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宠掌上珠——by酒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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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念乖乖伸出手,心想她都好了, 再不济也只是身子弱些,并无大碍。谁知神医诊脉诊了有一柱.香之久,全程神色凝重, 一时皱眉,一时又摇头,像是矛盾至极。
常念不由得紧张起来, 丝丝冷汗濡湿了手心,心中开始后怕:
这段时日好起来,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眼下正是上午,江恕辰时离府前往西北大营, 要傍晚才回来。江老太太陪在一旁, 见状握在拐杖上的手也紧了紧。
片刻之后,老太太忍不住问:“神医, 你瞧是怎么个情况?”
神医这才抽了手, 凝重的脸上,终于展露宽慰的笑:“殿下脉象平稳,是大好征兆啊,我反复诊, 只因是……”神医的脸色又变得肃穆起来,继续道:“只因是离京前贵妃娘娘反复叮嘱,道殿下.体弱,西北苦寒,恐情况不妙,我怕第一回 是诊错了。”
听完这话,一屋子人终于放下心来。
其实华姑也在一旁,只是并未出声打扰,她对自己的医术向来有把握。
常念长长舒了口气,道:“此番回京,劳烦神医定要和母妃如实道来,本公主很好,切莫担忧了。还有房嬷嬷,你也与神医一同回去。”
房嬷嬷“欸”了一声,老太太上前道:“叫大家伙都放心,公主在我们侯府好着呢!”
几人笑起来,外头骄阳灿烂,春光盎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神医远途跋涉来一趟不容易,留下来和华姑赵太医一同商讨了调养补身的药方,此行一起来的,还有太医院擅治残疾腿疾的古太医。
两位太医忙完侯府这头,去了叙府。
叙清一身宽松白衣,在院子里的清池旁喂鱼,听闻九州疾步来报,是两位太医特意登门拜访,沉默片刻之后,扬了手中剩下的一把鱼料,转身去往正厅。
他身后,池里几尾金鱼争抢着挤到一处夺食,水波晃动,搅动一池安宁。
几年前的古太医,远没有今日医术精湛,不若宁远侯当年便请人来了。然而他看过叙清如今残缺的腿,也仍旧是思忖了许久未有言语。
叙清清俊如玉的脸庞上始终挂着淡笑:“劳烦太医前来,叙某心中感激,有什么话,但请直言罢。”
古太医也笑了笑,却是说了两句含糊的客套话,直白来说,便是废话。
赵太医拉他到一旁来,低声:“老古,便是瞧一眼觉着治不成你也得好好琢磨琢磨,殿下有交代,我等必要尽力而为。”
古太医道:“自然,那是自然!”
叙清淡淡垂下眼,神色难得的平静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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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院,午后。
两位绣娘送布料和锦缎样式来,准备裁制春夏的新衣裙了。
常念午睡起身,由着绣娘先量了体。
绣娘还是年前那位,可软尺比着这个纤弱的身子,竟是比上回瘦了一大圈,一截细腰不盈一握,仿若再用力些,便要折断。
常念看到绣娘叹息的神色,也跟着叹息一声,倒不是愁身子。眼下嫂嫂生了,已成定局,要想催父皇定下决心,必要从旁的地方下手。怕只怕夜长梦多,她不想等到三年后一切都爆发那时才恶斗一场,两败俱伤,得不偿失。她想要哥哥当上太子,根基稳固,将来扫清敌对名正言顺。因为后宫除了端王是强劲对手,其余几位未成年的皇子,何尝不是未定威胁。这些有皇子的嫔妃,谁又不是打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心思?
然而皇帝生性多疑,尤重江山皇权,如今身子也算康健无忧,他看好豫王是一回事,可豫王若有半分出格之举,急于谋求太子之位,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皇长子,与皇嫡子,朝中站成两派,不相上下,也不知暗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待选好了料子样式,常念回小书房,把这一年来珍品坊递到西北的情报分门别类细细看了一遍。
江恕进门时,她都浑然不觉,直到一道颀长身影落下,视线黯下来,才恍然回神,下意识拿书册盖住桌案上的东西。
“今儿回来好早。”常念有些不自在地道。
江恕只淡淡瞥她一眼,倚在桌案前,长腿微微屈起,自是一派悠闲自得。他垂眸扫过整理成册的消息簿,虽已被盖住。
江恕忽然问她:“想要什么?”
常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
江恕漫不经心地摸摸她戴了玉兰耳坠的耳垂,好脾气地道:“阿念想要什么?都依你。”
这回常念听明白了,不过却是认真想了想。
江恕的目光停留在她闪烁亮光的漂亮眼睛上,猜测着,阿念会不会说出一句:想要你,帮哥哥夺嫡。
谁知常念拉住他袖子道:“我想荡秋千!”
江恕不禁怔了怔,微微上扬的语气,似是没想到:“荡……秋千?”
就这么简单?
“嗯嗯!”常念点头,仰头看着他,开始幻想:“三月曲池荡千,微风拂面,空气清新,荡到高处时,放眼望去即是青葱绿意,池水清澈,涟漪轻起,届时我回眸对你一笑,绝美灵动,说是惊鸿一瞥也不为过!这样的景色难道不美?难道不合时宜?说不准你要记得一辈子的!”
这话,江恕委实很难不认同,当然,他体味不到夫人的雅致和情.趣便是了。
常念就猜到是这样,小声嘟囔一句:“糙汉……”
可,她傲娇地将拉住江恕袖子的手撒开,耍起脾气来了:“我不管,我就要荡,明天就要,就要你在身后推我!”
接连三个娇气的“就要”,试问哪个男人听了不心软?
江恕轻笑一声,拿了桌案上一颗橘子糖堵住这张小嘴,“成,都依你还不成?”
常念眉眼弯弯,甜津津地笑了。
于是当夜里,十骞便收到宁远侯的命令。
——东南院落,清泉池前草地绿荫下,造秋千。
嗐,这是什么差事啊!
十骞想起从前,侯爷吩咐下来的事情不是飞檐走壁去追捕要紧逃犯,便是押送军械物资,再不然,也是快马奔袭千里送情报,跟在侯爷身边办差,威风凛凛,眼下倒好,他的差事竟越发像家丁护院干的活了。
十骞很郁闷,但是一点也不耽误他造出一个顶顶好的秋千。
翌日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江恕很早的时候去了躺军营,例行公事,而后回府。
常念正用了早膳,精心打扮一番。
芙蓉玉面,樱桃软唇,清丽脱俗,姝色无双。月白上襦,桃粉下裙,身形纤弱却不失为窈窕,腰间垂下流苏玉佩,一步一响,不过耳坠还是戴那副玉兰耳坠,虽然样式简单,虽然她已接连戴了半月有余不曾更换。
江恕进门来,微微皱眉。
常念从那面镶嵌珍珠宝石的大镜子里看到他,欣喜道:“夫君——”
话音未落,一件厚实的披风从身后披了上来。
“瞎胡闹。”江恕沉声里带着些训斥的严肃。
常念顿时扁了嘴,有点委屈,她本来还想问漂不漂亮,这可倒好,江恕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泼上来,她索性不问了。
江恕替她系上衣带,见状微顿,遂又缓和了语气:“外头什么温度,你什么身子,嗯?”
常念咬咬下唇,别开脸,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
江恕拿她没办法,终是低头道:“入了夏,方能这么穿,眼下不成。”
“……我又没说就这么出门?”常念忍不住反驳,“我这身裙子可是京城当下最时兴的缎子,光影浮动时色泽晶莹闪烁,有星辰之美,况且,你自个儿着人送来的,竟也瞧不出吗?”
于是,江恕便明白了,再垂眸看看她今日的着妆,好气又好笑,确实是他的疏忽,只好哄道:“一时不察罢了。漂亮,阿念穿什么都漂亮,哪怕不穿,也——”
“哼!”常念凶巴巴地瞪江恕一眼,不过听了这话心里倒是舒坦多了。她惦记荡秋千,不同他多计较,拉上他的手便道:“走走走!”
将要晌午,日光灼灼,外边也不算凉了。
那秋千也是真真造得极好,
常念坐上来,满意极了,她握紧两侧绳索,回眸道:“夫君,快推我!”
江恕轻轻推着她后背,让秋千荡起来,春日微风拂面而来,再荡回来时,发丝轻柔拂在他侧脸,仿若拂扫心尖,稍纵即逝。
那会子,佳人巧笑嫣然,宁远侯才真正体味到几分雅致美来。
常念生得美,肤白若雪,精致的五官自是不必说,尤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水葡萄一般澄澈莹润,不染一尘,掉起眼泪来,也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再高些呀!”荡了一会,常念便开始不满这高度了。
江恕最知晓她这个性子,无奈笑笑,倒也不敢太用力,只一次比一次高些。
到最后,常念觉着自己要飞起来了一般,脑袋晕乎乎的,幸而身后一双大手牢牢扶住,然她乐此不彼,还要玩。
江恕允诺她半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
夜间用晚膳,常念意犹未尽:“明日还要玩,我叫春笙她们推我,不耽误夫君公务。”
江恕没说什么,给她夹肉,多补身子。
可常念吃了两口,忽然泛起恶心来。
江恕脸色微变,立时吩咐:“速去请太医!”
门口两个仆妇急急忙忙去了。
常念摇了摇头,“就是一点点恶心,不碍事……”说着,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来,转头惊讶看向江恕,“夫君,我该不是有了吧??”
“有什么?”江恕倒了杯清水过来。
常念哪还顾得上什么水呀,一把拉过江恕的大掌放在肚子上,语气又惊又喜:“就,有喜了呀!”
第110章 预判 糯米糕蒸鲈鱼酒酿圆子……嗯,确……
江恕眉心微动, 俊美的脸庞上似乎滑过一抹古怪神色,他只轻轻抚着常念的后背,沉静的声音里除了些许好笑, 并无半分惊讶或是惊喜期待的情绪。他问道:“想哪儿去了?嗯?”
常念握住他的大掌紧紧贴在小腹上, 模样却是认真极了:“之前嫂嫂怀身那时候都写信跟我说过了!她说妇人有身会害喜恶心,还会贪睡,还会……你哪里晓得这些?我才没有多想!”
“好好。”江恕不同常念争执,掌心也未抽开她柔软的肚子,换了抚摸她后背的手来端水, 喂她喝。
许是常念太过惊喜了,竟没有察觉出来江恕出乎意料的平静和沉着,她勉强喝了两口水, 摸着肚子,都开始惶恐起来:“要是真的可怎么办啊?唉,我这身子不争气, 眼下再吃多多的肉,再喝大碗的参汤补药,还来得及么?”
常念这话问得格外真挚诚恳,一双水葡萄般晶亮的眼眸里既有骐骥, 也有忐忑, 眼巴巴望向江恕。
江恕心中好笑,倒是忍住了, 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阿念, 先别着急,等太医来看过再说,可好?”
尽管他比谁都要清楚,眼下常念不会有孕, 也不能,却还是选择了耐心宽慰。
常念怀揣着复杂难言的心情,点了头:“好吧。”
等待的这短短一盏茶功夫,变得格外漫长,从前仿佛都是一眨眼,华姑和赵太医就来了,眼下四周却安静得可怕。
常念脑袋里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念头。
一时是:倘若当真有喜,无论如何她都会将孩子生下来。
一时又是:会不会最后她生产的时候死掉了,孩子自幼丧母,孤苦伶仃,夫君又是个不好相处的冷性子,或许日后还要有个恶毒继母进门……最后的最后,却只剩下一个念头。
——父皇会把孩子质押在京城的,锦衣玉食,加封赏赐,但,骨肉至亲分离千里不得相见。
“阿念?”江恕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将常念唤醒过来。
常念看向他的眼眸里,又多了一种难言的绝望和无奈。
江恕皱眉,欲说些什么,这时候,华姑提着药箱赶来了。
路上华姑也听仆妇说了,症状是恶心呕吐,可之前那以玹麒之血为药引的方子已停了半月有余,按理说换了调养药方,不该至此。
华姑凝神把脉,常念忐忑不定的心高高悬了起来,愈来愈高,像是被逼到悬崖边上,碎石跌落,紧接着她也要坠下,摔个粉身碎骨。
要命的下一瞬,华姑终于张了口:“殿下,您脉象无异,可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无异,无异,是无异!
常念竟是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似的,随后,才是一股子失落席卷上来。
没有,什么也没有。
良久未有应答,华姑不由得轻声提醒:“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