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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主义者的爱情——by孟中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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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穆扬越来越放肆,“那咱们今天就不上班了。”
  “那怎么……”话还没说完,就被方穆扬趁虚而入了。
  费霓暗骂自己不争气,又中了他的计。她的嘴原先还有一点疼,现在却好了。他的嘴比他的手要温柔许多。他的手一点点加深着对她的理解,仿佛要在上面来来回回拓个指印出来,费霓被迫感受到了他五个手指的不同。
  平常她讨厌他老拿话取笑她,此时却愿意他多说一点话。只有他说话,她才能说话,否则就只能被堵着。她想利用这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他们俩都应该休息了,独自休息一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方穆扬把下巴搁在费霓肩膀上,给她留了说话的缝隙。
  “天很快就要亮了,你赶快去睡一会儿。”
  方穆扬说了声好。
  对于方穆扬来说,抱起费霓并不算费力。
  费霓猛地被抱起来,下意识地喊不要。
  费霓的头又枕在了原来的枕头上,方穆扬扯过被子,给她裹紧。他躺在另一个枕头上,嘴巴凑在她耳边问:“不要什么?你不是要休息么?怎么就不要了。”
  费霓往上扯了扯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不理他。她又误会了他,她不禁怀疑起自己来,是不是潜意识里真的想和他做那种事,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他。这个猜想让她难为情。
  方穆扬并没有费霓想象中那么坦荡,他之所以躺在那儿不做别的,不是因为他心无杂念,完全是时间不允许。他和费霓还要上班。
  他翻了个身,隔着被子抱住费霓。
  费霓说:“我去上面睡吧。”
  方穆扬笑:“还不放心我?”
  “你不盖被子,不冷吗?”他床上就一个被子,正被她盖着。她又不敢把被子让给他一半。
  “有你在旁边,我一点儿都不冷。”他抱的又紧了一些,凑过去亲她。
  搁以前,费霓或许是要躲的,但现在因为有了更深一层的接触,亲吻就显得平常了。又因为裹着被子,也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所以由着他去。因为今早还要上班,方穆扬只亲了亲她的耳朵。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费霓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觉得方穆扬不盖被子是对的,她都要被热死了,闭上眼睛,方穆扬的手指仍在不安分地跳动,好像要给她捏出一个形状,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熟悉了他的手指,他刚才的动作连带着自己刚才的感受又在她的回忆里重现,回忆如此的具象,好像又重演了一遍。但她知道,他现在的手很规矩,非常规矩。有方穆扬在旁边,听着他的呼吸声,她根本别想睡着。
  她根本无法想象以后两个人睡一张床的情景,大概会夜夜失眠,所以这个时间来得越晚越好。
  “让我出去一下。”她在床里面,下床必须经过他。
  “嗯?”
  “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
  方穆扬知道费霓是想趁这个功夫回到自己上面的床铺,他倒水的时候刻意放慢了速度,等费霓回到她原先睡的床才转身。
  她回去也好,两个人挤在一起,他一分钟也别想睡了。
  费霓还是在方穆扬的注视下,喝了他倒的水。
  她躺在床上睡不着,又不敢翻身,怕翻身的声音打扰方穆扬睡觉。
  他因为打家具睡的时间本来就少,这次天快亮了才睡着,她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直到天亮,费霓也没睡着。她轻手轻脚地从上面床铺下来,方穆扬仍躺在床上,他的眼睛闭着,费霓看他睫毛长,忍不住吹了吹,想看看会不会被吹动,刚开始离着远了,睫毛没动,她靠近他的眼睛又吹了一次,她靠近他的脸,拿自己的手指轻轻去拨动,又拿她的小手指去戳他的鼻尖,怕把他戳醒了,只轻轻地碰了下。
  结婚之后,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观察他,上次看得这么仔细,还是在医院他没醒的时候。
  那时候,她看他总是含着对未来的期待,想着他好了,她没准就能评先进上大学了;现在虽然她没上大学,但有了一个伴儿,这让她觉得日子还是很有些兴头、值得一过的,当然,在很多时刻,她还是为自己不能上大学、不能换工作而遗憾。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去水房洗漱。
  在水房里遇到汪晓曼,汪晓曼看见费霓,忍不住问:“小费,你的嘴唇怎么肿了?”
  费霓下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回想起今天卧室的情景,随口编道:“喝热水烫的。”
  汪晓曼看费霓耳根红了,没好意思戳破她。昨天费霓笑成那样,大概是没想到房间有这么不隔音,被她给听到了。她的嘴哪是被水烫的,分明是让人咬的。干什么,能咬成这样。
  费霓回去照镜子,手指按在嘴唇上,上唇果然肿了。她没法不怨方穆扬。
  方穆扬看费霓一直拿着镜子照,凑过去在镜子里看她,伸出手指去摸她的上唇,“这儿怎么肿了?疼不疼?”
  费霓白了方穆扬一眼,“不关你的事。”
  方穆扬并没因费霓的不耐烦而停止关切:“是不是今天喝水时烫着了?我去给你拿药膏。”
 
 
第54章 
  费霓没接方穆扬的话,让他开了酒精炉,她去煮挂面。早饭她俩轮流做,今天轮到她。
  挂面煮好了,她从饼干筒里翻出两块酥皮装到碟子里放到方穆扬手边,又把饼干筒盖上,低头吃挂面。
  方穆扬把酥皮掰成两半,一半给费霓,费霓没拿,“你自己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个,看你瘦的。”
  其实他这样子比刚回来那会儿还是好多了。
  方穆扬笑着问她:“昨天没硌着你吧。”
  费霓假装没听见,继续低头吃面。她心里骂他怎么什么都好意思说,不过他确实没硌着她,再瘦肌肉也是有的。
  上班的时候刘姐也关切地问费霓的嘴唇怎么有点肿,费霓说吃东西烫的,刘姐半信半疑。
  费霓因为这一小小的事件,晚上方穆扬再要亲她,她拒绝得比以往还要坚决。
  方穆扬并不正面否决她,他只说不能亲嘴,那亲亲脸总可以吧,费霓不说话,算是默认,他得了允许,便去亲她的眼睛鼻子下巴颏,之后便在她嘴唇的周围徘徊,碰一碰她的嘴角又贴着她的嘴说话,偶尔呵一口气,说一个小笑话,费霓想笑又不能笑,忍不住咬自己的嘴唇,方穆扬这才去碰碰她的嘴,因为亲得并不重,也就没反对,慢慢的他便得寸进尺,费霓却忘了应该反对。
  费霓不光纵容方穆扬的嘴,对他的手慢慢也变得宽容起来,由着他撒野。但当方穆扬去咬她的扣子时,费霓便又强硬起来,她的声音比牙齿还要硬,没办法,除了声音和牙齿,其他的地方都很不给她争气。方穆扬意识到了她的外强中干,却也不勉强她,又给她系了扣子。因为是系扣子,费霓觉得他还是尊重自己的,就不去追究他为何系得这么慢以及其他不合适的地方。方穆扬的手在她身上转了几个弯儿,可她从床上起来时,衣裳还是齐齐整整的,就是有一点褶皱。同样皱的还有床单。
  费霓抚了抚乱蓬蓬的头发,红着一张脸又回到了上面的床上。她是不肯和他同床的,她信不过他,也信不过自己。
  她不知道是害怕那件事本身,还是害怕那件事会制造出的声响。在和方穆扬越来越亲密后,费霓对房子的隔音越来越关注,她发现不光墙壁不隔音,就连地面和门也不是很隔音,站在走廊是可以听到房间里面的声响的。
  听到隔壁固定发出的声音时,在不好意思之余她又多了一层好奇,是每对夫妻都会发出那种声音么?还是有例外,在猜想她是不是例外时,她的脸烫得厉害,虽然没人知道她这么想,但她还是为自己的想象不好意思。
  费霓并没把自己的担心告诉方穆扬。她不觉得方穆扬会理解她。一个男的,只要不是搞腐化,他弄出多大的声音,都不会有人嘲笑他,没准还会觉得他有本事,对于女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要是传出去,等于制造了一个话柄给人家,吵架时随时可能被人翻出这点来攻击。
  好在方穆扬很尊重她,之后再没解过她的扣子。因为这个,费霓收获了一种安全感,随便方穆扬的手和嘴怎样撒野,她也不去抵抗他,只压抑着自己不去发出声音。
  其余的发泄不尽的精力,方穆扬都用在了画画上。

  费霓睡觉的时候,方穆扬仍在临摹画册上的名画。屋顶上的灯太亮,怕妨碍费霓睡觉,他买了一个旧台灯。
  他晚上临摹普桑,白天的时间继续用来画连环画。
  天越来越冷,走廊里摆满了冬储大白菜,费霓仍坚持和方穆扬分床睡,虽然两个人更暖和一点。
  方穆扬给了费霓一本英文原版小说,让她看完了有空给自己讲讲。方穆扬上初中的时候,文化课是教育中最不重要的一环,他的初中跟不上也差不多,所以英文也会的有限。
  费霓有了新书看很高兴,但她只在床上打着手电看。其他时间她要给方穆扬做衣服。
  费霓发了工资,把一部分钱跟人换了布票,买了布料。方穆扬的衣裳都需要现做。
  同样发现方穆扬没有正经衣服穿的还有苏瑜。
  方穆扬正在画的连环画主要是描绘钢厂工人如何在一线奋战的,这本故事就来源于苏瑜在报上发表的一篇文章。苏瑜比方穆扬大两岁,大学毕业后就在出版社工作,经常在报上发些文章,反响都很好,她的家庭和她的才华都是她骄傲的本钱,她表现出的骄傲和她的本钱也很相配。
  在画这本连环画时,方穆扬虽然已经画了一本,但没正式出版,算得上是一个九分新的新人。苏瑜对于自己的得意文章交给这么一个新人来画,自然不是很满意,和方穆扬沟通时也爱答不理,话里话外很有些贬低的意思,她希望方穆扬能够知难而退,把她的作品留给其他更有名望的人来画。她从小到大受人尊敬惯了,勾心斗角阴奉阳伪一概没学会,表达不满从来都很直白。
  方穆扬很会提取关键信息,把苏瑜的语气和情绪全部忽略,只在脑子里记住了她的要求。
  不过,因为她的要求里,有七分的地方不合理,他便只留下了另外三分。
  在听完之后,他照样奉送了一个微笑,脸上一点儿都不觉得难堪。他打小被父母磨练惯了,极少有觉得难堪的时候。
  苏瑜看他的神色,疑心没有把自己的不满表达到位。但他这样脸皮厚,大概是不会知难而退的,她便只能认了。
  直到她看了四张初稿,才对方穆扬消除了偏见,决定给他一个好脸色。
 
 
第55章 
  苏瑜对自己看不上的人很少有好态度,如果这些人又来巴结她,这看不起便又加了一层。她原先以为方穆扬是个关系户,看了他画的东西,知道他很有点儿底子,便换了一种态度。
  对于她看得起的人,她一向是慷慨的。
  趁着方穆扬来社里,苏瑜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自己没用完的布票和购货券,很大方地让方穆扬拿去用。
  方穆扬打开信封,看到一沓布票和购货券,这券上有专供的标志。
  他抽了两张购物券,感谢这购货券送的及时,他爱人买雪花膏就差这两张购货券。拿了购货券,方穆扬又把信封送还给了苏瑜,为感谢她的好意,方穆扬提议:“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方穆扬竟然有爱人,这并不在苏瑜的意料之内,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倒不是因为年龄小,而是气质。她觉得已婚男人是另一种气质。比方穆扬更年轻的已婚男人她也见过,但没现在这么惊讶。
  因为惊讶,苏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控,但她很快控制住了,又把信封递过去,“你留着用吧,有困难说话,我或许可以帮的上忙。”
  苏瑜听说方穆扬结婚后,努力表现得比之前更慷慨,她不想让方穆扬以为她送他东西是因为对他有别的想法。
  方穆扬并没接过信封,因为他的爱人正在给他做衣服,他暂时用不着布票。不过为了感谢苏瑜的两张购货券,他还是要在食堂请她吃了饭。
  饭间,苏瑜随口问方穆扬他的爱人做什么工作。
  方穆扬如实答了。
  方穆扬早早结婚,娶了一个制帽厂的女工,这个答案多少让苏瑜意外。她虽然写的文章都是关于工厂的,但她对工厂工人实际上并没有多了解,也不知道一个车间女工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她不觉得制帽厂的女工人不好,只是觉得很难和眼前人联系在一起。
  “你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怕方穆扬误会,苏瑜又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社里的人,无论男女,都很少有你这么早的。”
  方穆扬笑着说:“遇见她,我突然觉得结婚是特别好一事儿。”
  方穆扬的回答并不切题,但苏瑜从回答里得知他对他现在的婚姻是很满意的。她不由对方穆扬的妻子多了几分好奇。
  有了这两张购货券,方穆扬便给费霓买了一瓶雪花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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