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淋了雨——by叶淅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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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骄傲如祝矜,她也真的有想过去主动表白。
祝矜没多少好胜心,但对于自己喜欢的,她从来不怕去主动争取。
变故发生在高考完的那个夏天。
一夕之间,骆梓清去世,邬淮清的妈妈更是视她为第一仇人。
那样一个体面的女人,穿着永远最大方得体,打扮永远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瑕疵,那天却在大院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不顾形象地斥责着祝矜。
两家关系也一夜之间降至冰点。
在众人面前,她却仍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依旧是漂亮又温柔的祝矜,甚至有些没心没肺。
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独身跑到上海时有多难过和不安。
那会儿连祝矜自己也以为,是她害死了骆梓清,尽管邬淮清什么话都没说,她仍旧害怕,他是否会和他妈妈一样,怨恨自己,觉得自己是凶手。
在陌生的城市里,祝矜没有讳疾忌医,她独自去看心理医生,花了好长好长时间终于走出来。
最严重的时候,她甚至害怕雨天,而上海偏偏又是个多雨的城市。
她大学最初的室友认为她不合群,又因着她穿戴不凡,其中一个忌妒心作祟,在学校BBS上匿名造谣她被人包养。
直到某天学校论坛因为网络原因崩溃,所有匿名言论在那两个小时内显示出发帖人的真实学号和姓名。
那天无数人都几近疯掉,尤其是祝矜的室友。大家恍惚发现,散步祝矜谣言的,正是她的那个舍友。
一切显得荒谬。
那两个学期,关于祝矜的各种不好的谣言甚嚣尘上。
但她毫不在意,只是搬了出去住。
这一切,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少女时代的祝矜一路顺风顺水,直到遇到邬淮清。
她的青春始于一场暗恋,她以为注定不见天日。
却没想到,时隔几年,那个人站在她面前,站在瓢泼大雨中,对她说,他喜欢她,只喜欢她,像得病一样喜欢她。
祝矜忽然泣不成声,她的哭声被雨声掩盖住。
邬淮清忽然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
但雨下得这么大,哪里分得清什么是眼泪什么是雨水?
他把她额前湿哒哒的头发理顺,分得整整齐齐,露出两弯漂亮的眉毛,他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的笑:“祝浓浓,谁告诉的你,我们肯定不能在一起?”
她看着他,眼圈通红。
祝矜觉得难堪,今年夏天要把毕生的眼泪给流尽了,她挣开他的手,想背过身,却被他制止住——
“我是那么没用的人?”邬淮清温声说着,“嗯,祝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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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发暗,他们开着各自的车,往市区赶。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朦胧的梦,直到祝矜的肚子传来痛感,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本想忍一忍,可觉出身下涌出一阵热流,祝矜暗道不好。
恰好附近有服务区,她把车停到服务区。
邬淮清跟着她停下。
祝矜从车里取出常备的卫生巾,冲他摆了摆手,然后小跑进服务区的卫生间。
她来不及看裙子后是什么样,不用想,也一片狼狈。
好在雨天,服务区外都没有什么人。
生理期来得不巧,祝矜从卫生间出来站在门口时,忽然肚子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她之前很少痛经,只偶尔会腰疼。
这次,可能是刚刚淋了场雨的缘故,肚子格外疼,她头皮发麻,手指不住打颤。
雨还在下,服务区亮着几盏炽白色的光,有人端着泡面从她身前经过,看到她额间大颗的汗珠,也不知是雨珠还是什么,惊讶地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祝矜抬了抬手,正要说话,胳膊忽然被人拽住。
她下意识抬起头,只看到邬淮清站在面前,他弯腰把他抱进怀里,关切地问:“祝浓浓?”
祝矜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脖子,痛意还在蔓延,她无力地点点头,眼前晕眩。
邬淮清把她轻轻放进车的副驾驶,飞速向市区驶去。
这夜折腾了一晚上。
不仅祝矜因为生理痛疼得差点儿晕过去,输了瓶液,两人还一齐光荣地感冒了。
医生在家里给他们开了药,邬淮清煮了点儿粥,从厨房端过来,喂给刚输完液的祝矜喝。
她的血管很细,刚刚扎针的时候,扎了好几次才进去。
此刻已经输完拔掉针管,她怏怏地张着嘴,喝他喂的粥。
半碗粥还没喝完,她便摇了摇头,没有胃口再喝。
屋外雨势减小,但淅淅沥沥还没有停,Money已经睡了。
“邬淮清,我三哥要是知道你把我搞成这个鬼样子,他一定会打你的。”祝矜躺在床上,偏头看他,肤色惨白,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
邬淮清把剩下的半碗粥放到矮桌上,走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亲。
祝矜连忙伸出手,挡在唇边,说:“不要,感冒。”
“我也感冒,正好。”他不在意地笑笑,把玩着她的头发。
“你三哥已经知道了。”他忽然说。
“啊?”祝矜瞬间坐直身子,又因为动作太快,咳嗽起来。
邬淮清帮她拍着背,把水杯递给她,笑着说:“你激动什么?”
“我三哥……他知道了?”
“不知道你生病了,但知道咱俩——”他顿了顿,吊儿郎当地说,“知道咱俩有一腿。”
邬淮清也感冒,声音沙哑,说话时嗓子里像是含着小沙粒,莫名性感。
尤其是他说话时还专注地看着祝矜的眼睛,“有一腿”三个字,被他放在舌尖,细细研磨着。
祝矜受不了他那似乎要把人溺毙的视线,移开眼睛,嗡声说:“是那天晚上吗?”
在酒吧里,她玩大冒险亲他的那个晚上。
也是他俩决裂的那个晚上。
“嗯。”他点点头。
“我三哥他什么反应?”
“其实主要是他之前一直没往这方面想,但他脑子好使,那天一琢磨以前的事儿,全明白了。”
祝矜有些疑惑,眨眨眼睛,问:“那他为什么什么都没跟我说?也没问我?”
邬淮清上前刮了刮她的鼻子,笑起来:“傻,有我在,他找你说什么?”
祝矜抱着床上的靠背,看他:“那他有没有想打你?”
邬淮清坐到床上,揽着她的腰,开着玩笑说:“我猜……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是想打的吧,不过他也知道打不过我,就改为和我说了一堆。”
祝矜笑起来,想也能想出祝羲泽训人时是什么样子的,能讲一堆大道理,只不过被训的对象换成邬淮清,就还有点儿滑稽。
邬淮清忽然把她扑到床上,压在身下,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眼睛对着眼睛,鼻尖碰在一起。
祝矜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睫在轻轻扑闪,还有他瞳孔的纹路,这么近的距离,她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他挠了一下她的腰,那是她的敏感带,祝矜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拍他说:“你干嘛?”
她被人压在身下,喘不上气来,加上生病,声音很娇弱,刺激着邬淮清的耳膜。
他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腰,看她在自己身下娇喘,忽然咬住她的耳垂,问:“说实话,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他轻轻舔噬着她的耳垂,热气洒在她的耳朵上,连带着脖颈,都泛起红意。
祝矜停下笑,认真地看着他。她的眼睛清盈盈如月,睫毛眨了眨。
只听她说道:“喜欢。”
第43章 玫瑰 (修)“娘娘有何吩咐?”……
生理期加感冒, 哪一项严重起来都痛不欲生。
因而这几日,祝矜又请假了,她躺平在邬淮清家, 过了几天“病美人”的日子。
邬淮清竟也跟着她,没去公司,而是把工作都搬到了家里,尽心尽责地“侍奉”着她。
他坐在床边正在看电脑,上边的曲线密密麻麻, 祝矜头枕着他的腿, 笑嘻嘻地问:“我是无足轻重的小实习生,去不去都没关系,你大老板, 不去行吗?”
邬淮清看着她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 嗤了声, 然后叹着气状若无奈地说:“那怎么办,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祝矜从他腿上坐起来,抱着靠垫,“瞧你那点儿出息,我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但你天天抱着我什么都不能做,这就叫春宵苦短?”
他斜睨她一眼, 慢悠悠道:“我是看你病着, 不想碧血洗银枪,你别勾我。”
“……”
祝矜捂住脸,有些不忍直视,说:“邬淮清, 你真人如其名,好污啊。”
邬淮清乐了,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害羞什么,什么没做过?”
她瞬间想起昨晚刷微博看到的一个美术博主发的“春宫图之绘画鉴赏”。
好像还真有好多没做过。
不过她不能说出来。
祝矜连忙摇摇头,换了点儿别的在脑海中想,怎么感觉她要被邬淮清给带偏了。
Money许是饿了,跑过来,一直在邬淮清身边叫。
祝矜伸手摸它,它便跑到另一边,躲开她。
说起来,这大家伙长得漂亮,但心眼儿还挺小,忒记仇。
淋雨那夜的第二天,祝矜醒来时,Money正趴在卧室门口。
但当它发现祝矜醒来并看到了自己时,便立刻掉过身子,跑到了另一间屋子里,看也不看她。
祝矜下床找它和它玩,它也不搭理,只是躲开。
一直记着祝矜那天在朝阳公园躲它的仇。
到了今天也还没好。
祝矜偏要和Money玩,听着萨摩耶不满的呜咽,她笑起来,说:“邬淮清,你别说,Money这性子和你真像。”
邬淮清从电脑上移开视线,就看到Money被她“虐待”的场景,他冲Money招了招手,有些得意地说:“我儿子,不像我像谁?”
Money直接跳到邬淮清坐着的床沿边,差点儿把他腿上的笔电给掀翻。
祝矜看着一人一狗分外亲昵的模样,颇有些酸地说道:“是像,都挺小心眼,记仇。”
邬淮清转头看她:“吃醋就直说,我也抱你。”
祝矜翻了个白眼:“我是吃醋,那也是吃醋Money和你好不和我好。”
“……”
“它是不是饿了?”看到Money还在叫,祝矜问。
邬淮清一看时间,说:“可不是,到点儿了。”
这几天,他因为自己在家,所以没让平时照顾Money的阿姨来,只有钟点工定时来打理房间和做饭。
两人一起下了床,出卧室的时候,祝矜回头看了眼乱糟糟的床,说:“要是让我妈知道我这个点儿才从床上下来,我就别想活了。”
“阿姨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
祝矜使劲儿点头:“真的有。”
张澜在日常行为习惯方面,对她要求极度严苛,当然,张澜不会动手打人,但言语也是可以杀人的。
“否则我不会那么搬出来一个人住。”祝矜又说。
不过不得承认,因着张澜,她养成了很多好习惯,比如她写得一手好字,经常运动,很少熬夜,从不在饭桌上玩手机、看电视剧等等。
“嗯,搬出来好,方便。”邬淮清忽然笑着说。
他的笑容不怀好意,祝矜一下子就明白了了他什么意思,嗔他一眼。
这人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儿不带颜色的东西?
给Money准备食物的时候,钟点阿姨来了。因着祝矜生病,最近两人的伙食很清淡,阿姨看到她,客套地打了声招呼,便进了厨房。
邬淮清身体素质好,感冒已经好了。而祝矜还在吃药,大夏天的感冒,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吃饭前,邬淮清问起她干呕的事儿,祝矜抬眼,冷冷地看着他,没好气地说:“被你气的。”
本不愿多说,但耐不住他一直缠着问,于是她把老中医说的那些话,又原封不动地转述给邬淮清。
都是那天晚上,他说话那么绝,祝矜整个人都被气到了。
邬淮清玩着她的头发,他似乎非常喜欢她的头发,质感很好。
看来这些年她花在头发上的钱没白花。
邬淮清低头偷亲了她一下,之所以说是偷亲,因为自从他感冒好了后,祝矜便不让他再亲她,怕他再感染上。
“对不起。”他从她唇边离开,忽然说。
祝矜愣了一下,随后淡笑着偏过头去。
知晓对方心意后,他们都有些避免谈到那天晚上,尤其是那天晚上他们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