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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娇宠掌上珠——by酒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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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人?”常念浑沌无神的双眼划过一抹光亮,她都五六日不曾出门了,可昨儿才听说下雪,如今外头的雪都下得这么大了吗?
  春笙小心展开手心,露出一个茶盏大小的小雪人,也快化了,她道:“给您看一眼,奴婢马上拿出去。”
  常念看一眼,其实隔这么远,她看不太清楚。春笙却不敢多待,怕这雪人自带寒气,一眼过后,急忙出去,哪料与急匆匆跑进来的夏樟撞个正着。
  “哎!”
  “你跑这么急作甚?”
  夏樟从寒风中跑回来,冻得双颊绯红,说话哈出的气都冒着白雾,她顾不得了,急忙道:“殿下,王妃出事了!”
  “什么?”常念脸色陡然一变,惊惧坐起身。
  房嬷嬷连忙安抚道:“殿下,您别着急,别急。”
  嫂嫂如今身怀六甲,忽然听闻出事,常念怎么能不急啊?她声音都不自觉地有些发颤:“到底怎么回事?”
  夏樟看到她们殿下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吓得硬生生顿了一瞬,春笙急忙从她手里拿过纸条。
  是珍品坊传回的消息,也就是常念离京前安排的第三条退路,以防不时之需。否则,这消息,虞贵妃和豫王不会往西北送。
  “您放心,王妃还好,胎是保住了!”春笙扫一眼,快步过来。
  常念接过信纸看了看,亲眼确定无事,顿时松了一口气,额上竟滑下来两行冷汗,虚软身子也跟着靠在枕上。
  珍品坊每日处理成百上千的杂碎消息,分门别类送出,自不能事事说得详尽仔细,京城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凭这简明的两行字,只知是有心人动了恶念,这回有惊无险,却难保再出乱子。
  一时间,屋内几人都静默了。
  常念缓缓转身看着房嬷嬷,张了张口,不知怎的,竟没发出声音,一双漂亮的眼睛逐渐染上湿意,房嬷嬷握住她的手,瞬间明白过来,连声道:“您放心,老奴不说,您生病这事保准半个字也不往娘娘耳边说!”
  常念点头,又点点头,最终无力靠在房嬷嬷身上。
  这节骨眼不能出差错,熬过去,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最多就三年。
  她安慰自己,千万要放宽心。
  -
  熬药汤时,房嬷嬷叫春笙和夏樟到厨房来,严肃叮嘱道:“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千万不可莽莽撞撞跑进来,若事态严重,甚至可以暂时瞒一瞒,医士说了,殿下要戒焦虑戒急躁,忌忧思,否则只会加重病症。”
  夏樟垂下头,自责道:“奴婢知错,再不敢犯。”那会子,她也慌了神。
  春笙亦牢牢记下:“是。”
  今晚的汤药里,华姑适当添了些助眠药材,睡太多不是回事,彻夜熬着,更不行。
  常念一个人蜷缩在厚厚的被褥里,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嫂嫂生了个大胖小子,端王犯下大错,父皇直接定了哥哥储君之位。然后,父皇老了,和母妃移居辰阳宫,再没有那些打扮花枝招展的嫔妃和母妃争宠作对,母妃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终于得偿所愿,哥哥登基后,天下太平,黎民安康,朝华阿姊也嫁了良人。
  欸,那她呢?江恕呢?
  常念委屈得醒过来,朦朦光影穿透帐幔落在鸳鸯双绣的锦被上,天亮了,她习惯性地侧身过去,恍惚看到江恕长身立在黄花梨木架子前,他穿着那身一成不变的黑色长袍,身形挺拔,利索披上大氅,看样子,是准备出门。
  “夫君……”常念喃喃唤了声,慢吞吞伸出双手,“要抱抱。”
  可是再一眨眼,架子上只是挂着一套衣裳,空荡荡的。
 
 
第93章 大骗子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回城, 江府。
  江恕把信交给十骞送出时,正好天光大亮。
  他彻夜端坐于长案前,仍保持一个姿势, 背脊挺拔如山岳, 俊美却肃冷的面庞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是一张回城将领见了都要打战生畏的脸。
  十骞将信绑于飞鸽放飞,段正祈拿着一沓册子从府外走来,见状叹道:“侯爷和公主真恩爱,每日都要来回寄书信问候。”
  十骞拍拍他肩膀:“你小子有眼力见。”
  实则每日只有一句话, 那短短一句话,他们侯爷却写了半个时辰。十骞虽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关窍,然跟了侯爷十几年, 便从未见过他外出忙于公务还有如此挂念侯府的时候。
  任谁娶了这么个娇弱漂亮的小夫人都放心不下啊。
  唉。
  段正祈拿来的是近三年回城的军饷支配和税负记录,还有一份牢狱案底,乱着呢。
  江恕粗略扫下来, 眉间已是一片寒凛冷意。此行难的不是整治罢免几个在位谋私的贪官污吏,而是依法惩治罢免后,回城这个烂摊子由谁来接管,日后如何恢复生产, 边塞战事有西北大营调拨军队对抗, 受难的百姓却等不得,眼看年末, 无粮流民极易滋事生乱, 从那沓牢狱出入记录及所判罪行便能看出事态严重。
  段正祈恭敬立在一旁,听候吩咐。江恕抬眸扫他一眼,心中有了决断。

  莫欺少年穷,是世上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段正祈, 原是马厩里挑马粪的小兵,家里穷,一个白面馒头分三份,十几岁的少年坚毅上进。
  江恕生于权势鼎盛的宁远侯府,天之骄子,十六一战成名,历经大小战役军功显著,骨子里是骄傲的,却不傲慢轻视任何微末。
  实则也是,他想快些处理好这堆麻烦,快些回去。
  他知道阿念,没有他喂,会吃不下东西,没有他抱,会睡不着觉,没有他亲亲,会痛苦难受。
  江恕将翻开一半的税负册子递给段正祈,指尖点在划线处的名单上,“这两个人,搜府盘查。”
  段正祈有些忐忑地接过来,迟疑问道:“侯爷,属下自个儿去吗?”这可是两个有实权的将军,他如今不过一个挂着虚职的文书参将,平日被呼来喝去,若没有侯爷的威压,恐怕镇不住,万一被赶出来……
  然江恕只是这么问他:“给你二十个人,可够?”
  “够……够!”段正祈忽的大声道。
  “去吧。”江恕挥手,提笔勾画起回城布防图。
  破格提拔,也要有能接得住的魄力和本事。
  -
  书信照例是辰时送回侯府。
  夏樟知道她们殿下每日最期盼的就是侯爷的信了,睡不着也要等,这回她没有半点犹豫,兴冲冲跑进寝屋,不过今日床榻上很安静。
  轻轻掀帘一看,原来殿下还睡着。
  也难怪,昨夜华姑开了助眠药方。
  可到了快晌午的时候,殿下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她们几个便有些急了。
  华姑和赵太医来看过,呼吸心跳脉象具与往日一般,未见好,也未见坏,赵太医照看常念的病情最久,经验丰富,想起以前也有这种昏睡不醒的情况,宽慰说,要是天黑不醒,便施针。
  大家都揪起心来。
  江老太太多少也知晓孙媳这身子怎会虚弱到如此地步,宫里那样险恶的地方,要吃人的。老太太坐在榻边连连叹气:“苦命的孩子,当初投胎来咱们江家多好,健健康康的,老身想要个闺女,孙女也好啊。”
  芳妈妈哭笑不得,安慰道:“殿下投胎来咱们侯府,可嫁不成侯爷了,您总说胡话,殿下乏了,多睡会,说不得等下就醒过来亲您脸颊喊祖母了呢。”
  “也好。”老太太还是得在榻边絮絮叨叨说些话,总要有些声音,不然念宝会以为没人陪她。
  初雪不过两日,又一场大雪接踵而至,天寒地冻,北风呼啸,皑皑积雪堆在青色瓦背上,经风一卷,立时纷飞。
  十一月下旬了。
  郊野的庄子,传来江锦的死讯。
  四房众人都变了脸色,一股子寒意慢慢爬上背脊,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江平江安几个作为兄长的,没有人敢说话,四老爷天天被刘家追着还债,烦躁得很,才没有功夫寻思,最后是四夫人派了身边的妈妈过去收尸。人已从族谱除名,是抬不回来了,更不敢声张,只能悄声埋在那荒山野岭。
  处理完这桩,四夫人不由得担忧起她们四房的前途命运,触怒了宁远侯,不管是什么血脉亲戚,动了杀心,必要死。若是殿下好好的,身子没出什么差池,这件事过个几年就淡忘了,可如今,听说殿下沉睡不起,病情更严重了,恐怕侯爷回来会迁怒他们,四房还有什么前途未来?
  天黑的时候,常念还是没有醒。巴掌大的小脸有一半掩在被子里,光洁白皙的额头下,双眸紧闭,曲翘的长睫落下一道淡影,衬得雪白的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这般安静沉睡时,像是冰雪雕的玉人儿,清冷高洁,没有一丝烟火气。
  华姑只得施针。
  长针扎在头顶心,两只手腕,以及精致小巧的脚心。
  华姑都有些舍不得下手。
  扎了有一盏茶功夫,那紧闭的眼睛才慢慢动了动。华姑一一取针。
  常念懵懂醒来后,见到祖母和房嬷嬷她们都围在榻边,近在眼前的面孔,个个神色紧张,她扯唇露出个无辜的笑:“你们盯着我做什么啊?我知晓自己生得美,可,可也不要这么近呀。”
  江老太太“嘿哟”一声笑了,“瞧瞧,这是个皮厚的,念宝生得美,我们才要仔仔细细地看着呢。”
  有这话,房嬷嬷她们也绝口不提昏睡整日的事,只慈爱问道:“殿下,您生辰快到了,老太太叫咱们来商量给您准备什么礼物呢。”
  “对对!”老太太连声附和,“这还是祖母给你过的第一个生辰,定要好好操办,念宝想要什么,只管说!”
  常念用这个不太清醒的脑袋想了想,腼腆道:“想吃阳春面。”
  “就这?没有别的了?”老太太惊讶问。
  于是常念补充道:“想日日都吃阳春面。”
  老太太以为她开玩笑哄大家伙乐呢,摆手道:“好了好了,祖母晓得了,念宝是想要惊喜!”
  常念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春笙轻声退出去,抹了把眼泪。
  殿下哪里是想吃面,阳春面是侯爷做的,殿下这是想见侯爷,想日日都见得到侯爷。
  可,她们都明白,宁远侯掌管偌大的西北,政事还好,忙个几日能回来,倘若是战事,一年半载,三年五载,刀剑无眼,谁敢保证西北几十年长久安宁?
  老皇帝都不敢。
  屋里点着暖黄的灯盏,常念也不知外头是什么时辰,起来发会呆,惯例喝药,勉强喝两口粥,困怏怏的又想躺下。
  老太太急忙拉着她,天南海北地唠家常。
  起初常念还有精神回几句话,到后来变成点头摇头,再一会,眼睛闭上又睡了。
  没法子,老太太只好作罢,期盼念宝歇够了,能好起来。
  这一夜常念做了很多梦,只是一个也没记住,过眼云烟,一晃就散,再醒来时,身边静悄悄的,她侧身,又看到黄花梨木架子前,立着个身形高大的熟悉身影。
  这回是脱下大氅挂起来,又换了寝衣。
  可常念仍记得昨日,欢喜过后却摸了个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人,孤零零的,冷清,又失落。
  “好烦,好烦。”她不想看见那个臆想出来的虚幻影子,慢吞吞扯被子盖住眼睛。
  江恕听到声音,顿了顿,转身走过来,轻声唤:“阿念,吵醒你了吗?”
  常念捂在被子里,惊觉自己都幻想出声音来了,还这般真切,不由得更郁闷,她不答,钻到被子深处,嗡声道:“大骗子,你走,走开!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了。”
  江恕将要拉开被子的大手,僵了一僵,神色也跟着黯淡下来。夫人重病未能陪伴在侧,他没有尽到当日大婚所言,照料她周全,护她安好无虞,她怪他,是该怪他。
  可,他还是轻声躺在床榻外侧,将被子拉下来些,抚顺她揉得乱乱的头发。
  身侧的异样让常念恍惚了一瞬。
  江恕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生气了,若有下回,我定早日回来。”事关民生大计、西北安宁,他不敢说没有下回。
  常念怔了好一会,才仰头看了看。男人冷硬的脸庞映入眼帘,她不敢相信地伸手摸摸,干燥粗糙的肤摸起来不是很舒服,粗短的胡茬也刺得她手心发痒,她很快缩回手,意识到江恕是真的。
  是真的。
  真的。
  “呜呜…”常念眼眶一红,委屈得蹭到他怀里,“你怎么才回来,我,我还以为是做梦。”
  “不是做梦,回城那边处理妥善了。”江恕慢慢抱紧她,隔着两层厚实的被褥,竟也能察觉这个身子比几日前还要纤弱单薄。
  今晨快马赶回,他已问明华姑和赵太医,也知常念昏睡整日不醒,情况不妙。只这么喝药,治标不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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