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是归途——by陆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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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是一些展台特写,其中一张占足了版面,正是言安荷站台的那一张。
言安荷是主角,在画面最吸睛的黄金点上,一旁站着品牌负责人、展会负责人等。
角落里站着张若琳。她讲解时微微笑着,碎发零散,随意又很有学生气,踩着双小白鞋,双腿修长,比例匀称,线条感强,在一众商务装扮里格外抢眼。
从这张照片看,她好像,确实不差。
张若琳当即保存图片,只截下自己,把原图删除。
期末悄然来临,路苔苔和孙晓菲和往年一样,早早借张若琳的笔记来抄。
张若琳这本笔记,是她平日积累的各科重点,按照前三个学期来说,押题准确率非常高,非常适合抱佛脚。
郑淑仪今年也是“一家人”了,早早排队等笔记,一经她手,不得了,一传十十传百,张若琳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可这下好了,一借出去就是一周,到了下节课才到她手上。
最后她索性自己复印了一本,原件给同学们传阅和复印。
她的人气在学院里一时无二,平时不太熟悉的体特班同学看见她也非常热情地打招呼,有时候走在校道上能碰到好几个同学,几乎是一路打着招呼回寝室。
这风也不知道怎么吹到了教授那,上着课忽然宣布:“你们别借张若琳同学的笔记了,我也复印了一本,上面标了什么重点,我就不考什么。”
一时哀鸿遍野。
人怕出名猪怕壮,张若琳可算懂了。
于是整个期末兵荒马乱,她从未这样紧张过,先前的重点等于是做了无用功,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不论重点,全部拿下。
什么讲协,什么辩论,她都没了参与欲望,她就像是住在图书馆。
早出晚归的日子过得很快,复习周晃眼就过了,一场场考试下来,张若琳瘦了一大圈,就连每天都见面的路苔苔,都说她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她还因为许久没关注各类信息,险些错过抢课,等她到了微机房,剩下的基本也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灰溜溜从机房回来,难得孙晓菲也在,毕竟抢课需要校内网,她正抱着笔记本感慨自己手速惊人,抢到了“锦囊”上一等奖的课。
所谓锦囊,是学长学姐们流传下来的各类选修课的评分,评分越高,越容易摸鱼过,反之,就容易挂科。
一等奖,就属于翘一学期课也不会挂科的课。
大一大二,大家对选修课还充满好奇,精力也充沛,选课都是按照兴趣,大三大四就不同了,怎么好拿学分怎么来。
“琳子抢了什么课?”孙晓菲问。
张若琳老老实实报了刚抢的几节课。
“你惨了,”孙晓菲一边惊呼一边打开锦囊,“你选的《职业规划》课,在锦囊分值2.0,排倒数第三,除了理学院的变态数学课以外,就数它最难过!”
“不是吧,”张若琳懵了,“可是通识核心只有它能选了?”
“你选太慢了吧!”
“锦囊说,这老师的挂科标准比学校的严,学校规定旷课3节取消考试资格,这老师1节都不行,并且这课只上半学期,从第9周开始上,稍稍不注意就会忘记去上课……”
张若琳:“那我第9周记得去上不就行了?”
“不不不,这虽是个选修课,但是期末考试是写论文,还要查重,挂科率稳居全科第一……靠,太变态了吧,一个0.5学分的选修课这么狂?”
张若琳也略无语,“那也没办法了,人家是通识核心。”
通识核心的学分,不能用其他类型的学分代替,而如果大三还修不满通识核心,大四就没有了。
“总之你要花专业课的精力,去应付一门选修课。”
张若琳仰天长啸,“命苦啊!”
路苔苔抱着手机,正和小胖视频,先前一直没什么动静,这会儿那边忽然传来杜弘毅的声音:“职业规划?陈逸,你刚不是选了这门课?”
今天选课,陈逸定然也在寝室里,此时却没听见他说话。
只传来万峰的声音:“苦命鸳鸯一起干论文?听着好像没那么苦命了。”
路苔苔:“……”
孙晓菲:“这位兄弟,会说就多说点。”
张若琳:“……”
她是机房网不行,他在宿舍也网不好?另外,他不是要出国了么,还选什么课?
这个暑假419寝竟没有人要回家。
张若琳计划工作日去展会公司坐班,周末去尹桑的咖啡店兼职。
孙晓菲的事业如火如荼,路苔苔家里给找了个实习。
刚开始大伙都以为是律所或者企业法律顾问的实习,不曾想是当幼儿园暑期全托班生活老师。
这下一屋子人才知道路苔苔家里就是开幼儿园的,年收费20万往上的私立幼儿园。
孙晓菲说:“琳子你可赶紧巴结苔苔吧,以后你孩子上幼儿园能打折。”
张若琳几乎是瞬间明白了这话里的弯弯绕绕。
她有点疑惑,前阵子大伙还都觉得她与陈逸已是陌路前任了,也不知怎的,最近似又有意无意撺掇撮合。
张若琳说:“我又不去上海生小孩。”
“那你以后想留在北京?”
这一问,张若琳还真就认真思考了一下。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又想起刚认识樊星烁时,他曾说,到了大三,想回家乡的已经寥寥无几。
似乎,确实如此。
刚放假,419就迎来了新室友:郑淑仪。
她原寝室暑期无人留校,本来只是想暑假做个伴,不想辅导员直接将她换到了419.
她们是万分欢迎,419作为学院最后安排的宿舍,本就多个床位,孙晓菲还常年不在,就剩张若琳和路苔苔两个人,也怪凄凉的。
说搬就搬,张若琳路苔苔都来打下手,郑淑仪也是个行李大户,宿舍衣柜不够放,自己添置了一个组合衣柜,宿舍里美容仪、泡脚桶、艾灸凳什么都不缺,张若琳算是见识了什么是精致女孩。
这下把419塞得满满当当。
“哎,琳子,你笔记还在我这儿呢,原件。”郑淑仪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翻出一本笔记本。
张若琳也没在意,“反正都没用了。”
“其他科还是踩到重点了,很有用!”
“管用就好。”
路苔苔说:“上学期踩中更多!惨,明年能不能只内部消化啊?”
郑淑仪举手投降:“我的错,我的错。”
三个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收拾妥帖,郑淑仪说要请吃饭,其余两人却之不恭。
临出门,郑淑仪看着手机,讷讷说:“额……杜弘毅说,他想请客。”
“成啊。”张若琳应道,谁请不一样,她就是个吃饭的。
“然后他说小胖也来。”
“OK啊。”路苔苔在这,小胖过来也顺理成章。
郑淑仪说:“所以他们寝室都来了……”
路苔苔:“额,挺不当外人哈。”
张若琳:“……请客的说了算。”
这顿约得随意,也就没走远,在东南门找了家韩餐厅。
她们楼距离近,先到了。这个时间,全是期末聚餐的,郑淑仪都碰见好几桌认识的了。
餐厅里人头攒动,大屏播放着韩娱MV,音乐动感热烈,声音嘈杂,说个话都得嘴对着耳。
他们点完餐,几个男生也到了。
杜弘毅打头,穿过人群走来。身后跟着一胖一瘦,三人都是身高卓然,鹤立鸡群,吸引了不少视线。
这场景让张若琳有些许恍惚,眼前的画面和入学时重叠:人来人往的活动中心,这几人迎面而来,备受瞩目。
陈逸刚理了发,从蓬松有细碎刘海的造型变成了最简单的前刺短发,干净清爽,额头尽露,剑眉星目更见英朗。
他穿着件黑T,手腕戴着钢表,糅合了少年的阳光与男人的沉稳,有点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张若琳没见过的陈逸。
所幸周围人都在注视他,才没有显得她的目光有多专注热烈。
三个男生拖凳子入座,撕拉声把三位女士的思绪拉了回来。
郑淑仪凑到张若琳的耳边说:“这种妖孽你舍得放手,你太牛了。”
桌子是俩方桌拼的,女生们坐卡座一侧,男生们自然就坐在外边,杜弘毅对着郑淑仪,小胖对着路苔苔,陈逸自然就坐在张若琳对面。
四目相对只是一瞬,她低头倒水,他目光闲散地看了看周围,淡淡说:“真够吵的。”
他声音不大,周围几个人也没听到,她却莫名听得极清晰。
感觉好似对着她说一般。
张若琳一杯柠檬水下肚。
路苔苔点的菜,部队锅、芝士肋排、无骨鸡爪、炒年糕、烤肉……能点的都点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若是要照料对面的人,都得站起来服务。
杜弘毅拉着嗓子眼喊:“谢谢你们今天帮这傻子搬家,以后就多多照顾了!”
路苔苔:“好说好说。”
张若琳:“你以后在队里少坑我就是报答我了!”
小胖这下也吐槽道:“这就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好吵啊!”
路苔苔睨他:“我就喜欢吃这个!”
“这地儿真不错!”小胖立马倒戈,说着,一边筷子一边铁夹,给路苔苔绞肋排。
一层层在肋排上裹上芝士,放在路苔苔盘子里。
众人唏嘘起哄,杜弘毅站起来,“这谁不会。”说着有样学样,笨手笨脚把芝士拉得老长,差点没把自己卷晕,也算是卷了块完整的芝士肋排,放到了郑淑仪碗里。
他任务完成。
几乎是在瞬间,两对情侣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最边上的张若琳,和陈逸。
大有“轮到你们了”的意思。
杜弘毅手中还拿着铁夹,自然而然递给陈逸。
陈逸稍稍抬眼,望向对面的人,挑了挑眉毛。
这眼神,什么意思?问她要不要?
张若琳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接过杜弘毅手中的夹子,自顾自卷起来。
场面一时寂静。
然而张若琳并不是给自己弄的,她卷好了弯着腰避开满桌食物,轻轻放陈逸碗里,琳式假笑:“多吃点。”
路苔苔在张若琳边上都愣了愣,怎么觉得琳子这语气寒气逼人。
而众人都没有忽视,陈逸在对面凝视着,微微弯着嘴角,眼神纵容而宠溺,与那晚在会所里看陈逸唱歌的张若琳如出一辙。
整桌人都是懵的,这一对,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说和好吧,话不多说一句,感觉不对。
说一拍两散吧,这微妙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陈逸执起筷子,夹住黏腻的肋排,稍稍低头,吃了一口。
却不想刚坐下的张若琳又倏然站起,隔着桌子够到陈逸手边直接把筷子抽走了,“你真吃啊!”
之后又连忙给他递水。
众人面面相觑。
陈逸接过水灌了几口,“死不了。”
张若琳表情又恼又气,陈逸则越是笑意盎然。
围观群众:???倒是来个人解释一下啊!
小胖拍了拍脑门,“陈逸你不是芝士过敏?”
围观群众:???
“这点没事,”陈逸淡静地答,抬眼看向对面仍旧紧皱眉头的人,缓缓出声:“消气了?”
说着把水杯递还给她。
人声音乐声,声声嘈杂,坐在另一边的杜弘毅和郑淑仪压根听不见陈逸说了什么,路苔苔和小胖也听不清。
只看到陈逸的眼神,像是要把人溺毙了。
张若琳这才发现刚才递过去的是自己的水杯。不过她没心思理会这个,睨了对面的人一眼,话都懒得说了。
围观群众继续:???吃个饭怎么跟阅读理解似的。
这一插曲过后,即便还是一头雾水,两对情侣也不是傻子,吃饱喝足就各自借着由头离开了。
长桌只剩下张若琳和陈逸。
“走吗?”陈逸靠着椅背,手臂搭在旁边椅子上,姿态闲散,已经注视她许久。
她自岿然不动。
“这有点热。”他补充。
对面的少女总算有了反应,紧张地看着他的脸颊和颈部,似乎确实有些泛红。
她这才站起来,自顾自走在前面:“去买氯雷他定片。”
过敏药。
往校门走的路上就有好几家药店,张若琳刚要进店门,手腕便被身后一直沉默跟随的人扣住了。
“没事了,不用买药。”
“不要动手动脚!”她甩开他的手,抬眼,正常光线下他肤色如常,并无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