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后她不想争宠——by紫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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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老太太连连应声。她得养得好好的,还得长命百岁,等着阿檀回来。
老太太收起来画卷,正要往一侧的小屋安歇。陆亭慈却匆匆从小别院外赶来,寻得老太太,忙是一拜,又送上手中的信件来。
“母亲,清煦来信了。您得亲自看看。”
见儿子面上的喜色,老太太亦是急切。“可是什么好消息?”
陆亭慈这才开了笑妍。“阿檀去了西凉。他们兄妹如今在一处了。”
老太太翻开那信件,双眼却被孙儿的字迹染红了眼。
“我的阿檀,果还好好的…”
第71章 春芽(8) 重遇
北疆的四月, 将将春暖花开。
太守府后院儿里,也已然春意盈盈。
两个妇人正被管家领着,入来了太守府后院儿。见得这满院子的花卉, 眼睛都挪不开了。
“这表小姐打理的院子, 还真不一样。”
“是呀,这好些花儿都没见过呢。”
妇人一姓张,一姓钱, 都是年前西凉城里, 将将开的江淮绣坊的女工。管家李福待人客气,笑着与二人道。
“都是年前表小姐让人从将江南捎回来的种子。早春的时候种了下去, 这会儿还是第一回 开花。”
张氏道, “那可是我们享了头回的眼福了。”
钱氏也道:“去年那江南回来的杨梅可也好吃着,托表小姐的福。”
话还说着, 房门已被李管家推开了。“二位夫人,表小姐在里头呢。”
张氏钱氏道了谢,方寻得进去屋子里。见人在画台前,张氏钱氏也未曾拘谨。笑声顿时扬洒在屋子里, 张氏原本就是活络的性子,原本安静的屋内,顿时热闹起来。
“表小姐还在临着绣样儿呢?”
张氏话落, 便见那画台前的人儿已起了身。
素青的裙衫外,披着件湖绿的羊绒褙子。那肤色本就白皙, 被这一身矜贵的料子一衬,更多了几分精气神儿。那双眉眼生得幽深,一笑之间,却又多了几分亲切。
“张夫人是来拿绣样儿的?”
“诶。文老板说您这出了新的。上回那批卖得可好了,这不还得劳烦您。”张氏客气着应了上去, 却见那画案上横横斜斜几张画图,有兰草幽径,有山水云波;一旁又摆着几张孩童的小画儿,俏皮的兔儿,威风的小虎。
张氏笑得赞不绝口,“这回的丝绣,可得卖得更好了。”
表小姐笑得盈盈:“这些都还没画完。文老板要的,已经备好了。我与你拿去。”
张氏颔首,却见表小姐转身去了柜子旁,揭开小门,取得里头的小木盒子来。“张夫人拿好。”
“好好。”张氏笑着捧了过来,又开口寒暄:“表小姐怎不多来绣坊看看?孙婆婆每日下午与我们煮点心,您可得多来尝尝。”
表小姐笑得清甜,露出嘴角边两个笑靥。“明日便去看看。”
“表小姐答应了可得来。文老板可等着您呢。”张氏打趣着,却被钱氏拉了拉,方忙一把捂了嘴。二人再说了两句,方与人道了别。
出来院子,满园香气扑鼻,花黄草绿,欣然怡人。
张氏念念有词,“这文老板和表小姐的事儿,我看着都着急。可文老板不急,表小姐也不急。”
“由得他们吧。”钱氏自打方从屋子里出来,脸上便没露过笑意。这文老板是前太守大人的嫡子,这西凉天高皇帝远,从文不易,干脆从了商。这西凉大小的产业,都与文老板有几分关系。
去年江淮绣坊新开张,她便带着女儿瑞雪一同来做工了。瑞雪将满十六,正是要议亲的年纪,在绣坊中容貌佼佼。本还盼着能被文老板看上一眼。
文家乃西凉大户,她便想着,瑞雪能被文家收下做个妾室也好。谁知却被这太守府里的表小姐全全抢了风头。
一旁张氏也不知受了什么收买,又说起那位的好话来,“表小姐这手艺好,人生得也美。若做了咱的老板娘,可是喜事儿。”
钱氏却阴阳怪调起来,“好是好,可惜了,年岁也不浅了,还嫁过一回人了。”
张氏嘴角的笑意顿时沉了下去,“就你知道,可别多说了。”
李管家正迎了过来,将二人领着往外去了。
方张氏和钱氏的那番话,却被花园一角的清茴听了个全。丘禾本领着清茴要去见自家小姐的,也一并吃了一口老气。
“小姐不过双十有二,又怎么年岁不浅了?总比她好!”
清茴亦有几分无奈,微微笑道,“嚼舌妇人,不必一般计较。走吧。”
那场战乱已经过去三年,姐姐如今住在太守府上,为了不让人生疑,便以太守陆大人的远房表妹自称。而她也不再姓玉,阿爹与前太守文大人多有几分旧交,便将她托付与文大人为养女。如此,她方以文家女儿的身份,嫁给了沈越为妻。
丘禾已推开了屋门,清茴见姐姐正看着画儿,自过去拉起她手来。“多久没走动过了?可别多劳伤了眼睛。”
星檀放下来手中画卷,却指了指身后敞开的花窗:“都不必走动,外头的好景都能看到。伤不到的。”
祖母让人从江南捎过来的各样的花种子,化雪的时候撒下去的,月末的时候便全开了。花窗外浅浅一片草绿,浮着姿态各异的花,正随着暖风轻轻摆动。
“你怎么自个儿来了?”星檀却看了看玉妃身后,“我的皓儿呢?”
提起她与沈越的小儿子,清茴嘴角便会不觉扬起,“本是要带他来看你的,今儿一早被文夫人抱过去了,说是带着他去庙里求个玉佛,好保平安。”
“那可没法儿了。”星檀几分失意,“改天我再带着桂花糕去看他。”
“可别给他吃甜食儿了!”清茴笑着埋怨,“也不必你去看他,将军让人送了信来,营地里送了新马来,让我们过去看看,顺便带皓儿踏踏春。我来与你说一声,明儿一早,马车便来接你。那时不就能看到皓儿了?”
“那可好。”北疆的冬日不比京城,也不比江南,冷得很。自打知道她曾小产过,阿兄冬日里便不让她出房门一步。好不容易天暖了,能与清茴出门走走,阿兄总不能再管着了。
“那明儿我可等着你的。”
四月的清晨,天朗风清。文家的马车出了西凉城,缓缓跨过小段山路,穿过山谷,方到了辽阔的北疆平原。还在城中时,分明已是满眼的绿色,此时却化作一片麦黄,清风缓缓,却是暖暖的,如雪后新阳般润着人的心怀。
车夫出身北疆部落,来了草原便是回了家。一路唱起小调儿。
车窗早早被撑开了,星檀抱着小人儿,正往车窗外探。皓儿伸出小手,抚摸着窗外的清风,不时回头过来,朝着星檀咧起嘴来。
临到了营地,皓儿却一眼便看见那边的马厩,又眨巴着眼睛回看着星檀:“干娘,去看看!”
清茴对小人儿拧了拧眉头,“皓儿有多久没见阿爹了?我们先去看看阿爹,可好?”
“先看马马,再看阿爹。”
清茴想起,自从去年带着小人儿来了几回军营,他看着马儿便喜欢。沈越又抱着人骑了几回马,这次来,便就拉不住了。
星檀打起圆场来,“你先去见将军,我带皓儿去看看吧,一会儿便给你们送回大营去。”
清茴只好笑了笑,临下车的时候,再亲了亲小人儿。看着星檀牵着小人儿走开了,方由得小兵领着,往帅营里去。
将将行到营栏外,却见沈越早早在门前等着了。见得她来,沈越一把迎了过来,便直拉着她往帐子中去。
“将军这是怎么了?”清茴几分不明。沈越今日看起来有些紧张,与往日似有不同。
“进帐再说。”沈越只简单一句话,直至将人拉进了帐子,方交待道,“你今日便就在此呆着,不好乱走了。待入了夜,我再与你备车,你得带着皓儿回文家。”
“到底怎么了?”清茴不解。
沈越微微叹了声气。赤鑫进贡来几匹好马,还未来得及往京城送。皓儿喜欢马,他本想让清茴带着儿子来踏踏春,顺道见见妻儿。
谁知今日一早,皇帝微服亲临军营,道是来私访边防的。
清茴虽被文家认作了女儿,可这副面貌却依旧如一,若被皇帝见到,唯恐问起往事,徒惹些罪名与麻烦上身。许还会牵连到文家与玉老将军。
他让自己镇定下来几分,只道:“陛下私访,来了营中。”
只几个字,清茴便已明白要害。
“那,便都听将军的。我在这儿呆着,哪儿也不去了。”
沈越安心几分,这方问了起来。“皓儿呢?可跟你一起来了?”
“嗯。一来便吵着要去马厩看马,我急着过来,姐姐便先带他过去围场了。”
“……你姐姐她去了围场?”
清茴颔首:“嗯。怎么了?”
“……你在此呆着,我出去看看。”
沈越说罢,已疾步往外去。他清早迎了圣驾,将将让人安顿好了御用的帐子,皇帝却对那几匹赤鑫好马起了兴致,此下,也正往围场去了…
军营的围场地方大,光是马厩,便分了东西两处。养着的战马数千。
沈越的副将程青松,与皇帝引着路,将将行来东边的马厩。当年的俊朗小公子,如今亦在北疆镇守将近四载。肤色晒黑了,眼角也起了几处褶子,却依旧拦不住一身年少的意气。
再回北疆,凌烨只觉眼前的景象熟悉又陌生。这苍茫的草原与碧蓝的天色,似是万年不变,变的许只是他自己罢了。少时只觉天地开阔,而此时,撇开皇城中那些金瓦红墙,是难得的几分自在。
只是围场对侧的马厩旁,一抹青绿的身影,却直将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女子一身素青的裙衫,趁着碧色的厚褙子,领口的白色绒毛将那侧脸衬得肤色白皙。只远远看着,并看不清楚五官,他心口却莫名一疼,似有滚热的腥甜又在喉间徘徊。
随驾微服的江蒙恩察觉得几分异样,顺着主子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心中亦是惊了一惊。
那女子的身形像极了温惠皇后,周身气质,言行举措,也看似不凡。只是女子手中却牵着个三两岁的小人儿,他听华清说过,皇后确还在世,只是一直寻不见。
此下若真是寻见了,却早已为人妻母,这让主子情何以堪?
见主子面色凝重,江蒙恩自劝了劝,“许只是人有相似吧,陛下。”
“嗯。”凌烨目光无法挪开,答得十分敷衍。
那女子牵着的小人儿,不过到她膝盖。便就如此片刻的功夫,她已将小人儿抱了起来,似与小人儿指着马厩中的黑色骏马,笑着哄着…
他想起那对笑靥,即便是梦中,那张面孔也越来越模糊。可如今,便似就在眼前。若他们的孩子还在,也该这么大了。可她若真已另嫁了,他好似也不该再去打扰。
程青松正指着不远处西边马厩,“陛下,新来的贡马在那边,请随末将来吧。”
他脚下有些沉,目光却仍跟着那边的两人。他到底想去看个究竟,便只在暗处也好。
星檀带着小人儿,被招待得客客气气的。这军营她来得不多,旁边的小兵和马倌儿招待周详,多是看在这将军小公子的面子上。
赤鑫盛产好马。马倌儿此下正与小公子慢慢说着。
“那匹黑色的,名叫塔吉特,是匹赤凤驹。赤鑫最好的马,据说十年生一匹,这回可就送了这么一匹来。那匹纯白色的,名叫白玉,虽没赤凤驹那么珍贵,那可也是战马中的好马。”
小人儿方两岁半,可听不懂那么多。星檀笑着多谢着马倌儿,又抱着小人儿往近处凑了凑,那名叫塔吉特的黑马,一身宝血鬃毛,在阳光下,黑中发亮,骨肉纹理健朗不凡。真真是在京城也未曾见过的。
另有两个马倌儿正入了栏,与塔吉特喂起水草来。
星檀却听小人儿喊着,“干娘,要骑马。”
这带娃骑马可是力气活儿,还得请沈将军自己来才行。星檀哄着小人儿,“我们先回去见阿爹,让阿爹带皓儿骑可好。”
小人儿起先还摇着头,可见得星檀袖口里变出来的两颗糖山楂,立刻笑了出来。“好。”
星檀要带着小人儿往回走了,却听得一声长长的马啼,眼前围栏里的塔吉特蹄下林乱,似是受了惊。喂着水草的几个马倌儿,却似不知所措。
塔吉特一时不服,直将几人撞了开来。不时嘶鸣,重重跺着蹄,很是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