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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娇宠掌上珠——by酒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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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念:“……”
  来了又来了。
  无中生有胡编乱造的能力还有谁比宁远侯更强吗?
  罢了,要保护好夫君敏感脆弱的心灵。
  常念无辜地摇摇头,身子挪过去一些,搂住江恕的脖子,委屈道:“本公主好生冤枉!比窦娥还冤!等下说不准就要寒冬腊月里艳阳高照了!”
  “啧。”怎么就生了张这么说话的嘴?
  江恕捏着手里的栗子喂到她嘴里。
  常念又格外真挚地感慨道:“欸,还是夫君剥的栗子最好吃,她们都不行,真奇怪呀。”
  江恕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常念“噫”了声,坐直身子,心道还有她哄不好的小气鬼吗?
  当然,糖炒栗子还是不能多吃。
  江恕剥了两三颗就放下了,常念顿时皱了眉。然还不待她小声抱怨,又一阵香味飘进鼻间。
  是房嬷嬷拿着两个烤地瓜走进来,远远看着灰扑扑的一团。
  常念没有吃过,困惑地看向江恕。
  江恕接过盘子里的烤地瓜,耐心剥了外皮,露出被烤得金黄酥软的地瓜,“你先尝尝。”
  于是常念试探着咬了一口,又香又软又甜!她惊喜得眼角眉梢都染了笑:“好吃!”
  江恕笑了笑,不过是民间不值钱的普通东西,却能叫她这么欢喜。五谷杂粮,于身子无损,他并不拘着她多食。
  午膳时,房嬷嬷多做了一道拔丝地瓜和地瓜甜粥。
  常念难得比往常多吃了些。可用过午膳后江恕还耐心陪着她说话,她疲惫,又不敢昏沉睡下,怕只怕醒不过来,更叫人担心,而且——
  夫君白日陪着她,意味着要拿晚上休息的时间来补,他本就重伤未愈,身子虚弱,要是再熬几个夜,她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常念叫了春笙和夏樟拿话本子去暖阁,然后推江恕去床榻歇着,只道:“话本故事多缠绵悱恻,不适合宁远侯听。”
  江恕虽不放心,到底还是依着她。
  当夜,常念很早就睡下了,强撑了一日,精力早已耗尽。
  江恕仍是等她睡熟了才去书房处理这十几日积压下来的大小事务,书房太远,恐有事来不及回来,遂吩咐十骞将军务册子和邸报都送去小书房。
  十骞搬着好几摞东西,沉甸甸的,进来时不慎磕碰到桌案后的博古架,架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下来。
  十骞急忙躬身请罪:“侯爷恕罪!!”
  江恕沉着脸,没说什么,俯身一一捡起来,十骞也急忙帮着收拾,生怕再触怒冷面阎罗,手忙脚乱地将东西物归原位。
  “等等。”江恕忽然出声。
  十骞后脊一寒,完了,终究逃不过一顿罚!
  然而江恕只是将他手上的一本诗集抽出来,冷声道:“出去。”
  十骞讷讷,急忙退出去。
  小书房里,江恕坐了下来,慢慢打开诗集里一封上书“江恕亲启”的信。
  字迹娟秀小巧,很漂亮,像阿念一般的漂亮。
  然而江恕一目十行地看下来,脸色已然阴沉至极,诗集里还有一封字迹新的,像是刚写不久,他一并打开看完,最后重重拍了桌子。
  江恕攥紧那两封信,铁青着脸回了寝屋。
  离去前还是漆黑的寝屋,不知何时点了一盏小灯。
  灯光昏黄,映照出床榻边上一抹纤弱的身影。
  江恕没有坐在轮椅上,也没有用那拐杖,他身体本就比寻常人强硬,几副解毒汤药喝下来,余毒解了大半,此刻一步一步绕过垂帘屏风走进来。
  他倒要好好问问!
  她心里究竟将他当成什么!
  谁知走进来,一眼竟是看见常念拿着把剪子往雪白的脖颈上划!
  江恕神色骤然一变,声音颤抖着,夺口而出一句:“常念!你要是敢死,我立刻回京扶端王上位!”
 
 
第100章 许诺   刀山火海我也去!
  静谧的夜晚, 猛然一声厉斥传来,常念吓得手一抖,尖锐的剪子划过娇嫩雪肤, 浅浅的刺痛感, 然她愣愣地望着几步远的凶狠男人,忘了反应。
  那厢,江恕说完狠话便三步做两步疾速迈过来,一把夺走她手里的剪子,咬牙切齿地问:“你在做什么?”
  成亲这么久, 常念从未见过江恕这副凶悍冷厉的模样,好像要生生吃人一般。她只抬头望一眼便胆怯地移开视线,肩膀轻轻颤抖着, 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我,我拿剪子剪线头呀……”说完,常念小心翼翼地扯衣领出来给他看, 领口绣有两朵小桃花,线头松了,掉出来一根长长的毛绒线条,很碍事。
  江恕看到了, 也看到她脖颈上一道指甲盖大小的划痕, 那会子,身子一僵, 就这么把剪子扔了出去, 扔得远远的。他松了口气,坐下来,紧紧抱住常念颤抖的身子,似要将她揉入骨血, 低低的声音里藏着丝微不可查的慌乱:“阿念,以后别拿那个东西,别做危险的事,成不成?”
  常念沉默地咬了咬下唇,好半响,才在他怀里点点头,又小声解释说:“我有点睡不着,刚刚好摸到这个松松垮垮的线头,就想拿剪子剪一下,没干别的。你别这么着急,别担心,别误会,我又不是当真——”
  “我不许!”江恕忽然放开她,掌心用力握住她纤弱的肩膀,恶狠狠地道,“死,想都不许想!”
  常念怔怔望着他,眼眶红了红,忽然有点委屈。
  也不只是有点。
  是好委屈。
  鼻子一酸,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
  她自责地垂下头道:“是我不好,总叫你担心,可是我……我真的没有想去死,我以母妃和哥哥起誓,我没有。”
  哪怕想过,也只是一个一闪即过的念头。
  她怎么能不管京城日夜牵挂她的至亲?又怎么能不顾夫君和祖母的殷切期盼?遑论,她都已经死过一回了,今生无论如何也要努力活久一点啊!
  眼泪啪嗒戳在江恕心尖上,滚烫灼烧,阵阵的疼。他漆黑的眼眸滑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顿默片刻,轻柔拭去常念脸颊上的泪水,声音也慢慢温和下来:“我不该这么冲动,错怪阿念,是我不对,别哭了。”
  常念吸吸鼻子,可眼泪还是要掉下来,哭着哭着,她忽然推开了江恕,呜咽着质问:“你方才说什么?你说,你要回京扶端王上位!你同哥哥作对,就是同我作对,我……以后我再也不敢信你了!”
  闻言,江恕顿时黑了一张脸,伸手过来,却被常念躲开。他眉心紧蹙着,终于扬起手中的信,一字一句沉声道:“我是说,倘若没有你!夫人不在,我江恕凭什么要拿宁远侯府百年尊荣和前程去掺和这场争斗?你若在,刀山火海我也去!”
  常念打了个哭嗝,这才看见那两封被攥得皱巴巴的信。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难怪气冲冲跑过来,又误会她想不开要自尽,然而一瞬的静默过后,漾在眼眶里打转儿的泪珠,掉得更凶了。
  “可我总是会死的啊,短则一年两年,长则三五年,我也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可这个身子就是这么坏,没有办法,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也想健健康康地活着的!”
  常念大声说完,又半跪在榻上抢过江恕手里的信,打开指给他看,“你既偷看了我的信,便该看到我都明明白白写了,难不成帮哥哥于西北于宁远侯半点益处也没有吗?你当初之所以向父皇求娶朝阳公主,不正是几番沉思认为豫王才是上选吗?我又算什么呢?不过也是你因利而择的一步棋罢了!我在不在真的没那么重要!”
  一番话,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当真没有半点弯弯绕绕了。
  江恕沉默地看着常念,幽深的眼神看似平静,心里却翻滚着泼天的气与怒,他到底还是温和的语气,道:“阿念,纵我当初所思所想是西北安宁,却没有半分怠慢轻视你的意思,今时,我将你当成至亲至爱,无论如何,定会护你安好无虞,若这药无用,我会再想法子,你别怕,姑且信我一回,好吗?天无绝人之路,总有办法的。”
  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要你再拿命去求什么珍稀灵药吗?又要中毒又要断腿断手吗?还是说下一回就直接回不来了?
  不!我不要!我宁愿就这么痛苦病死也不要你去做这些丧命的事情!
  常念把信揉成一团直接丢了出去,动作太急,情绪太过激动,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得小脸惨白,江恕急忙倒了润喉雪梨汤来,也被推开。
  常念抱住膝盖蜷缩在角落里,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生疏眼神看向江恕:“不用你装深情来照顾我,也不用你去涉险求药,更不用你白日陪我哄我又彻夜忙于公务!我留给父皇母妃的遗言都说了,日后出了什么差错,绝不是宁远侯的疏忽。我身子什么样,她们都明白的,没有人会责怪你。”
  江恕攥紧雪梨汤的瓷碗,咔一声碎裂,温热的汤水从指尖滴落,隐约有血色。他慢慢回味着这番话,气笑了,耐着性子,再问她:“常念,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常念把他的枕头也丢到地上,倔强地抬起下颔,“你走,你出去,以后都不用你管我的死活!本公主嫁你也不过是为了大局,才不稀罕你的可怜和同情!”
  江恕听完,竟笑了起来,笑得胸腔发振、发痛。
  他转身走了,尚未完全恢复的右腿有些用不上力,他挺拔如山的身形因这缓慢的走姿,显出几分落寞和冷清。
  常念揪紧了袖口,一颗心也揪了起来,不,是有什么东西将她整个人撕扯着,自责又懊悔,却毫无办法。
  对不起对不起!
  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从小到大,除了母妃和哥哥这样的血脉至亲,当真没谁这么真心诚意地待过她,她是风光受宠的朝阳公主不假,可大局面前,父皇明知她体弱还是会将她推来西北,遑论那些因她的身份而殷勤追捧讨好的人呢?谁会真正喜欢一个三步一喘需要时刻精细照料的病秧子?
  前世舒衡倒是爱她,将她如珠似玉地捧着,可最后不也为了家族前程利用她害死至亲?
  重来一回,常念不知道爱是什么了。她只知晓宁远侯正直大义,责任心很强,是个哪怕没有感情也能托付大业的人,可他现在……他没有说什么情爱,他只说,他会想办法,他定会护她安好无虞。
  轻易不许诺,许诺定为之。
  除了恐惧身子不好,常念还有一丝惶恐,这些日子,她真的已经很尽力笑着,让身边关心她的人都放心了,药苦不敢说,拼命也要喝,身子疲惫不敢睡,强撑着也要找事情做,她害怕他们失望,对她失望。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要是有一日,江恕付出所有,却发现她真的药石无灵,放弃了,那样的境况,光是想想,便令人胆寒恐惧。
  常念捂住胀痛的脑袋,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不想了,话已出口,如同覆水难收。她默默去地上捡那个枕头起来,拍去灰尘,抱在怀里发怔。
  直到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
  常念回了神,抬眸看去,怔愣一会,顿时又藏起那枕头,“你还来做什么?”
  江恕拿着药瓶和纱布走到她面前,坐在榻边,沉着脸,也不说话,修长的手捏住她下巴,抬起来,指腹抚过脖颈上一道浅浅的小伤口,血已经凝了。
  常念不自在地别开脸,捏住她下巴的手却是强劲有力。她闹得实在厉害了,江恕才放开手,却是很快的,用手掌握住她半边脸颊。
  而后,江恕微微倾身过来,亲吻落在常念雪白的颈,温热的舌尖轻轻拭过那道血珠凝结的口子,来回反复。
  常念推不动他,反将自己弄得很狼狈。她心口跳动得厉害,像被人拿鼓点一下一下地用力敲着,她气急败坏道:“江恕!!”
  江恕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扫她一眼,掌心移开,开始上药。
  常念张了张口,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怏怏垂了脑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不说了。
  可是江恕这药上了许久,抹一遍,两遍,三遍……好似没有尽头一般,指腹抚着颈上细腻的雪肤,慢条斯理。
  常念嗡声问:“好了没有?”
  江恕收了手,拧上小瓷瓶。
  常念摸摸脖子,很快躺下拿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自己,她侧身背对着江恕。
  深夜,寝屋安静极了。
  过了一会,常念就忍不住回眸看一眼,发觉江恕还坐在身边,黑眸深邃,她顿时一僵。

  “睡吧。”江恕摸摸她泪痕未干的小脸。
  常念抿抿唇,钻进被子里,又慢吞吞往里侧挪,身后空出一大块地方,那个扔出去又好好捡回来的枕头也露了出来。
  江恕无奈笑笑,躺上去,从身后拥住这个纤弱柔软的身子,温声哄着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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