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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皇后她不想争宠——by紫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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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嗣…”
  这三日来断食断粮,早已消怠下去的气息,此时已提到了心口上。
  “皇后有孕?”
  江蒙恩亦有些惊讶,皇后有孕之事,从未传来过养心殿。此刻方才说起,这怕是要获责的。江蒙恩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人,却见她垂眸沉色,镇定如常。
  “回陛下,娘娘从养心殿回到承乾宫那日,便发觉有孕。只是娘娘身子尚未调理妥当,那小皇嗣…”
  皇帝已压不住气息咳嗽起来,“怎了?”
  “施太医已竭尽全力,也未能留住。”
  “未能留住…”
  心口气急已然难以遏制。他忽的明白她为何走得决绝,是他伤了她…那些避子丸,伤了根本,他又不曾好好待她。
  咳喘之间,话语却脱口而出:“什么时候的事?”
  “那日陛下往和盛园赴宴,奴婢曾来替娘娘请过陛下。”
  和盛园那日,承乾宫来养心殿里请他。他不曾问过她是什么病,如今才知道她是失了孩子。他若曾多问过一句,许也不会让她心灰意冷,一心往桂月庵替父家挡罪。
  什么都迟了,孩子没了,她也没了。
  喉中腥甜顿时喷涌而出,鲜红的血色洒在那活灵活现的小鞋上,似是那小人儿的怨恨…
  失去意识之前,耳旁江蒙恩的声音已有些远了:“快、快传太医…”
  然而皇后温柔的话声却在耳边渐渐靠近了。
  “那陛下先忙。星檀在寝殿等您。”
  “陛下,星檀还有话要与你说的…”
  “可是星檀的事,让陛下忧心了?”
  黑幕之中,他一一答着她的话。
  “好。”
  “什么话,让朕听听。”
  “不会,阿檀的事就是朕的事。”
  见得她一对笑靥微微翘起,他方算是安下了心。
  **
  夜色沉沉,亥时的钟鼓响了起来,寝殿内明晃晃的烛火下,依旧人影重重。
  太医院一直忙碌至此,施针用药,艾熏药香,办法用尽,方见得床榻上的主子缓缓睁了眼。
  凌烨此时已然心口亏虚,无力多言,手脚也如失了知觉般,麻木不堪。目光停留在空白的床帏顶上,他却清晰的知道,屋子里都有哪些人。
  太医李旭自说了些医嘱,道是将将肝气犯心,才咳血气急。李旭又让他安心休养,莫再动气云云。
  他也不知自己听到了没有,只本能得抬手指着榻前一干人等。
  “让你们照看着皇后的身子,却无一人知道她有孕?”
  皇帝话中如沉着一柄沙锤。
  李旭忙领着太医院众人,齐齐在龙榻前跪了下来。“陛下,娘娘有孕之事,并未传召臣等,只让施成一人照料。臣也是方才让人去翻看了施成写下的脉案,才知道此事。”
  凌烨缓缓撑起身子,虽有江蒙恩扶着,却也只能空空荡荡靠去了床头。“脉案上如何说的?”
  “依着那脉案,施成曾替娘娘保胎了小半月,可十二月初三那日,娘娘气息受了冲撞,方才小产…”
  十二月初三,确是和盛园大宴那日。他想着她的疼,气息便无法平顺。
  “什么冲撞?”
  “是谁冲撞了她?”
  他心中依稀有个答案。是长孙家和宁家让人传出去的那些污言秽语,还是他们的好女儿心存不轨要置他们的孩子于死地?
  “这…施成脉案上并未写明。”
  “江蒙恩。”他喘息难平,压着咳嗽吩咐下去。“叫内务府他们彻查。”
  他指向面前跪着的一干人等:“太医院院首李旭,管治不力,降职三级。其余人等,一同连带。”
  李旭一时也有口难辩。若施成还在,许还能寻得个人来挡罪。可偏生施成为救皇后而死,此下已死无对证。唯有等内务府彻查,他方能替自己和太医院有所分辨。
  李旭只好领了旨意,率众人退下。
  江蒙恩却捧着那檀木匣子送回来榻边。“陛下,这匣中还留了样东西。”
  凌烨咳嗽着,见得那檀木匣子,心中便是一阵绞痛。半晌方接了那匣子过来。轻轻抚摸过那双小鞋,手中紧着的拳头慢慢展开,方探向匣子底部。
  一枚圆形的徽章,刻着凤鸟图腾,中间一个“宁”字再明显不过。若他没记错,宁家出身淮北一代,那里的古人曾以凤鸟为图腾。这是宁家的家徽。
  匣子是皇后让邢姑姑送来的,原打算在宁捷凯旋之际方让他知道。而匣子里的东西,自然也是她精心布置给他的。
  不必内务府查明,皇后已告诉了他谁是凶手。
  这是她留下唯一的话了,她是想让他,替他们的孩儿报仇。
  江蒙恩一旁候着,自也知道皇帝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原本他还有所顾虑,主子触景伤情,念着此物便会想起皇后,这檀木匣子,他本是不愿再拿进来与主子看的。
  可方邢倩在外一席话,却让他无法拒绝。
  “娘娘受了冤屈,赔了性命。”
  “腹中小皇嗣亦去得不明不白。”
  “江公公是通情达理的,想必是不会替宁家瞒着陛下的。”
  他自然不会。他亦是有心的,便不能看着皇后枉死。陛下如今将所有事情都怪责在自己身上,有个仇敌来怨恨,该才不会继续如此折磨自己。
  至于宁家,在皇后自请往桂月庵之后,便已是强弩之末。这点,宁尚书许再清楚不过了,如今不过垂死挣扎,倒不如死得其所一回。
  江蒙恩接着与主子道:“陛下,萧肃萧同知大人,自认护驾不利,已自贬镇抚司为囚,还等着陛下发落。”
  凌烨思忖之间,已将那枚家徽扣入掌心,身体似已不是他自己的,只被最后的恨意驱动着。
  “让张琪领他来见朕。”
 
 
第61章 隆冬(18)   对食
  天明的时候, 天色依旧阴沉。
  药官许昌因将将从太医院下了值,正打算从安定门出了宫。
  昨日夜里,整间太医院的太医都被贬了职, 不必多做打听, 也知道是因得早前皇后娘娘落胎之事。
  他一个小小药官,不必背上那连带之责。只是因着身上这小小官职也是与长孙家求来的,早些时候为了还恩, 他便帮着裕贵妃打探了些太医院的消息。
  许昌因心中有亏, 自想着此回出了宫,便告上病假, 得好好躲上几日的风头。正如往常一般行来安定门前, 却见得几个正也出宫办差的小内侍,被西厂同知卫萧肃搜查。
  他谨慎着, 远远观望了会儿,却见一小内侍被搜出来个圆形徽章,便就被萧肃的人带了下去。他心觉不妙,从身上摸索出来那同样的东西, 直扔去了地上一角。
  上回宁家耳目替贵妃问他来要皇后娘娘的脉案,便要以此为信物。怎知道如今,成了惹祸的玩意儿。
  他整了整衣襟, 直了直腰背,方继续往那安定门去。本以为已经撇清了关系, 可还未行到门前,却被人拦了过去。
  见得来人一身玄色锦衣,许昌因自知是东厂的人。忙与人一揖,“不知小的可是哪儿挡着大人的道儿了?小的正下了值,预备归家。”
  “可是他么?”眼前人身姿矫健, 问的却不是他,而是身后的小药童。
  “诶。是许大人没错。”小药童亦是侍奉在太医院的,平日里与许昌因不过多几个照面。
  “许大人,有人见您前阵子,总往施太医的药房中去。镇抚司想请您回去问个话呢。”
  “这…可没有的事儿。”他自然知道施成那药房里有什么,便就忙着否认。
  来人却道,“您这身上的官职,也是长孙大人托人引荐的吧。”
  “……”许昌因没了声儿,该认的,却又不敢认。东厂替皇帝办事儿,这官僚往来被他们知道,着实寻常。
  “那就有劳许大人与我们走一趟。”
  “若要我等在这安定门前动手,可就不好看了。”
  **
  养心殿
  江蒙恩又再续了一盏热茶,送来了案上。见得主子还在疾笔写着什么,唯有再劝了劝,“陛下一夜未睡了,还是去寝殿里歇下吧。太医嘱咐过让您静养,您这可都熬了一整夜了。”
  却只听得主子问起:“华清来了么?”
  “华侍卫已在外头候着了陛下。”
  “传进来。”
  凌烨目光淡淡,将写好的密函合上,扣入折子里。待江蒙恩将人领了上来,方与案下华清道。
  “你带五百精暗卫,往贺习景军中一趟,朕有件事须得你亲自去办。”
  华清一拜,接下那封密旨,方循着门外去了。
  凌烨这才起了身,扶着江蒙恩往寝殿去。他还得养着这副身子,才能办好接下来的事。
  寝殿内,冬日白晃晃的日光透过窗棱洒了进来,越发显得一片空空荡荡。他指了指窗户底下一角,那里原摆着皇后几个衣箱,此刻却什么也不剩。
  “皇后的东西呢?”
  江蒙恩扶着人,只好解释,“娘娘搬回承乾宫那日,便让我等将东西都送回去了。”
  “……”
  什么时候,他竟然不记得了。
  “叫他们搬回来。”
  “……”江蒙恩讶异了一晃儿,方忙接了话,“诶。奴才一会儿便让他们去办。陛下莫再多思,还是早些歇息吧。”
  “好……”他答应得如一个孩子。
  一整夜忙忙碌碌,吩咐下去东西两厂的差事,又修书与贺习景,处理宁志安之事。他终于能睡下了…

  “阿檀在等着朕。”
  “……”江蒙恩听得怔了一怔,却也答不上话来。可主子好歹肯歇息了,能在梦中见见娘娘也是些许慰藉。
  **
  临近新年,正是内务府中最忙碌的时候。若是换做平常,忙碌的该是为宫中后眷预备新年的用度与家宴。可今年,新年之事无人问津,张斯伯忙着的却是彻查先前惊扰皇后胎象之事。
  依着那施太医的脉案,十二月初三前前后后的事件,也大体如斯。张斯伯一早便拟好了文字,正晌午,便让人往养心殿内通报了声儿。
  他自己则寻来内务府后院儿,打理打理那几颗云松,一并等着养心殿传召便是。
  这冬日里,云松容易沾灰。每日清晨得洒些清水,那松针叶子看着方才可爱。他年过不惑,早已无心后宫纷争,冬日里养松,夏日里养蚕,到底成了多年不变的习惯。
  正持起剪刀,打算修剪修剪那松枝叶子了。身后却传来女子的声响。
  “看来张总管今儿心情好,真是难得。”
  张斯伯回头,见得那女子进来,举止不俗,姿容端庄。与平日里不同的是,发髻侧簪了一朵桑白的冬花。他草草看了一眼,便收回来目光,继续给云松剪枝。
  “邢姑姑是为皇后娘娘簪的花吧。”
  张斯伯叹了声气:“娘娘也是去得蹊跷,年岁尚浅,还未来得及享福呢。”
  “为人奴婢,自要为主子守孝的。”
  邢倩行了过去,伸手去接了张斯伯手中的剪刀过来,“这些事情,可不该劳您做的。奴婢来便好。”
  张斯伯却见眼前人微微抿着唇,那双眉眼本就清透,今日看来尚有些许玉珠流转。可他早过了年岁,动心这事儿,早就不知何物。
  “杂家记得元惠皇后在的时候,邢姑姑尚仅十六七,便已替皇后将琐事打理得紧紧有条。这些枯枝烂叶的事儿,自然难不倒邢姑姑的。”
  “元惠皇后虽走了,杂家还得看着娘娘的三分薄面。邢姑姑今儿来是有什么事儿,便直说无妨罢。”
  邢倩原也正等着这话,手中的剪子顿了一顿,方继续剪着枝的动作。
  “奴婢是想来问问,张公公要与陛下上奏的供词,可已准备好了?”
  张斯伯答得不紧不慢:“养心殿要得急,可往去传话的人还没回。听闻昨夜养心殿闹了一整夜,陛下许还在休息呢。”
  他活了这些年岁,看穿人心并非难事,更何况是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丫头。
  眼前人手法儿灵活,心思细腻,打理得他那几颗小云松,精致可爱,虽非动情,他心中自也有了些许意头。
  “恕奴婢冒昧,想问问张总管,是如何禀报十二月初三前后之事的?”
  张斯伯道:“那几日并无大事,只是国公夫人上了帖子,想入宫探望皇后。可许是母女之间因疏影阁里那位起了些许冲突,方冲撞了小皇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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