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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皇后她不想争宠——by紫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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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人走开,他方重新起了步子,寻着寝殿中去。
  殿中果木香氛不再,只被皇后换作了龙涎香。他轻声入来,见主子卧在皇后膝上,呼吸平静,神态松散,如此情形,已是许久未曾有过了。
  他原也不忍打扰,可信国公自午时,便在德胜门外请见了,他压着多时,已到了不得不与主子禀报的时候。
  “陛下,信国公与世子请见,可要宣召?”
  星檀却见膝上的人微微睁了眼,握着她的手顺势跟着紧了紧。那一呼一吸贴的近,带着些许余热。她只扶着人起了身,方听他与江蒙恩道,“直接传去内务府。”
  她自猜到些许阿爹和阿兄入宫请见的意图。
  午膳前,华侍卫曾前来芳宜轩中与皇帝回禀,松柏院里那处机关,该是陆月悠置的。人,已经压来内务府,等着审问了。
  “陛下可想我一道儿去?”她尚有些不放心他身上的伤势,却见他回眸过来,温笑着,“不必了。朕自会处理。”
  江蒙恩引着路,只将将出来芳宜轩,便听主子问起。
  “华澜将人拿回来内务府的时候,陆月悠可有反抗?”
  “回主子。华侍卫说,那陆家二小姐很是顺从,只是行容举止,一惊一乍,似有些失了神志。”
  “只那跟着侍奉的婢子,名叫如冰的,说起陆二小姐早前去过一趟宝相寺,在那儿似见过个什么人,方拿了个可疑的黑色包袱回来。昨日晌午,她一时没留神,不见了二小姐,那黑色包袱便也跟着不见了。”

  江蒙恩只从华澜那儿听得这么多,便全数与主子交代了。却听主子冷冷笑了声,“你去司珍坊,与朕取一身鹤白裙来。”
  司珍坊与皇家打点衣着饰品,但凡时兴过的衣饰,都存着一两件做留样儿。江蒙恩不必问过主子的用意,只等将人送到了内务府,方依着吩咐去办了。
  内务府的地牢,恶臭弥漫,分明是白日,却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只闪着几盏昏昏黄黄的灯火。
  陆亭绥和陆清煦并未等得皇帝来,便已被华澜带来了这里。见女儿正窝在一间牢房中,发丝凌乱,衣衫泥泞,二人却也只冷冷在一旁观望。
  今日晌午,华澜带着东厂来捉人,道是陛下在国公府上受了箭伤,是因得有人在星檀的闺房里布下了机关。
  陆月悠早因截舌之刑,不能言语。可一旁婢子如冰却当着众人,将早几日陆月悠往宝相寺中,暗买凶器,用在松柏院的事儿交代了清楚。
  三年前桂月庵大火之时,陆亭绥与皇帝一样,一度以为星檀亡故。为了护住信国公府,让长女赔上性命,他自也无地自容。而皇帝放归这陆月悠,他亦并未觉得多有慰藉。
  只因得皇嗣之事被内务府查出,他那好夫人,为了这孽障,竟与有孕的星檀争执,与那宁妃和裕贵妃为刀俎。而秦氏却因星檀之事,将自己锁去了相国寺旁的小庵,这三年来,也对幺女避而不见。
  见得人来,牢房中的陆月悠却惊喜着爬了过来,对着陆亭绥与陆清煦连连叩首,似仍想着求救。
  陆亭绥却只冷冷道,“三年前陛下将你放归陆家,你本该庆幸的。如今,你长姐不过回来探望祖母,你便依旧如此容不下她?”
  陆月悠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只咬着后牙根儿,摇起头来。却见她拾起地上的石头,写道,“是她要先杀我的!”
  “她何时曾要杀你?”陆清煦只替星檀不平,“她若要杀你,当年你被困疏影阁,她身为皇后,随时都能下手。又何必等来今日?”
  “我知道她要杀我。她眼神里都写着!”陆月悠继续在地上写着,那些字迹却被陆清煦一靴踢散了去。
  “我看是你疯了。”
  话将落,牢房中传来厚重的铁门之声,白日的光线隐隐透进来几丝,一道颀长的身影,负手从石台阶上缓缓下来。
  陆亭绥与陆清煦见得来人,方忙做了跪礼。听得人开口道了声“免了”。陆亭绥方往前问了问,“陛下伤势可还好?是臣教女无方。”
  皇帝冷冷瞥了一眼陆亭绥,“教女无方,是你,还是国公夫人?”
  陆亭绥止了声儿,方察觉得自己语漏。同父同母而生,他的阿檀很好,被教坏的却是这被秦氏宠大的阿遥。只此回关联到刺杀皇家之罪,他自也并非是来求情,而是来请罪的。
  陆亭绥且跪了下去,“不论是谁的过错,既事情发生在臣府上,臣亦脱不了责任。”一旁陆清煦亦跟着父亲跪落了下来。
  皇帝却看向那牢房中的人,冷冷道,“此回刺杀之罪,若传去朝堂之上,你可知有什么后果?”
  陆亭绥只一拜,“臣、臣知道。”本以为皇帝果真要问责了,却他再道。
  “可朕不想此事牵连阿檀,是以,朕只问你要这个女儿。从此之后,此女与信国公府再无关联,你可有二意?”
  皇帝话落,牢房中陆月悠已不知所措,伸手要来拉扯他这个父亲。
  陆亭绥却并非狠心,他也曾想过要救这个女儿。可那已是三年之前的事了,人的善意是会被消耗殆尽的。在阿檀生死未卜的那些时日,他见得这小女儿被放了回来,他便有过为人父亲不该有的想法:
  或许往桂月庵中请罪的,不该是阿檀,而是她。是她非要于帝后之间插足争宠,也是她,勾连宁家,害死了他的外孙,皇家子嗣。
  而此时,听皇帝说出此话,他确有些释然了。只垂眸缓缓答道,“陛下是护着阿檀的,便好。那臣,也并无其他二意。”
  一旁陆清煦亦自幼见惯母亲对阿遥的偏爱,方更待阿檀好些,待着小妹,他从来只是疏远。总得有人待阿檀好吧。
  而此回,月悠犯下的罪行足以倾倒整个国公府,他便更寻不到理由与她说情了。
  只听得父亲应了皇帝的意思,再看向那牢房中的小妹,满眼都是绝望。他却没有多余的怜悯,只有阿檀儿时受过委屈,哭着来寻他的时候那些委屈和伤心。
  “阿兄,我知道,母亲不喜欢我。”
  “阿檀日后不能陪着阿兄了,阿檀要去江南了。”
  “……”
  皇帝的声音,将他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既然已无关系,信国公便也不必在此耗费时日了。这女子,朕自会处置。”
  陆清煦似听得这牢房的门,落下重重的一声,将月悠锁在其中不得再见天日。他只再与皇帝一拜,方将身旁的父亲扶了起来,便由得内务府小厮引着,往地牢外去了。
 
 
第105章 盛夏(18)   欺负
  牢房铁门重重落下, 闭塞的潮湿中,异样的恐惧再次袭来。
  陆月悠被几个小厮提出牢房的时候,眼里空剩下几分绝望。
  皇帝已静静坐去一旁的铁制靠椅上, 一手撑膝, 俯身看向她来。烛火下,惨白的面色,冷峻如冰海, 那双鹰眸中明明在笑着, 却带着原始的狠辣,似看着一只已经到手正准备食用的猎物。
  “朕很是记得, 初见你是在先帝的万寿节上。你走失在围场小树林, 一身鹤白裙,像只迷途的小鹿。”
  陆月悠似看到些许希望, 皇帝是记得的,那便或许还会念着旧情,放她一条生路。
  “可你不像她。再是刻意学着她做,也不像。”
  皇帝的话似一根锥剑, 直刺向她心脏。
  她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她学着前世长姐的打扮,去了小树林, 和宣王偶遇。又学着长姐给宣王绣了锦带,临着他回北疆之前, 当着众人捧到了他面前。
  如长姐般,她也与他写了信。她问他好不好,可有受伤,定要平安回来…
  可究竟是哪里不像?
  她只摇着头,下巴却被他狠狠捏起, “到了如今,却还想害她?朕只问你,为何不肯放过自己的亲姐姐?”
  分明是长姐她先要动手的,那日在小廊里见得长姐,长姐便日日出现在她梦里,持着匕首,拿着火把。长姐说,要替她腹中的孩儿报仇。
  所以她得先一步动手!
  陆月悠眼里烧起来妒火直要将自己吞灭了去。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长姐她才变成这样。
  上辈子她没活太长,不知道宣王即位。见太子被弹劾,又有姑母拉拢,四皇子被大臣们推举宠荐,她方见风使舵得靠了过去。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再活了一次,她便要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可惜,她赌错了。直到上了桂月庵,见长姐再一次嫁给宣王,她方后悔至极。若她一心一意待宣王好,这皇后的位置,长姐抢不走。
  她不甘心,所以与母亲哭着,让母亲想办法送她回宫。当巧坤仪宫大火,长姐受了些轻伤,母亲只与姑母通了几声消息,她方得了入宫的机会。
  只是她没想到,宣王变了,他变得铁石心肠,变得不念旧情,变得…变得只在意长姐。
  凌烨见得她眼里的神色,已然猜到几分答案。可那已经不重要了,他早已有了给她的去处。他一把松开了手,方冷冷端坐回原位,只沉声喊来江蒙恩,“将那身鹤白裙,与二小姐换上。”
  陆月悠瞳孔一震,自不知皇帝要做什么。却听他接着道。
  “她既那么喜欢这身衣服,便该着着这身上路。待立秋之后,随那些流盗恶匪,一并流放宁古塔,终身不得召回中土。”
  皇帝说罢,已冷冷起身,自顾自往牢房外走去。只江蒙恩捧着那身鹤白裙到了陆月悠眼前。
  “二小姐,您是要自己穿?还是要杂家叫人来伺候?这地牢里的内侍们,可都不是什么善类,平日里用刑用惯了,下手难免会重些。”
  陆月悠只将目光撇去一旁,他算什么,不过一个阉人,此时却来她面前耀武扬威。
  江蒙恩见状,自懒得与她耗着,只叫来几个牢房杂役,将手中的衣裙交到了他们手上。
  “那可得有劳几位兄弟了。”
  江蒙恩说罢,叹了声气,方转背往外去。杂役虽也是阉人,终日守着这破地方,却也是辛苦。内房不乏调*教女人的东西,玉柱、角壶,那都是好东西。
  左右过几日都要便宜那些恶匪流盗了,先叫兄弟们解个闷子,只当是顺水人情了。
  **
  星檀午后小睡醒来,却未见皇帝回来,只问起邢姑姑,方知道人回去了养心殿,还在与大臣议事。
  她想起早前入宫来的父兄,只与邢姑姑再打探了声儿,方知二人已经回府了,至于月悠,被关押在内务府地牢里,尚且并无多余的消息。
  这芳宜轩,虽是皇帝的心意,却尚不是她的归所。她本想着要去养心殿辞行一趟,暂且先回去国公府才好。从寝殿中出来,却望见这芳宜轩中满园花色。
  她起了些许兴致,摘着些玫瑰百合来,方领着桂嬷嬷去了一旁的小厨房。花草中自带生机,入食来用,可叫人心情愉悦,亦有疗愈之效。
  桂嬷嬷今日方再见得自家主子,还未来得及述情,只边依着吩咐办差事儿,边偷偷抹着眼泪。星檀一旁帮着腌制花瓣儿,察觉得几许,方忙来问着。
  “嬷嬷是怎么了?”
  桂嬷嬷擦着眼角的泪珠,抽了抽鼻子,终望着主子笑了出来,“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再见得主子是天大的喜事儿,怎就忍不住。只是那回在桂月庵,奴婢着实是吓到了,见那焦尸脚踝上的铃铛,方将人认作了小姐。”
  星檀手中的活儿顿了顿,那铃铛,是她病重的时候,与那庵中小尼行方便,想讨口热粥来喝罢了。不想却让人家做了替死鬼。
  却听桂嬷嬷又道,“陛下也认错了人。将那尸身抱着回来承乾宫,设着灵堂,守了七天七夜。那心疾便是那时候落下的。”
  “他…那时太医没与他小心诊治么?”
  “听闻,是诊治了的。可陛下那段时日昏昏沉沉,卧榻在承乾宫中,不常起来。吃食都顾不上,便莫提药汤了。”
  星檀提着食盒子行来养心殿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的时辰。众大臣们将将从里头出来,被将小内侍领了出去。星檀自垂眸候着一旁,待人都散尽了,方被江蒙恩看到。
  江蒙恩也未回去通传,便就过来与她引着路:“陛下方还念起娘娘,说要去芳宜轩随娘娘一道儿晚膳的。不想娘娘便来了。”
  只将将步入殿中,皇帝便已从书案后迎了过来。“你来了?是晚膳的时辰,朕让他们传膳养心殿。”
  “陛下…”她记得自己的来意,只还未来得及开口,手中的食盒子便已被他接了过去。
  “你做的?是什么?”他满目期盼,全然不像一贯冷面的帝王。手中已将那食盒子缓缓揭开,见得里头的东西,嘴角便又上扬了几分。
  “方见芳宜轩中玫瑰开得好,便想来这道儿点心。陛下不爱甜的,便只放了少许蜂蜜,掉个味道。”
  “朕尝尝。”他却是不爱甜食的,唯独这一味,还能用下几口。少时被父皇罚跪,那小丫头与他递来个鲜花饼的情形,仿若还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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