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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耽美文炮灰女配——by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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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龙瑶找到了她,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她说:“你不能那样。”
  她语无伦次,泪水奔涌而出,“你不能那样做。”
  玉龙瑶温和地叫着她的名字,“小鱼儿,小鱼儿。”
  他托住她,抚摸着她战栗的身躯,若有所思道,“你在害怕吗?”
  玉龙瑶当然没有纳妾。
  但过了几日,他带来了一把半月剪作为礼物,她茫然地握在手里,冰冷的银质触感令她浑身发冷。
  她将半月剪连同那些奇珍异宝一同封存在了抽屉里,再也没拿出来过。
  如果忘情水真的是玉龙瑶干的,也无怪乎玉龙瑶这么“自信”,以为她还喜欢着他,皆因为她之前表现得实在太恋爱脑了。
  回忆过往,她都有种恨不得去找时光机的冲动。
  她在走神。
  玉龙瑶伸出皙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金羡鱼的眉心。
  “你在走神。”他平铺直叙地,淡淡地说。
  金羡鱼:“抱歉。”
  玉龙瑶看了她一眼,看着手上的画,继续道:“此处用色太脏。”
  “勾绰纵掣,理无妄下*,你这处用笔太过随心所欲。”
  “你这一幅画,正如大家婢学夫人。”玉龙瑶黝黑的眼珠静静地平视着她,嗓音淡淡,语速却很快,且越来越快,像是一串连珠炮。
  三言两语间,将她这一幅画痛批得一无是处。
  “东施效颦,邯郸学步,无非如此。你眼下还没这等功力何必强求自己学这些技法?”
  “我不知道你这几天都在学些什么,还是说心思根本没放在作画上。”
  说到这儿,玉龙瑶将手上的画搁下,缓步走出了房门。
  他双袖摆动,白色的袖口如鹤翅一般,霜翎如刀收拢在翼下,交织成一片不分敌我的刀光剑影,绵延成一道萧萧肃肃的荻芦雪色。
  正在这时,五奇鬼忽然现出了身形。
  “凤城寒如今在哪里?”玉龙瑶冷不丁地问。
  他一直在留意卫寒宵和凤城寒的动向。自谢扶危众目睽睽之下带走金羡鱼之后,各宗门惊诧归惊诧,半日之后却也接连离开了,没有人知道谢扶危带着金羡鱼去了哪里。
  一目先生道:“正在十二洞天,他不知道谢扶危的动向,这几日一直在设法打探。”
  玉龙瑶低下头,白嫩的脸上若有所悟,说:“我知道了。”
  说完,他抬起头,心平气和地一挥袖,一道符文金光霎时没入一目先生的身躯,轰然一声,四分五裂。
  破碎的尸块跌碎在他脚下。
  玉龙瑶的目光平静地迎上了其余四鬼。
  这个文秀镇静的年轻人神情淡淡。
  首脑已死,其余死鬼惊恐欲逃。可玉龙瑶没有给他们任何逃跑的机会。
  击碎了一目先生的那道金光,自尸块中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头击碎了第一只鬼的头骨,又自后脑钻出,击碎了第二只鬼的胸骨!
  第三只鬼转身欲逃,反被符箓金光缠绕,撕碎了四肢。
  轮到第四只,却是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了,被符箓金光一刀枭首。
  头颅在地上骨碌碌滚动了两圈,不动了。
  正如他此前不理解为何人人都对“我爱你”三个字着了迷。
  它不具备任何保证,没有任何效应,只是一句空谈。
  他终于冷静下来,紊乱的呼吸微定,揩去了手上淋漓的鲜血,擦去了发丝间黏连的碎肉。
  头一次,他平静地审视自己的生活。
  这也是他第一次发现,他的生活是由金羡鱼粉饰过的废墟。
  他讨厌,或者说痛恶,“我爱你”三个字。
  他痛恶的对象竟然只是三个字。
  这简直就是个荒诞不经的笑话。
 
 
第50章 
  谢扶危不懂“爱”这个字的意义。
  玉龙瑶走后,桌上的菜还没动过,他垂下眼,很安静看上去也很圣洁优美。将这些菜统统都解决了,连汤汁都以馒头蘸干净了。
  盘子光洁干净得像是狗仔仔细细舔过。
  他赤着一双雪足,飘下了楼梯,不顾这会引起多大的骚动。
  有凡人向他磕头跪拜。
  他静静地,没有表现出接受或者不接受的意思。正如高高在上的神,只是降临旁观人间,那一双赤足绝不会沾染人间红尘的胭脂花碎。
  他的肉—体沉沦爱欲,精神依然超脱。
  这有点儿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意思,但谢扶危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
  他走,或者说“飘”下来的时候,身上的传讯玉简突然响了。
  是十二洞天召请他回师门,他下山已经太久。
  谢扶危直接关上了传讯玉简。
  面前挎着马头竹篮当街卖花的商贩,问道:“仙长挑好了吗?”
  谢扶危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目光从竹篮里一一掠过。
  芍药、玉兰、桂花、海棠、木槿、白昙……
  商贩只看到男人摇了摇头,没有隐瞒,也没有不好意思:“我还没选好。”
  顿了顿,谢扶危将一锭金子放在了对方掌心,道:“都给我吧。”
  抱着花,谢扶危眼睫低垂,继续思索。
  一篮花在他怀里开得热烈,苍白的面色映衬着纤弱的花色。
  花香馥郁扑鼻,在立秋的微风中显得有些沉重闷热。
  他其实很少思索,大部分时间都在放空。
  更休说思索这世间最聪明的人也想不明白的人类爱恨。
  他爱金羡鱼吗?
  谢扶危想,如果不是今天金羡鱼忽然问他这个问题,如果不是玉龙瑶突然找到他,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思索。
  这一想,他才发觉出不对来,他对金羡鱼的身体有着不正常的渴求,就像是孩童渴望母亲。他从诞生到现在,接触得人太少,终日与动物为伴,能参照的对象也只有动物。
  谢扶危想了想,他就像是一条有着白色皮毛的,温驯的狼狗,不自觉臣服沦陷,跪地亲吻,内里有时候又桀骜冷淡,我行我素。
  狼狗温驯是因为有食物吃。

  他温驯,是因为……金羡鱼同样会施舍给他东西,是性—交的欢—愉,还是什么?
  他的内心像是具有苍白的空洞,金羡鱼是第一个将他领回家,安放他的身心,使他能不断从她身上汲取爱恨这些实实在在情绪的人。
  越想,谢扶危就越感困惑迷惘。
  他甚至开始想他为什么会重生。
  在此之前他好像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世上只有夺舍,绝无时空逆转的道理。
  上辈子他的记忆终于一处幽暗的地牢,再一睁眼就是天星漏的客房。甫一醒来,他内心就感到一阵苍茫的空虚。
  他下意识地靠近金羡鱼,窥伺她,得到她。只有在她身边,他如同回到母亲子宫的婴儿般安心。
  他好像忘记了重生前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谢扶危决定不再多想,他要快一些将这花供奉到金羡鱼面前。
  思想诚实地反映在肢体上,谢扶危加快了脚步,雪白的罩袍逶迤曳地。
  他敲了敲门,屋里没有人回应。
  谢扶危推开门,长驱直入。
  金羡鱼不在。
  他想了想,将花篮放在了桌上。
  他应该离开,因为今天属于玉龙瑶,可他不知怎么回事,并不想走。
  谢扶危在屋里静静地坐下,等待着金羡鱼归来。
  她的房间并不算多整洁,他能嗅闻到玉龙瑶的气息。
  玉龙瑶的气息。谢扶危的指腹擦过桌面,剑气将这微不可察的气味扫了出去。
  也就在这时候,金羡鱼回来了。
  他迅速收回了手。
  金羡鱼一眼就看到了那道苍白的身影。
  少女穿着件洁白的衣裙,没有梳妆,依然清艳绝伦,她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警惕、诧异之色,怔怔地问:“你、你是谁?”
  “怎么在我屋里??”
  和面对玉龙瑶时全然不同,面对玉龙瑶的时候,金羡鱼是担心被戳破演技,可面对谢扶危……
  ……但愿谢扶危能察觉出来她这是失忆了。
  她默默腹诽。
  谢扶危他的确没有觉察出来有什么不对,他目光落在她身上,面容似乎比怀里的花还要秀美,垂睫时更如含羞待放的花苞,风情温柔。
  他缓缓地说,“我是谢扶危。”
  “洞真仙君?谢扶危?你是洞真仙君?”金羡鱼毫不掩饰她的震惊,少女惊讶地看着他。
  ……太羞耻了,妈的。
  她强忍住脚趾蜷缩的尴尬,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演。
  想想天线宝宝的演技说不定还碾压她十八条街。
  好在谢扶危的智商只是系统数值量化为35,不代表智力测验他仅仅只有35。
  或者说,自小和动物相处,谢扶危他比玉龙瑶还要敏感。
  ……这大概就是动物的直觉吧,她天线宝宝般的演技竟然真的顺利蒙混过关了。
  谢扶危不说话了,他看了看她,走近到她身前,苍白的指尖扳起了她的下颔。
  琉璃眼眸静静地扫视着她,瞳仁几乎拉成了一线。
  他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谢扶危的吐息冰冷,雪睫微颤。
  金羡鱼受惊一般跳起来,推开他,脸色微红地强调,“我不认识仙君,仙君自重。还有你怎么会在我屋里!你是来找玉龙瑶的吗?他不在这儿——”
  让谢扶危自重是个十分新奇的体验。
  谢扶危竟然被她推得往后倒退了一步,他垂下眼,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过了半晌,他这才动了动。
  手臂一抬,面前这一扇房门应声打开,他“飘”了出去,神识铺展开,迅速锁定了玉龙瑶的所在。
  ……诶等等!金羡鱼打了个怔愣,下意识地拔腿就要追。
  **
  霜风过境,冰霰皆下。
  玉龙瑶甚至都没回头,他好像就是在等着谢扶危。
  谢扶危问:“……这是你做的。”这是个陈述句。
  玉龙瑶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过了身。
  他看上去狼狈又体面,眼神冷得像冰,不知道是谢扶危的目光更淡漠一些,还是他的眼神更冷酷。
  玉龙瑶看着看着谢扶危,忽然莞尔笑起来,一拳砸在了谢扶危肚子上。
  一缕漆发荡过眼前,这一拳将谢扶危砸懵了。
  玉龙瑶笑了笑道:“怎么了?仙君是来兴师问罪的?”
  “仙君似乎忘了,小鱼儿是我的妻子。若无我的同意,仙君又怎能抱得美人归?”
  谢扶危回过神来,静静地看着她,重申说,“我与金羡鱼已经成亲。”
  玉龙瑶:“没有任何效应的成亲,谢仙君也当真了不成?”
  谢扶危面无表情地看着玉龙瑶。
  他目含嘲讽,冷冷地看着他。
  谢扶危垂下眼,三两步落回地上,照葫芦画瓢一拳砸了玉龙瑶脸上。
  玉龙瑶被打得一个侧头,绑得整整齐齐的乌发散落了下来,嫩白的脸颊高高肿起,面色却更冷了。
  这两拳并没有用灵力,与其说是争斗,倒不如说是男人最野蛮悍狠的发泄。
  他和谢扶危像是两头抵角角力的公牛,迅速缠斗在了一起。
  玉龙瑶一拳擂在他胸口,三两步逼近了,揪住了谢扶危的衣领,在他耳畔笑了笑说:“幸亏是你。”
  幸好是你,驽钝至此,没有任何威胁。
  谢扶危眼睫微微一颤,脸上还是无甚表情,挥拳却快不可及。
  “你在恼羞成怒。”谢扶危陈述事实。
  玉龙瑶的面色一时间青青白白,尤为好看,鲜血顺着鼻下和唇角洇了下来。
  他一向白嫩的脸蛋,此时青青肿肿,狼狈得再无平日里体面的风度可言。
  这也是头一次,玉龙瑶发觉谢扶危是如此惹人厌恶。
  谢扶危就像是一个不请自来的恶客。
  此时他好像浑然忘记了是他的自矜引狼入室。
  “我当初施舍你的东西。”玉龙瑶冷静下来,鲜血淋漓的手掌成拳,揩去了唇角和鼻间的鲜血,轻声地,轻蔑地说,“也能轻松收回来。”
  即便是夫妻也会因为矛盾而撕破脸。
  他曾经与谢扶危也算是言谈相契,冥冥之间相互吸引,如今却为金羡鱼打得不可开交,风度全无。
  高高在上的仙君,犹如田野间争斗的村夫。
  人生的戏剧性就在于它的不可控性,不知何时,也不知在哪里,它会滑向未知的深渊。
  谢扶危的状态也没有比玉龙瑶好到哪里去。
  眼皮上裂了个口子,正滴滴答答地向下淌着血,在他雪白的眸中晕开一片鲜红。
  谢扶危道:“可金羡鱼忘记的是我。”
  他一向迟钝,迟钝得可以说是单纯,却很擅长直击人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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