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后她不想争宠——by紫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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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习章笑得更张狂了些,“未婚妻?陆家不是已退了婚约,翊王殿下还惦念着那位未婚妻?”
凌翊没作理会,只接着问道:“你可知道她如今在京城的处境?”
“枉殿下还如此重情义。可惜了,那位二小姐心中怕是早没殿下了。万寿节上,还特地着了一身鹤白裙,与陛下献舞去了。”
“万寿节…献舞?”
“是国公府逼迫于她?”
“笑话。她在后宫中无名无分,便当众献舞。国公府的颜面何在,信国公还没糊涂到如此地步。”
“……”凌翊忽想起什么。那年母后与父皇将万寿节设在围场。月悠便是在那儿与三皇兄初见的。他记得清楚那身鹤白裙,在她身上多有几分清丽之美,可因三皇兄先他一步,他方只好退居其次。
而不多时日之后,三皇兄出征,一去不归。三年后的皇家花宴上,他方再次见得了这位陆家的二小姐。她提着食盒子,正往母后的坐席间去,见得是他,却抿着唇取了一块桂花糕,送来他眼前…
那时太子党羽遇事被朝臣弹劾,而母后也借此机会,正替他搭桥铺路。如今想来,他却有些明白,为什么将将好,是那个时候。
三皇兄若果真一去不回了,她更似在另寻出路。
从贺习章那里出来的时候,往事在他眼前一一铺展。月悠的好,全是讨好。他本念着她与三皇兄的过往,与她刻意持着三分距离。然而一次次地,却都被她“偶然”遇见,而后亲近。
夜深的时候,落了雨。潮湿熄灭了大帐里的炭火,寒凉之意袭来,比之更冷的,唯有那女子的用心。
雨夹着雪,下了一天一夜。
皇帝大帐外,候着一干将帅也已等了一天一夜。两军交锋,伤亡在所难免,若论伤亡翊王大军更为惨重。然而皇帝为了那莫须有的消息,亲自往那西山谷里寻人,腰腹受伤,已昏睡了一天一夜。
军医庄姚带着几个医药兵在帐内侍奉着。打理了伤口,吃了药,皇帝却一直辗转不醒。
庄姚往皇帝脖颈上探了探,没有发热,只是越来越凉了。昨日一场恶战之后,皇帝还骑马追了那马车许久,可因失血过多摔下马来,方才被贺将军带回了营地。
“再添些炭火来。”庄姚吩咐着一旁的小兵,方往帐外去了。
贺习景已迎了过来,“陛下怎么样?”
庄姚压着叹息的声响,摇头道,“还未醒来。不过陛下习武,身体底子在,许得再给他些时日。”
凌烨梦中,清凉院的微风怡人。
阿檀正坐在那张楠木桌前,细细观赏着那副山居图。他不知有多久没见得她了,只陪着她坐着,深怕惊扰了她。阿檀却抬眸望着他,抿着一对笑靥,“陛下,阿檀有些乏了。”
他起了身,将她抱了起来。
阿檀的身子软,窝在他胸前,扑腾着暖意。他好似听得她的心跳了。轻微的,却有些快。怀里那张小脸也有些泛了红。
竹榻是凉的,他问她冷不冷。见她摇头,他方轻轻俯身过去,轻咬起那鲜粉的唇瓣儿来。他已经许久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
阿檀的手却抚来他腰腹间的伤口上,喉间含糊着,将他推了开来。那双深眸怔怔望着他,很是担心。她问:“疼么?”
他笑了笑,“不疼。”
“怎么可能?”她噘着嘴,十分地不信。他看得不忍,“有阿檀在,不疼。”
凉风袭来,他方重新覆去了她的唇上。可他没动她,只躺去了她身边,将她团在怀里,下一回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一夜长眠,睁眼的时候,却是军医庄姚候在他床边。他慌忙看了看里侧,阿檀睡过的位置已经空空荡荡了。
“陛下醒了就好。贺将军他们都等得急了。”
他想起身,腰腹间却传来一阵巨疼。伤的时候不疼,此时却来得狠辣了些。
“可有翊王的消息?”
“贺习章呢?”
“这,属下还是请贺将军进来与陛下禀报吧。”
“属下先与陛下取药粥回来。”
庄姚说着,退了出去。贺习景转而跟了进来,见得床上的人起了身,忙作了一拜。“陛下终于醒了。”
凌烨咳嗽数声,喉间腥甜依旧难以遏制。
“可有皇后的消息?”
贺习景摇头。“习章折在了翊王手上,那几个讯兵也不知生死。可今日一早,翊王那边派人送了文书来。”
那文书被贺习景送了过来。他不假思索,飞速翻开。翊王大军遭此一劫,手上若有筹码,定会与他摊开明谈。皇后若在他军中,便是他最大的筹码。
然而一字字扫过那张文书,翊王对皇后之事一字未提,却只是约他往西山别院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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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春芽(5) 道别
翊王大帐中的议事, 已持续了整整一日。西山谷一战,让翊王大军折损过半。先锋云老三落入对方手中,老二负了重伤。唯剩云大勇和江羽, 被翊王叫来商议议和之事。
江羽一旁听着, 并不多有惊讶。
郡主这些时日在军中,与翊王说了什么,他不得而知。而这皇家四子素来性子软, 两年前皇位当前, 仅凭臣子们的几句谏言,便将皇位拱手相让。而他也不过是利用了这一点。
“军师, 你可有其他看法?”是翊王开口问他。
“殿下顾念大局, 江羽全听殿下的意思。”以往在翊王面前,他素来主战。可如今翊王要议和, 也好。凌家兄弟聚在一处,于他许是最好不过的机会了。
“军师身份不便。明日议和,你便留在军中,看好皇后与贺习章。若孤有什么不测, 军师还留有后手。”
他与人一揖:“听凭殿下安排。”
当年太子出事后,他领着前方讯兵,回来与翊王与太后禀报。二人方下定了夺嫡的决心。说到底, 他还得谢过这位四皇子殿下的信任。
天色落幕的时候,他随其余两员副将从大帐中出来。北风还未停歇, 割在脸上隐隐刺着疼。远处两间小帐顶上,正缓缓飘出白色的暖烟。
郡主…她本不属于这里。皇帝没有好好珍惜她,而他早也没了争夺她的资格。仇恨的火焰,烧尽了他心底每一处角落,却独独留下了这一片空地。
不知不觉间, 脚步已走到那顶小帐之外。那里头点着两盏暖灯,里头人影窜动,似在忙碌。他掀开厚帘,踏了进去。却见郡主与玉清茴正在用膳。
两碗粗简的米粥,一份小菜。她是生在花团锦簇中的人,何时用过这些东西。他自觉亏欠。可对面的人分明见他来了,目光却闪躲起来。
玉清茴已起了身,往外头去,“壶里的茶水用完了,清茴与姐姐再去取些热水来。”
等人出去,他方缓缓靠了过去,在小桌旁落坐下来。“军营日子清苦,为难了郡主。”
“并不。”
“看着承羽哥哥变成如此的人,我才更加难受。”
“……”她在怨他。他却没时间解释了,深吸了一口气,他方将来意道明,“明日翊王往西山别院与皇帝议和,郡主若不想为质,今日夜里是最后的机会。”
“那你呢?”
“我?”他迟疑几许,不大明白她的问题。
却听她继续问道:“你还要留在这儿么?”
“我还有一件事没完成。”
“是什么?”
他不愿答她的话。“郡主不必知道。江羽只望郡主能平安离开这里。子时,江羽会与郡主备好车马,此回切不可再耽误了。”
“你还想看着皇帝和翊王兄弟相争,两相残杀。你好报了盛家的大仇,是么?”
“……郡主既然知道,何必再问呢?”他最不愿用这副面孔与她相见,而今却终是藏不住了。
“江羽的命已经定了。可郡主还有很多机会,早些离开这里,这里的事情,本就与郡主无关。除非…除非郡主还想回去皇帝身边。”
“我没有。”
“那就好。”他起了身来,往帐外去,“那待到子时,江羽再来寻郡主。”
“好。”
“承羽哥哥会亲自送我离开么?”
“会。”他答得肯定。他的小郡主,他要亲眼看她脱离危险,方才能够安心。
玉清茴回来的时候,江羽已经走开了。烛火有些摇曳,星檀正坐在榻上,怔怔发着呆。
“姐姐怎么了?”
“江羽说,今晚会送我们走。”
“姐姐答应了?”
“嗯。”星檀这才看向清茴,“两军议和,我不能做翊王的人质,我也不想再见他。”
清茴很是清楚,星檀口中的“他”是谁。“那我们去江南。”
“清茴,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帮我请金大夫来一趟。”
“可是又发热了?”清茴伸手来探了探她的额头。
星檀摇头,“只是有些气喘和小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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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风,吹得愈发烈了些,月色却很是清朗。
江羽骑马行在两驾马车旁侧,迎着夜色,护送着星檀一行上了陆。从此往上游渡口去,有三十里路。天明前赶到,他方能将人送上渡船。
他行在一侧,不时往车窗中探望。方从军营中出来的时候,里头还有几声小咳,而此下,他的小郡主似是睡熟了。那是他心中仅剩的一方柔软之地,今日终要做最后的道别了。
渭水水面上泛着清冷的月光,江南的月光比这儿的暖,如水般地亲切而温柔,江南的人也是。
他心中有些怯怯,是许久未曾有过的喜悦。扬在心头一路,整个人便如新生一般。
马车停在渡口的时候,天色依旧晦暗。天明未至,开渡船的人,也还未来。车中又响起几声小咳,他方从马上下来,将车门推开一道儿小缝,看了进去。
郡主靠在玉清茴肩头,睡眼惺忪,似将将醒来,他只对她微微颔首。却听她开口道。
“承羽哥哥,我们到了?”
“还能再睡一会儿。天明的时候,才有渡船。”
她将自己撑了起来,寻来他身边,缓缓拉起他的衣袖,“你会送我到哪儿?”
“就到这儿了。”
“然后呢?”
“然后郡主渡了江,对岸挂着江字牌的马车,会送郡主去江南。”
“那你呢?”
“江羽…还得回去大营。”
“为什么?”
“两军和谈,翊王若知道了你的身份,与皇帝一样不会放过你的。”
他冷笑了声。“不会的。”他原还有话说,见得她眼里泛着的月色,却突然不忍打扰了。“离天明还有一段时日,江羽冒昧,能否再多陪陪郡主。”
“好。”星檀挪了挪身子,往马车外去。玉清茴忙与她送来披风,护在肩头。如那时还在皇宫一般,江羽伸出右臂与她作扶,将她送下来了马车。
她手中紧着个马奶袋子,并未让他发觉。
方才她看过金大夫,金大夫说她小咳未愈,是余热未清,还得多喝一段时日的药汤才好。她却让清茴趁机从金大夫的药箱里,寻得那瓶麻沸露来。
拾若疗伤的时候,吃过不少这个。能止疼,还能安眠…
承羽哥哥已行去了渭水畔边,小公子的身形颀长,水波之间,乘着月色的袍角不时随风扬起,一如在江南的往昔。
星檀碎着脚步靠近过去,她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在江南的时候,他身上尝尝都有这一抹药香,琥珀夹着松木,清心怡人。反倒是来了京城,便就再也没有了。
“倒春寒,可最冷了。星檀还记得那回开春宴。芍药都开了,又生生被冷雨打了下来。”
江羽垂眸过来,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翘起的嘴角边上,笑靥淡淡浮现。
原本遥不可及的人,此时看起来,却亲昵了许多。即便在江南的时候,他也不敢妄想,不过是看见她,便会偷偷地心悦。而如今,更是不能了。
他笑了笑:“那回有幸,陪郡主去了趟西湖。”
她也笑着:“那回祖母也在。承羽哥哥的飞花令行得好,祖母赏了好些百花酒喝。”
“郡主非要从我那儿讨一口,酒量浅,不多时便醉了。”
“你还说!”
“我醉了可有说什么胡话?祖母不肯说,当着那么多人,定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