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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贪欢——by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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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与人把酒言欢,只是出去走一走。”顾燕时口吻冷硬,“让他安心静养还不好么?怪我不去看是什么道理!”
  语毕,她心下烦乱得不肯再理兰月了,边往外走边道:“你帮我给阿狸做些鱼糜吧。”说着途经路空身前,她一拽路空,“你陪我出去。”
  “诺……”路空一缩脖子,看也不敢看兰月一眼,低眉顺眼地跟着顾燕时往外走。
  兰月无可奈何,重重叹了口气,只得依言去小厨房。
  顾燕时走出灵犀馆,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她原想再去那山坡上看看,即便深秋采不到什么野菜了,但坐在坡上吹吹风也好。
  可混乱的心思却不由自己掌控。她浑浑噩噩地走着,心底那些胡思乱想又涌动不停,不觉间一抬头,面前已是一片砖石陈旧却依旧平坦的偌大广场,广场那边,一方大殿气势恢宏。
  是宣室殿。
  顾燕时足下一顿。
  宣室殿是旧宫这边的天子寝殿,她只在初到旧宫那日路过过一次,今日却不知为何就逛到了这里。
  许是因为旧宫的格局与洛京皇宫大同小异的缘故。
  “……太妃?”路空也望了眼宣室殿,又看看她,再看看殿檐下肃然林立的宫人与侍卫,“太妃若想探望……下奴先去问问?”
  顾燕时蓦地回神,忙摇摇头:“我才不去。”
  语毕,她的目光却再度落在宣室殿上。
  又盯了半晌,她才狠狠转身,看似决绝地离开。
  宣室殿前的阴影下,林城遥遥看到这两道身影,皱了皱眉:“那是静太妃?”
  张庆生在他旁边,抬眸瞧了瞧:“旧宫这边,只能是静太妃了。”
  林城眉心蹙得更深了两分,一时想着人请她入殿,凝神想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寝殿之中,躺在床上的男子昏睡得无声无息,高烧令他面色煞白如纸,薄唇皲裂开来,翻出一片片嶙峋的白色薄皮。
  宫人们林立殿中四周,皆安静无声。偶有人往床榻方向扫一眼,心底便会激起一重不安。
  若陛下醒不过来……
  太后怕是要活刮了他们!
  床边,陈宾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地施着针。他已忙碌许久,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苏曜唇上的暗紫却仍褪不下去。
  又过须臾,林城折回殿中,行至床边,压音询问:“陈大夫,陛下如何了?”
  陈宾吁了口气,摇头:“这伤原本应无大碍,只是失了血身子虚,倒让毒又发了起来,我只能勉力施针,力求压制。”
  林城锁眉:“合不再服一回解药?”
  “那是以毒攻毒的东西。”陈宾淡声,“陛下圣体康健时用,有益无害。可现□□虚,若再另服毒物,只怕适得其反。”
  林城不由紧张起来:“那……”
  “也不必太过忧心。”陈宾又摇头,口吻却很有底气,“这毒我能压住,只是要费些工夫。往后的将养才更要费心,需得处处仔细。”
  他这样说,林城就松了口气。
  陈宾是他在江湖上偶然结识的神医,为人虽孤傲,却从不说大话。
  一应病症,只消他说能治,就必定可以。而若他拿不准,也皆会直言。
  林城于是不再扰他,安静地立在一旁,静看他施针。
  苏曜沉浸于梦境,浑浑噩噩地走在宫道上。
  好冷,似是数九寒冬。
  他吸着冷气睁开眼,四周围果然大雪弥漫。宫墙上的雪积了一指那么厚,偶有些许滑落下来,就在墙下成了一堆。
  这样大的雪,他平生只见过一回,是他四岁那年。
  是以眼前一晃,宫墙变得更高了些,他茫然地低头看看,自己似乎正是四岁。
  时隔多年,许多事他已记不清了。他怔了怔,步步前行。
  宫道上过往的宫人很多,但没人理他。他恍惚看见自己的靴子已然很旧,正自皱眉,背后响起一阵笑闹声。
  “你们快些!”有男孩子在大声喊着。
  他转过脸,看到几人结伴跑来。他们都比他高一些,他不太记得谁是谁,但隐约知道这都是他的兄长。
  而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刚刚过世不久。她在最后的时日里很担心他,又怕他年纪小记不住事,就日复一日地跟他说:“你对哥哥们要恭敬,不要跟哥哥们争。倘使起了什么不快,你要先认错,知不知道?”
  这样简单的几句话他不知听了多少遍,在脑子里记得牢牢的。

  现下见了哥哥们,他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躲。
  可他们也注意到了他,为首的那个在离他还有几步时蓦然刹住脚,打量他两眼:“小十二?”
  苏曜紧张地点头:“我是。”
  对方便蔑笑起来:“怎么,你也去向母后拜年啊?”
  不及他应答,对方猛地将他一推:“你也配!我母妃说了,你是贱婢生的贱种,走在宫里都脏了宫里的地!”
  这句话苏曜其实没太听懂,他摔坐在地上,只觉得屁股很痛。
  对方却不依不饶,蛮横地踢过来:“你滚!你滚啊!你不许去见母后!”
  苏曜连忙躲闪,一时直连害怕都顾不上,只想赶紧躲开这个人。
  慌乱之间,腰间系着的东西却不知怎的被抻下来,在脚上轻轻一砸,引得他低头看去。
  这一看,他心里就一沉。忙要弯腰去捡,掉下的东西却被面前的不知几哥一脚踩住。
  “还不快滚!你想死啊!”他插着腰,颐指气使。
  苏曜抬起头:“那是我母妃给我做的,你还给我。”
  听了他的话,面前的男孩眉心一跳,低头看去,脚挪开了些许。
  一个红绳串出的钱串陷在雪地里,已染了脏污。
  苏曜正要去捡,男孩先一步将钱串拎了起来,带着三分嫌弃拈在两指间。
  他拧着眉头看了看,忽而仰首一抛,钱串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越过宫墙,不知落到了何处去。
  苏曜木了一瞬,那一瞬里,他血气冲脑。
  而后,谁也没料到他会发疯般地扑上去:“你还我!!!”
  他拼了全力,四岁的小身子撞过去,竟将七八岁的哥哥撞了个跟头:“你还我!你还我!”
  “小十二!”周围原在冷眼旁观的另几位兄长都吓了一跳,都冲上来拉他,宫人们亦大惊失色,众人七手八脚的,终于将他拉了开来。
  “你敢打我!”那位兄长双目猩红,抹了下脸上被他挠出的血道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伴着这句话,他冲向苏曜。宫人们唯恐闹得收不了场,好歹阻住了他。
  接着,他们就都被送去了长秋宫见皇后。
  可那日正值除夕,皇后忙着面见命妇们,实在顾不上这样的闹剧。就又让人将他们送到了东宫,让太子评判是非。
  苏曜在去长秋宫的路上还生着气,但在去东宫的途中,就已后悔了。
  他知道东宫里住着的是他的皇长兄。可对方好似与皇长兄很熟,他却从来没见过,也不知皇长兄会如何罚他。
  他怎的就把母妃的话忘了呢!
  苏曜懊恼不已。
  入了东宫,德仪殿的辉煌更吓得他不敢抬头。
  同来的几位兄长衣着华贵,唯他的旧衣旧鞋看起来格格不入。
  他沉默地站着,那位兄长行至茶榻前,张口就告他的状。自是省去了前面的诸多细由不提,滔滔不绝只说他打人。
  说完,还着重给皇长兄看了脸:“大哥您看他挠的!疼着呢!”
  “传太医来。”苏曜听到皇长兄说。
  转而就听皇长兄叫他:“十二弟,过来。”
  他往后缩了一下,被身后的乳母暗暗一推,又不得不往前走去。
  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自己死定了。
  待他走到近前,苏昭问他:“你七哥说的是真的?”
  他到此时才知道,那原来是七哥。
  他死死低着头,什么委屈都不敢说,闷声道:“我错了。”
  苏昭目光微转,和颜悦色地跟另几位皇子说:“你们先去侧殿歇息。”
  一瞬间,几乎每个人都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看了苏曜一眼才施礼告退。
  苏昭静等他们走远,才一伸手,将苏曜抱到膝头:“告诉大哥,为什么打人?”
  在母妃离世后,已经好几个月没人抱过他了。
  苏曜不大适应地僵住,苏昭笑起来:“挠人这么厉害,你是属什么的?”
  往后,他不太记得大哥还说了什么话哄他,他终于扛不住大哭起来,嚷嚷七哥抢了他的东西。
  再往后,大哥将他带去了长秋宫。
  他听到大哥跟母后说:“他生母没了,七弟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他。依儿臣看,他身边的乳母宫人也没有多尽心,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母后,您让他跟儿臣住在东宫吧。”
  那日,母后应了大哥所言。苏曜懵懵懂懂地知道,这是件好事。
  他当晚就住进了东宫,大哥还着人去帮他寻了那个钱串,只是没有找到。
  后来的事情,苏曜后来回想,总嫌自己太不懂事。可当时的他却顾不上那许多,听说钱串真的没了就又大哭一场,撕心裂肺地喊母妃。
  “母妃……”他薄唇翕动,呢喃自语。
  宣室殿中的一众宫人闻声无不低头,年纪轻些的宫女甚至禁不住地红了脸。
  陛下真是……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唤静太妃。
  好在只唤了这么一声,他就又睡得沉了。
  .
  他这一觉睡了三日,醒来时浑身无力,头晕眼花。
  灯火映照出的昏黄光芒在眼前凝成一个个光团,苏曜看得厌烦,嫌弃地皱眉,缓了半晌,才慢慢看出这不是紫宸殿。
  什么鬼地方……
  苏曜抬手扶住额头,想坐起来。刚一撑身,听到林城的声音:“陛下醒了?”
  这声音里带着分明的欣喜,苏曜瞟了一眼,看到林城疾步走来。
  他仍想坐起身,却因胸口的一阵剧痛脱了力,只得又躺回去,轻啧一声:“林城啊。”
  林城抱拳:“臣在。”
  苏曜锁眉:“朕发现一件怪事。”
  他的声音虚弱已极,加之神情沉肃,令林城骤然紧张:“什么?”
  苏曜咂嘴:“看到人醒了,第一句话就问‘你醒了?’,真是傻子一样的搭话方式。你说初时是谁想出来的?”
  林城:“……”
  苏曜含笑扭头,看到他额上青筋狠跳。
  他自顾自地笑了两声,再度想坐起来。林城伸手,将他一阻:“陛下伤势未愈,得好生休养。”
  “睡得难受。”苏曜无所谓地摇头,锁眉忍住疼痛,在宫人上前搀扶前便已执拗地坐起身。
  他深吸了口气,眯眼又笑笑:“那些百事晓怎么样了?”
  林城颔首:“的确看出了些东西。”
  “不错。”他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静母妃呢?”
  林城浅怔,沉默以对。
  苏曜的神情滞了一瞬,就又漫不经心地笑起来:“没来过就算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言毕,他不怕死地想站起来:“朕出去走走。”
  话没说完,眼前就一黑。
  “陛下!”张庆生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扶住,知他拿定主意就必要为之,忙想了办法,“下奴备个轮椅来!”
  谁要坐轮椅啊。
  苏曜撇嘴想说话,却头晕得说不出来。
  .
  灵犀馆里,顾燕时一连三日忙得不可开交。
  并非有什么事非做不可,只是她若不让自己忙起来,脑子里就会不住地胡思乱想。
  好在旧宫这个地方,想找些事情也不难。昨日她就拿着小铲子到那山坡边除草去了,大半日的工夫除了半面山坡的杂草,吓得花房的掌事面色惨白地来跟她告罪,连称自己疏于职守。
  如此这般,她今日若再去除草也不大好了。就画了大半日的风筝,打算等风筝晾干就出去放风筝打发时间。
  画风筝的时候,她心里也还是烦烦的。
  她恨自己不争气,明明恨他恼他、对他避之不及,心里又偏生担心他。
  她怕极了他会死,一设想丧钟敲响的声音就禁不住地战栗。顺着这份恐惧,她又常鬼使神差地想他的样子。
  她一直以为她是讨厌他那副狐狸一样的笑容的,现下却觉得那样的笑让她心安。
  抛开这份心忧不提,这两日不胫而走的传言也让她心烦意乱。
  宫人们私下里说,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总在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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