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暗恋错人了——by嘘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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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对方不怕我,我会表白。”
“你怕我吗?”
这是同一个人说的话。
温雪翡轻轻眨了眨眼。
此时,长公主已然在画案前站定,她招呼了温雪翡一声。
“雪翡,愣着干什么?”
“我们来画画吧。”
温雪翡:“哦…哦…哦!好,我这就过去。”
至于先前辜长思的问话。
兴许只是巧合吧。
她有自知之明,她可没有能让辜长思一见钟情的本事。
且辜长思若是那好颜色之人,就不是盛京最为有名的高岭之花了。
但她会加油的。
就像现在这样。
温雪翡看着不远处在秋千前站定的辜长思。
一身黑甲戎装,手轻轻抚着曜石宝剑。
火红的石榴花瓣落在他肩头。
宛若冷酿般的桃花眼微垂。
美好得像一块流转光耀的寒凉墨玉。
而她。
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着他。
温雪翡漾开唇角。
提着裙摆。
迈出了步伐。
是孤注一掷的坚定。
***
长公主收了最后一笔画势。
目光落在自己刚刚完成的“华服美人图”上。
忽而,就愣住了。
眸间似涌入了万千情绪。
她未曾想到最后会呈现如此惊人的效果。
也未曾想到,辜长思和温雪翡再次相拥之时,彼此交汇的眼神,竟比先前那偶然一次的碰撞火花,还要来的强烈。
长公主冥冥中仿佛有了一种预感。
这或将是她最完美的一幅“华服美人图”。
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将笔轻轻放在一旁的玛瑙蟠桃笔洗里,转了转。
墨汁晕染了笔洗里的清水,又是荡起一圈圈涟漪。
这动作放在大燕画之一道里,便是“封画”的意思。
除却再题字落款,画作者不会再添一笔,像是某种既定的仪式。
长公主注意着画,并未抬头,但出了声。
“画作完成,你二人过来看看吧。”
所以,她并未注意,于秋千前相拥的两人,并不是在出声之时,立马分开。
而是……
温雪翡微微抿唇,搭在辜长思肩头的手停顿了一瞬,才分开。
她脸颊的嫣红持持未下,一直染到了耳廓。
即使,她先前给自己做了许多许多的自我铺垫,可当真正触碰到那黑甲时。
手的触感,是冰冷的。
可她的心,烫了。
长公主先前虽说是让两人相拥对视,但实际上,所谓相拥,不过是她手搭在了辜长思的肩头。
辜长思环着她的腰…中间横着他的曜石宝剑。
也就是说,她跟辜长思实际而言,真正的身体接触是没有的。
眼神交错亦然。
长公主并没有要两人一直对视。
而是对视一会,便又让两人错开眼神。
说是为了寻找暗恋的朦胧之感。
若是一直对视,感情是藏不住的。
今次的命题是“暗恋成双”,观画者可以察觉两人对彼此暗恋情愫。
但两位当事人不能察觉到。
这种欲言又止,暗流涌动的朦胧,才是这个命题最美好的部分。
温雪翡心思一烫,脑仁儿也跟着热了,思绪杂乱,长公主在解析她的命题定义的时候,她并未多仔细听着,只乖乖地听从长公主的指挥,她让她如何做,她便如何做。
不过,她认同长公主一句话。
若是一直对视,感情是藏不住的。
她现在可不能让辜长思发现她的心意。
把他吓跑了。
那就得不偿失了。
温雪翡全程顾着控制自己的情感,也没太敢看辜长思,所以,她没有注意到辜长思眼底的暗流涌动,也没有注意到最后。
辜长思。
也停顿了一瞬。
才松开了她的腰.肢。
第36章 036 心之所向,一生所求。(二更合……
温雪翡先走到长公主身边。
她看了一眼画作, 两眼忽而愣怔,同先前的长公主一模一样。
大燕“画之一道”之所以繁荣鼎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除了前人积累以外,更是因为帝王家的喜爱。
就连科举考试里,都特设有“画学”一科。
也是怪哉。
大燕皇族自上而下, 大多都极其喜欢绘画。
长平长公主的绘画造诣自是颇高,画技方面虽温雪翡亦是惊艳,但她愣住却不是这个原因。
画之一道,从古绵延至今, 它自有其发展历史轨迹。
从一开始重草木鱼花鸟人的形,其后步入上流宫廷,随着朝代变迁,风格自庄严华丽, 继而高贵典雅, 再又描述市井生活, 但皆是在重写实,且色彩鲜亮。
但自前朝开始, 士族文人皆喜以画作修身养性,开创了新的流派, 舍了严谨细致,不再苛求于形似, 而是着重于画中意境, 意为“写意文人画”。
其色彩也舍了鲜亮,更图万物本真,所以偏素雅淡彩。
长平长公主这幅“华服美人图”,除却在温雪翡的衣服首饰上还原了本真的色彩, 其他技法皆是着重于描意。
意,什么意。
命题的意。
“暗恋成双”的意。
画面中的温雪翡和辜长思,仿佛现实中的人物缩影,同二人极为形似。
她仰头看他,他低头垂首,二人相拥于在石榴树下,在木秋千前,身后有假山清池点缀。
虽是相拥,看似是情感的直接表达,可是女子的动作有那么一个踉跄,仿佛将跌,男子看着像是拥她,实则是在救她,由此将直观蓬勃的感情朦胧掉,不会传达出两人是知道对方心意的肢体拥抱。
其后,再论细节,这幅画里,女子的手虽是搭在男子的肩头,另一只手却是小心拿着鸳鸯木雕,好巧不巧,男子耳朵另一只手也是拿着鸳鸯木雕。
男子握着鸳,女子握着鸯,暗含着二人对彼此的心意。
再说女子搭在男子肩头的那只手,画面中女子的手不若寻常女子瘦削,反而略显圆润。
温雪翡看到这时,会心一笑,只觉长平长公主当真是爱画,连她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圆润手指这样的细节都没有放过。
但这并不是长平长公主最为出彩的地方,最为出彩的是她画出了温雪翡手指压住辜长思肩上石榴花的细节。
石榴花落于黑甲,是融于黑甲的柔情。
而女子的手压住了石榴花,也是暗藏着女子是男子的柔情的心之所向。
还有男子拥着女子腰.肢的那只手,并未碰触女子,而是拿着一柄黑曜石宝剑,隔绝在两人中间。
这里的细节,是在男子握剑的手,白皙的手指关节,润了些微水红。
如果温雪翡没看错,这水红色,是长平长公主刻意调过的,极其的清淡,需得仔细辨别,才能在白宣纸上捕捉到了那一点点的微红。
也就是男子手指的微红。
画笔也有传达不了的,比如微颤的手指,但可以换一种形式去表达。
男子手指的微红,是暗藏在冷漠容颜下的羞涩在意。
深藏于心,浅浮于表。
隐蔽斐然。
就像那需仔细观察的水红笔墨。
细细品来,才能觉出男子深藏的暗恋。
至于为何诸多细节都在体现男子对女子的暗恋,而少有体现女子对男子的暗恋。
则是因为……
温雪翡目色落在了宣纸上。
女子同男子的交织的眼神。
亦是…她和辜长思交织的眼神。
女子眼睑微敛,抬眸间,欲摔倒的惊愕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欣喜。
那是遇到心上人的欣喜。
之所以女子没有那么多的细节,是因为她的眼神已然足矣。
温雪翡心跳漏了好几拍。
原在长公主眼里,他二人竟是这般。
那…长公主岂不是会发现……
谁料,长公主却是道。
“你二人的眼神,本宫有些说不清,方才专心画画,我竟不知是凭先前记忆来画的,就是你飞出秋千那次,还是凭方才所感而画……”
闻言,温雪翡咳咳两声,赶紧转移话题。
“长公主,这不重要,不若我们好生欣赏欣赏这幅画。”
“是!这般佳作,自当好好欣赏,你来品品?”
温雪翡肩头微松,好在长公主更爱画。
还好还好。
为着赶紧转移长公主的注意,温雪翡下意识脱口道。
“长公主这幅画自是行云流水的妙笔生花,雪翡都被您画好看了,且您看您这几处清池勾勒,虽是静,却因锦鲤摆尾,而有了动,再者锦鲤亦是成双,也贴紧着这次命题,处处细节足以见真本事,颇有‘素练桃粉浓’的如临之感,还有……”
温雪翡忽而停顿。
她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品长平长公主的画。
一时,她指画的手缓缓垂落,瞳孔微有收缩。
尘封已久的回忆,悄然被翻开。
那时的温父还没有来盛京做官,一家人还在江南水乡。
温雪翡记得那是个一个燥热的夏日,南方空气的湿润粘在她肌肤上,像是被罩在了一个蒸笼里利。
回忆里的温雪翡不过五六岁模样。
小小的,脸还带着婴儿肥,圆圆的手指虽然不若现在这般大,但好像更肥肥了些。
垂着头,手里拿着小书袋,身后跟着同样小小的绿芙、绿棠、绿樱、绿薇四大绿绿组丫鬟。
绿绿组丫鬟们,左一句右一句地安慰着小雪翡。
她今日又被夫子骂了。
是教书法的夫子,她力气小,握不好笔,写出来歪歪扭扭,夫子的脸也被气得歪歪扭扭。
说她姐姐温胭脂也没比她大多少,为何就能练就一手好字,而她不行。
小雪翡很沮丧,每每学一门技艺,好似就是去除一条错误的路。
读书被骂,琴也被骂,棋也被骂,书也被骂……
还是小萝卜头的小雪翡只感觉自己的脑袋真的要变成萝卜了,空白白一片,什么都不会。
回到自己院落的时候,小雪翡不意外看见了温母。
小雪翡本是含在眼里打转转的眼泪,见到温母就没忍住掉了下来,书袋子还在手腕上垂着,就一路小跑,跑到了温母怀里。
小声啜泣道。
“母亲,雪翡没用,又被夫子嫌弃了。”
温母微愣,眸色放柔,轻轻拍着小雪翡的背,安慰道。
“我们雪翡怎么会没用呢,女子读书是为了明智,也不用说要有多出众,只要雪翡能过的开心就好,你说是与不是。”
过了会,温母皱了皱眉,神色略有斟酌,补充道。
“若是真心难受,雪翡不用学这些也可以,你不必勉强自己。”
小雪翡却是摇头。
“不行,父亲,母亲,姐姐都是好厉害好厉害的人,你们都有大学问,雪翡没有,他们会因此笑话父亲母亲还有姐姐的。”
“雪翡不要给大家丢脸。”
温母拍着小雪翡后背的手一顿,神色划过些许动容,接着道。
“若是如此,雪翡不还没有学画吗?兴许你于画之一道颇有天赋,不若母亲亲自教你可好?”
小雪翡头忽然从温母怀中抬起,眼神骤而晶亮。
“甚好甚好,母亲可是了不得的大才女,大画师。”
小雪翡记得听下人们说过,自家母亲当年未嫁给父亲之时,是江南响当当的第一女画师。
连她和姐姐的名字。
胭脂。
雪翡。
皆是色彩,足以证明温母有多爱画。
小雪翡拍着手,跟着母亲来到画案前。
她记得母亲的命题是让她画鱼。
小雪翡第一次画画,她选了最普通的黑墨和硬毫笔。
她记得院里池塘的鱼的,她每天都有跟它们打招呼。
连它们喜欢甩尾巴到左边,还是右边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小雪翡将脑海里的画面一一映照于画上。
一气呵成,半点没停。
小雪翡自己画完之后,都有些愣住,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畅通无阻的感觉。
而且……
她看向自己的画。
她竟真的把她脑海里的画,画出来了。
不止画了母亲要求的一条鱼,她画了一整个池塘的鱼,连池塘的波光粼粼都画出来了。
跟她脑海里的画面一模一样。
小雪翡想。
这回应该不会被说了吧,这幅画可比先前那幅歪歪扭扭的字强多了。
而且,母亲这般温柔,定会夸她的。
小雪翡暗自窃喜,偷偷看了一眼母亲。
这一看,小雪翡脸上的笑意,顿住了。
温母并没有笑,反而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其后缓缓归于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