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养外室后我悟了——by枝呦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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刕晴牙知道今日不能问出个结果了,就去水榭里其他兵器。
这里放着许多他都没有看过的兵器,不过他出身贫家,确实没见过什么兵器。刕晴牙一样样兵器看过去,最后道:“这里的兵器,我只会使这把匕首。”
他告诉折霜,“夫人,我曾经用匕首杀过人。”
折霜嗯了一句。
“然后呢?”
刕晴牙:“夫人,我还有要杀的人,夫人若是怜悯我,可能让我杀完人之后,再要我报恩呢?”
折霜就好奇的问:“你手无寸铁,如何杀?”
她的语气里并不含讥讽,而是一种单纯的疑问,“用你的牙齿吗?”
刕晴牙闻言一怔,终于卸下了脸上那些安和。
他面无表情的问折霜,“夫人,我的牙齿不锋利,夫人可以给我一把刀吗?”
然后见这位夫人静静的站着,垂着衣袖,并不搭话。。
她好像在审视他,好像在审视他值不值得帮衬。
刕晴牙想了想,看了看自身,衣裳是这位夫人给的,头上的发带也是她给的,他的身上是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帮衬的价值了。
他就又变得柔和起来,从旁边的游廊处折了一根细细的藤萝,迅速的编织成了一个蚂蚱。
他将蚂蚱放入折霜的手里。
“夫人,我在讨好你。”
第5章 坟头草(5) 既然她不能凿穿这条船,……
小蚂蚱被编织的很好看。
折霜将它托在手里看了看,发现这小东西还挺传神,刕晴牙用了两片叶子做它的眼睛,还在叶子中间划开了一个洞,作为眼珠子。
她将蚂蚱放在了水榭的六角菱花窗户缝里,从远处看,就好像是一只绿油油的蚂蚱被雨水逼得跳进了窗缝里面躲雨,然后便将水榭的死气沉沉一并带走了,因为这只绿油油蚂蚱的到来,水榭变得生机勃然。
折霜就道:“你倒是手巧。”
刕晴牙:“是夫人点缀的好。”
折霜笑笑,然后就不说什么了,坐到水榭的摇椅上看外面正在遭受雨水凌虐的池水。
水波散开,又聚拢。
刕晴牙却觉得她是喜欢这只绿蚂蚱的。于是就从旁边折了许多藤蔓下来,继续编织些小玩意。
他折藤蔓的时候,还特意偷偷的用余光去看这位夫人的反应,但是他发现,她一点儿余光也没有给他。
刕晴牙心里沉了沉。
毫不夸张的说,他的未来在他选择将手放在这位夫人手里的时候,就已经不由他自己掌握了。
他期待她能帮助他逃脱承恩候家的追捕,帮助他获得自由,但是同时,他也希望她能放了自己。
她会拿他怎么办呢?
他想起她当时看自己的神色。
——是好奇。
她带着一股看稀奇珍宝的目光,盯着他的脸和手一寸寸的看过,然后觉得可以带回去看看。
至于将这珍宝占为己有还是看完了就丢,她完全没有想过。
她是个富贵人家,珍宝万千,也许他单拎出来的时候算得上好,可是放入了珍宝堆里,就算不得稀罕了。所以她看完了,又开始不在意了。
她不在意了,他反而有些着急了。
他手里的藤蔓编完了,编出了一堆好看的小玩意。
有篮子,有蚂蚱,有蜻蜓,还有一只看起来乖顺极了的猫。
姑娘家,都喜欢这些东西。这位夫人虽然已经梳上了妇人的发髻,但是年纪看起来很小,他觉得她会喜欢的。
只是她的心思好像不在他身上,而是为了别的事情苦思冥想。
他静静的坐在编织出来的绿油油小玩意中间,等着夫人再次注意到他。
终于,当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这里。
八月里,下了雨,原本闷热的天在晚间泛起了凉意。折霜被凉风吹的回神,然后就看见了一堆藤蔓做出来的小东西……以及坐在那里看着她的刕晴牙。
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蹲下,拿起一个小蜻蜓看了看,道:“你好像很擅长编织这些东西。”
刕晴牙:“我出身在乡野,自小就会做这些。”
她嗯了一句,“可是过两天,这些藤蔓就要死了吧?”
刕晴牙点头,“会枯萎。”
没有根的东西,被人折了去,过不了几天就要死了。
好不容易又说上话,刕晴牙抓住机会问:“夫人可是有烦心事情?”
折霜点了点头。
“我上了一条船。”,她道:“船行到了海中央,四处还有大浪,一个不小心船上的人都要死。”
于是他们都要求她不要凿穿这条船,捂着自己的嘴巴,憋着心里的气,等到船到岸再说。
可是什么时候,船才能到岸呢?
船不到岸,就要一直虚与委蛇。
她看向刕晴牙。
“我明日就走了,你呆在这里,没人敢来找你的麻烦,等我解决了自己的麻烦,就再来解决你的麻烦。”
三个麻烦一句话,将刕晴牙的心定下来了。
浮萍之人,到底是要找个地方苟且偷生的。
他将自己身边的绿油油全部一把捧起来,然后问:“夫人,我该将它们点缀在哪里呢?”
折霜:“都往窗缝里面放吧。”
刕晴牙就去做了。
折霜回到房间里,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她回到文远候家,就见着婆母眼睛哭的红红的,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愧疚。
“阿霜,你回来啦。”她喊了一句,然后支支吾吾的,到底没说什么,只先道:“昨天怎么想着回南陵候府去了?”
折霜不动声色,“之前铺子里的账本不是出错了么?本是去查账的,结果没查出来,可我心里还是不放心,便索性回南陵公府一趟,问问我阿娘那掌柜的为人。”
都是陪嫁铺子,掌柜的也是南陵公府的人。
然后又道:“不过倒是没有在南陵公府住下,我本想着回去了,就要陪陪阿娘的,但问清楚掌柜为人后,便又觉得还是得回家来好,毕竟侯爷快回来了,他最是看重远之的读书。可是远之……哎,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好像不在读书上,无论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便放心不下,觉得还是回来多看着他读书好。”
陆夫人就更加的愧疚了。
阿霜回娘家还想着远之,可是远之却做出了对不起阿霜的事情。
陆夫人想到这里就恨得牙痒痒。前儿个她才嘲讽了承恩候的儿子养外室,夸赞自己的儿子,结果昨晚她就被打脸了。
她想起儿子说那贱人怀了孕,就心里气的半死。
嫡子未出,怎可能让庶子出生?
可气愤劲一过,就舍不得了。那也是她的孙子,还是长孙,她心狠不下来派人将孩子打胎去掉。
一时间,竟然被儿子劝动了,想着求求阿霜,先将人接进来再说,到时候孩子出生了,狐狸精是死是活,都让阿霜处理,她绝不二话。
婆母是个简单的人,她一露出这种神色,折霜就知道陆远之昨天必定已经私下里跟婆母说了。
婆母会怎么做呢?求着她将人接进来?
她轻轻的笑了笑,将婆母扶到凳子上坐着,果然,婆母已经陷入了开口求她的纠结中,没有问她既然昨晚没有回来,那去了哪里。
折霜好整以暇的坐下,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生气了。
她甚至在袖子里面勾着手指头算了起来:文远候和三皇子过两天应该就回京都了,婆母最多今日或者明日肯定会开口,不然按照文远候的性子,一定是会杀了外面那位,到时候一尸两命,婆母舍不得,陆远之也舍不得。
唯一的出路,便是求她原谅,主动将人接进来,这样才能保住那外室的命。
她想,其实自己的态度还是很重要的,无论文远候怎么跟父亲用外室这事情做生意,自己愿不愿意悄无声息的将外室接进来,在外面给大家圆上名声,都很重要。
想到这里,折霜竟然觉得有些想笑。
她就慢吞吞的开始捏起一块糕点吃,糕点做的很小,每一块都只够吃一口,不会有碎屑掉下去。
现在天还早,陆远之应该去太学院了,待会晚上回家,她还要面对他的支支吾吾,想来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她想,今天晚上,她不如去荔枝巷子里面?
一有这个念头,她就轻轻的笑了笑。
这个念头足以令她愉快。
她无聊的甩了下帕子,道:“母亲,若是无事,我便回去继续看账本去了。”
然后又问,“三妹妹呢?今日可还要练弓箭?”
陆夫人脸色难看了一瞬,“三丫头病了,我让她好好休息呢。”
其实不然。
远之进来说外室怀孕的时候,三丫头正好因午间在她这里用膳,犯了秋困,睡在了里间。于是就听见了所有的话。
也怪她,当时因为听了远之的话太过于震惊,竟然忘记了三丫头还在。
于是就闹翻了天。
三丫头自小就跟在阿霜后面,一听兄长竟然瞒着嫂嫂养了外室,当即就要套马车去南陵公府。
陆夫人没办法,只好让人绑了她,好话赖话都说了,都不听,又只好给了她一碗安神汤,让她睡了过去。
那是自己肚子上掉下来的肉,陆夫人一想起三丫头手上的勒痕,就又恨上了外面那个狐狸精。
折霜看她神色,大概明白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问:“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就突然病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陆夫人连忙拉住她,心力交瘁,“她睡了,只是个小发热,没事的,已经好了,只是累的慌,一直在睡呢。”
折霜再次审视婆母。三姑娘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即便是知道了事情要给她报信,也不能做出什么来吧?
她迟疑了一下,就见婆母就心一横,拉着她去库房。
折霜:“……”
这是想用金钱来讨好她?婆母着实是个实在人。
陆夫人:“阿霜,你看看,这些你喜欢不喜欢?我想着,你嫁进来半年,我都没有送什么好东西给你,这回你看中什么,尽管拿去。”
折霜静静的看着她,问:“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陆夫人慌张:“为何如此问?”
折霜就道:“只是觉得母亲今天有些不对劲。”
陆夫人就低头再抬头,这才道:“你别乱想……母亲是有事情跟你说……你先挑,先挑。”
折霜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在库房里面扫了一眼,然后在一个玉做的蚂蚱上面停了停。
她指着那个泛着绿的蚂蚱道:“母亲,我就要那个吧。”
陆夫人就连忙过去将小蚂蚱给了她,讨好的道:“还喜欢什么吗?”
折霜拿着那只蚂蚱,突然就想起了水榭里,刕晴牙将一只藤蔓蚂蚱给她的模样。
“夫人,我想讨好你。”
他故意柔和的放慢了调子,估计他揣测出,那是她喜欢的。
她性子烈,倔,却喜欢柔和的人。
一阵风穿堂而过,明明连她的发丝都没有扬起,但她心里却觉得有了一汪清泉流过。
然后,她的脑海里就想到了一句话。
——既然她不能凿穿这条船,那其他人敢吗?
他们也不敢的。
无论她做什么,他们也不敢凿穿了这条船。
彼此彼此。
她手一勾,小蚂蚱进了袖子里,掩藏的严严实实。
第6章 坟头草(6) “给你耍着玩。”……
这两天总下雨。
雨声总伴着雷鸣。
陆夫人做了亏心事,就有些怕这轰隆隆的天罚,她唉声叹气,一个劲的朝着外头看:“远之还没有回来么?”
她最看重的管事嬷嬷陆妈妈就道:“夫人,您何必烦忧,虽是大少爷有错在先,但是大少夫人自来是个好的,况且他们成婚已经有半年了,放平常人家,这时候纳妾本是常事。”
刚刚大少夫人拿着绿蚂蚱走了,自家夫人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灰溜溜的回来,看的陆妈妈心中怜惜。
“夫人,您是婆母,何必要低声下气呢?”
陆夫人却道:“纳妾是常事,养个外室也不算出格,这些我都能去跟阿霜开口,可那是妾室的问题么?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说到这里,又气愤起来,“我再是偏向远之,也能知道庶子是不能先在嫡子前出生的,咱们要是将那狐狸精一大一小接进府里来,南陵公府便能立即带人打上门来,你信不信?”
她又开始叹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阿霜的身份,她是南陵公唯一的女儿,自小他们家养她,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无论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她,连她那些哥哥们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