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暗恋错人了——by嘘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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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愤愤于心,“啐”了一口,气得别过了脸。
而辜长思则是肯定地冲温雪翡点点头,也同她说着口型。
“一会有想吃的吗?”
“千里居的桃花蜜鸭,醉香楼的沙鱼脍,还是琳琅阁的羊肉片川小萝卜……”
温雪翡本来第一反应是不用,她就说两句话的功夫,也不用吃一顿饭这么久,可辜长思不知怎的,说的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温雪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脱口说着口型道。
“千里居吧。”
而她刚说完口型,台阶之上的平乐帝“咳咳”两声。
“眼下还是斗画要紧,其他事等此间事了,你等再去商量。”
平乐帝心里苦啊。
宝贝女儿看上的未婚夫,眨巴眼就没了不说,他明明是当个评判画画的评委,为什么还要看人秀恩爱。
看人秀恩爱就不说了,他还看饿了。
平乐帝心里决定今晚他要吃桃花蜜鸭,沙鱼脍,羊肉片川小萝卜。
平乐帝的心声,几乎是在场围观群众的心声。
甚至有些肚子都冒出了咕咕叫。
他们慢慢回想起今日来的初衷。
明明只是来看温雪翡笑话的。
为什么感觉最后被笑话的是他们。
单身的世家公子小姐不配有姓名吗?
温雪翡倒是丝毫没注意这些,反倒是温胭脂走在她身旁的时候,低了低声,冷淡道。
“打情骂俏留着以后,我同你的比试,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对待。”
温雪翡赶紧收神,有些小声的辩驳。
“姐姐,我没有。”
听见温雪翡还叫自己姐姐,温胭脂顿了顿,但也没纠正她,耳边边,温雪翡的话语再次响起。
“姐姐,你也觉得辜长思今日说的那番话是真的吗?”
温雪翡的话语俨然透露着对至亲姐姐的信任,才将自己隐藏在心的心思,微微暴露了些。
温胭脂闻言,微微撇撇嘴,三公主都知道她对辜长思起了心思,温雪翡竟然没能察觉。
她只要否定,再加以引导,温雪翡和辜长思想成,也定然会有一番曲折,而她便可趁此机会,乘虚而入。
温胭脂张了张口。
温雪翡却在此刻偷偷扯了扯温胭脂的衣角。
“姐姐,我还是有点害怕,以前你面对这么多人都不害怕的吗?好厉害哦。”
温胭脂神情微顿,过了一会,她转过脸,轻轻从温雪翡手里拽出衣角。
“雪翡,你要分清楚主次。”
“正如圣上所言,眼下你我斗画之事最为重要,情爱一事,等此间事了再说。”
“还有,我二人眼下是对手,你不要再向以前那般依赖于我,毕竟比赛场上,我手里的刀是指向你的。”
“在一定程度上,我是会伤害你的那个人。”
温胭脂冷冷地说完这番话,也不管温雪翡作何神情,径直往前走了一步。
“姐姐。”温雪翡看着温胭脂的背影,呆了呆,有些喃喃。
她心里略微有些不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只是一场斗画比赛。
她却觉得,姐姐同她之间,好像不如以前亲近了。
***
画作在风干之后,各自先卷好,其后再由两个宫女小心地展览。
首先展览的便是温胭脂的画作。
当一幅极具“黄家富贵”之风的《池塘鱼戏图》出现在众人跟前时。
众人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饶是他们见过温胭脂的花鸟图,也不由为眼前的画面惊叹着。
对于画“鱼”,古往今来的画作家们都有默认的鉴赏规定。
便是这鱼,要画“活”。
而温胭脂的《池塘鱼戏图》,便将这一要点贯穿了全画。
她画的一撮儿鱼群簇拥在水里的画面,所以,她所画的鱼非常的多。
但每一条都几乎同真鱼所差无二,就连身上细小的鳞片都极其到位。
而且色泽鲜亮富贵,深得主流人群的喜爱。
平乐帝更是连说了三声“好”,拍掌赞扬道。
“温胭脂所画的这幅《池塘戏鱼图》,设色鲜亮绚丽,鱼鳞真实清晰,活灵活现,宛若真鱼,且群鱼追逐之时,水波微荡,生机盎然,难得一见的佳作,便是朝廷内画院的院派第一画师,也比不得这幅画的水准。”
平乐帝的话音落,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要知“黄家富贵”这一流派真正的大师正是出自朝廷里的画院。
院派第一画师定然是“黄家富贵”这一流派的巅峰人物。
而平乐帝此言,明显给温胭脂不知抬高了多少个身价。
众人虽惊诧,但温胭脂毕竟才名已然流传盛京已久,再加上她的画作,大家挑不出任何毛病,毕竟自己也画不出这样的话。
大家也觉得温胭脂是实至名归。
这下,更有许多人看温雪翡的好戏了。
温胭脂强到令人发指,温雪翡怎么能超越?
便是三公主不待见温家双姝,也乐意见着她二人姐妹争夺。
平乐帝看完温胭脂的画作,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
温胭脂的水准,都没能让雾隐心动。
那温雪翡到底强在哪里。
在温雪翡的画作揭晓之前,平乐帝偏偏头,小声同一旁淡定饮茶,仿若眼前一切同他毫无相关的雾隐居士道。
“你是不是选错人了,先前我可听说,没在画之赛事上找到温雪翡的画作。”
“你是不是把温胭脂的认成温雪翡的了?”
雾隐懒洋洋地抬眼:“回圣上,草民比您还年轻些,不至于如此老眼昏花。”
“不过,您确实有一句话说对了。”
“什么?”
“草民确实没能在画之赛事上寻得温雪翡的画作。”
“!?那你如何会选温雪翡?”
“这般草率,不像是你的行为。”
雾隐难得认同点点头。
“眼下我也觉得草率了,所以这不是让他们重新比一次,您来作评判,我也好再看看。”
“话是这么说。”
平乐帝睨了雾隐一眼,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恍惚间有一种上了某种圈套的感觉。
平乐帝也懒得费心思再去猜。
很明显在场众人今日都等了许久,他们都在等这个结果。
所有人凝眉屏息着。
只等平乐帝一声令下。
“展,温雪翡之作。”
两个持着画卷的宫女小心上前。
两个宫女先是朝着平乐帝方向,背对着众人,画卷亦是背对着众人。
从这个角度看去。
平乐帝能看见,长公主能看见,雾隐居士能看见,温雪翡和温胭脂亦能看见。
紧接着,温雪翡的画作缓缓映入了五人的眼帘。
众人没能看到画作,只能仔细先观察着平乐帝的神情去判断。
起初平乐帝是惊讶了一瞬,但其后本是想笑的弧度,却是垂了下来,眉头紧锁,他再次仔细看了温雪翡的画作几眼,越看眉头越是紧锁,接着便是快速同雾隐咬起了耳朵。
众人见着平乐帝是这般神情,而一旁的温雪翡神色也越发忐忑。
心里倒是越发坐实,温雪翡可能画出了岔子。
平乐帝不好直言,所以先找着雾隐居士说叨说叨。
但当平乐帝大手一挥,让画卷转向,供给世家子弟或是小姐们看时。
这个想法,烟消云散。
……
世家子弟里,或是有画画的庸才,但英才更不在少数。
这群人眼下一个个,瞠目结舌。
真,瞠目结舌。
他们是评判的出一幅画的好坏。
所以,当温雪翡画作出现在这群人眼前之时。
他们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所受到的冲击。
温雪翡,真的做到了。
将“黄家富贵”同“徐熙野逸”之风相融,成为了一种全新的画风,且十分别具一格。
温雪翡的鱼均是用“黄家富贵”的风格描,但又在这个基础上,加入了“徐熙野逸”的素淡,所以,她同温胭脂在色彩上有极大的区别,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幅水墨画。
鱼群写实,可温雪翡的山水池塘却是直接用的“徐熙野逸”的写意风。
虚实结合之间,宛若调和了光影,非但没有格格不入,却恰到好处的融洽,鱼儿灵动写实,山水意境悠远。
人们一边想着,一边俨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地讨论了起来。
“虚实结合,造就了兼工带写的新方法。”
“先前我竟以为这种方法是异想天开,可当真正见识,这才发现此法原是可行的。”
无怪大家觉得异想天开,觉得当时温雪翡的做法是惊世骇俗。
“黄家富贵”之风,一直以来就是主流的花鸟审美,“徐熙野逸”之风也有人画过,但大多不受欢迎,久而久之,这个风格便不再受人待见。
很少有人会想到将这个风格融入“黄家富贵”,这就宛如金子里添石头,怕毁了一幅画。
再者,即便有人想到,也不一定有温雪翡这样的功力,能完美融合,若是不能完美融合,久而久之,众人也觉得两者结合不可取。
若是仔细言说,温雪翡的山水透着灵动野趣,温雪翡的鱼儿,却是工整如真鱼,因着色彩的和谐统一,所以一点都没有显出突兀。
反而像是真鱼在画之意境中玩耍流淌,也就是所谓的虚实结合。
“而这只是第一层。”一位清秀的世家子弟愣愣神道。
清秀的世家子弟有些面生,众人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
过了会,才有人惊讶说出他的身份。
竟是这段时日,在盛京极为有名的那位江南才子。
听闻他此次“月迟雅集”拿了双门响,不仅在“书之赛事”中拔得头筹,还被“画之赛事”另一位厉害的有名画师看上,想收他为徒弟。
只不过,这位江南才子似乎也是冲着雾隐来的,没有立刻答应。
他的身份曝光,说的话便有了分量。
众人瞧着他,只等着他再往下分析。
江南这位才子道。
“第一层是技法上的成功,也就是先前我们看到的虚实结合的兼工带写的新方法。”
江南才子未说,便是这第一层也是开创了一种全新的流派,温雪翡此举意义深远。
“而第二层,便是画鱼图的主旨核心,大家知道,画鱼图是讲究一个活,先前温大小姐的作品,你们也有看到,她的鱼群众多,也每一条的非常鲜活,将黄家富贵之风运用到极致。”
但这也是个弊端,江南才子顿了顿,在心里补了一句。
“而温二小姐她为了融合两种风格,鱼色非常素淡,这点上其实是温大小姐略胜一筹,鱼色接近真鱼,她的鱼按常理来说,该是要比温二小姐的更真。”
江南才子在这里用了一句“按常理”,便是埋下了伏笔。
众人亦是了然,因为当他们看见温雪翡的画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温雪翡的鱼没有温胭脂的鱼“活”。
这里好些人是一种直观的感受,江南才子则是替他们梳理,这种感觉缘何产生。
“你们瞧她画的水波,线条粗野,有动荡之美,这池塘里的水便成了活水,其里鱼尾轻摇,更是细节处理到水之动荡,萍藻用的是淡漠,勾出了若隐若现的美感,仿佛有看不见的水在抚摸萍藻,这里也展现了水之韵动。”
而这些便是温胭脂画里体现不出来的生机。
也是“黄家富贵”之风的弊端。
太过艳丽端庄,就仿佛框在了一个既定好的规条束缚里,反而失了灵动。
“而且,温二小姐并不只是运用了技法,去展示“活”,她更展示了画面之外的独特的绘画语言。”
“你们瞧,左边那处的山石边缘,是不是落了一些树叶,这树叶来源于旁边的垂树。”
“但你们转头去看看真正的池塘,此处是没有落叶的。”
江南才子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分外笃定,显然他已然印证过了,果不其然,众人匆匆转身看过去,又匆匆转身看了回来。
温雪翡画里那处落叶,现实是没有的。
有那不怎么懂画的人便是道。
“温二姑娘这画得不写实啊,是不是方才观察的不够仔细?”
江南才子却是嗤笑了一声,摇头不置可否,他只是问询着众人道。
“眼下是何季节?”
“是秋。”
“你们看,温二姑娘的画里,已然有了秋的痕迹,便是这落叶,这是将现实中的实景融于了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