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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贪欢——by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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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地方?”林城问。
  苏曜点头:“老地方。”
  “诺。”林城抱拳,继而人影一晃,就消失无踪了。
  苏曜望着天边他消失的方向吁了口气,折寿安宫前,带着宫人们一道回紫宸殿。
  欣云苑里,顾燕时醒后在被子里好生闷了半晌,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不是因为和苏曜同榻而眠让她难为情,而是因为……一觉醒来,她发觉亵裤湿了一块。
  自然,究其原因,这还是怪他。
  都怪他昨晚动手动脚,还让她碰到了那个东西。以致于临近天明时她做了场梦,一场很见不得光的梦。
  梦里的她,终是和他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再次尝到了先帝曾带给她的痛苦,痛不欲生地哭着。
  而他如先帝一样并不理会,带着妖邪的脸上写满欲念。她逃无可逃,哭声卡在喉咙里,强自熬过那酷刑一般的折磨。睁眼稍动,就发觉亵裤潮了。
  想想梦境的痛苦,若不是她已懂了这些事,说她是被噩梦吓得尿床她也会信。
  顾燕时低着头,咬着嘴唇,难为情地缩着。而后死死低着头跑去衣橱前,胡乱摸出一条干净的亵裤来。
  等到兰月进来,她就闷头将亵裤一把塞了过去:“你……你别让旁人看见……”
  兰月倒是神色平静,眉头动都没动上一下。
  顾燕时被这事搅得浑身别扭,更不想看见苏曜,当日便顾不上什么还债了,不肯到紫宸殿去,在齐太嫔处学完那道点心的做法就回了欣云苑,在屋子里闷了大半天。
  临近傍晚,她又特意着人去向苏曜禀了话,说她身子不适,免得他再过来。
  再至入夜之时,顾燕时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感觉自己像是中了什么咒。
  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她竟然闭眼眼睛就想起他的脸。
  他有什么可想的。
  她狠狠摇头。
  .
  京中,数匹黑马踏着夜色驰过街巷,马蹄声响清脆,直奔城门。
  如此疾驰至半夜,都城北面的山脉渐渐浮现轮廓。山中隐有殿阁巍峨,乃是皇陵所在。
  皇陵之中,重兵把守,火把映照出来的光芒散落山道。守卫皇陵的兵士把守四方,沉默而威严。
  一行人纵马而过,守卫们依次单膝跪地。半晌后,又陆续起身。无人多去张望策马而过的众人,安静地继续各司其职。
  不过多时,十数人齐至献陵门外。
  献陵便是先帝神宗的陵寝。先帝晚年昏聩,早年却也称得上英明神武,那些年国库充盈,献陵因而也修得颇为气派。大门处的门楼宏伟又不失精致,蛰伏在夜色里似一头巨兽。
  护驾而来的众人无声地停在门外,苏曜翻下马背,独自步入门中。
  苍茫夜色之中,陵前的享殿静静守在那里。
  林城已等在享殿门口,见苏曜来了,抱拳施了一礼,就与他一道入了殿。
  殿中正中央,供奉着先帝的牌位。
  苏曜看也没看一眼,走向侧旁。侧旁两尺外还供着一块牌,是先帝长子崇德太子的灵位。
  苏曜燃明三支香,长揖三次,立身,笑言:“大哥,我又来了。”
  他边说边上前,将香插进灵位前的金质香炉里:“借地方喝个酒,一会儿就走。你若嫌我们吵,就显个灵把香熄了,我们出去喝。”

  他每次来时都会这样说,可皇长兄从不曾显过灵。
  苏曜随意找了只蒲团坐下来,林城也坐下,拎起酒壶,边倒出两碗酒边说:“静太嫔的事,臣查了。”
  苏曜皱眉:“朕让你日后留意,没让你着意查她。”
  “例行公事。”林城将酒碗递给他,自己端起另一碗,抿了一口,“如陛下所言,她从前没什么事,无踪卫上下都没注意过她。可既然如此——”
  林城打量了他两眼:“陛下为何留意她?”
  他眼中多有几分探究。
  苏曜饮着酒:“别多管闲事。”
  这句话反倒印证了林城的猜测。
  林城愣了一瞬,赶忙自己着补:“也罢……先帝妃嫔众多,总有些只是摆设。陛下若喜欢,也并非……”
  苏曜皱眉:“谁说她只是摆设?”
  林城猛地呛了口酒:“陛下?!”他顾不上咳嗽,脸憋得通红,瞠目结舌地盯向苏曜,“陛下说什么?!”
 
 
第21章 逼问
  苏曜神情平静,平静得林城吸冷气:“嘶——”
  苏曜喝了口酒。
  “陛下,这臣不明白啊。”林城眼含惊异,“陛下既知她是……她是先帝的人,又觉她来路不明,那为什么……”
  为什么上了心?
  苏曜扯了下嘴角:“原本想杀,后来发觉舍不得杀,留着就留着吧。”
  “……”林城憋了半晌,“可先帝……”
  “那个老东西。”苏曜蔑然,“朕既不在乎他,又何必在乎他睡过谁?”
  林城哑然,摇头:“臣真是不明白陛下。”
  “无所谓啊。”苏曜嗤笑,语毕执壶,给他添了些酒,“不过你既查了她,查到什么,不妨说说。”
  “哦。”林城回过神,“她……父亲是苏州的药商,原本生意做得很大,几个月前被牵扯进一桩假药的案子里,入了狱,现下还在狱中。她母亲……她母亲……”
  林城说及此处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看苏曜,苏曜拧眉:“直说。”
  “……她母亲原是扬州瘦马。”林城将声音放得极轻,“名气很大的那种,后来被她父亲赎了身。”
  “就这样?”
  “嗯……”
  “这有什么的。”苏曜睃着他的紧张,轻笑摇头,“富商娶花魁,不新鲜啊。”
  “可她这等出身……”林城说到一半就被他打断:“关我屁事。”
  林城闷头喝酒。
  苏曜转过头,朝面前的灵位举了举碗:“哥,有机会我带这小母妃过来给你见见啊。”
  林城:“……”
  .
  晨光熹微,顾燕时爬起床,脑海里总算不再转昨天的羞事了。
  兰月不在,玉骨与玉茗进来服侍她更衣梳洗,而后陶成与阿咫一同端了早膳来。
  顾燕时捧着一小碗鸡蛋羹正吃,兰月进了门:“姑娘……”
  兰月边唤她边一摆手,让玉骨她们都退出去。
  顾燕时抬眸:“怎么了?”
  兰月压声:“姑娘记不记得奴婢之前说的那个同乡,叫王如的那个。”
  顾燕时点头:“记得呀。”
  “他年前回家探亲来着,这两日刚回来。”兰月说着,神色紧了紧,“奴婢先前托他帮忙去看看家里,他去了。”
  顾燕时顿也紧张起来:“怎么样了?”
  兰月眼睛一红:“他说……主君在牢里受了刑,过得不大好。”
  “怎么会?!”顾燕时蓦地站起身,“我还在宫里呢!”
  “您是在宫里,可那边多少也摸得出您不太说得上话。”兰月秀眉紧拧,“但他们应该……应该也就是想敲些钱去,王如说夫人已在想办法筹了。主君从前交好的人不少,总能帮上些的,您别着急。”
  兰月的劝语字字入耳,顾燕时听着却更急了。
  这几个月,家里时有消息传来,她掐指一算,便知这前前后后已如流水般花了不少钱。
  父亲先前的生意做得是不错,但那些家底也禁不住这样消磨。如今地方官又要钱,听来能花钱平事已是极好,但对家中而言只怕已近乎敲骨吸髓。
  至于父亲的那些朋友,能指望的怕是也没有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有多少能掏心掏肺?
  顾燕时坐回去,怔怔然发着懵。
  兰月担忧地望着她,蹲下身,小声道:“姑娘若担心,奴婢想……”她顿了顿,“要不……要不就求求陛下吧。这点事放到陛下那里,还不就是一道口谕?”
  顾燕时薄唇紧咬。
  在嫣太嫔害她的时候,兰月就提过如初一辙的主意。
  那时她没有答应,因为她觉得苏曜不会帮她。
  可后来他帮了她。
  顾燕时垂眸,不禁动了心思。
  只是若提了这样的要求,她就欠了他更多。
  他想要的,她也必不能再逃了。
  父亲要紧。
  她轻轻点了下头:“我试一试。”
  兰月轻声:“那奴婢去取琵琶来。”
  顾燕时没再说话,安静无声地吃完了那碗鸡蛋羹,便去更衣。
  她取了身搭白色上襦的紫菂色齐胸裙出来。
  在满柜的暗色衣裙里,这身衣裙已是最为淡雅的了,勉强可搭他前两日送她的那支钗子。
  兰月仔仔细细地帮她重新梳了妆,她抱着琵琶出门。今日
  是个好天,没再下雪,天色很晴,万里无云。
  顾燕时行至紫宸殿前,门口的宦官对她已熟了,边请她入内边笑言:“陛下昨日睡得不好,现下正在寝殿补觉,太嫔怕是要多等一等。”
  顾燕时颔首:“没关系。”
  语毕,她就在外殿落了座。
  外殿寂静,静得发空。顾燕时无声地坐着,手指下意识地揉捻琵琶弦。半晌,她蓦然起身,走向内殿。
  长痛不如短痛!
  她咬着牙,伸手开门。候在外殿门外的宦官扫见动静,探头望了眼,眼中微有惑色。
  内殿殿门推开,殿中侍立的宦官忙迎过来,长揖低声:“太嫔安好。”
  顾燕时垂着头,迈进门槛,回身关门。
  看看面前的宦官,她脱了腕上的镯子递过去:“听说陛下昨晚睡得不好……我想去看看。”
  “太嫔太客气了。”宦官垂眸,并不接她递来的好处,抬手一引,“太嫔请。”
  顾燕时跟着他往前走去。寝殿殿门一步步离得近了,她的心弦也一分分提起来。
  伴着极轻微的一声响,殿门在她面前打开。门前绣金龙的黑底屏风映入眼帘,顾燕时深吸气,提步绕过屏风,向里走去。
  偌大的一方殿中没有留下宫人,置于正中的香炉淡淡地散出青烟,拔步床拢着幔帐。
  她的目光透过轻薄的帐纱,朦胧看到里面熟悉的人影。
  顾燕时无声地缓了两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行至床边,她压制着心惊,小心地揭开幔帐。
  苏曜蓦然睁眼:“谁。”
  一瞬之间,凌意毕现。
  下一瞬,他看清面前是谁,凌色倏忽消逝,笑意连同尚未散尽的迷离睡意一同浮上来:“母妃怎的来了?”
  顾燕时低着头,一时想直言,又忍下去,轻道:“原是……原是想来还些债,听宫人说陛下昨晚睡得不好,就进来看看。”
  “哦。”他应声,将散开的锦被往里扯了扯,空出一块地方,“母妃坐。”
  顾燕时依言坐下来,抬眸看一看,将琵琶放在了床头的小几上。
  斟酌了一下,她小心探问:“缘何昨晚睡得不好?”
  苏曜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额上,阖上眼:“有些事耽搁了。”
  “哦。”顾燕时心不在焉地应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他好似真的没睡好,脸上颇有疲色,一副无心多言的样子,细嗅还有些淡淡的酒味。
  就她打量他的这么一小会儿工夫,他呼吸便已平缓了些,显在沉沉地往梦乡里坠。
  顾燕时贝齿紧咬住薄唇,愈咬愈紧,直咬出一股腥甜,痛感蔓延至下颌。
  稍稍往他跟前挪了两寸,她颤抖着伸手,摸向他的衣襟。
  手指触及衣领的瞬间,她的手腕就被钳住。
  他盯着她,如炬的目光里沁出两分探究的笑:“母妃做什么?”
  “我……”顾燕时一下子慌乱起来,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回。甫一动,就按住这种念头。
  她垂下眼帘,被攥着手腕的手安然搭在他胸口上,反问:“陛下觉得呢?”
  苏曜眯眼,凝视着她。
  她佯作从容,声音放得极尽温柔:“这么多日了,我想……何必虚度光阴?”
  他捕捉到她语中那丝微乎其微的颤栗,垂眸,手上猛一使力,将她拉至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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