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养外室后我悟了——by枝呦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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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喜欢,能带着琴之进宫跟皇后常聚,这以后啊,即便是和离了,却也不该生份,免得琴之……是吧?”
这都是亲近之人,说这般的话倒也算不得失礼,毕竟文远侯和陆夫人都是如此打算的。于是陆夫人只能僵硬的点头,“是啊,阿霜是个好孩子,她对琴之依旧好的很,还约了一起进宫陪皇后说话。”
另外一个夫人问:“那你家的明之,她也能教?”
陆夫人:“阿霜是个聪慧孩子,自小也是南陵公做男孩养大的,四书五经,天南地北的杂书也看,什么都知道点。”
于是,陆琴之来的时候,就听见她家阿娘僵硬着脸在说:“阿霜是个好孩子”,“阿霜是个聪慧孩子”,“阿霜什么都懂”。
陆琴之:“……”
还算听话,她叹气,走过去,笑着跟其他的几个夫人打招呼,“夫人,多日不见。”
夫人们便去逗她,这般的和气,倒是惹恼了附近的承恩侯夫人。
都是儿子养外室,她的儿子生死不明,她的儿媳妇被人说是软弱之人,而文远侯一家却是被人还捧着。
承恩侯夫人怒气冲冲,抬手想将自己的杯子重重放下,结果手还没落,就见儿媳妇苏氏突然后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带的桌子上的酒杯和菜碟都跌倒在了身上。
这一动作,让周围的人眼神都微妙起来。
谁都知道,这种护住自己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威远候夫人就跟陆夫人道:“你看莫少夫人那般,怕是常被承恩侯夫人打吧?”
陆夫人很肯定,“准是常打,所以才下意识做出这种防卫的动作。”
没错,如今她儿子陆远之因为被折霜和文远侯打了几次脸,将脸打的几次肿起来,所以现在已经看见人抬手,就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了。
威远候夫人就讥讽道:“承恩侯一家子人……啧啧,可怜了莫少夫人了。”
大家对莫少夫人都是同情的,一位老夫人看不下去,道:“莫少夫人,你衣裳乱了,不如下去换换吧。”
苏弯弯便感激的朝着那位老夫人行了一礼,跟着小丫鬟去了后院,然后跟小丫鬟道:“多谢你,你自去忙吧,我在这里自己来换就可以了。”
小丫鬟哎了一声,退到了门口,桃令跟她道:“姐姐,来时的路我都记得了,待会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你去忙吧。”
小丫鬟觉得莫少夫人身边的人实在是温和有礼,还替她们考虑,便感激道:“今日是忙的很,那我便先走了。”
桃令点点头,见她走了之后,才走到门口,道了一句:“少夫人,奴婢在门口守着,您换好衣裳便叫奴婢。”
而屋子里面,早就已经多了一个人。
齐礼坐在那里,眯着眼睛看她,苏弯弯就站在那里,低头,手里搅着帕子,看一眼,低头,再看一眼,再低头,最终道:“殿下,您查出来了?”
齐礼点点头,去看她的手,“我想着,你是大胆的,但是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的大胆。”
他走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圈禁在自己的怀里,在她的脖子处咬了一口,“你说,你这双手,白白净净的,倒是沾染了不少鲜血。”
苏弯弯任由他贴着靠在墙上,脖子被咬了,也不敢反抗,只道:“所以这双手脏了,殿下,他的血是脏的,连带着我的手也脏的很。”
齐礼就笑起来,捉住她的手,一根一根的放进嘴巴里啄了啄,“是吗?我替你洗洗。”
苏弯弯抬头,去看他的眉眼,“殿下不生气?”
齐礼:“我生气什么?人是你杀的,阿霜掩饰的,我母后埋的,我生气什么?”
他道:“我去问母后的时候,还觉得事情过于奇异。”
往日里,他是不会问这事情的,但是最近莫家找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大,承恩侯甚至还跟人透露,说是怀疑儿子已经身亡,不然怎么找都找不到呢?再找不到,他就要去报官捉拿外面当初那个被莫知晓养在外面的男人了。
齐礼听了一耳朵,回去的时候,在皇后的宫里面失了神,皇后问,他就笑着道:“只觉得荒唐,竟然要报官了。”
皇后就屏退左右,道:“我见是阿霜求的,那苏氏又实在可怜,便帮着处理了,左右是穿着太监服进宫的,又被划烂了脸,又是个真太监,处理起来不麻烦。”
齐礼知道母后是个有点侠义之心的人,阿霜很大程度就是跟她学的,倒是不惊讶她做这般的事情。再者说,承恩侯家如今也就一个承恩侯在朝为官,三两重的骨头,对于三皇子来说,倒是不太重要。
他只是觉得苏弯弯是他见过的女子里面,最为奇特的。
便马不停蹄的来见她,不过见了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这种偷情的气氛还不错,道:“承恩侯那边,你不用管,我母后做事情很稳,不会留下把柄,你只需要等着和离就好。”
苏弯弯低低的问:“我可以和离吗?”
齐礼啧了一句,“你不和离?”
苏弯弯深吸一口气,“离,我做梦都想着和离。”
“殿下,多谢你。”
第32章 坟头草(32) 她想,她的手,又要不……
十一月中旬, 朝堂上传来了废太子的皇令。
皇帝紧跟着就下了立三皇子齐礼为储君的圣旨,三皇子一派的人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天知道, 他们一直都紧绷着头皮,足足十年了。
皇帝是个好皇帝, 不昏庸,勤政爱民, 还很是通情达理,但是在太子一事上,却总是犹豫不决。
太子沉迷于酒色, 贪污军饷, 纵容手下的人贩卖官位, 早就被查了出来, 但是皇帝却强行将事情压下去, 让手下的人出来顶罪。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很心知肚明,这般的太子是做不了皇帝的。那些跟着他的老臣子们几度三番的参太子, 已经被太子记恨在心, 要是哪天他不在了,手底下的儿子和老臣们一个都保不住。
于是,他又早早的提拔了三皇子出来。看着这个儿子聪慧, 有勇有谋,他欣慰的同时却又是按住三皇子的头, 不让他高出太子太多。
这般来来回回,过了十几年,终于在今日,最终让三皇子进了东宫。
不过三皇子却拒绝了东宫的位置, 他早年就出府了,如今还愿意住在外面。
折霜跟刕晴牙见面的时候,就道:“他以前总嫌弃三皇子府太过于狭窄,只是规矩如此,皇子府有皇子府的尺度在,终究是不能扩建的。如今好了,成了太子,太子府便可以扩上一条街了。”
她学着刕晴牙一般,用刀在木头上面雕刻了一个小小的翅膀,然后拿给刕晴牙看,“是不是这样的?”
刕晴牙刚刚训练回来,闻言,凑过来,看,认真的道:“你天赋很好,雕刻的栩栩如生。”
折霜便高兴极了,“如此,我也算是有一门手艺了。”
刕晴牙擦汗的手就顿了顿,好奇的问:“为何要学一门手艺?”
折霜:“最近,我总在思索,若是有一日,我不再是南陵公府的嫡出姑娘,不是皇后的外甥女,若是我没了权势,我要靠什么为生呢?”
刕晴牙就更加好奇了,“可是我们现在做的,为之努力的,不都是为了更多的权势吗?”
他笑着道:“您这般假设,那便是跟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背道而驰了。”
折霜便继续拿出一个木雕刻,有些不高兴,“这是两回事。”
她道:“人这一辈子实在是太长了,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一直有权有势吧?”
刕晴牙见她都不给自己好脸色了,便只能赞同,还拿自己举例子,“以前,我只以为自己会种地就好,可现在,我还得学着打仗呢。”
折霜便看他,“我着实是羡慕你的。”
刕晴牙:“羡慕我什么啊?”
折霜:“羡慕你碰上了我,给了你这个上战场的机会。”
她看着手上的木雕道:“可是我没有这个机会。”
她没有机会去做别的事情。
她拿出一张纸,让刕晴牙过来。刕晴牙便过去,盘腿坐在折霜的对面。秦妈妈过去的时候,就见着这两个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凑一块,认真而又迷茫的在纸上写着自己的规划。
“我如今十六岁,腊月里是我十七岁生辰,假若我可以活七十岁——好吧,可能活不了那么久,就算五十岁好了。”
她在纸上写上一个五十的数字,道:“刕晴牙,你看,我还有三十三年可以活呢。”
其实折霜还是觉得自己可以活到七十岁。她每日里都坚持练武,练武之人身子好,只要好好保护自己,七十岁应该是可以的。
倒是这个剩余年岁算出来,刕晴牙先觉得有些不高兴了,他拿出笔划掉,坚定的道:“你可以活到七十的。”
于是,折霜就满意的在纸上写上了一个七十的数字。
七十岁,那就是还有五十三年可以活。
她道:“我这五十三年可以做什么呢?”
折霜道:“我想到了我阿娘和姨母。”
她们两个人算的上是大秦最尊贵的女人了吧?
她问秦妈妈,“你应该见过我阿娘小时候和年轻的时候?”
秦妈妈就开始回忆。
“见过的。”
年轻的时候,折夫人和皇后娘娘作为英国公府的姑娘,也不算是世家贵女了,虽然家族愈发没落,但是在陛下面前还算有脸面,年末赐菜的时候,还能被记起,得到一道两道菜。
所以,她们的日常便是完全不用为俗事担心的。
但是两人比家里两个少爷上进多了。
“您母亲,每日里都要学习琴棋书画,史记,春秋等等,都是熟读的,当初能跟您阿爹认识,还是在诗社呢。”
折霜倒是不知道这个。
“我阿爹还去诗社?”
秦妈妈点头,“是啊,陪着……陪着陛下去的。”
折霜没有深问,而是道:“除了琴棋书画,她还做什么?”
秦妈妈努力的想,“没有了吧?这些已经足够占据她的心神了。”
是啊,要是都想学精,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别的。
她又问,“后来嫁给了我阿爹,阿娘做什么?”
秦妈妈:“这您要是知道的,打理折家,教养儿女,还要四处赴宴,这位夫人那位夫人的结交。”
这已经算是比较有意义的事情了。
折霜就跟刕晴牙道:“我不想做这般的事情。”
刕晴牙表示理解,“这样很费功夫。”
折霜认可,“是,费工夫,而且我不愿意。”
她叹气,“以前我还是愿意的,但是如今,我越来越不愿意了。”
刕晴牙就看她,最后道了句,“阿霜——”
折霜嗯着也看他,“怎么了?”
刕晴牙张了张嘴巴,又停了一会,然后才道:“你知道线戏吗?”
折霜点头。
“提木偶的那个?”
刕晴牙就缓缓的开口,“是,它又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傀儡戏。”
折霜忽的睁大眼睛,目光聚拢在刕晴牙的身上。
“你说。”
“线戏之所以被称为线戏,是因为傀儡身上有很多的线,它们被人控制着,被人操控着走,停,弯腰,直身。”
“戏主还给它们造了小小的宅子,为了逼真,宅子里面还会配着小桌子,小椅子,然后影子映在在布上,自成一个小世间。”
“它们很小,若是它们有眼睛,恐是看不见高高在上操控它们人生的戏主,它们只是感觉到自己要坐下了,要走了,要停了。”
刕晴牙眼睛里面有着别样的光芒,“阿霜,它们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戏主需要它们去唱戏,你想,如今的悬丝傀儡戏统共有多少出戏呢?”
折霜爱听戏。
她什么戏都听,也看出几出傀儡戏,所以知道,常被人听的,不过是那么几曲罢了。
刕晴牙便笑着道:“是啊,它们一共才那么几曲戏,有时候特定的傀儡是为了特定的戏去做的,这种傀儡只能唱一出戏,在戏里面,戏主又规定了它们在什么时辰去坐,这个时辰必须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折霜觉得自己明白刕晴牙的意思了。她接着道:“久而久之,它们会不会以为自己就要在这个时辰坐下,这个时辰站起,这个时辰走,这个时辰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