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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娇宠掌上珠——by酒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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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也没有人。
  她推门出去,茫然一瞬,就往小书房去。
  今早她明明就见着他了,还听见他喊她念宝,怎么能是梦?怎么能一场空?
  常念急匆匆走到小书房门口,还未推门,先听见里边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华姑:“侯爷,您这蛇毒没有三五日是解不了的。”
  毒,什么毒?
  常念僵僵地站在门口,所有思绪戛然而止,抬起的手也狠狠顿住了。
  小书房中是华姑和赵太医向江恕回禀常念的病情。方才,江恕要求开双份的解毒汤药,华姑劝解,才说出那话。
  赵太医也道:“欲速则不达,遑论您身上中的不止一种毒,玹麒神兽虽有治病救人的奇效,可本身就是一味强毒,深山里的东西,花花草草,蛇虫鼠蚁,说不得哪样就是剧毒,药性相冲,我等开药力求稳妥,还望您耐心些,不若,不若——”
  “罢了。”江恕冷着脸,终于松口。毒多一日不解,行走不便,恐被外人看出端倪,西北大营中便多一分潜在威胁,至于身上的伤,尚可掩饰。眼下既没有快的法子,只得作罢。
  江恕凝神思忖片刻,问道:“雪山瑞莲可够?”
  二人齐齐点头答道:“够的够的,您足足采了三朵,晒干研磨成粉,每次入药只取微末,两月的药量都够了。”
  江恕默了会:“阿念服药呕吐不止,又是怎么回事?长此以往,对身子可有损?”
  华姑道:“药腥臭,加之三碗水熬成粘稠一碗,寻常人都难以下咽,莫说殿下……万幸于身子无损,若一月后身子能恢复至六分,便可减药量了。只这么来回折腾,殿下她,要受不少折磨。”
  每日一碗药,胃里翻滚着吐一回,这哪里是治病?
  是渡劫。
  无药,有无药的难。有药,有有药的苦,不论如何,都只能她一个人受。
  江恕自问可堪称一句足智多谋,多少年来,从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关,可这回,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股名为天命的无力,他阴沉着脸,长久不语。
  门外,常念已经失魂落魄地蹲到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猜来猜去,怎么就猜不到江恕是为她去求药?她拼命捱下哽咽和抽泣,不敢发出一星半点的声响。
  可她分明是想推门进去,想再看看他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想抱抱他,诚挚地道声谢,然而几番抬手,又放下。
  她怯懦,退缩了。最后只转身,走了几步便开始跑开。
  芦嬷嬷从外边回来,见状吓坏了,“您怎么了?”
  常念回了寝屋,一个人蜷缩在榻边的地毯上,只摇头,不断摇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她想起她吐出去的药,都是江恕拿命换来的,他都变成这样子了,他还若无其事地瞒她,他上午看到那样珍贵的药汤洒到地上,该多心痛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下次,下次我一定一定一滴都不剩地喝下去!
  可,现在他不能走路,又中了剧毒,她要是喝药还不能好,又该怎么办?
  她原本就没打算活很久的!来了西北,能熬多久是多久,可江恕他……他定是疯了!
  这一瞬间,常念迷惘、懊悔、恐惧、无助,甚至有一只大手紧紧扼住了她,叫她喘不上气,胸腔发窒,如果能再重来一回,江恕她也不嫁了,再不要这么拖累别人涉险了。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她,母妃和哥哥会好过很多,也不会有软肋,遑论是远在西北的江恕,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宁远侯,怪她,都怪她!
  “嬷嬷……”甫一张口,常念竟猛地吐出一口血。
  “殿下!!!”芦嬷嬷脸色大变,慌忙跪地抱她起来:“快来人!”
  常念呜咽着抓住芦嬷嬷的手,摇头:不要说了,不要叫他知道。
  芦嬷嬷望着那双绝望的泪眼,终究默了下来。
  主仆俩手忙脚乱,赶在江恕进来之前,又躺回床榻。
  芦嬷嬷声音都是发颤的,极力冷静道:“侯爷,方才老太太过来说,让您去福康院一趟。”
  江恕的目光看向里面,芦嬷嬷急忙道:“殿下还睡着,有老奴看顾,您放心吧。”
  江恕顿了一会,狭眸锐利,扫过地上几滴不甚起眼的血迹,沉默拄着拐杖出了门。
  鼓起一小团的被子里,常念尝到了满口的血腥味。
  不久,华姑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
  郁结于心,窒闷难抒,难怪吐血。
  -
  晚膳很丰盛,各色参汤鱼汤骨头汤,江老太太笑着道:“你们多吃点,都是补身体的!”
  常念的脸色很不好,唇色亦是苍白,嘴角那抹笑却是沁甜:“祖母真好。”
  “乖,我们念宝最爱吃鱼了。”老太太给她夹鱼肉,又盛鱼汤,然后给孙子夹大骨头,忙上忙下,自己倒是顾不上吃。
  常念最明白该怎么让大家放心,她努力多吃几口,多笑几声,老太太很开心,只有江恕眸光深邃,多数时候都是静默。
  晚膳后,仆妇们往净室送沐浴热水。
  常念看看江恕,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夫君,伤口沾不得水,我帮你擦一下吧?”
  “不用。”江恕揉揉她脸颊,他右手上的毒缓解不少,能动了,“快回去歇着。”
  “……好吧。”常念听话地回去躺下。这一晚上,也没有絮絮叨叨说话。
  可十几日未见,她有很多话要说的,大到京城送来的书信和消息,小到今日吃了什么好吃的糕点。
  她们相拥而眠,分明互相知晓了对方极力掩藏的真相,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翌日清晨,华姑照例送药来。
  常念神色黯淡了一瞬,缓了缓,重新扬起笑脸,用开玩笑的口吻调侃道:“待会干脆找布团堵住我的嘴好了,就不会吐了。”
  江恕在她身后,声音沉沉,醇厚有力量:“阿念别怕,吐了也没关系,药可以再熬。”
  常念抿抿唇,嗡声说:“好。”
  待药汤晾凉些,她就慢慢的,一口咽下,再喝一口,缓一会,保证不会吐了,再喝。
  江恕看到她皱起来的小脸、隐忍得通红的眼睛,剩下最后一口时,终于将她手里的碗拿走。
  常念不解地望过来,只见江恕铁青着脸,一口喝了下去。
  常念呆呆地忘了反应:“你……唔!”
  半响,江恕回味着口腔里无限蔓延的苦涩腥臭,缓缓道:“简直难以下咽。”
  所以,根本不怪你,是这药太苦了,别自责,更不许多想。
  常念垂着头没说话。
  江恕将她拥入怀里,无声地安抚。不知过了多久,常念才嗓音艰涩地开口:“对不起,都怪我,害你变成这样。”
  “这样是哪样?”江恕笑了笑,淡淡的语气是说不出的宠溺:“对得起,且,荣幸之至。”
  常念愣了好久,可只有傻子才觉得荣幸啊。
  她心底的恐惧和压力没有消散,甚至随着时日,越发地深。
 
 
第99章 常念   常念!你要是敢死我立刻回京扶端……
  时已大寒, 京城落雪纷飞,自巍峨高台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虞贵妃坐在临窗炕桌前, 遥望外头覆雪的巍峨高墙, 已半个时辰之久了。
  皇帝从勤政殿过来,挥散一众跪下请安行礼的宫婢嬷嬷,独自走到她身后,再顺着那视线一看,高墙隔断的, 正是西北方向。
  唉。
  皇帝不由得叹了声气。
  虞贵妃回身看看,收敛神思,起身福了福身:“陛下过来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皇帝握住她的手, 不甚在意地道:“老夫老妻,不必传了。”
  这话,虞贵妃却没有接。
  皇帝只当是爱妃思女心切, 坐下后翻了翻小桌上放的一沓信,都是西北送回来的。他边看边问道:“房嬷嬷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至今未有。”虞贵妃猜房嬷嬷是被阿念收买了,跟着那丫头一起瞒。对着皇帝,也犯不着多说这些, 便道:“豫王妃产期将近, 不如从太医院调两个人过去随府听候命令吧?免得再出了乱子。”
  皇帝捋捋胡须,沉吟片刻, 道:“凡事是该谨慎些, 你心思细腻,都由你定。朕等着这个皇孙出世呐。”
  虞贵妃微微皱了眉,语气半是试探:“倘若是个皇孙女,陛下岂非好生失望?”
  皇帝露出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摆摆手,意味不明地道了句:“朕可是把朝阳当心肝宝贝疼。”
  说罢,他慢悠悠喝起茶来。
  是个皇孙自然最好啊,这储君之位该定了。皇帝心中属意豫王,奈何端王有个皇嫡子的名头,朝中一群老古板争吵不休,头疼。
  是个孙女的话,
  等孩子生了再说吧。
  如此,虞贵妃心中便有了数,只皇帝这话,叫她眉心蹙得更紧,面上也多了几许不加掩饰的质疑。
  当心肝疼?
  若非当初阿念心属宁远侯主动嫁去西北,这门婚事还不知要如何收场呢!
  适时,宫外疾步进来一个嬷嬷,见礼过后,附身对虞贵妃私语几句。
  虞贵妃眼神示意她先出去,皇帝在那头瞧着,不禁问:“怎的?”
  “唉。”虞贵妃面露难色,“陛下,宫人方才来说,有人瞧见朝华与时将军在御花园私会。”
  “什么?”皇帝登时重重放下茶盏,面上的和善也消失不见了,“真是不成体统!叫她二人过来!不,朝华是个痴傻的,朕去问问时越,眼瞧东月国求娶在即,他这一出是怎么个意思!还是西北安宁久了没有仗打,他皮痒了?”
  皇帝板凳没坐热呢,就十分不悦地出了永乐宫。
  虞贵妃淡淡福身相送,对于朝华的婚事,她并未有多在意,力所能及,能帮衬则帮衬,力所不能及,便看朝华自己的造化。
  最最要紧的,还是她苦命的阿念。
  近日相传京城来了位神医,妙手回春,千金难求一药。
  虞贵妃已经请人进宫来了。
  不论千金还是万金,此神医都要去西北一趟。
  -
  常念默默记着她喝这药的日子,至今有五日了。可她的身子好像根本没有变化。
  华姑每日都会来诊一遍脉,说辞也都差不多:“有好转的,您放宽心,还需静养喝药。”
  往日常念都是乖乖点头,今日,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有好转是什么意思?好了多少?还要多久才会好?真的……会好吗?”
  华姑一时为难住。
  常念拉住她收拾药箱的手,靠近些,小声问:“你只管实话与我说。”
  “这,”华姑安抚地笑笑,“您放心——”
  常念不高兴地打断她:“日日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我怎么能放心?”
  常念害怕呀,又着急,整日整日地焦虑担忧,要是药不够,要是不好,该怎么办?她不愿意辜负江恕的一番苦心,更不愿再见他拿命涉险。

  华姑大抵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为医者,治病救人,有一颗仁慈怜爱之心,可也当真是不敢说几日就能好。
  沉默半响,常念什么都明白了,她躲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小团,声音闷闷的:“算了,你出去吧。”
  华姑张了张口,见宁远侯滑动轮椅进来,遂才轻声退了出去。
  江恕停在榻边,伸手将被子拉下来些,露出一张眉心蹙紧、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的小脸。他拨开那些挡到眼睛的发丝,好笑问:“谁惹阿念生气了?”
  常念看他一眼,视线移转到他坐着的轮椅,这轮椅是她特地派人去打造的,要大、灵活、舒适。如今见着夫君这样英俊高大的男人坐在上面,心里不由得更郁闷。
  常念却还时刻记着,夫君是因为她才变成残疾,要保护好夫君的自尊和体面。于是她坐起来,弯唇笑了笑:“没生气。”
  江恕不拆穿她,从身后拿出一袋糖炒栗子,刚出炉不久,还冒着热气。
  常念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哇,好香!”
  江恕慢条斯理地给她剥栗子,“我记得年前在京城,你说栗子吃多了上火,再不想吃。”
  常念愣住了:“啊?我说过吗??”
  江恕将栗子递到她嘴边,淡淡问:“这么快就忘了?”
  “……咳咳。”常念慢吞吞地想起来了,不过嘴里的栗子香甜可口,她才不会承认,便理直气壮地道:“谁叫你日日送栗子呀?我还没见过哪个世家公子这样哄姑娘的!”
  江恕定定瞧着常念,手上动作也停了一瞬,片刻之后,意味不明地问:“想来,是有许多世家公子向朝阳公主示过好,哄过公主,所以一对比,得出经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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