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宠掌上珠——by酒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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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重重哼一声,怒骂:“朕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知悔改的毒妇!今你犯下滔天大祸,还妄图污蔑虞儿,这皇后也不必当了,朕便废——”
“等等!”宫外忽然传来一道厉声。
几道视线齐齐看去。
是徐太后拄着拐杖缓步进来,她虽神色无异,然边走边开口这般姿态已透出急.色。
“皇帝,眼下朝阳大婚在即,若将此等丑事抖落出去,岂不叫天下人耻笑?皇家颜面何存?”
闻言,皇帝顿了顿。
虞妃便拉住他胳膊,抽泣了一声,连连哭诉道:“我可怜的女儿便要平白受此委屈了么?阿念若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自然不会!”皇帝脱口而出道,小心给虞妃擦干眼泪,声音都不自觉放低了些,“你且放心,且放心,莫说这种胡话。”
太后攥紧拐杖,面露不虞,然也知晓皇帝这回是当真动了怒,只缓了缓,才和声道:“皇后言行有亏,处置是要处置的,然怎么处置,皇帝便要仔细掂量掂量了,废后非同小可,朝中必要掀起风浪。”
毕竟,徐皇后母族是将军府。
皇帝冷着脸默了一阵,才嫌恶道:“皇后禁足长春宫,衣食俸例减半,每日抄写佛经送往佛堂为朝阳祈福,没有朕的允许不可外出半步,另夺掌六宫权,此后六宫事全权交由虞贵妃!”
众人一惊,忙磕头领命。
皇帝则拉着虞妃出了长春宫,半刻不想多作停留,就连太后也受了好大冷脸。
可到了长春宫外,皇帝却是温声问:“虞儿,从前朕要给你贵妃位份,你屡次推拒,今日这番朕心意已决,哪怕是为了两个孩子,你也万万不许推辞了。”
虞妃低头抹了抹眼泪,作势要跪下谢恩,被皇帝扶起,“旁的不要多说了,先去琼安殿看看阿念。”
“……好。”
到此,舒衡策划的这场刺杀算是被江恕真正用到了刀刃上。
可怜老皇帝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若处理重了,不知怎么跟将军府交代,处理轻了,又不知怎么跟心爱的虞儿和疼了十几年的宝贝闺女交代,还有那宁远侯不断质问施压,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如此过了两日,常念心觉时候到了,便与母妃商议一番,以退为进,给她父皇一个台阶下。
江恕会意,倒也配合着,不逼那么紧。
这样一来,对皇后的处罚是真,只不过为周全皇家颜面,皇帝对外宣称是皇后于宫中养病,概不出面理事,只有少数几家知晓事情原委,诚然,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瞧的面子功夫,皇后失了皇帝信任,后宫大权也已实实在在落到虞贵妃手中,便足矣。
且因此一事,皇帝心中对这个病弱的小女儿亏欠更多,想尽法子弥补。
常念懂事乖巧,每每都让皇帝宽心,只预备将这份亏欠留到关键时候。
这颇为不平静的几日终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转眼到了五月初九,大吉大利之日,宜婚嫁求娶。
天灰蒙蒙亮时,虞贵妃就与宋婉一起,将常念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外头候着好些宫女,大婚吉服及凤冠首饰一类有序摆在妆台上。
常念迷迷糊糊,恍然还以为在做梦,低低呢喃了一句“宁远侯原是深藏不露的腹黑之辈云云”
虞贵妃笑她:“哎哟,侯爷到琼安殿了!”
常念便彻底清醒了,入目即是母妃和嫂嫂含笑的脸庞,远处可见华丽璀璨的明珠美玉、宝石流苏……
新娘子醒了便好办。
房嬷嬷带领众人依次进来,打帘的打帘,端水的端水,各司其职,有条不紊,个个脸上带着笑,开始给她沐浴绾发,梳妆换衣。
吉服十分繁琐复杂,光是穿戴便好几层,常念只觉身上沉甸甸的,腰身束得极紧,待那镶嵌了明珠宝石的凤冠戴上,整个人都不敢动了。
宋婉替她戴上珍珠耳坠,道:“还没完呢。你那出手阔绰的夫君给你定做的头面首饰一类,奢华贵重非常,那只长命锁是纯金打造,光彩夺目,其后一笔一划刻着你的名字,就连绣鞋也是金丝银线,鞋面翡翠错落有致,大家都打趣说啊,他恨不得送一座金山给你。”
说着,春笙便将长命锁取来,特特将刻有名字的那面展现出来,夏樟则拿了绣鞋。
常念匆匆扫一眼,脸颊微热,心道这糙汉的审美果真俗不可耐!哪有人把翡翠打磨了修饰鞋子的?
可嘴角又禁不住往上翘。
长命锁上有她的名字,且,长命锁,寓意美好。
难得他想到。
一屋子人忙上忙下,说笑间倒也十分有趣,终于在辰时三刻,将今日主角妆扮妥帖。
常念在春夏二人的搀扶下小心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环佩叮当,声音悦耳,流苏步摇也随着轻轻晃了晃。
一下一下,晃到了人心底里去。
众人围着她,目中难掩惊艳。
只见曳地长摆的大婚吉服将少女窈窕纤弱的身姿勾勒完美,裙摆上并蒂双莲,鸳鸯戏水,鸾凤和鸣,最为夺目的还是那奢华璀璨的凤冠,尊贵而不失珍重,绚丽明亮的色泽衬得少女明眸皓齿,白璧无瑕,仙姿玉色,百般难描,唇上一抹胭脂红,恰似初生玫瑰,灼灼其华。
真真是,无一处不美。
这一看,便叫人久久挪不开眼。
外头传来礼官柳姑姑的高声:“吉时到!”
大家伙倏的回神,忙乱并着欢喜,将她们公主送出琼安殿。
而一身大红喜服的宁远侯,已在合欢殿等候了。
第22章 大婚(下) 夫君,夫君,夫君!
江家自封侯加爵以来, 子孙世代盘踞西北,守护边塞安宁,此番回京, 江恕只带了数位将士及随从, 族中长辈并未随同。
说起来,自当年老侯爷战死沙场,侯夫人悲痛欲绝跟着去了,如今西北侯府中正儿八经的长辈只剩一位,便是八十高龄的江老太太, 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骨禁不起舟车劳顿,只得安心留在府中等候孙儿孙媳。
当初礼部商议拜堂礼序时, 也考虑到京城宁远侯府并无长辈高座,规矩是人定的,既不合时宜, 便合意改制,改为在合欢殿中以皇帝虞贵妃为长,拜堂成礼,遂再随迎亲车架回侯府。
常念由礼官牵引至合欢殿时, 皇帝虞贵妃已端坐于上首高位, 殿堂张灯结彩,布置喜庆, 自她进了殿, 礼官开始在前方宣读吉言。
常念头上的凤冠首饰一类委实太沉了些,加之吉服雍容繁琐,曳地裙摆华丽铺展开,便不好多动。她一手拿了鸾凤和鸣团扇虚虚遮面, 另一手握住红绸,只知红绸另一端是她夫君,然她夫君今日着喜袍是何等器宇轩扬都没好好瞧上一眼。
吉言毕,新人拜天地,拜高堂,及至夫妻对拜,她才堪堪透过团扇看了夫君一眼,上了脂粉的脸颊又红了些。
成亲礼毕,便是拜别双亲,随夫婿出宫了。
皇帝看着一对新人走近前来,心中感慨万千,情深意切地叮嘱几句夫妻和美之词,便转头看了看虞贵妃。
虞贵妃匆匆拿帕子擦了眼角,才抬起头来,柔声道:“该说的你们父皇都说了,来日方长,现下莫要误了良辰吉时,上花轿去吧。”
纵是这般说着,她却起身握住常念的手,眼眶湿润,久久舍不得放开。
见状,身侧的房嬷嬷及春笙等人都不禁红了眼。
常念眼睫轻颤,几经隐忍还是掉了眼泪,哽咽着低声说:“娘,女儿三日后归宁就回来看您,别哭,您一哭女儿也要哭,待会哭花了妆,好丑的……”
听这话,虞贵妃不由破涕为笑:“我们阿念是最美的新娘子,谁敢说丑!”
而后转为看向江恕,微微肃了神色:“贤婿,今日本宫将阿念交给你,你定当如呵护爱惜自己一般爱护阿念,若日后叫她受了半点委屈,可仔细本宫亲自问罪于你。”
江恕拱手恭敬道:“还请母妃放心,殿下若有半分差池,恕自当请罪。”
皇帝笑了两声,忙上前揽住虞贵妃肩头道:“阿念大喜的日子说什么罪不罪的,贤婿为人朕心里是有数的,爱妃放心!”
虞贵妃轻轻点头,心知千言万语说不尽,到底还是不舍地放开了手,目送一对新人携手出了合欢殿。
那瞬间,心都空了一块。
老皇帝好一阵安抚,心想闺女出嫁,他的虞儿便哭成这样,来日闺女和贤婿离京回西北,那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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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长长的迎亲队伍缓缓出了皇宫,锣鼓喧天,鞭炮声响,沿路都有候府小厮撒喜糖撒果子,琼安殿这处则安排了宫人撒红包散喜气,孩子们爱凑热闹,接完一茬还要跟着队伍跑,活泼嬉闹,就连围观的大人也禁不住伸手去接。
迎亲队伍所行过的几条街道人山人海,小贩们生意也不做了,都想一睹西北名将的英姿风采,更有甚者,还有人花钱包了酒楼最好的临窗雅座。
阵仗之大,比三年一回的科举放榜,状元郎长街打马而过还壮阔几分。
那望不见尽头的嫁妆及彩礼可是百年难一遇。
常念端坐在花轿中,听着外头欢声笑语,熙攘吵闹,心里欣喜,忍不住拿团扇轻轻掀了车帘一角看去。
前面不远处,江恕骑在骏马上,随行迎亲的还有西北来的众将士,个个身材高大威猛,打马游街而过,堪比一道独特的风景,赏心悦目之余,她却是一眼认准了那个挺拔如山岳的背影是她夫君。
红衣玉带,墨发高束。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①。
若不看那张总是漠然疏淡而显得冷酷无情的脸庞,她夫君真是无一处不俊,令人匆匆一眼便要脸红心跳。
唔,此刻的朝阳公主垂着眼睛,已然是脸红了。
春笙夏樟二人掩唇轻笑,忙帮她把帘子压好,只道:“殿下,今夜您大可点灯细细看呢!”
“贫嘴!”常念佯装生气,一下坐了回去,飞快拿团扇遮住红颜。
可同时也想起来,她夫君生性冷淡,今晚洞房花烛夜只怕……
无妨,无妨!左不过她也没看那劳什子的春.宫图,感情急不得,待她慢慢培养,自然有水到渠成那日。
队伍往宁远侯府行去了,热闹似有余声回绕,久不平息。
京安大街的万宝斋门口,却有一身形摇晃的醉汉拎着酒壶跌坐地上,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花轿,忽然发了狠地拿酒壶掷去。
路过的有认出这人来,不由惊讶道:“舒世子?你今日不是与陆家小姐成亲,怎这副邋遢模样喝闲酒?”
有知情地答话:“成什么亲啊,听说陆家把聘礼都退回去了,甚至扬言她们小姐就是随便嫁一匹夫也绝不会进舒家的门。”
“竟有此事?”
众人一阵唏嘘,围着舒衡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舒家被家世地位不及自己的陆家退婚,想必内里缘由不简单,再观向来风光霁月、受京城贵女追捧的舒世子,当街耍酒疯,满目嫉妒,哪还有半点贵公子儒雅气派?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流言蜚语及唾沫星子就将舒衡淹没。
这一幕,诚然都在江恕预判内,一步一步,他的手段才使出三分而已。
……
宁远侯府,花轿已经到了。
门口鞭炮声声响,迎接这尊贵的女主子入府。
常念被众人拥簇着带到后院新房,与江恕并排坐在洒满红枣桂圆莲子的床榻上,而后有老嬷嬷过来主持礼仪。
老嬷嬷眉慈目善的,先拿剪子各取了两人一缕头发,红绳缠绕打结,置于香囊中,交给她,朗声笑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还请侯夫人将此信物保管。”
常念小心侧身看了一眼江恕,漂亮的眼睛里含着些询问之意,只见江恕微微颔首,她弯起唇角,正要伸手接过,谁知此时,男人的大掌也敷了上来。
手心手背相碰,滚烫的轻颤中,好似撞出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常念微微怔了一下。
老嬷嬷见状,忙笑道:“恩爱两不疑,自是我们侯爷与侯夫人一同保管信物!”
外头围观的亲眷夫人们纷纷叫好。
江恕握了握她的小手,将锦囊一同拿过来,放到枕头下,他神色始终平平淡淡的,但方才的举动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常念手心濡湿,紧张掺着羞涩,也不知该不该抽开手。
好在此时嬷嬷引人端来合卺酒,道:“请侯爷侯夫人共饮此合卺酒,日后年年岁岁常相伴,百年好合到白头!”
江恕抬手接过那两个用红线相牵的酒瓢,一半递给常念。
便有人忍不住打趣道:“想不到宁远侯也有这样体贴入微的时候,殿下好福气!”
闻言,常念接过东西的指尖都在发烫,当然,于外人眼中,她自是端庄优雅,与江恕同饮了酒。
酒液温和滋润,像是有甜枣的清香,甜津津的,她下意识舔了舔唇角,仿若意犹未尽。
江恕眸光微闪,遂不动声色放回酒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