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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皇后她不想争宠——by紫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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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什么消息了?”
  邢倩如实道,“国公大人已入了殿,约有大半个时辰了。依旧不见出来。”
  “我知道了。”
  邢倩还想问什么。却见主子已回眸望向镜子里,抿了抿口脂, 方将唇上略微惨淡的白色掩盖了过去。“我们也去养心殿吧。”
  “诶。”邢倩答应着。动作却有几分迟缓。见主子眸色看向一旁早备好的的凤袍与凤冠,她方行过去,将东西端持了起来。
  星檀起了身,桂嬷嬷与她披上了狐裘。
  寝殿的门被拉开的一瞬,絮絮的雪花撞来她脚下,又在那凛冽的风中打着转儿。
  “走吧。邢姑姑。”
  桂嬷嬷并未跟出去,只在殿内候着主子回来。昨日夜里,她听得主子说,若陛下真要怪责下来国公府,那她这个皇后不作了也罢。
  她于是回了主子,“娘娘去哪儿,桂嬷嬷便跟着您去哪儿。您不作皇后了,可也得记得带着奴婢一道儿呀。”
  一夜的积雪,在脚下被踩得咯吱直响。素白的小靴是她最喜欢的雪靴。江南的时候,每年都用不到几回。她特地带来京城踩雪玩儿的。可看来,在这皇宫也是用不上的。
  阿兄也给她买回来过一双。那时候她年岁小,阿兄便选了大红的颜色。在京城斑斓阁中定制的,是与她作的新年礼物。上头银丝刺绣的白梅精致可爱。让她那些贵女小姐妹们好好艳羡了一回。
  比之阿兄,阿爹可就木讷多了,年年与她的生辰贺礼,不莫都是些琴棋书画。琴,是前朝名物大圣遗音;棋,是在城中玉坊特地定制的墨白玉上品;她儿时总嫌弃那些东西闷,然而到了江南,每年生辰阿爹亲自挑选的好书名画,未曾有一年迟到过。

  祖母却笑话着,“你阿爹已算是好的了。想你阿爷,每回与我挑生辰礼的时候,除了玉佩便是玉环,再有便是玉珏…”
  “你阿爷常说,玉乃君子之器…”
  是呀。国公府三代书香,君子翊翊,她怎么会让国公府蒙上这通敌养奸的罪名呢,那定是不能的。
  一呼一吸间,额前的光线已被屋檐遮挡去了些许。一旁冉公公的脚步也停歇了下来。
  “娘娘,养心殿到了。”
  她看向敞开的朱门里,往东面的小道儿上,皇帝曾牵着她同出同入。可那两道虚无的影子,不莫缥缈之间,便消失了干净。
  江总管匆匆从前殿过来,许是见得她素面的打扮,面上亦跟着怔了一怔,“娘娘今日这是?”
  “请江总管通传,本宫想入殿拜见陛下。”
  “……”江蒙恩心思玲珑,再见一旁邢倩端着的凤袍与凤冠,皇后娘娘今日这般,便知许是不太妙了。
  “娘娘,陛下正在议事。许不能见娘娘。娘娘若有什么话,留在这儿,待稍后奴才替娘娘与陛下通传便是。”
  “江公公无需顾忌,若陛下怪罪,由本宫担着。”
  皇后语气沉着,并不似一时意气。江蒙恩再看了看一旁邢倩,却见那人也一同垂眸而立,面上镇定非常。他已知道皇后此行是定了主意。他无法违抗凤命,只得一揖,“娘娘请在此稍等,奴才这便与娘娘通传。”
  大殿内正争论不休。
  宁志安言辞凿凿,咬定信国公府与翊王早有勾结,又将皇后在后宫分明与江羽相识,却隐瞒不告归为通敌之罪。一旁宁志安的门生胡穆,也跟着鼓吹以往如何神勇的神机军,因受奸细坑害,被水淹之后损失惨重云云。
  信国公自解释着自家并无谋逆动机,早年与盛家之交也始于公务,止于君子之交,即便盛家上门求娶,他也早替长女拒之门外。至于宁志安定要将战败归结在盛家身上,不外乎是不想当败仗之责。
  双方各执一词,凌烨看在眼里。
  宁家军出师不捷,不外乎想用皇后与国公府制肘于那张生死状。而陆亭绥虽能解释当年与盛家交情始末,却无法解开他心口那个死结。
  一想到这一年来,皇后与江羽在后宫相认,心照不宣替他隐瞒身份,他心中更如有火烧。他想要去相信她的,可承乾宫前后她与江羽相处时的一幕幕画面,却总扰乱着他的心智。
  连日来,他无法回她住过的寝殿,怕闻见那里残留的果木香氛;然而每每宿在后殿棋榻,亦难以入眠。
  江蒙恩上了殿来,“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他怔了一怔,说好暂且的不见,她又来做什么。昨日还病着,来听这些污言碎语做什么。
  “让她回去。”他冷冷扔下一句话。
  然而等江蒙恩将将转了身,那抹身影已缓缓走入了殿来。
  银白的狐裘将那娇小的身躯裹着,衬得她面色越发地清淡。早两日见得还有些红润的面颊,如今颜色不再。分明还病着的。
  众人亦见得,皇后婠髻而不簪,素面而瓷唇,已然不似皇后的打扮了。而皇后身边跟着的邢姑姑,手中端持着那身明黄的凤袍,还有凤冠与大印,亦是一身素白的打扮。
  凌烨心口忽的一凛,已然有些不好的猜测。
  “这里是议事的大殿。”
  “江蒙恩,送皇后回去。”
  星檀却与人一福,“陆家长女星檀,拜见陛下。”
  方殿外的两个小内侍没能拦住她,行来殿外,父亲与宁志安那些争执,她也早听入耳里。她看向阿爹,见得阿爹目光里的忧心,她微微抿了抿唇。
  祖母说过,万事不必惊慌。不外乎将自己安置好了,一切便都自然了。
  她看了看上首那人,昨日梦中那张模糊的面孔,在眼前忽的清晰了几分。可原本熟悉的声音和气息,此刻,却已越来越远了。
  “星檀是来请罪的。”
  凌烨要将这话打断了去:“住口。”
  他再清楚不过,她是来问他要个痛快来了。她怎么敢?
  星檀看着皇帝,淡淡笑着。又转眸看向一旁的宁志安:
  “早年星檀与盛家公子相识在先,后在宫中相遇之事,似让宁大人过分操心了。”
  “星檀今日便以这后位凤冠为信,与宁大人与诸位大人将话说明一些:星檀与盛承羽并无多余私情,国公府与往日的盛府,也并无过多往来。”
  “宁捷将军在西南大败,星檀亦是心痛,星檀愿让钦天监择吉日,往桂月庵中静修,与大周阵亡的众将士们念经超度,以度他们达彼岸,往来生。”
  她话语素淡,却字字铿锵。话落,那人再与他一拜,“还请陛下成全。”
  “……”凌烨心口冷嗤了一声。她将话都说尽了,还让他成全什么?成全她卸后冠,弃凤印,这就是她要的痛快?
  宁志安亦未想到,皇后会有如此举动。殿内十余臣子,皆听到这样的话从一个娇弱的女子口中说出,坚毅果决,根本未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未等皇帝答应下来,臣子们已跪去了地上。
  “皇后娘娘仁慈千岁。”
  陆亭绥看着女儿,依旧几分难以置信。秦氏那女人不是东西,昨日竟然趁他往同僚中走动,闹去了宫中,让他一向温柔可人的女儿,行此一步。
  他知道女儿此行的目的。宁志安想拉着国公府当垫背,星檀如此一棋,便断了宁志安的念想。皇后卸冠自证清白,往桂月庵清修与众将士超度,已是与陛下请罪。
  宁志安胆敢再有说辞,陛下但凡对皇后有些许恻隐之心,都会治回他一个犯上之罪。
  陆亭绥亦缓缓屈膝,抚开衣袍,沉沉跪下。“皇后娘娘仁慈千岁。”
  殿内其余内侍见得如此,无不效仿。宁志安无处可躲,为势所逼迫,只得一同跪拜。
  凌烨看向殿内众人,不觉早已负手成拳捏在了身后。皇后却依旧挂着一丝笑意,静静等着他的回话。
  祖父、父皇的妃子皆有往桂月庵修行的先例,不是犯下过错,便是受得冷待自请青灯古佛,然而无一例外,全都一去不返。
  她尚未及双十年华,去那里做什么?
  却听她再道了一声:“陛下,还请陛下成全。”
  百官还跪着,皇后却静静与他四目相对。
  他只觉喉间似是粘着浆糊,难以开口:“那…便许皇后往桂月庵暂且修行三月。”
  待三月战事平定之后,他再亲自接皇后回宫。
  话毕,百官叩首,那些与皇后的一番称赞,早成了脑后咽呜之语。也是,如此这般,也是与他的好时机。
  可人明明要走了,可那双眸光中没有留恋,只剩一片明朗…
  ***********************
 
 
第54章 隆冬(11)   别离
  大雪未停, 天色依旧昏昏沉沉。
  寥寥几束光线从天窗洒进惠安宫的偏殿里。因得落雪,花窗都被内侍们蒙上了一层厚棉帘子。除了天窗上洒下来的光,再无其他了。
  长孙南玉撩开那厚棉帘子的一角, 正往窗外看着雪。
  宁妃却正从外头进来, 待殿们被嬷嬷婢子小心合上,方开口与窗边的人道,“娘娘, 太医院那边回了消息来。皇后娘娘该是前日信国公夫人递帖子求见的时候受了惊, 那胎儿果真没稳住。”
  “小年子与你说的?”长孙南玉微微侧眸过去,暗处的宁妃一身粉黄的狐裘, 面色沉在黑幕里, 只在微弱的光线下,能见得她嘴角的一抹笑意。
  “嗯。如娘娘吩咐的, 小年子去翻了施太医那脉案。上头记得清清楚楚。”
  长孙南玉满意地笑了,继续撂开棉帘,望向窗外。
  那雪花纷纷地落下,今儿晌午她让婢子们起的雪人儿, 身上又落了绒花似的一层,好看极了。
  她笑着问:“她也不打算让陛下知道?”
  “许是护着娘家。毕竟,过错在国公夫人。”
  长孙南玉回眸看向宁妃, “还是你好伎俩。”
  “借着那陆月悠将那孩子算计了,人家还得护着国公府呢, 可不是有苦难言么?”
  宁妃方是一拜,“若是陛下问起,不定还能落个期满君上之罪。”
  长孙南玉微微颔首,笑道:“父亲刚送了些上好的螺子黛来,妹妹若不嫌弃, 一会儿便拿些回去用吧。”
  宁妃心中念着,那螺子黛千金一两,是上好的东西,京中便是有钱,也不定能买得来的。也不知长孙大人是从哪里寻来的。宁妃忙道了声,“多谢姐姐。”
  殿外却来了人敲门,那声响急促却又怯弱,听得出来,事情紧急,来人却又不大敢声张。
  “什么人?”长孙南玉抬高了声响,问向外头的人。
  “娘娘,是奴才。”
  听得是蓝公公的声音,长孙南玉方唤了人进来。宁妃立去了暗处,却见那蓝公公入了殿,亦来不及多行礼数,便就将话脱口而出。
  “娘娘,方奴才从养心殿那边听得来的消息。皇后娘娘方才去了陛下面前,奉上了凤冠与皇后大印,要自请往桂月庵修行去了。”
  “什么?”长孙南玉与宁妃几乎异口同声。
  宁妃已然反应了过来,“是为了国公府么?”她自然记得父亲弹劾国公府的事。
  “是,听闻方才殿内宁大人与信国公都在。皇后娘娘许是为了澄清那些通敌养奸的传言,保住国公府。”
  “这…”宁妃尚且有些犹豫,不知这事儿是好是坏。父亲原想用国公府替长兄脱败军之罪,若皇后娘娘将这事儿撇清了,那长兄的前程…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很显然,贵妃并不需担心她的阿兄。如此喜庆的话,已从贵妃那儿脱口而出。
  宁妃顿了一顿,此时也唯有奉着贵妃的话说。
  “是。皇后要走了,那这后宫,陛下定会交给姐姐掌管了。”
  长孙南玉却看向那边蓝公公,嘴角微微一勾,“今儿惠安宫里,人人有赏。一人一个金饼子,让他们也欢喜欢喜。”
  申时三刻,原本就不大明朗的天色,已提前落入夜幕。
  宁妃从惠安宫中出来,脚下匆匆,正往淑仪宫中去。身后的婢子阿梨端着那盒螺子黛,已然有些跟不上了。
  “娘娘,今儿雪路滑,您可当心脚下。”
  宁妃心思忐忑,阿梨的话都几乎没有听见。眼下唯有快些回了淑仪宫,她才好寻人往宫外与父亲通个信,问问父亲的打算。
  正行来淑仪宫门前,却见得玉妃一行,也正从淑仪宫内出来。
  今日的玉妃妆容精致,钿帽规整,不难看出,狐裘下的妃子命服,亦是规整如斯。玉妃性子素来不争,今日这般打扮,便就愈发让人觉得离奇。
  可未等宁妃开口,对面的人却先发了话。
  “看来宁妃也听闻得那些消息了?”
  “什么消息。”她明知故问。皇后弃冠乃后宫大事,短短一个下午在后宫中传开,也并非奇怪。她只是不愿与宁妃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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