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解梦,挺秃然——by深井冰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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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小引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周迟拂开她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掌,拥着她坐起来,慌乱地抹她眼睛上的泪,结果却越抹越多:“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我改。我肯定改。”
他越哄,桃小引哭得越凶。
“你不要哭了。”周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想听什么?我照着你想听的再说一遍。”
桃小引快要哭断气:“你不睡觉。”
“好好好。我现在就睡。”周迟直挺挺躺下来,闭上眼睛,“我真的要睡了。”
桃小引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完全没有形象。
冰棺里没有纸巾,她索性扯起僧袍擦脸。
僧袍水湿。
桃小引疑惑,继续扯,惊骇不已。
僧袍贴着周迟的身体,被汗水浸透。
她猛然想起,周迟曾经说过,她一哭他就会疼。
是真的疼,生理疼。疼到这么几分钟的时间,他就被冷汗浇湿。
桃小引的哭声卡在喉咙里,再也不敢发出来。泪水抑不住,她就仰头拼命憋回去。
周迟闭着眼睛躺在黑暗里,桃小引突然没了动静,他特别想知道她正在干什么,但是又怕她发现自己没有睡。
不敢睁开眼,眼珠在眼皮底下急得打转。
胸口一沉。
是桃小引趴了上来。
身体的焦灼和疼痛瞬间消散大半。
他知道,桃小引不再哭了。
暗暗开心起来,脸上不敢露出半分‘醒着的’神色,只好用手指狠狠抠住冰棺来抑制这份开心。
桃小引趴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双手伸过去放在他耳朵边。
不想要他一个人在鬼风谷承受非人的痛苦。
一刻也等不了他醒来。
手指即将捏住他的耳朵,桃小引从他胸膛上抬起脸,小声地叫:“周迟。”
白色冰棺在黑夜里泛着一层雾白的光。
桃小引清晰地看见,周迟的喉结在雾白里慢慢滚动了一遭。
眼珠也在眼皮底下缓缓转了一圈。
但是他紧闭着双眼,呼吸绵长,一副熟睡了的乖乖模样。
桃小引大脑冲动,唇瓣覆盖到他眼睛上。
从眼睛亲到鼻子再到嘴唇。
周迟心跳如雷,呼吸逐渐紊乱,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
桃小引的小舌滑进去。
周迟再也装睡不下去,反客为主。
脑子里的烟火绽放,在空旷寂静的黑夜里愈加绚丽。
璀璨的烟火里,就连看门老大爷式样的灰色秋裤也不觉得碍眼,只是碍事。
桃小引清除掉障碍,秋裤在噼里啪啦的烟火里燃烧成灰烬。
周迟诈尸般突然坐起来,胳膊扒着冰棺边沿,伸手去够什么东西。
桃小引:“你要找手机搜索?”
毕竟是第一次接个吻也要用手机搜索的主,他在这个时候能做出任何事情,桃小引都不会觉得惊讶。
“不是。”周迟的耳根红红,声音很低,“我们还没有结婚。”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已经是新的一天了。”桃小引像个急色的恶霸流氓,“天一亮我们就去领证结婚。我们在做的是合法行为。”
周迟的眼睛瞪大,说话不会了呼吸:“领、领证结——”
后半句被桃小引吃进肚子里。
烟火璀璨夜漫长。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烟火炮竹一律禁放。有人实在想放烟火,只得偷偷躲起来。
譬如冰棺里的这两位。
谁能想到会有人丧心病狂到躲在冰棺里玩烟火。
黑咕隆咚的夜,白得瘆人的冰棺,火苗在一簇簇地燃烧。
初次玩烟火,两个人既着急又兴奋。桃小引刚开始还好,真正让她去点炮仗时,吓得直往冰棺外爬。炮仗却成了精,又把她拖回冰棺里。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随着声声呜咽,现场宛如给死人烧纸,灵车漂移。
玩火太累,天蒙蒙亮时桃小引才堪堪睡着。
周迟一夜没睡,精神出奇地好。
桃小引醒来的时候,入目就看见他正扒着冰棺沿,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桃小引一个骨碌从冰棺里爬起来。
周迟咧嘴笑:“我都收拾好啦,可以走啦。”
“走?走去哪?”桃小引头皮还在发麻。
周迟笑吟吟的:“去民政局领证结婚。”
桃小引:“!”
开了一夜灵车,差点把正事忘了。
想要站起来,双腿一软,又滑坐在冰棺里。
周迟把她抱出来:“你只洗漱就可以,为了节省时间,我已经给你洗好了澡,衣服也洗过让龟儿子连夜烘干了,你现在穿的是干净衣服。”
信息量太大,桃小引蜷缩成一个熟透了的虾,脸红得要命。
她声如蚊呐:“民政局还没开门吧。”
“我知道,但是我坐不住。”周迟道,“我查过了,领结婚证还要带户口本和身份.证。你都没带,要先回家去取。”
桃小引垂着脑袋:“你用瞬移大法送我回家。”
“当然!你不说我也要用瞬移大法!”周迟兴奋道,“从家里到民政局也要用瞬移大法。我等不及要和你结婚。”
桃小引:“好。”
因为桃小引的洗漱用品都在家里,所以周迟直接把她送回家里。
桃知却不在,不过也正好省去了解释的时间。
桃小引找到户口本和身份证,先交给周迟,然后去洗漱,换了一条最漂亮的小裙子,又化了个淡妆。一切收拾妥当,周迟带着她瞬移到民政局门口时,民政局刚好开门。
一切很顺利。
前前后后不到半个小时就领到了两个红本本。
两个红本两张笑脸同时入框,桃小引拍照,把这刻的幸福永远定格,定位发到朋友圈,向这个世界官宣。
然后再给桃知发消息:【我准备好了。】
周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红玫瑰,喜气洋洋地递给她:“喜欢么?”
桃小引笑着接过来:“喜欢。”
周迟又道:“这次长出来的玫瑰不是用的龟儿子的粪便。”
正在嗅玫瑰花香的桃小引:“……”
周迟蹙了下眉:“不知道用的什么粪便。”
桃小引:“……就不能用化肥么?”
“有可能。”周迟指着路边的野花说,“但是肯定没人给它们专门施肥。据我观察,如果花开得特别香艳的,肯定是被流浪狗和流氓猫的粪便滋养过。”
桃小引:“……”
“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会再给你摘野花。”周迟一副讨好的笑,“我要在解梦事务所二楼的平台种满红玫瑰。你不想要臭,我就只用化肥。”
“不要化肥。就用龟儿子的粪便,省钱还长得旺。”桃小引举着红玫瑰笑,“但是我现在要老公背我回解梦事务所。”
“好!”周迟大声回应着,背对着桃小引蹲下来。
桃小引趴上他的背:“不要用瞬移大法,我想让你多背我一会儿。”
周迟笑达眼底:“我今天的脸要笑僵了。”
“我也是。”桃小引把脸放在他肩膀上,说,“我现在超幸福。我在这个世界超幸福。”
桃小引始终坚信,只要和周迟在一起,她无论身处什么样的世界都会很幸福。
回到解梦事务所。
桃小引特地喂饱了大乌龟,把它牵到二楼卧室。
周迟找了个瓶子洗净装了水,把红玫瑰放进去,这样可以多看几天。
他端着瓶子走过来的时候,桃小引正坐在冰棺里翻看结婚证,笑眼弯弯,睫毛的阴影落在洁白的脸上,和散落的一缕头发纠缠在一起。
周迟把瓶子放在地板上,弯腰把她的这捋头发轻柔地别到耳后。
桃小引抬头,对着他甜甜一笑:“我都快把结婚证上所有的字都背下来了。”
“我也要背。”周迟伸手去拿结婚证。
桃小引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周迟呼吸一滞。
桃小引又亲了他一下:“你过来,陪我躺一会。”
周迟听话地躺进去。
桃小引并排和他躺在一起,举着红本本给他看,做发誓状:“周迟,我超级喜欢你,每一天都喜欢你。”
周迟笑着握住她的手,大手包小手,一起抓住结婚证:“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我愿意!超级愿意!”桃小引道,“无论在哪里,只要你问,我的答案一直都是这三个字——我愿意。”
周迟的手指突然动了下,脑袋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嗡嗡直响。
桃小引敏锐地察觉到他这一细微的变化,她紧张地翻身,把两张红彤彤的结婚证放好,吻上他滚烫的唇。
一番热吻,两个人都出了一层薄汗。
“周迟。”桃小引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周迟喉结滑动:“小引。”
“我们已经结婚了。”
“老婆。”
“臭老公。”四目相对,桃小引颤着双手揪住他的两只耳朵,嗓子在发抖,“我要你醒来。我还要你醒来后依旧记得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庆祝和尚小引结婚,这章发20个红包。(算起账来,我比和尚还要抠门)
第90章
乌黑水湿的长发贴着脸侧垂下来, 脸色苍白如霜,布满细细密密的冷汗,如雨瀑的汗珠流过眉骨, 打湿长长的睫毛。他睁着眼,细汗不可避免地进入到眼睛里, 眸底赤红一片, 只不过眼神涣散无光, 萧杀之气消减。
他整个人如同泡在水里。
水湿的囍服紧紧贴在身上,颜色由明艳的大红色变成了暗红。
他脊背挺得很直,站如一棵青松。
桃小引恢复意识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周迟。
他站在她面前,双臂展开把她拢进一束稀薄的弱光里。
护着她,却不触碰靠近她。
桃小引从干涩疼痛的喉咙的挤出两个字:“周迟。”
周迟没有反应。
桃小引抬起手,穿透稀薄的弱光,与他指尖相触。
周迟的眼珠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桃小引一节一节地攥住他的手指,直至掌心相贴十指紧扣。
周迟赤红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圈, 眼神逐渐找到了焦点, 盯住桃小引。
桃小引紧张不安地又叫了声:“周迟?”
周迟从喉咙里咕哝了两个字,桃小引没听清,踮起脚尖贴过去, 听到他说的两个字好像是——老婆。
*
桃知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睡眼惺忪地指纹解锁屏幕,看到桃小引的一条未读消息【我准备好了。】
眯缝着眼看屏幕左上角的时间。
12:34.
桃知的眼睛睁大, 再瞪大。
“操。”他从床上坐起来。
桃小引给他发信息的时间是上午九点,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
打周迟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听。
衬衫裤子乱糟糟地丢在地板上, 桃知揉着太阳穴吐气。
腰间突然圈过来一双胳膊,后背贴上来一团柔软:“你要去哪里?”
桃知眼角一跳,昨晚的荒唐混乱猛地涌进脑子里。
昨晚,桃小引临走时说:“无论醒来后记不记得,这里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我们得抓紧做些什么。”
桃小引走后,桃知在家里又独自喝了两杯酒,他像是中了这句话的毒,一直想一直想。
抓紧做些什么?
他每一天都在认真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遗憾,但心底某个声音却在不断叫嚣,一声高过一声,吵得他烦躁不已。
下意识地划拉手机,看到姜米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手指顿住,脑袋里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
他好像告诉过自己,如果姜米逃出炼狱之火后追到他,她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桃知一口闷掉酒杯里的酒,出门去找姜米。
看到姜米,他一句话不说,强势地把她摁在墙上。
去他爹的幻梦,去他妈的世界末日,去他爷的蛋,全都见鬼去吧,老子装逼装累了。
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一觉睡到了现在。
桃知默默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姜米见他一副拔掉无情的样子,心脏猛地往下沉了沉,她沉默了一会儿,装作比他还要拿得起放得下的姿态,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洒脱地扔到他脚边,笑着说:“昨晚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