺理直气壮。
  “这是你什么时候送的?跟我同班那年,高三?”他问。
  云栖久抿了下唇瓣,嗫嗫嚅嚅道:“你十八岁生日那天。”
  许苏白沉吟半晌,道:“我怎么没点印象呢?”
  “因为第二天你生日时,它突然不见了。”云栖久纳闷地鼓了下腮帮子,“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两人在停车场找着车,许苏白开了车门锁,跟她分别上了主副驾驶位,妥善放置那盆柠檬草。
  许苏白系上安全带,说:“要我说,你就不该送我这种东西。”
  “嗯?”云栖久挑高眉梢。
  他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吊儿郎当道:“你送我这个,不够有特色,挺难吸引我的。”
  云栖久被他勾起了兴趣,“那我应该送你什么?”
  许苏白富有玩味地笑着:“你还不如送我一盆葱蒜,写上‘你蒜哪根葱’,嗯,葱姜蒜的‘葱’和‘蒜’,你别写错了。”
  “……”云栖久想象了一下,无法理解,“你确定你这不是在教我,该怎么向你拱火?”
  “怕什么?”他说,“我又不打女人。”
  云栖久无言以对。
  她以为,许苏白会载她回公寓的。
  所以她没太留意路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感觉到车子停止运动,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这么快就到了?”
  然,入目不是她现居的公寓。
  而是一所中学。
  学校大门上方挂着大写加粗的几个字——荷宿市第二中学。
  云栖久怔愣。
  这里是她初三就读的学校。
  “你送我来这儿干嘛?”她不解地问许苏白。
  许苏白把车开进校园里,悠然道:“这个国庆假没出去旅游,干脆来个校园一日游好了。”
  比起依稀有几道人影的荷宿高中,荷宿二中是真的空荡荡。
  许苏白停好车,带她漫无目的地在寂静的校园里闲逛。
  荷宿二中的校道两侧,种满了桂花树。
  现在正值花期,一簇簇金黄色的小花点缀在枝头,芬芳扑鼻,优雅悠长。
  许苏白走在校道内侧,臂膀不小心擦到了树梢,桂花摇落,洋洋洒洒的,像是掉了一地细碎的金箔。
  “许苏白。”云栖久突然叫他。
  “嗯?”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什么时候?”
  “知道。”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她。
  云栖久觉得不可思议,追问他具体的年月日。
  没料到他还真就答出来了。
  甚至,他还带她走到了当年的考场外。
  这间教室出乎意料地没有锁上门,里面的桌椅板凳也都摆放成了她记忆里的模样。
  她猛一看到,时间似在倒带,回溯到那年的中考。
  夏日炎炎,聒噪的蝉鸣扰乱人的心神。
  一只清癯漂亮的手,将一枝苍翠欲滴的桂枝,摆在考场外的课桌上。
  云栖久的目光攀着那人的手臂,向上,看清了许苏白的脸。
  剑眉星目,嘴角带笑,寸头完美突出优越深邃的五官,左颈的文身张扬又浪漫。
  他没看她,径自走进教室,找到位置坐下。
  云栖久鬼使神差地跟着进教室,按照记忆,坐在了自己当年的座位上。
  她和许苏白的桌面上,分别摆了一份试题,和一支黑笔。
  她扫视一圈,整间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讲台上的黑板没有擦干净,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粉笔灰。
  上面用白色粉笔写着“英语:15:00—17:00”。
  黑板旁边挂着一个时钟,时针和分针形成的夹角表明,此时距离正式开考,只剩最后五分钟。
  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梦回中考的感觉,就连那种考前紧张忐忑的感觉,都如此真实清晰。
  “云六三。”许苏白挑起一支笔,优哉游哉地在指间转着,“我们比赛吧,分数低的人,要答应分数高的人一件事。”
  云栖久犹疑:“什么事?”
  “随便什么事,只要不违法犯罪违背道德,在对方的能力范围内,都行。”
  云栖久看着他轮廓流畅的帅气侧脸,半晌,心一横,“行。”
  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英语什么的,我还是很拿手的,好歹是驻外记者呢。你要是跟我比其他科目,我可能没什么把握,但英语,我势、在、必、得!”
  许苏白在憋笑,胸腔轻颤。
  他左手托腮,偏头看她,嘚瑟道:“云六三,你当我出国留学这么多年,都干嘛去了?”
  所以说,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考试时间一到,云栖久“歘”一下翻开试题。
  本以为这套试题顶多就四六级的难度,事实证明,是她天真了。
  这!分明!是!专八!的!难度!
  许苏白是变态吗?!
  她又恼又郁闷,扭头瞪了许苏白一眼。
  然后发现她的竞争对手,正散发蓬勃的学神气场,保持绝佳的考试状态,从容不迫地快速答题。
  云栖久忍不住又在心里嗔了一句,赶紧埋头做题。
  只是做着做着,她不由开始怀疑人生——
  她是谁?她在哪?
  为什么大好假期,她不在家里睡觉,要来这种地方,跟他比做题得分的高低?
  她忽地顿笔,看向许苏白。
  他答题时,认真专注,心无旁骛,下笔如有神助,不一会儿,就翻了个面。
  察觉到她的视线,许苏白撩起眼皮觑她一眼。
  被抓了个现行的云栖久,扑闪着一双澄澈水灵的大眼睛,模样无辜又无害。
  然后……
  她看到他捂着试卷,调整坐姿,身体偏向另一个方向,用小半个背影,隔绝她的视线。
  这是,防止她偷看抄袭的意思?
  云栖久呆住。
  她是那种人嘛?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她继续抓耳挠腮地做题。
  题目难度越大,需要花费的时间越多。
  她觉得这些题目,都是经过许苏白仔细挑选的,刚好卡在她紧赶慢赶,勉强能在规定时间内答完的程度。
  距离考试结束仅剩最后三十秒,她还剩最后一道选择题没答。
  她慌慌张张地读题,心脏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堵住她的呼吸。
  就在这争分夺秒、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
  一个闪着光的金属制品,“啪”一下掉到她的试卷上,晃动两圈,出现了残影。
  云栖久呼吸一滞,笔尖稍顿。
  许苏白抛掷东西的坏习惯依旧不改,只是这一次丢给她的,不是橡皮擦,而是一枚戒指——
  她为自己准备的婚戒。
  她忽然顿悟,那晚许苏白懂什么了。
  估计他以为,她是在提醒他,该还她戒指了。
  她再次扭头看他。
  许苏白已经做完了卷子。
  他单手支颐,一支水笔在他指间挑过来又转过去,被他玩出花儿来。
  气定神闲,老神在在,哪儿像是刚刚丢戒指给她的人?
  时间有限,云栖久没管戒指,赶在最后三秒,在试卷上填写答案。
  时间一到,“叮铃铃”的铃声响彻校园。
  云栖久放下笔,拿起戒指。
  与此同时,许苏白起身向外走,衬衫的一抹雪白,在她的余光里一晃而过。
  她意欲叫住他,注意力却被戒指内圈的玫瑰所吸引。
  她捏起戒指,凑到眼前,想看得细致些。
  这枚戒指被许苏白翻新过。
  外圈的“X”不变,内圈是玫瑰花和“63”的完美结合,跟许苏白左颈上的文身图案,一模一样。

  灵光一闪,她隐约觉察到什么,赶紧攥着戒指,抄起试卷,起身追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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