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宠掌上珠——by酒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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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念犹豫一下,点点头。
她知晓,宁远侯重伤残废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必然动摇军心,将近年关,诸事纷杂,天漓、东月二国的使臣还在京城,西北更出不得乱子。
江恕并未出去,沉声对外道:“何人要见本侯?”
喧闹声戛然而止。
拥挤在门外的两个副将及几个小兵,不禁面面相觑。
柏将军不是说侯爷昏迷不醒了?
他们壮着胆子,道:“回禀侯爷,属下听闻您身子不爽利,心中忧虑,特来求见。”
江恕冷哼一声:“那便带上军棍滚进来!”
几人听这声音,中气十足,不怒自威,比之平时冷脸训斥众将还要肃冷几分,一瞬间,竟是畏缩不前了。
十骞见状,便压低声音道:“听我一句劝,千万别惹冷面阎罗。”
为首的副将讪笑几声,连忙欲走。
柏祈大步走过来,朗声道:“怎么?都到了门口还不去见过侯爷?”
这几人都是柏祈教唆来的忠诚走狗,恭敬垂头:“柏将军。”
柏祈看看立在门口的十骞,微一拱手,对里道:“侯爷可还安好?”
江恕不答反问:“好?你倒是进来说说,何为好。”
进来?
此刻不该千方百计躲避旁人吗?
柏祈诧异片刻,然他确定江恕那厮定是出了事,不若重病起不来床的小公主怎会一大早跑过来?
“还望侯爷息怒。”随后,柏祈果真掀帘入内,尾后的几个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进去。
偌大的营帐里,飘着苦药汤的气味,隐约还可闻到金疮药的特殊气味。
柏祈心中有了底,上前几步,隔着垂帘下一道六扇屏风,看向里间。虽只看得到一道朦胧身影。
“侯——”
话音未落,一抹凌厉白光闪现眼前,竟是荆棘剑穿透屏风刺过来!雕琢精细剑刃锋利的剑正插在柏祈面前,距脚面一尺的地方。
哗!
身边几人吓得脸色惊变,连连退后,这样精准而尖锐的力道,便是他们五大三粗没病没痛也掷不出来啊!
宁远侯像是出事的样子??怕是单手便能撂倒他们!
柏祈的脸色,也“唰”的白了下去,咬牙问道:“侯爷这是何意?”
江恕冷嗤:“平白无故扰了本侯清净,你说是何意?”
里间适时传来两声少女娇弱的抽泣:“你快叫他们走呀!本公主不高兴!”
芙蓉春深,帐内暖情,引人遐想连篇。
江恕的语气也越发不耐烦:“滚出去,各领二十大板,以示训诫。”
几人胆战心惊,顾不上好奇里间是何等旖旎风光,垂头便应:“……是。”
他们临走前不忘拽拽柏将军,柏祈凝着跟前的剑,终是不情不愿地退出去,满腹狐疑。
十骞在门口,做出个请的手势:“几位,二十大板,得罪了。”
柏祈脸色铁青地瞪他一眼。
十骞丝毫不怵,挥手叫人拿军棍来,至于这来找茬的柏将军,他亲自动手!
瞬时,西北大营传出几声惨叫。二十大棍,实在不算多,然只要力道掌握得妙,皮开肉绽,也不是难事。
闲暇的将士们纷纷好奇围观。叙清滑动轮椅过来,大家都问他:“叙大人,您可知他们犯什么事了?”
“造谣生事,以下犯上。”叙清微微笑了一笑,和煦温润,“你们都知道侯爷的脾性,回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心中有数。”
那厢,二十大板打完了。冷风裹挟纷飞的细雪一吹,钻心剜骨的疼,瘫在木凳子上的几个人,面如土色。
围观的将士们不由得胆寒,搓搓胳膊,不约而同道:“多谢大人点拨,我等明白了。”
营帐内,常念担忧地捂住江恕被鲜血渗透的纱布,方才用力过甚,定是伤口裂开了。
江恕却拿过她冰凉的手,另取一方雪帕子仔细擦干净她手心的血迹,他动作慢条斯理,耐心又细致,似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
常念眼眶红红的,又有些想掉眼泪。她拼命捱下那股子酸楚,摇头道:“不擦了不擦了,我们先换药。”
“先回府吧。”江恕说着,拿纱布再将伤口缠绕一圈,止住血。
侯府的马车,正停在营帐外。
一行人有些费劲地坐上马车,常念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整个人窝在江恕怀里,面上的难受开始藏不住。江恕拿大氅抱住她,一路沉默。
及至回了朝夕院,药汤早熬好煨在火炉上了,江老太太等了许久,眼下瞧见孙子孙媳妇一个病一个伤,连连叹气:“唉,回来了就好。念宝啊,你该吃药了。”
常念乖乖地抱住老人家:“祖母别担心了嘛,我吃,这就吃。”
春笙端药上来,她极力捱下那股子恶心,闷声灌了下去,苦着小脸,怕在她们面前吐了,紧紧抿着唇。
江恕递糖果过来,常念也只是摇头,不敢开口。
老太太道:“我去吩咐厨房煮参汤来,你们乖乖的,别乱跑了,啊?”
常念勉强露出个笑,江恕道:“您放心。”
老太太这才放心走了,也挥退了几个下人。
屋里静悄悄的,暖如春日。常念攥着袖口,脸色发白,有些捱不下翻涌上来的恶心,于是微微别开脸,再缓了缓。
“阿念。”江恕轻轻抚着她后背,“难受要说出来,别撑着。”
常念还是摇头,她宽慰自己,忍一会,就一小会儿,谁知下一瞬,胃里更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
哗啦。
刚喝下去的药,又吐了出来,浓黑的药渍洒在地上,还冒着淡淡的热气,腥臭苦涩瞬间蔓延。
江恕脸色微变,着急扶住常念,她只吐了一口,撑着榻边无力开口:“没事,我没事,你别着急。”
江恕未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心尖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常念又解释说:“华姑新换了药方,很……有一点点难喝,我喝完总会吐,不过没事的。”
她吐过后便没有那么难受了,药也能喝进去大半,对身子也好,除了……真的很难喝。
这药,江恕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没有办法,他不能替她,说出口话竟也变得苍白无力:“等身子好了,再不喝这些东西。”
常念不知有没有那天,不过眼下她点头,胡乱拿袖子蹭蹭嘴角的药渍,局促站起身,垂眸望着地上脏兮兮的毯,还有她乌黑的袖口,时刻记着夫君重伤行走不便,要保护好夫君的自尊,她犹豫着,小声道:“你坐着,我,我,”
“别动了。”江恕握住常念攥成小拳头的手,拉她重新坐下,用指腹抹去她嘴角残留的药渍,温声哄道:“吐便吐了,下回不许再这么忍着,脏便脏了,待会就换,既生着病,哪能处处体面漂亮?”
常念无措地低下头,虽然但是,好像确实是这个理。她慢慢抬起头,发觉江恕看向她的漆眸藏着一种深邃又隐晦难言的情绪。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常念匆匆别开脸,有些忐忑,夫君用这种眼神看她,是不是因为:“……我变丑了?”
江恕古怪地皱了眉,迟疑问:“你莫不是对丑有什么误解??”
常念愣愣的,再回身看着他,看到他眼睛里倒映出来的一张小脸,五官精致如初,除了眼睛有点肿,好像,也不是很丑?
江恕无奈道:“瞎琢磨什么呢。”
常念小声反驳:“谁让你那么看我…”这一看,就叫她想起那个荒唐的猜测,也不能怪她呀。
“好好,不看了。”江恕委实拿她没办法,开口唤侯在外间的仆妇进来。他则拄着祖母方才丢过来的拐杖站起身。
芦嬷嬷带宫婢进来,端温水给常念漱口,另从衣橱拿了一套干净衣裙过来,宫婢很快收拾妥当,她们殿下便又是干净漂亮的小仙女了。
常念吩咐道:“速去请赵太医过来。”然后又对芦嬷嬷小声交代几句。
芦嬷嬷会意,快步出去。
江恕不由得过来摸摸她额头,冰凉冰凉的。“还很难受吗?”
“不。”常念轻轻叹了口气:“叫太医过来是给你看看伤口的。”
江恕顿了顿,皮肉疼痛,于他而言,实在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当然,为了让常念放心,他也不多说什么。
赵太医过来,首先看到宁远侯警告的眼神,自然字句谨慎,专门说好听话,换药的时候,他便说:“请侯爷随我来次间。”
江恕“嗯”了声,到了次间,身后跟着条小尾巴。他回身顿住。
常念就倚在门口,神情无辜地眨眨眼,眼神带着些委屈。
江恕眉心微皱,心中不忍,还是找了个不像借口的借口:“病中见血,不详。”
换言之:你快回去。
“……哦。”常念慢吞吞转身,三步一回头,看见拆下纱布后的狰狞伤口,身上没一块好地儿,便再也挪不动脚了。
打架绝不会落下这样的伤口。
她之前猜测,许是边塞有外敌入侵,这是战场上受的伤,可眼下,也不像。
她知晓问不出,方才叫芦嬷嬷去探查了,定要揪出始作俑者!
常念烦透了,等赵太医换好药就又进来,抱住江恕不说话,好似长在他身上的挂件一样。
江恕无奈笑笑:“难不成我沐浴出恭你也要跟着?”
“要。”常念闷闷道,“你去哪我就去哪,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们一直在一起。”
第98章 真相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恕嘴角那抹无奈而纵容的笑, 在一瞬的怔愣动容过后,慢慢变成高山皑雾般的柔情,他薄唇轻启, 低声唤:“阿念。”
常念稍稍松开手, 勾着他脖子,仰头看看他:“怎么啦?”
江恕的声音变得更低沉温情了:“念念。”
不知怎的,常念脸颊有点发热。
江恕俯身用高挺的鼻子去碰碰,她白皙柔软的脸颊很热,只是轻轻碰一下, 她便忍不住瑟缩一下,像是嫩绿的含羞草,最后垂着脑袋, 藏起了涨红的脸。
江恕笑了笑,靠近她耳朵,气息微烫:“念宝。”
常念羞赧地咬咬下唇, 耳朵根都红透了!
“你,你别这么叫我呀。”她小声开口。
听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然江恕存了心似的,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地念她的名字, 让那两个字在心间百转千回地烙印。
“阿念, 念念,念宝。”
常念心跳扑通扑通的, 好像要跳出胸口来, 勾住江恕脖子的手也跟着一紧,竟是将人拉下来些,她们脸颊贴着脸颊,常念没什么气势地威胁:“呜呜不许你念了!”
“嗯。”不念了。
江恕轻轻含住她微张的唇, 辗转厮磨。
窗外小雪花纷纷扬扬,火盆上的小火苗也雀跃着发出噼啪的细微声响,一点交缠喘息,慢慢变得轻盈缱绻。
江老太太煮好参汤了,这会子又摆手叫她们先拿去小厨房的火炉上煨着,她落寞地回了福康院,一路叹息:“老身孤家寡人,唉。”
芳妈妈笑道:“赵老夫人总说要过来跟您玩叶子牌。”
“谁稀的跟她玩?”老太太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快过年了,我和念宝玩!”
“是是。”芳妈妈想,殿下过年估计也是和侯爷缠缠绵绵的啊。
显然,老太太心里都明白,其实她巴不得孙子孙媳妇好呢,可,什么时候有个大胖重孙来陪她老婆子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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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念被亲得晕乎乎的,整个人仿若踩在虚浮的云雾里,最后迷迷糊糊闭了眼,原本是想歇会,缓缓,哪知眼儿一闭,不到半响就睡了过去。
便是睡着了,手也要攥着江恕的衣袖不放。
江恕耐心等她睡熟了,才慢慢扳开那纤长的手指,放回被子里,随后他就看到小几上那个破碎了又被粘起来的福娃娃。
连这都砸了。
想来,气的不轻。
“娇气包。下回换个铜铁造的,砸不碎。”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江恕却在榻边守了一个时辰,到了要服解毒汤药的时候,才缓缓出了寝屋。
人走那一瞬,常念本能地蹙紧了眉头,梦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场景,她很疲惫,昏昏沉沉,意识朦胧,可倏的睁开眼那会,像是被人攥住四肢百骸,满心惊惧后怕。
“侯爷?”常念左右看看,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她惊慌得坐了起来,胡乱穿衣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