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淋了雨——by叶淅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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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有一个“邮寄爱情”主题的业务,游客可以自主选择邮寄时间,然后信件会在指定的时间邮寄,送到信封上的地点。
在某红薯的澳门打卡攻略里,这个码头邮局的热度非常高,不仅很多人给伴侣写信,还有人给几年后的自己写信,寄托期许。
搞懂后,祝矜看着一对又一对在写信的情侣,心中有些消极地想:这比对戒这种纪念物还尴尬,几年后,身边换了个人,却收到叫不上名字的前任的信,万一恰好是现任收到的……
她不禁笑起来。
更别说,这家非官方邮局难道真的会按指定时间在几年后送信吗?
她不太相信,毕竟她每次出去玩寄的明信片,收到收不到都是随缘。
邬淮清看她笑起来,问:“怎么了?”
“没。”她摇摇头,正准备说“我们走吧”,就见邬淮清去了前台。
不一会儿,他走回来,手中拿了信封、信纸和邮票。
祝矜:“……?”
“你要写这个?”她不可置信地问。
“不然进来做什么?”他瞥了她一眼,“你不写吗?”
祝矜连连摇头。
邬淮清也没做声,他把信纸拿到一旁的桌子上,这是一长排连在一起的桌子,上边还放了很多有澳门印记的邮戳,背后是一墙玻璃展柜,摆着很多售卖的纪念品。
祝矜看着他从桌子上拿起笔,然后开始在纸上写起来。
她自动移开视线,没想到他还是个喜欢这种小玩意儿的人。
这个年代,信封和信纸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写信变成一件怀旧又有情调的事情。
邬淮清忽然抬起头,问:“你真的不写吗?”
她摇了摇头:“不写,没啥想写的对象,也没啥想说的。”
她更看重现在。
邬淮清:“你站那儿多累,实在不知道给谁写,要不你给我写?”
祝矜摇头摇得更猛了,她善意地提醒:“邬淮清,其实你写这个,对方肯定也收不到,人家压根儿不给你送,就是个噱头。”
邬淮清没接她的话茬儿,低下头在纸上继续写着,他笔速飞快,祝矜是见过他的字的,一手行楷,非常漂亮。
“咔哒”一声,他盖上笔帽,折好信纸,抬起头对她说:“祝浓浓,对生活多点期许,真的假的又如何?”
祝矜看着他脸上坦然的笑容,一时间愣住,没说话。
邬淮清把写好的信装进一个精美的蓝色鲸鱼图案的信封里,填好各项信息、贴上邮票后,走到前台,对工作人员说:“你好,寄出时间是一年后。”
工作人员是个脸很嫩的小姑娘,看到邬淮清时还有些愣神。
她低下头,手忙脚乱地在电脑里输入各种信息,然后把生成的条形码贴到信封上,抬起头局促又略有不安地对他说:“好了,一年后,您的信将会寄出去的。”
说完,小姑娘看向祝矜,因为大多都是情侣一起寄,所以她习惯性地问了句:“小姐,你的呢?”
祝矜“喔”了声,然后摇摇头,“我没有。”
说完,她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和邬淮清一起走出了这家邮局。
从邮局往前走没多久就是祝小筱待的那家咖啡厅,这是家很有名、年代很久远的咖啡厅,总是挤满了人。
祝矜和邬淮清在门口告别。
他从兜里取出另外几个创可贴,放到她手心里,说:“不知道你还要在外边玩多久,但这一排应该够用了,回来我备着新的,帮你贴。”
祝矜笑起来,拿包砸了一下他的前胸:“过两天我都好了,谁天天贴创可贴?”
夜色中,异国风情的建筑物上飘浮着对面江边树木的影子,他笑得很温柔:“那最好。”
他们没有拥抱,邬淮清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
祝矜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往后看,只见祝小筱一脸八卦地看着她:“姐,你看什么呢?”
“啊?看江。”她假装眺望了一下江面。
祝小筱:“……”
“哦~”她阴阳怪气地长长喊了一声,然后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在这儿当望夫石是在看帅哥呢,原来是看江哦……”
尾音中的“哦”被她拉得更长了。
祝矜嗔了她一眼,没说话,。
心中猜想小筱肯定没看到邬淮清,否则早就追着她问了。
她们没再进咖啡厅,而是在外边接着转了转,溜达了会儿,便回了酒店。
这次住的酒店不同于在珠海住的那种有些民宿风,而是一个超级豪华的酒店,从外边看,金碧辉煌,从上到下写满了奢侈两个字。
祝小筱今晚挑了个商业大片看,边看边拉片,祝矜不能陪她看,于是她吃了点水果,就下楼一个人去游泳。
她把头埋进深蓝色的水池里,池水是恒温的,即使是夏季,也不热。
她一圈接着一圈地游着,脑海中始终是邬淮清的那句——“秘密已经死了,死在了凤凰社手里。”
游完第五圈回来,她从水中起来,甩了甩脸上的水珠,忽然笑出声——
这话,怎么这么中二?
好像是剧本杀中的台词,难道还要让她去找邓布利多?去哪儿找?
祝矜想到一个地方。
这几天唐愈总是跟她念叨环球影城过一阵儿可能要开了,让她给他准备好票。
她只给他回了个白眼的表情包。
她给姜希靓拨过去一个视频,谁知她还把她给拒接了。
希靓不吃姜:【emo了,不想接,咋?】
祝你矜日快乐:【你咋了?】
希靓不吃姜:【没事儿,你回来再说,你咋了,想我了?】
祝你矜日快乐:【想问问你这个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优等毕业生,如果有人说,她的秘密死在了凤凰社手里,是什么意思?】
希靓不吃姜:【?】
希靓不吃姜:【这人几岁?好中二哦,我喜欢。】
祝你矜日快乐:【……】
希靓不吃姜:【建议你过一阵儿和她一起去环球影城,试试借魔法之力,秘密能复活不~】
祝你矜日快乐:【……好的:)】
希靓不吃姜:【不过这破乐园天天鸽人,遛了这么久也没个准话,说不准这次又鸽了(。】
祝你矜日快乐:【……】
-
邬淮清到了浦东机场,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他这次转到上海,除了祝矜,谁也没告诉。
上了车,车子一直向城南开去。
司机是他自己的人,行程不会被骆家和邬家其他任何人知晓。
因为修路,有几处不好走,一直到了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才到达目的地。
邬淮清下车前,对驾驶座的人说:“张叔,麻烦您这么晚还来,回去好好睡一觉。”
“这说的什么话?”被叫做张叔的人笑得非常和蔼,连忙说道。
邬淮清下了车,眼前是一幢很有年代感的别墅,黑色的雕花栅栏围着夜色下的巴洛克式的建筑,花园里久未有人打理,铃兰、绣球乱生着,两棵桂花树倒是亭亭立着,只是未到季节,还闻不到香气。
他站在门前,按了按密码——
显示错误。
邬淮清挑眉,嗤笑一声,然后拿出手机,拨通宁小轩的电话。
响了一会儿,那头接起,问:“你丫干嘛呢?大晚上的,我明儿还得上班。”
邬淮清笑了一声:“上班?你不是连年假都休了,还上什么班?”
那头明显愣住,转而干笑了两声,接着道:“这都被你知道了,你在我单位安监控了?这不是最近累得我最近颈椎疼,赶忙休了个年假,怕你们惦记我,就没告诉你们。”
邬淮清听他扯着,然后开口:“你快住嘴吧宁小轩,出来开门。”
“啥……”那头惊住。
不待宁小轩继续说,他便挂了电话。
三分钟后,穿着一身睡衣的宁小轩匆匆忙忙走出来,隔着铁栏注视着他。
目光又怂又愤怒。
邬淮清踢了他一脚:“你够磨叽的,开门。”
宁小轩呵呵假笑着,边给开门边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我外婆家,我从小长大的地儿,我找不到?”门打开,邬淮清又踢了他一脚,“能耐得你,改我家密码?”
宁小轩打着哈哈,不太想让他进去。
“你挺厉害,住到骆桐的老窝?”
“这不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嘛,招儿不在多,够用就行,就是让您这大爷给发现了。”宁小轩愤愤地说着。
到门口时,邬淮清停下脚步,回头问他:“她呢?”
“病着呢,早早睡了,要不您明儿再来?”
邬淮清冷笑一声,下一秒就打开门,走了进去,屋里黑漆漆的,没开灯。
宁小轩走进来,说:“你看,我们都睡了,你来的不太是时候。”
邬淮清对这房子极其熟悉,摸着黑也知道灯的开关在哪儿,“啪”一声,客厅的灯打开,宁小轩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啪”“啪”“啪”三声,楼梯口、厨房、餐厅的灯都被打开了,一楼立刻变得灯火通明——
“哗啦”,传来一声筷子滚落到地上的声音。
邬淮清回过头去——
只见餐厅桌上,穿着真丝睡衣的骆洛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碗金灿灿颇有食欲的蟹粉阳春面,看到他,手中的动作顿住,空握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呦,吃得挺香的。”他说。
-
这事儿终究是没瞒过家里,祝矜她们到珠海的第三天,张澜他们便知道了始末,连爷爷都知道了。
祝羲泽被狠狠训了一顿。
祝矜和祝小筱回到北京,刚落地的第一顿饭,便早已经被张澜安排好了。
“今儿时候不早了,等明天一早,你们去爷爷那儿看看,他还惦记着你俩。”
“行。”祝矜啃着一个桃子,点了点头,自从进家后,她和祝小筱已经被教育了整整两个小时。
祝小筱有点怕张澜,也不敢吱声,只一直在微信上问祝矜,该怎么办。
祝矜压低声音对她说:“忍者神功,我就是这么忍过来的。”
终于,学校一通电话打断了张澜的训话,祝矜长舒一口气,从沙发上蹦起来。
祝小筱想看她小时候的照片,于是两人跑到储藏室。
“我记得有一个特别可爱的相册,上边还有你,可是搬家也不知道去哪了,咱俩找一找。”
祝矜翻着,忽然看到一本黑色封面的书,露着边角。
她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书,往出取,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边角,心中也越来越疑惑,直到书封完整地呈现出来——《哈利波特与凤凰社》。
祝矜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翻起来,这不就是她当初弄丢的那本吗?
以为是路宝的,实际上是邬淮清的。
高中毕业后,祝家从大院里搬了出来,可能是那次收拾东西,书被不知道谁找到,然后放进了储藏室里。
过了这么多年,她万万没想到还能再找到这本书。
因为常年背阴,书有些潮湿,外封的四个角也翘了起来,她抹掉上边的灰尘,抱在怀里,心中抑制不住地翻滚着。
“姐,你找到什么了?”祝小筱疑惑地问。
她笑了笑,不给她看,只说:“书。”
因为邬淮清那句话的缘故,祝矜最近对“凤凰社”这三个字尤为敏感。
吃完饭后,她便一直翻着这本《哈利波特与凤凰社》,把书又看了一遍。
暮色四合,故事看完,她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劲。
祝矜窝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正准备把书合上放到一边,告诉邬淮清她找到了他的书。
谁知外封掉下来,书的最后一页露出来,暗红色的质地上隐隐有着字迹。
她放到灯下仔细一看,只见上边用金色火漆笔画满了月亮,还有很多暗色的花体英文字符,祝矜仔细辨认,那写着——Jin。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有什么在脑海中纷飞着,记忆串联在一起。
“你还拿着我的一本哈利波特没有还。”
“可我不是又买了本新的吗?”
“我没收到。”
“秘密已经死了,死在了凤凰社手里。”
……
祝矜忽然笑了起来,在灯下笑得像个傻子,她拿出手机,找到那个黑漆漆的头像,拍了拍他,说:【我找到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