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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皇后她不想争宠——by紫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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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嬷嬷如此想着, 心中已有些隐隐担心。这东宫荒废多时了, 阴森森的。唯有盼着江公公将主子护好了,早些将人送回来。
  星檀对东宫并不甚熟悉, 依着小信上所说的,却也不难寻得那唯一的湖边小亭。
  亭子里没有灯火,星檀缓缓走近了,方看到亭中立着的人。
  江羽不知怎的, 已换上一身黑衣,几近与夜色融为一幕。见得她来,江羽已是一拜, “郡主…”
  听得这声“郡主”,星檀方有些恍然, 仿佛回到了他们年少的时候。在这皇城之中,他已经许久未曾这么称呼过她了。
  “承羽哥哥,为何在这儿相见?”
  她心中自也有些疑问的,只是小信中言辞恳切,请见她一面, 并非寻常。
  “承羽是来与郡主辞行的。”他话中不紧不慢的,如此惊人的消息,好似十分平常。
  星檀却是怔了一怔,这段时日她常住在养心殿,与他相见的时候并不多。他是什么时候决定要走的?为何这么急着走?这些问题她来不及考虑,更来不及问出口。
  “是关乎承羽的身份,在宫中许已有所走漏。”
  他将原因道了明,似不想让她多虑。
  “你要去哪儿?”虽只是数月重逢相处,可她以为还会更久的。“是谁走漏了你的身份?如今情形要紧么?”
  有太多的话想问,她只得挑着最紧要的。
  江羽却抿了抿唇,笑道,“郡主无需挂心。承羽自会照顾好自己。要去的地方,承羽亦不便与郡主说起,以免让郡主惹火上身。”
  “今日来,承羽只是想与郡主有个交代。若是被人问起盛家的事情,郡主只管将自己撇清便可,无需顾忌其他。”
  见眼前的星檀神色依旧不安,他亦有些话堵在喉咙,无法道出。半晌,方听她重新开口。
  “那…承羽哥哥,你自己小心。”
  “嗯…”宫灯下,女子的面庞泛着一层柔光,早早退去了年少的青涩,却已嫁给他人为妻。从黑暗中爬出来的那些日夜,那曾是他心里唯一的明光,与腥臭的血液与腐烂的仇恨做着抵抗。
  他早该走了。两年前宣王回京夺权称帝,翊王被发配西南,他便该不声不响地消失在皇宫之中。可老天却让他见到了新皇即将迎娶的这位皇后…
  他只想再见见她…
  后来,他偶尔也曾想过要带她走…
  可他已经是个腐烂入泥土的人了。
  “那江羽就此别过。此下避嫌,江羽便不送娘娘回去了。”
  “好。”
  星檀持起宫灯,方见他转身离开。这皇城冰冷,她原以为他会陪在她身边更久的。那道谦忍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似藏着许多她仍不知道的故事。
  **
  庆丰殿烛火通明。暖炭香炉,美酒佳肴。
  边境战乱,大周连月来并不太平。而皇帝今日宴请重臣,又宣了华庭轩的歌舞,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几个低官阶的侍郎,还未察觉得异样。成群地起身来与上级敬酒,殿内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些许。
  长孙谦与宁志安,却对皇帝的行径有所猜测。战报提及,京城中藏着西南乱匪的奸细,皇帝今日,许是要有所试探了。
  果然,歌舞尚未完,一行东厂锦衣卫气势汹涌,从殿外进来。为首一人与皇帝一拜,“陛下,那奸细已了落网。”
  嘻嘻索索的哗然之声,顿时在官员之中蔓延开来。宁志安与长孙谦尚且沉稳,只静等着皇帝的意思。
  “压上来。”
  皇帝话出,殿内顿时一片安静。却见锦衣卫压着一红袍的内侍入了殿来。那内侍身形颀长,即便被人压着,也一身恭谦之气。
  宁志安见这人不过几回,却也一眼认得人来。稽山祭天之行,此人便一直陪在皇后身侧。岂不就是那位江蒙恩的义子,江羽?
  可不知为何,东厂用黑布蒙着那人的头,叫人见不得其面容。
  东厂的人,将奸细的罪行当众述说了一通。殿内骚动再起,只一盏茶的功夫,皇帝便命人将那奸细再压了下去。
  大殿内已然鸦雀无声。
  宁志安先起了身,“恭喜陛下,拿下奸细。臣觉得,许还得详细审问那奸细,不定在京中尚有诸多同党。”
  宁志安抖着聪明,凌烨只复了一句:“宁卿家说得有理。”
  方那一场好戏之下,在场官员的一言一行,都被暗处的锦衣卫记录在案。华清从那芬芳坊亦早查得朝中有几个可疑之人。便就等着宴后,将人都留在宫中,一一详细审问。
  戏已演完,他自起身往殿外去。
  身后殿内再度哗然,已有人人自危之势。
  然而方行来殿外,华清便与他来报。
  “陛下,不见了江羽的行踪。宫内四处都寻遍了,不见其人。”
  “……”他不愿让此事牵连皇后。方让东厂寻得与江羽身形相似的人,在百官面前打了个哑谜。与此同时,另让华清带着暗卫,缉拿江羽归案。不想却让那盛承羽得了机会。
  “宫门早已落钥。出动东西两厂,将人寻出来。”
  华清与他一拜,却再道,“陛下,还有一事…”
  见华清面色犹豫,他自许了他直意:“不必避讳,说。”
  “后宫已有传言,说是,江羽与皇后,曾一同居于江南,是旧相识,还…还曾青梅竹马。”
  “……”他只觉一口心气涌上颅顶,双手成拳只能负去身后,方能平复面色。“是哪里传出来的?”
  “陛下,是从疏影阁。”
  “就在傍晚,侍奉先帝淑妃的老嬷嬷疯跑了出来,口中碎碎念着那些污秽之语…”
  “人呢?”
  “事关皇后娘娘的名声,已经拿回去东厂了。”
  他牙根里摩挲出两个字来:“杀了。”
  “陛下,不用详细审问?”华清素来办差严谨,此事牵连奸细,自然不敢怠慢。然而话将将出口,他虽未抬眸,都能感觉到皇帝炽热的目光,正落在自己面上。
  “朕,让你杀了她。”
  “听得懂么?”
  “是。陛下。”
  庆丰殿外,风大,天寒,月色惨淡无光。
  凌烨也似块寒冰一般,失了温热。他负在身后手掌,已变得僵硬,却仍无法轻松散开。
  江南…
  他忽的恨起这个地方来。
  他怎就未曾想过,盛家曾乃江南望族,与江南陆府定有过往来。如今他倒是成全了人家的青梅竹马,让他们重叙旧缘了。
  脚下不知不觉,已行来了疏影阁。红墙之中的梅树影影绰绰,跳出墙头枝桠妖冶舞动。门前内侍在与他作礼,他连平身都懒得再说了。
  那云嬷嬷他知道,人早就疯了。
  一个疯子,人云亦云,若非有人教她,怎知道什么江南,什么青梅竹马。
  陆月悠…
  她不是想要那个妃位么?他本想让她在这冷宫中,尝尝做他妃子味道。给她个教训,等得过了新春,便将人交还给国公府。让她断了要嫁入皇家的念想,此后去哪儿,再与他无关。
  江蒙恩与他推开了宫门。
  一阵幽风拂过,他并不觉得冷。梅花枝桠上缠绕着粉色与白色的帏纱。如一个个清冷的舞姬,正起舞欢笑。
  “人在那儿?”他细声问着江蒙恩。
  “外头的侍卫说,在小佛堂呢。”
  江蒙恩去了前头引路,院子里喧闹的气息,却依旧未曾停歇。
  陆月悠窝着角落里,卷着长姐上回让江羽送来的那床被褥。天儿冷了,那佛台下早就待不住人了,这东南角儿上傍晚还被太阳晒过,暖和。
  云嬷嬷跑了,她高兴着。跑得越远越好,那些话说给越多的人听越好…
  她总觉着江羽面善熟悉,她怎么就忘了呢?还是在早几日睡梦中,她才想起来,那可是她前世的夫君呀。可这辈子,长姐去了江南,那不应该就是长姐的夫君了么?
  那年父亲收到过祖母的信,说盛家上门提亲,想迎娶长姐。她那时便高兴,长姐要顶替她嫁给盛家了。

  可父亲却一口回绝了。她失望透顶。
  凭什么,凭什么她是朝阳郡主,不能下嫁。而她不过晚生两年,就能随意被许给盛家?
  佛堂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风吹了进来,吹得她直往被褥里缩了一缩。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那抹明黄的身影。她又惊又喜,“陛下…”
  “您终于来看我了,陛下。月悠,您还是记得月悠的?”
  她从指尖拔下来那枚白玉戒指,捧着送上去他面前。
  “月悠是真的一直惦念着您的呀。”
  皇帝缓缓弯腰下来,借着那盏虚弱的长明灯,她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
  棱角分明面庞,挺拔的梁骨,微厚的唇瓣儿。那双鹰眸正看着她,里头分明倒影着温黄的灯火,却让人看得脊背发了寒。
  她这方往后退了退。却听他开了口,那声音冰冷如寒川。
  “那些话,是你教云嬷嬷说的?”
  *******
 
 
第47章 隆冬(4)   生疑
  陆月悠忽的有些明白, 眼前皇帝冰冷的面色是为了什么。
  “那些话陛下也听到了?”
  “可真好。”
  “陛下也没想到吧?当年长姐可险些便…嫁去盛家了…”
  她的下颌被皇帝的手掌碾住,骨头几近碎裂,疼痛让后面的话含糊不清, 可她知道, 皇帝已经听到了。
  她笑了,那鹰眸中的锋锐与炽火,在告诉她, 皇帝此时有多生气。她不必再说什么, 那颗种子已经种在了他心里,自然会慢慢地发芽。
  皇帝沉声问着她:“诋毁皇后, 你可想过后果?”
  她眨了眨眼。比起在冷宫孤独终老, 还能有什么更差的后果呢的?她未曾想过。
  “陛下。”她强忍着下颌骨上的疼,重新将那枚戒指递去他眼前, “您都忘了么?”
  “出征前日,是您让人送来国公府上的。”
  凌烨望着那枚戒指,冷笑了声。
  那曾是他五年的支撑与信念,可在生死大战之前, 却一瞬化为虚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曾被他抛入黄土,待大战之后,却在副将们的尸堆中重重新寻得, 献祭的鲜血,和仇恨一起, 成了他全新的信念。
  而眼前这个女人,可笑至极。
  “这戒指,你一直戴着?”
  “嗯。”陆月悠疯狂地点着头。
  “与四皇弟定亲,给他绣香囊,与他制糕点的时候, 也戴着?”
  “……”陆月悠的眸子在颤动,两颗水珠顺着脸颊迅速地滚落。
  凌烨见过几回这般嘴脸,北疆那些汉人女子被胡人收买,来军中送食打探军情,落网之时,便也是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是么?”他再问了一遍。
  “月悠与翊王殿下没什么。指婚只是太后姑母的懿旨…”
  话未完,捏着她的手掌一松,她失了支撑倒去了地上。
  “陆月悠,你当朕是什么?”
  “你和太后几句胡话,就想将朕蒙在鼓里?”
  “东厂、内务府,于你眼里,可是形同虚设?”
  “还是你已经薄情寡性到,你与翊王那些事情,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
  陆月悠仰视着那张冰冷的脸,烛火将那下颌线条,衬托得愈发棱界分明。皇帝的面色似沉入了黑暗,寥寥的几句话,却直将她最后的希望,都碾碎成泥。
  她爬去拽着他的袍角:
  “陛下,您再看看阿遥。”
  “小时候,您还记得小时候?”
  “您不跟别人说话,只有阿遥。”
  回应她的,却只有额上遥远而冰冷的声线:
  “朕的阿遥,已经死了。”
  她抬眸望着那烛火照耀不到的黑暗之处,想去寻他的眸色,可什么也看不到。
  候着门边的江总管却问道,“陛下,该如何处置?”
  “内务府有办法。她以后,便不必再开口说话了。”
  那把声音落下的时候,陆月悠眼前最后一丝光线都消失了,她睁着眼,眼前却是无尽的黑暗。
  皇帝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已然了无知觉,唯有子时的更鼓敲响的时候,她看到一把泛着白光的精致的匕首,缓缓伸来了她的嘴里。
  剧疼,鲜血,舌头…
  **
  从东宫出来时,星檀尚有些惊魂未定。盛家的事情已过去多年,她曾以为,盛家最后的独苗都沦为阉奴,已是最后的结局了。可如今,不知又是谁,又要翻起多年前的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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