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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主义者的爱情——by孟中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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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霓听了他这话,脸上竟有点儿发烧,她低头不看他,“我还以为你不怕冷呢,你领了钱,也没见你给自己添件衣服。而且你每天不还冲凉水澡吗?”
  方穆扬笑:“冲了凉水澡就更需要热被窝了。”他起身站在费霓背后,手指顺着费霓的额头往下滑,慢慢滑到她的鼻尖。
  “那你放一个热水袋。”
  “我不喜欢热水袋,我喜欢活生生的人。”
  “那你就冻着吧。”
  “你舍得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费霓去拍方穆扬的手,“别闹了,你今天难道没事儿要做吗?”
  “你觉得我怎样讨好你,你才肯答应?”
  方穆扬的手去捏费霓的肩膀,从肩膀慢慢向下滑,滑到某个位置停下。他的手指头一边讨好她,一边问:“现在这样够吗?要是不够的话……”
  费霓咬紧牙齿,去拍方穆扬的胳膊,“别闹了。”
  方穆扬对费霓的“拍打”无动于衷,继续讨好她。
  费霓拿他没办法,整个人软在椅子上,语气有点干:“等我写完了。”
  方穆扬的手指又谄媚了会儿,才退回来画画。
  费霓躺在方穆扬的被窝,被子盖在胸前,她伸出两只手捧着小说看。方穆扬此时却不招惹她,只给她一个背影,他这会儿倒专心画起画来了。
  被子洗过又晒过,现在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皂粉味,干净倒是干净,就是皱巴巴的。费霓躺在靠墙的枕头上,小说看得心不在焉,她等着方穆扬过来。因为今天是礼拜六,他俩对这个日子很有默契。
  看了会儿,她就把书放在一边,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方穆扬问费霓:“我现在可以睡了吗?”
  费霓知道方穆扬是故意问这个的,他等着她专门叫他过来,她偏不让他得逞,不搭理他。
  她不说话,方穆扬也没问下去。
  费霓听见门响,知道方穆扬出去了,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了,他又进来。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坐在她旁边,用手指去描摹她的五官,他的手刚沾过冷水,很凉,费霓假装睡着了,没有任何反应。方穆扬剥开一个话梅软糖的糖纸,手指在她的嘴唇摩挲,费霓坚持着不张嘴,方穆扬便去按她的鼻子,费霓只能用嘴呼吸,她微微张开嘴,话梅糖便进了她的嘴,她只得含着。方穆扬的手指很有耐心地去摹画她的嘴唇,等那颗话梅糖彻底消失在她的唇齿间,方穆扬的手指又把她的嘴唇撬开了,费霓像含糖一样含着他的手指。
  费霓被方穆扬的耐心折磨着,她甚至觉得他是报复她前些天的拒绝,今天故意让她等着。
  方穆扬躺到费霓身边,与她隔着一个被子扳过她的脸和她亲着。费霓等着方穆扬进被子,可他一直在外面,费霓想他大概等着她邀请他进来。她偏不。方穆扬捏着她的下巴去撬她的牙齿,费霓不为所动,继续咬紧牙齿,然而方穆扬太知道她的软肋。他拿起费霓的手,在她的掌心和手指哈气,费霓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抓着费霓的手去挠费霓的痒痒肉,费霓一下子绷不住了,忍不住张开嘴说话,“方穆扬,别闹了!”
  “你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我是不是有点儿生分了?”方穆扬仍抓着她的手一点点去碰她的痒处。
  费霓太怕痒了,只好把话说得软和了些,按他喜欢的叫。
  方穆扬问她:“被窝暖和了吗?我可以进去了吗?”
  费霓不说话。
  “你也给我挠挠。”方穆扬抓着费霓的手进了他的上衣,他大概刚用凉水冲过,还是凉的。
  费霓的手指触到他,却还是热的。方穆扬握着她的手松了些,费霓终于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忍不住去拍他。她本来憋了好大的劲儿,落下去的时候去不重。
  方穆扬反倒嫌她打得轻了,“再打重点儿,这样可以解痒。”
  费霓低声骂他,“不要脸!”
  “我可以进去了吗?”方穆扬的手掌挤出了一个缝,钻进了被子,他的手指似乎也在问她。
  费霓实在受不了他的手指,只好红着脸说:“可以了。”
  方穆扬凑近她的耳朵,“可以什么?”
  “爱进来不进来!”
  顷刻间,费霓盖的被子多了一个人。
  费霓开始盖的是一个格子棉被,后来这被换成了方穆扬。新被子太重了,因为重,她身上有许多的汗,好像现在不是冬天,而是夏天。她开始以为这汗是自己的,慢慢才发现大半是他的,他的汗淌在她身上,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他这么卖力,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些声音。
  费霓刚开始还怕声音被隔壁听见,但慢慢就忘了,因为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这件事。
  方穆扬因为经验太少,没有一天晚上让费霓完全满意。第一次他永远没什么耐心,只顾得上自己,没有余力去关心费霓的感受;第二次又过于讲究礼节,每个细节都要问费霓的感想,问得费霓一张脸越来越烫;只有在第三次时他才会达到一种平衡,不用问费霓,便知道她想要什么。
  费霓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到她的眼睛里,她看见了她在方穆扬身上制造的痕迹,为了不叫出声来,她的指甲陷在了他的皮肉里。
  方穆扬的眼睛闭着,费霓以为他还没醒,她的手指缓慢滑过她制造的痕迹,当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抓得这么用力。
  她的手指停在那条鲜红的印子,一直没离开,方穆扬握住她的手,费霓的手指仍在那儿附近滑着,她问方穆扬:“是不是很疼?”
  “不疼。”
  “咱们什么时候能换新房子?”费霓说完就觉得自己太贪婪了,多少人想分这样一间房也分不到。
  或许等到她有三十年工龄的时候,没准能换一间更大的房子。三十年工龄,实在太难以想象了。
  方穆扬拿手指去刮费霓的耳朵,“很快咱们就能换新房子了。”之前查封没收的私产最近许多被归还,能租赁的房子一下子多了很多,不过要想租到一间好房子,必须得有钱。当务之急,就是多赚点儿钱。
  费霓以为方穆扬说的“很快”是三年五载,如果方穆扬能拥有一个正式工作,过个三年五年没准也能分到一间小房,他俩可以拿自己的两间小房跟人换一间大些的。
  方穆扬的话又让费霓对未来多了些希望。
  这样想着,她抱住了方穆扬。
  两个人都觉得未来会越来越好。
 
 
第68章 
  水仙花是春节前开的,花期格外的长,过了元宵节还在开。
  正月末的一个礼拜天,方穆扬出去取包裹单,费霓看书看得眼疼,打开窗户远眺了一会儿,又去弹琴。
  外面有人敲门,费霓手指离开琴键,去开门。
  来人是两个年轻女人,有一个费霓认识。
  方穆扬的连环画反响很好,这影响超出了苏瑜的预料。这连环画是根据苏瑜在报上发表的文章改编的,她文章发表的时候虽然有些声浪,但和这改编的连环画比,还是逊色不少。这本连环画在她那篇文章的基础上增添了许多细节,并且纠正了她文章里的细节错误。她的文章是写钢铁工人的,她虽然去钢厂了解了一番,但其中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读者来信一封一封寄到出版社,堆到苏瑜办公桌的一角,因她曾是方穆扬这本书的合作者。这些信被苏瑜的同事凌漪看到了,凌漪看着桌上的信问:“这些都是给穆扬的?”
  苏瑜听这称呼,便猜到两人关系很近。
  苏瑜和凌漪是普通同事,关系不好不坏。苏瑜对女性远比要比男人要客气,一般男人会觉得苏瑜刻薄,但女人顶多觉得苏瑜傲慢不爱理人。苏瑜的母亲,一个前舞蹈演员曾说她“漂亮女孩儿最爱找你这种人做朋友,大方,事儿少,长得不难看但也谈不上多漂亮,不会抢人风头”,苏瑜对她母亲的话很不以为然,她没什么女性朋友,朋友尽是从小一起玩儿的男发小,因着这些男的打小干什么坏事儿都不避讳她,导致她对于一般男性的劣根性看得很透,对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罗曼蒂克的想象。
  方穆扬勾起了苏瑜天性中的一点羞涩以及一点对异性从未有过的想象,但在得知方穆扬结婚后,这点想象就烟消云散了。她太骄傲,怕方穆扬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思,格外注意和他保持距离。连环画一完稿,两人就没再联系过。前些天她把连环画带回家去,她的母亲很喜欢,还要她请这本连环画的作者来家里吃饭。苏瑜直接说她和方穆扬不熟。
  “你们很熟?”
  “我们打小一起长大的,后来下乡我们还在一个知青点。”
  苏瑜想,这大概是青梅竹马了。
  凌漪一封一封翻着读者来信,对苏瑜说:“要不咱们把信给穆扬送过去,这些信或许可以给他些勇气,让他放弃现在的职业。”
  苏瑜下意识地问道:“方穆扬现在在做什么?”
  “在饭店当服务生。”
  “服务生?”
  “培训班结业后他就待业在家,我爸爸推介他到报社工作,虽然暂时没有编制,但不久肯定会有的。可他非要去做服务生。”
  苏瑜不解,“这是为什么?”
  “大概有了家累的人对工资看得比较重吧,去外事饭店做服务生肯定比报社没编制的工作工资高。其实他要缺钱,我也不是不能帮忙。”
  “就为了工资?方穆扬没这么短视吧。”苏瑜并不觉得方穆扬把钱看得重到这地步。
  “结了婚的人总是有些身不由己。选择了什么样的伴侣有时就是选择了怎样的人生。自己不想去,有时也会被爱人推着去。”凌漪很为方穆扬惋惜,同时也为自己庆幸,幸亏她没在父亲恢复待遇前,急着结了婚,离婚总是麻烦的。但这庆幸里也有很多遗憾,当她终于不再用为生存发愁,有能力也有精力报答方穆扬的时候,他却不给她机会。
  “我倒觉得他这个人,别人做不了他的主。”苏瑜想起方穆扬在制帽厂工作的妻子。
  方穆扬去外事饭店当服务生这件事,太出乎苏瑜的意料,因着好奇,苏瑜决定陪凌漪走一趟。
  凌漪不仅为方穆扬带来了咖啡豆,还给他带了一个煮咖啡的摩卡壶。苏瑜没有凌漪这么隆重,只在来的路上买了些橘子。

  她们只知道方穆扬住哪栋楼,到了费霓家楼下,苏瑜看见一个年轻女人要和她们一起进楼,便问她知道方穆扬家住哪儿么。
  汪晓曼粗粗打量了下眼前的两个女人,稍微矮些的那个很漂亮,但高傲得过了头,问路竟然不看她,只把眼睛去捕捉不远处的松树,好像她来到这儿完全是个错误。高个的女人用字很简练,也算客气,但语调冷冰冰的。她从两人手上的手表,衣服的料子和肩上的背包猜出她们这身行头不菲。她很喜欢高个女人的派力司西装裤,冬天这裤子穿在身上也一点都不臃肿。
  “你们是小方的同事?”
  “算是吧。”
  汪晓曼对她们二人颇为不满,不就是外事饭店的服务员吗,有什么可傲的。
  “你们饭店福利很好吧。”
  “什么饭店?”
  凌漪知道眼前人把自己当成方穆扬的同事了,这让她很不快,便说:“我们是出版社的,给方穆扬送读者来信。”
  汪晓曼想起以前费霓说过她家丈夫是画画的,没想到竟出了连环画。她心里想,费霓还挺沉得住气。画画有稿费,在外事饭店还有份工作,这小方一个月不知道挣多少钱,没准比他们家老徐还多。这才对,费霓这么精明,怎么会嫁给一个真的什么都没有的人。
  她问向她问路的人:“小方画的什么?”
  苏瑜说了连环画的名字。
  因这两个人态度冷淡,汪晓曼也缺乏指路的热情,到了家门口,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门,“喏,这就是小方家。”
  走廊大半被厨灶给占了,两旁还堆着煤饼。凌漪对这个房子不能说是陌生,在她父亲恢复待遇前,她也曾和家人住过类似的房子,正因为曾住过,她想起了那些艰难时光,愈发觉得无法忍受。
  但同样的格局,苏瑜发现方穆扬家的门和门口的橱柜比旁人家都要更干净一些。
  房内的琴声透过门缝钻出来,凌漪敲门的手因为这琴声停顿了下,但最终还是落在了门上。
  费霓听见敲门声出来开门,今天她在衬衫外穿了一件蓝白黑相间的毛衣。之所以是好几种颜色,是因为制帽厂员工每年可以不用券不用票买一个帽子,四年四顶的毛线帽凑成了这件毛衣。
  不知情的外人很难看出,她是把帽子拆了给自己织的,只能看出这件毛衣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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