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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的小青梅——by八月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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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叡紧紧皱起眉头,慕氏是大家闺秀,二人成亲后,她一贯来是知情达理、温柔体贴的,是个称职的贤妻良母。
  可自从梵儿的遗体被送回盛京后,她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时不时就跑来寻他麻烦,哭哭啼啼的,越来越没有一个当家主母的气度。
  现如今他正是如临深渊薄冰的处境,一个不慎,便会人头不保。她不给他慰藉便算了,还一改从前的贤惠,动不动就怪他没护好梵儿。
  凌叡望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沉着声道:“不是同你说了?再过十日!慕氏,我的事你莫要再过问,你——”

  他话未说完,慕氏便疾步冲向他,“啪”一声狠狠打了一耳光。
  “莫要过问?”慕氏冷笑一声,讥讽道:“你与宫里那位的事,你以为我不知?你以为你去净月庵的事当真是人不知鬼不觉?”
  凌叡被她这几乎用尽全力的巴掌打得头一偏,脸上被她的指甲划出了一道细细长长的口子。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慕氏,随后脖颈青筋凸起,怒吼一声:“慕氏!你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想死?”
  慕氏强忍住泪,凄厉一笑:“凌叡,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你,为何死的是我的梵儿?你就是个畜生,早晚会遭报应!”
  说罢,她在眼泪落下之前,转身跑出了书房。
  凌叡咬牙盯着慕氏的背影,旋即身体重重一晃,他“哐”一声紧紧扶住桌案的一角,喃喃道:“我不会输,只要周元庚死了,他们便定不了我的罪。大皇子是我的儿子,他怎会不帮我?还有王鸾,她本来就恨周元庚,一定会借此机会弄死他……”
  -
  皇宫,乘鸾殿。
  “他想要周元庚死,那便自个儿杀他去,同本宫说这些话有何用?”
  王鸾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上的药瓶,对马嬷嬷道:“你说他是多自负,才觉着本宫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替他杀人?还拿旭儿来威胁本宫,简直是痴心妄想!”
  “娘娘心里清楚便好,凌首辅说不得马上就要……娘娘自当是离他远些好。”马嬷嬷说到这,便上前拿走王鸾手上的药瓶,道:“这药瓶里装的多半是毒药,老奴拿去处理了,免得被人看到,惹来一身腥。”
  “慢,嬷嬷,”王鸾拦住马嬷嬷,“这药以后兴许能用上,先留着吧。”
  马嬷嬷脸色一变,“娘娘!”
  王鸾笑道:“不是用在皇上身上,嬷嬷不用担心。”
  马嬷嬷蹙眉,却也没再说什么,寻了个隐秘的地方,将药瓶藏了起来。才刚做好这些,便有内侍通传,说皇上来了。
  这几日宫里的人谁不知晓成泰帝的心情糟糕透了,养心殿里的茶盏镇纸都不知被他摔碎了多少个。
  也就在乘鸾殿这里,才能消停些。
  马嬷嬷忧心忡忡地望着王鸾,正欲开口,却见王鸾抬了抬手,道:“嬷嬷退下吧,皇上不喜欢有外人在。”
  马嬷嬷只好将到嘴的话咽回去,领着守在外间的一众宫女退了出去。
  成泰帝进来内殿,见王鸾正要往一边的金丝楠木柜子里取东西,便道:“今日不必吃那神仙丸,阿鸾,过来陪朕说说话。”
  王鸾从善如流地收回手,掩下眼底的异色,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对成泰帝道:“那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便在成泰帝身旁坐下。
  成泰帝将头枕在她腿上,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春和殿,他便是这般枕着母妃的腿,听她温言细语地同他说话。
  王鸾跟了成泰帝那么多年,早就知晓他爱听什么话。
  这会说的话自然都是哄他开心的,偶尔会捡起几句大皇子的事来说。
  成泰帝闭眼听着,听到一半,忽然打岔道:“凌叡是你表哥,秦尤是你姐夫。若是朕要治他们的罪,阿鸾可会生朕的气?”
  王鸾唇角的笑意不减,轻轻揉着成泰帝的额角,温柔道:“皇上说的什么话?臣妾不过一妇道人家,朝廷的事臣妾不懂。臣妾只知道,任何伤害了皇上的人,臣妾都不会原谅。若是表哥与姐夫做错了事,皇上该罚就罚。臣妾啊,只要皇上开怀便心满意足了。”
  成泰帝睁开眼望着王鸾,道:“你别怪朕心狠。朕待他们不薄,加官进爵,让他们位极人臣。可他们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想要祸乱朕的江山,朕不能忍。况且,正如惠阳说的,七年前,若不是他们蛊惑朕,朕怎会伤害太子与父皇?”
  王鸾轻轻附和:“表哥那人能说会道,连臣妾的长辈,瀛洲王氏的族长都对他言听计从。臣妾许多年前便觉着不妥,眼下他既然触怒到皇上,那皇上不必顾及臣妾的脸面,依照大周的律法处置了便是。臣妾的依仗,从来不是旁的人,也不是家族,而是皇上。皇上可不许因着表哥与王家犯了错,就厌弃臣妾。”
  王鸾说到这,那双柔媚的凤眸浓情蜜意地望着成泰帝,带着点儿娇嗔。
  成泰帝提了提嘴角,心底那点子怀疑瞬时便烟消云散。
  阿鸾一直以来都那么崇拜那么爱慕他,视他做天,怎可能会背叛他?
  成泰帝拍了拍王鸾的手,温声安抚道:“阿鸾是世间最懂我的人,我怎会厌弃你?”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
  王鸾垂下眉眼,轻轻笑了笑,道:“臣妾与旭儿就只有皇上了,皇上可得记住您今日说的话。”
  成泰帝在乘鸾殿呆了小半个时辰便离开,回去养心殿处理政事。
  此番大理寺重审先太子谋逆案,他几乎日日都派人盯着。
  那日宗遮前来求见,将手上的证据还有齐昌林的证词都一一上禀,同他道:“青州之案,主谋乃秦尤,凌若梵手上有秦尤通敌之证据,却不上报,至多只能治个包庇隐瞒之罪。眼下臣搜集到的证据尚且不足以定凌首辅的罪,除非皇上能同意臣重审七年前的谋逆案。罪臣齐昌林已对当年之事供认不韪,还请皇上允臣重审旧案。”
  成泰帝让赵保英将齐昌林画押的证词仔仔细细念给他听,里头字字句句指向的都只有凌叡一党,半个字都没提到成泰帝。
  可饶是如此,成泰帝还是不放心,日日都要赵保英到大理寺盯着。
  他翻了翻手上将将送上来的案牍,对赵保英道:“宗遮还有朱毓成怎地还不派人将凌叡捉到牢房里?既然要重审旧案,那就越快越好!快些将这案子结了!”
  赵保英躬身道:“两位大人办事一贯来铁面无私、律法严明,想来是要等证据确凿了才会下令逮捕人。眼下凌大人告病在家,若是强行将他下狱,在狱中出个什么事,恐怕要落人话柄,说大理寺屈打成招、陷害忠良云云。奴才瞧着,两位大人应当心里有数。”
  成泰帝闻言,微蹙的眉心总算展平,“如此,倒是不必再催他们。”
  却说成泰帝离开乘鸾殿后,马嬷嬷便进去内殿。
  见王鸾平安无事,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才刚松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又抿了起来。
  王鸾睇她一眼,道:“方才可是出了什么事?”
  马嬷嬷迟疑了片刻,道:“方才皇上才刚进乘鸾殿没一会儿,大皇子便从乾东殿过来。奴婢谨记着娘娘的吩咐,并未让殿下进来,差人将他送回去乾东殿了。”
  王鸾淡淡“嗯”一声。
  乾东殿就在养心殿东侧,旭儿大抵是瞧见他父皇的轿撵了,想同他父皇说话,这才跟过来的。毕竟旭儿小的时候,最爱在乘鸾殿里缠着他父皇说话的。
  只是从三四年前开始,也不知道为何,他忽然便同他父皇不怎么亲了。
  王鸾揉了揉额角,说实话,成泰帝喜怒不定,旭儿在这,她反倒会提心吊胆。
  她私心里也不大希望旭儿同周元庚亲近,嬷嬷将他送回去乾东殿,自是最好。
  “明日让阮嬷嬷带他过来用午膳罢,”王鸾叹了声,“明日皇上应当不会来。”
  马嬷嬷忙答应下来,小殿下前几日才失去两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内侍,想来还在伤心着呢,明日来乘鸾殿同娘娘说说话也好。
  -
  临近年底,盛京的老百姓们虽说因着三法司要重审旧案一事而多了不少谈资,但也就茶余饭后说几句罢了。毕竟日子还是要自个儿过的,眼见着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开始备年货。
  这几日前来状元楼定酒的街坊可不少。
  姜黎自从回了盛京后,虽说风寒之症已经好得差不多,可杨蕙娘见她瘦得下巴都尖了不少,硬是将她拘在家里又养了几日,方才让她去酒肆。
  姜黎离开盛京两个多月,再回来时,状元楼隔壁的两间门面都已经被杨蕙娘盘了下来。
  如今的状元楼可是不小了,原先的人手自是不够。
  杨蕙娘又招了一些人,连余秀娘从前的婢女小月也来了酒肆做酿酒娘子。
  姜黎与小月有过一面之缘,二人寒暄几句后,姜黎往后厨看了眼,忍不住问道:“秀娘子今日怎地没来?”
  小月沉默了片刻,十日前,老爷去了大理寺认罪。
  没多久,这盛京便多了许多流言。
  都说老爷助纣为虐,替那什么凌首辅害死了先太子,还有青州的卫太傅与霍老将军。
  如今受良心谴责,这才连命都不打算要了,去大理寺自揭七年前的罪行。
  可小月知晓的,老爷会去认罪,多半是因为夫人。
  而夫人今日之所以不在酒肆,就是去了大理寺狱看老爷。
  小月将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对姜黎道:“夫人去了大理寺狱。”
  其实在姜黎回来之前,夫人便同杨掌柜还有如娘坦白了过往的一切。
  夫人怕老爷的事会牵连到酒肆,打算坦白后就离开酒肆的,却被杨掌柜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犯错的是你前夫,与你何干?”杨掌柜恨铁不成钢道:“我又不是那等子不讲理的人,你安心给我留在酒肆。若是有人敢骂你,我替你骂回去!我那女婿在都察院当御史可不是白当的!”
  夫人说酒肆里这几位娘子都是好的,小月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怕姜黎会担心,她在说完方才那话后,又赶忙补了句:“前几日去大理寺认罪的那位刑部尚书,是夫人从前的……夫君。夫人,就是去大理寺狱看他的。”
  姜黎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
  万万没想到与秀娘子和离的人竟然是刑部尚书齐昌林,这盛京里的二品大员稀缺,十个手指就数得过来,真想不到秀娘子的前夫就是其中一人。
  说起来,那人在七年前的先太子谋逆案里也是不无辜的,这么看来,他也算是害了霍珏与阿姐的人之一。
  只不过他如今既然认了罪,又愿意指认旁的同谋者,也算是做了点该做的事。
  夜里霍珏回来,姜黎便忍不住同他说起这事。
  “小月说秀娘子以前的夫君就是刑部的齐尚书,今日秀娘子没来酒肆,就是到大理寺狱看他去了。”姜黎上前半步,给霍珏解官服,继续道:“秀娘子素来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那齐尚书犯了那么大的罪,她愿意去看他,大抵是为了全了从前的夫妻情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小姑娘说完这话,便抬眼看了看他,打量着他的神情。
  见自家郎君垂眸望着她笑,似是完全看穿了她的心思,也跟着笑了笑,道:“我听娘说,秀娘子怕我们还有酒肆会受她所累,都同娘提出辞呈啦,好在被娘劝住了。那齐尚书不是好人,可秀娘子是好人。你,你别怪她。”
  “嗯,别多想,我不会迁怒到秀娘子身上。”霍珏低声应她,换好衣裳后,便抱起姜黎,让她坐在膝头上,问道:“今儿嗓子可还会咳?”
  姜黎忙道:“昨日就不咳了,方神医开的药还剩下一剂,娘说不能浪费,非要灌我多喝一日药。”
  霍珏捏了捏她圆润润的手指头,道:“病去如抽丝,娘也是为你好,方神医说了这些药一剂都不能落下。”
  方嗣同开的药效果极好,姜黎吃了几日便好得差不多。
  可老人家说她这次的风寒之症太过厉害,为防落下个寒底,又给她开了几日药。
  提起方神医,姜黎不免又想起刚回京那日,定国公府的人匆匆忙忙来霍府将他接走的事。
  “阿姐当真没出什么事?”姜黎拽了一下霍珏的袖子,担忧道:“那日我瞧着暗二过来接方神医时,还挺急切的。”
  霍珏道:“别担心,阿姐没事。”
  不仅没事,兴许还是有好消息了。只不过阿姐既然不说,那他便也装作不知。
  阿姐……大抵是有她的打算。
  -
  “姑娘为何不同世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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