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养外室后我悟了——by枝呦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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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今日屋中众人,都是弯弯的下人,自然是对他怒目而视了。
至于威远侯……小人一个,没有君子之风。
张柯就颇为叹息的道:“我虽然跟苏兄你认识不久,却咱们两人,一见如故,如今,我只心疼苏兄,哎。”
苏老爷很是感动,“患难见真知,也就你还愿意相信我了。”
张柯就犹豫的道:“我这里……却有一份差事,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去做,若是得了贵人的欢喜,说不得官职要在我之上。”
苏老爷询问,“是什么事情?”
张柯:“京都守节风气。”
他跟苏老爷说,“虽都是大秦之地,却风气不相同,不过我研探数日,倒是觉得理解,从商,到夏,再到黎,秦,守节之气都是慢慢的发展,今在我朝江南风行,京都渐渐循之。而在五六十年前,京都还没有这种风气,如今民间百姓自发将女子送往望月庵居住,也是近五十年才有的事情。”
“那当初民间女子为什么要被送往望月庵呢?苏兄打探打探,便也能打探的到,是当时一位礼部之官出来首倡,将他的女儿送进了望月庵里面,这才有了后续。”
苏老爷慢慢的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做这个首倡之人?”
张柯点头。
“没错,京都女子如今和离之风却还是有的,比如平宁侯的姑奶奶,南陵公家的四姑娘,她们都是再嫁和离之人,如今,你的女儿受她们影响,能有安平守在承恩侯府的心?”
“民间已经有了此种风气,世家,当要一致才行。”
苏老爷却还是不敢,“但是,我怎么能做成此事呢?”
对方可是平宁侯家跟南陵公家,他攀附个承恩侯家都要舍弃一个女儿。
张柯就笑,“苏兄,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苏老爷一个机灵,就想起了张柯的身份。
他想了想,朝着太子府的方向拱手道:“是那位的意思?”
张柯笑眯眯的,不说话,只道:“我话就说在这里了,其他的,苏兄你自己去打听打听,免得说我害你。再者说,我也不是凭白给你这条路,而是觉得你正好合适,你想想,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情,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一鼓作气成功,才是贵人们想要的,你说是不是?”
他站起来,道:“苏兄,我还得回去,你先考虑考虑,再去打听打听,想好了再来找我,若是愿意,便是千古垂青,若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他日苏兄回徐州,我给苏兄践行。”
苏老爷只能送他出门,然后回来就对苏夫人道:“你找相熟的人打听打听京都的风向,别再出错了,我也要找人去问问,此事甚大,关系我苏家一脉前程,不能轻易做决定。”
而另外一边,张柯在流云巷子里面对着折霜道:“鱼儿已经上钩了,不过,他还在打探风向。”
折霜点头,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所打探的东西,都是我们放出来的。”
然后打开窗户,看着窗外道:“平宁侯家的姑奶奶,你打听好了吗?何时出府?”
“都打听好了,就是明日。”
折霜笑起来,“快了。”
第55章 碑上魂(55) 臣女除此之外,一生—……
京都最近热闹的很。
无论是世家还是贫民, 都在讨论承恩侯家大少夫人以死守节的事情。有赞同的有反对的,不过都只停留在讨论的阶段。
谁知道几日后,苏老爷就好像魔怔了一般, 竟然公然提出江南之地守节之风盛行并不是毫无道理,女子应当以江南女子的德行为准, 今日他的女儿若是想为了夫君而殉节,他绝不伤心, 因为这是一种气节。
男儿家勇战沙场,是一种气节,男儿为官清廉, 是一种气节, 女子守节, 向世人表明自己的清白, 也是一种气节。
如此混淆视听, 实在是让人不耻,不过却有一些人支持苏老爷,开始聚集在他的身边, 称赞他为德行嘉美之人。
苏老爷就被夸的飘飘然, 然后开口女子气节,闭口贞洁牌坊,将自己家的门风夸成天上有, 地下无。然后过了几天,在京都众人的隐隐怒气中, 苏老爷被张柯请了几杯酒,在酒馆里面当众说了一句:“我家大女是个有气节的,我就经常跟她说,做为女子, 出嫁从夫,夫死相随。即便是将来我行将就木,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老妻,我那日就跟她说了这话,老妻便道:你放心,我肯定是先于你而去,我听后便觉得此生无憾,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张柯就高兴极了,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人喝醉了,竟然有如此的“气焰”,让苏老爷犹如醉在云端,不亦乐乎。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然后不过半天的时间,苏老爷认为京都那些凡是死了丈夫的夫人们都该去世,而不是夫君死了,还苟活在世上的话,就传遍了京都城里。
此时,有一些人闻见了风的味道不对,及时止步,不敢再跟着苏老爷的步子,苏老爷却还不知道自己的话传了出去,反而是醒来之后高兴的道:“从未想到,我们家竟然是这般飞黄腾达的。”
这些日子受的追捧让他欢喜,并且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倒是苏夫人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道:“如今我去承恩侯家,弯弯也不见我,门房不让我进门,我就是想去其他夫人那里问问,也只笑盈盈的看着我,就是没有一句实话。
苏老爷却想起了张柯的话。
张柯说,他正在做一件莫大的功绩,这事情碍着了多少的人利益,自然不会得人欢喜,但是成功了,便是千古垂名。
苏老爷还想起了那日瞧见张柯陪在太子殿下的身边,然后在路上见了他,招他上前,道了一句,“殿下,这是苏大人,来京述职的。”
想到这里,苏老爷的心就热起来。那可是太子啊,虽然太子并不对他多和善,但却细细问了他的功绩,在徐州做什么官,多少年了,在地方上有什么见解等等。
苏老爷紧张的不行,还是张柯替他说话,“苏大人这是被殿下的威严所倾倒了。”
苏老爷就彻底的信了张柯。回来就陪着张柯喝酒,“你说,殿下会不会记得我?”
张柯笑道:“你是个名人,殿下自然记得。”
如此,苏老爷就舒了一口气,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似的,开始勇往直前了。首先,便听从了张柯的意见,开始鼓吹望月庵的高洁之处,希望朝廷颁发牌坊以此表彰。
这话倒是也没有什么,众人满眼瞧着他上蹦下跳,承恩侯几次三番劝阻他也没有用,索性跟他撇清了关系,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道:“我们家的儿媳妇,不用这般,无论是改嫁还是守节都随她自己,假若是改嫁,我就给她出嫁妆,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
苏老爷却第二天隔空回话:“我自己的女儿,我生我养,自然是我说了算,虽然嫁到了你们承恩侯,却依旧是要守我苏家的规矩。”
承恩侯是真的觉得苏老爷离死不远了,他跟弯弯道:“我这真心当他亲家才有此一说,你回家跟他说说,这背后的事情已经卷起了千层波浪,不是他一个人所能抵挡,一个不好,便是要被浪卷进海里面去,尸骨无存,我如今跟他说话他已经不信了,你是他的女儿,想来他还信你一分,比我说话好多了。”
苏弯弯就抹泪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道:“不满父亲说,我阿爹已经写了信来,让我赴死。只是这次,我,我突然有些疑惑父亲到底对不对了。”
这次没有冤枉苏老爷。
他是真情实意的写信来,让苏弯弯用死来成全他如今的高义。只有苏弯弯死了,他的那场戏才能完全的唱下去。
承恩侯看着那封信,实在是想不明白苏老爷的脑子怎么了,他想来想去,拿着那封信去了南陵公家。因为信中多次提及了都是折霜带坏苏弯弯的话。
南陵公笑笑,拿着信道:“无事,你只管看护住大少夫人便是,他不过是个秋后的蚂蚱。”
承恩侯这些日子被太子所用,对南陵公倒是更加的不敢得罪了,生怕他背后来阴的。倒是折霜等人走之后,笑着道:“父亲,大戏要开始了。”
时至六月,烈日炎炎,苏老爷在提出望月庵的提议后,又说出了一句话。
他说,他前些日子去庙里面,看见了一位寡居之人,便是平宁侯家的姑奶奶,她言辞之中,十分向往望月庵,希望能在里面吃斋念佛。
那为什么不让她去呢?
守节应当是神圣的,不该被阻拦。
当晚,平宁侯府传出了平宁侯老太爷揍平宁侯的声音,然后第二天,穿戴整齐,进宫面圣。
当日上午,圣上传召苏老爷。
同时,京都各位老封君们进皇宫,请见皇后。
折霜静静的坐在皇后宫中,坐在最后,此时此刻,她的身份还不足以坐在最上面一排。
由柏国侯老夫人为主,威远侯夫人为辅,将苏家的夫妇的罪行说出来,请求皇后责罚。
皇后静静的听着,然后目光看向毕恭毕敬坐在最后的折霜。
她问:“阿霜——你跟苏氏相好,两位夫人说的话,你可有补充?”
折霜摇头,“并无。”
皇后点头,然后问其他人,“你们呢?”
其他人也摇头,“并无。”
皇后便道:“本宫可以下旨责罚,但是你们想要本宫责罚什么呢?”
柏国侯夫人道:“请皇后娘娘下旨,责罚苏家夫夫妇蛊惑人心,实在不堪为官,为父,为母。”
皇后便又看向折霜,“阿霜,你呢?你想要本宫责罚他们什么?”
折霜站起来,抬头,然后从后端往前迈出一步,转身,正对着皇后,最终慢慢的继续往前走。
走到皇后的不远处,她双手叠在一起,行了一个大礼,跪下去,大声道:“回禀娘娘,臣女认为,今日事,不当只处置苏家夫妇,更该处置江南如同苏家一般的夫妇千万人。”
威远侯夫人震惊,有些着急,怕折霜说错话,毕竟来之前,她们可没有说这一出。
谁知折霜却继续又行一礼,再次用力道:“臣女还求,娘娘能从苏氏和苏大人一家身上,看见千千万万苏氏,看见千千万万个苏大人,从而废除贞洁牌坊,从而废除守节。”
柏国侯夫人呼吸一窒,却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这般的女子啊——
这这般的女子,可惜了,竟然不是她家的姑娘。
皇后闭了闭眼睛。
问,“你所求就是这个?”
折霜双手前伸伏地,道:“臣女所求,改嫁无人能所阻,臣女所求,守寡不应被拘束,臣女,愿求皇后娘娘慈悲,让臣女将望月庵,烧个干干净净,臣女还求,天下女子皆知,世上不该有望月庵的存在。”
她跪着,挺直了腰,“娘娘,臣女除此之外,一生——当别无所求。”
第56章 满庭春(1) 她竟然不看我……
大殿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只留下了皇后和折霜两个人。
皇后看向折霜,叹气道:“阿霜,这条路, 可不好走。”
折霜笑吟吟的上前,伏在皇后的膝头, “我知道的,姨母。”
是不好走。
她这般的提出废除, 便得罪了千千万万的人,但是她不后悔。
“明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忍受呢?”
折霜不懂。
“姨母, 不该是这样的, 若是我看见了污秽而不去清扫它们, 我会日日夜夜的惦记, 何况这污秽未来能让更多的女子丧命或者一辈子拘束。”
她道:“您不是教我我吗?人这一辈子, 只要觉得此事可做,便尽管去做,其他的都交给时间评判我做的对不对。”
皇后欣慰, 却又叹气, 折霜就认真的道:“今日这事情,但凡换个人来做,便必定会顾及您, 可我不用,但凡换个人来, 都不能让太子给她兜底,可我能。”
“姨母,我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若是我都不去, 那谁去呢?”
她是最好的人选了。
皇后摸摸她,“你不是最好的人选,看见这事情的千千万万,哪里就你一个了,今日那些夫人们,各个心里都明镜似的,但是她们不愿意,不想做这事情,麻烦,得罪人,一不小心,还要落得一个囧迫之境。阿霜,你的勇气可嘉,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头罢了,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需要你去做。”
她担忧道:“她们还会借着你的名头做事情,将污水泼到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