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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贪欢——by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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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思过重,郁结于心。
  顾燕时听得心里紧了紧:这真是被她气晕了呀!
  她忙又问:“那可养得好么?该如何调养?”
  “且由着他睡一睡便是了。”陈宾轻描淡写道,“我早已开过药方,醒后按时服用,莫再动气。等身上的伤养好,这点郁气自也不打紧了。”
  “好……”顾燕时连连点头。
  “告辞。”陈宾拱一拱手,就告了退。
  顾燕时犹自坐在床边怔怔望着苏曜,心下将陈宾适才所言回想了两遍,委委屈屈地觉得自己错了。
  她不该说那样的话。那番话她说得冷静淡泊,只是为了劝自己。让他听了去,他自然是要不高兴的。
  可……可她不知他在呀!若那时她知道他在,便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怎么就把他气成这样了呢,她不想的。
  她这般想着,想得懊恼不已。懊恼又是种古怪的情绪,既让人难受又莫名有股魔力,逼得人偏将那些难受的事一遍遍地回想。
  苏曜浑浑噩噩地一觉睡了大半日,直至傍晚才醒。
  他昏睡太久,加之体虚,醒来时头脑酸胀,神思虽渐渐清明却无力睁眼。
  他并不心急,任由自己慢慢缓着。
  不过多时,忽而闻得一丝轻轻的哽咽。
  苏曜皱了下眉。
  接着,又听到一声。
  哭声让人烦躁。他冷冷地睁开眼,眼前模糊了片刻,画面渐渐清晰,他终于看清床边坐着个人,在哭。
  她哭得专心致志,双手不住地抹着眼泪,但怎么抹也抹不净,脸上的妆早已花得没法看了。
  苏曜扯了下嘴角:“朕驾崩了?”
  她猛地抬头,一双漂亮的眼睛哭得发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苏曜眉心轻挑,静等她问出一句“你醒啦?”便可笑话她。可好半晌里,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而后在某一瞬里,眼泪涌得更厉害了一阵。
  “那些话不是说给你听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她抽噎着,说得急切。
  苏曜一时不解,蹙眉看着她,没说出话。
  顾燕时紧张地伸手,柔荑攥在他的被子上:“我……我一直盼着你活下去的,这是真的。你不要为那些话生气,你是……你是堂堂天子,与我置什么气呢?我只是图一时口舌之快,我没想让你……”
  苏曜顺着她的话想了半晌,才回想起她先前好似说过一句“我此时不盼着他死,就已仁至义尽了”。
  是为这个?
  他昏沉地打了个哈欠,咂嘴:“我没生气啊。盼我死的人多了,不怕多母妃一个。”
  顾燕时惶然:“我没……”
  他又道:“对不住。”
  顾燕时一滞。
  “父皇的事,我委实不料母妃会这样在意。”他说着,兀自嗤笑一声,“这话我先前也说过。母妃依旧生气……”
  苏曜顿一顿声:“是我不好。”
  语毕,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没想过她会这样在意身后事,因为他自己就不在意。
  眼下他还活着,在意他的人都没有几个,身后事又有什么打紧?
  可她真的害怕。
  他不大懂,但是他不对。
  顾燕时的眼泪随着他的话停住,惶恐不安不觉间也消散大半。
  她望着他,茫然不解。
  与先帝“合葬”一事,他已与她道过一次歉。虽然听来漫不经心,可她也没想过他会再说一次。
  她一时回不过神,他掩在被中的手伸出些许,轻轻地扯了一下她的袖口:“母妃恕罪。”
  顾燕时猛地弹起来,连退开数步:“你别……别说这些了。”
  她盯着他,因为他过分和软的态度而惊慌失措:“都过去了……不打紧了,日后你我都不必再提……你不计较我那些话,我不计较你的玩笑,我们正可两清。你好好养伤,别再……别再有什么闪失了。”
  她尽力说得平稳,娇软的声音却仍带轻颤。
  一番话说尽,她又抹了把眼泪,刚溢出来的泪珠沾到羽睫上,晶莹剔透地挂着。
  她又道:“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别因为我几句话就……就伤了身子。”
  她口吻认真,劝得十分诚恳,苏曜的心思却仍盘旋在她前面的话上。
  她说,“两清”。
  她不生气了,却还是不打算回去了。
  或许是近来过得真的很开心,又或许是觉得他不值得。
  苏曜深深地吸了口气,垂眸,极低地“嗯”了一声,算应了她的话,心里却觉得空了一块儿。
  他忽而发觉,小母妃的心并不似外表柔弱。
  她在情急之时有过稀里糊涂地妥协,有过迫不得已地委曲求全。但只消有余地,她就会变得很清醒,继而将楚河汉界画得分明。
  所谓外柔内刚。
  苏曜薄唇微抿,将那口气长舒出来,勉强撑起三分笑:“朕要再睡一会儿,母妃若没别的事,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果然,她听言立时颔首:“好,那陛下好生安养。”
  既客气,又干脆,干脆得近乎绝情。
  他并不意外,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苏曜无声地目送她出殿,顾燕时察觉他的目光,没敢多看他。
  她默不作声地走出宣室殿,外面天已全黑,凉薄的月光照下来,寒涔涔的让人难过。
  她从前总觉得月色柔美,不懂古往今来的诗人为何总将明月与离别相思之苦相连,如今突然懂了一些。
  月色真的很让人难过。
  顾燕时的眼眶又热了一阵,她仰起头,没再让自己哭。
  平心而论,这份难过算是她自找的。她看出了他的愧疚与病中的虚弱,若她方才愿意温柔相待,他未必不肯照单全收,继而自会再给她一份在她梦中缠绕不散的柔情蜜意。
  如今这样,是她自己不肯。
  她贪恋他的好,但那终不值得她赌上性命。母亲对她说过,女儿家总易生出痴心,可这天下的男儿,鲜有几个会珍重这份痴心。
  遇到不值得的人的时候,决绝地给自己几日的难过,为的是今后的平顺。
  顾燕时望着月色,长长地吸了一口寒凉的空气。
  兰月见她出殿,疾步迎上前:“姑娘。”她小心地望着她,声音也放得极轻,“陛下……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顾燕时抿唇,露出几分笑意,“我们回去吧。”
  “……就这么回去?”兰月有些意外,“姑娘不再陪陪陛下了?”
  “我陪他像什么话。”顾燕时说着,已提步向前走去,“自我到旧宫开始,我是太妃,他是皇帝,我们不会再有太多交集了。”
  兰月听得讶然,她突然觉得,她好像从来都不懂自家姑娘。
  就连主君,都未见得多清楚她的心思。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寝殿里,林城越窗而入,在墙边抱臂一倚,口吻懒洋洋的。
  躺在床上的苏曜皱了下眉:“滚。”
  “陛下息怒啊。”林城从容地笑笑,踱向拔步床,“静太妃近来日子过得很惬意,每日侍弄花草、散步喂猫,还自己种了些安京常见的野菜,院子可好看了。”
  话音未尽,苏曜的目光冷冷落在他面上。
  林城不自禁地打了一瞬的寒颤,就又定下心,继续将话说完:“陛下与其生闷气,不如找机会去看看。就算静太妃不愿多理陛下,陛下只当去散散步也好。”
  苏曜又道:“滚。”
  林城笑笑,抱拳:“臣告退。”
  言毕就折回窗边,纵身一跃,原路返回。
  .
  顾燕时回到灵犀馆看了眼镜子,才发觉自己今日哭得有多凄惨。

  妆花了不算,两只眼睛也都肿成了核桃,整张脸看上去丑得不得了。
  唉。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吩咐兰月:“去帮我备水沐浴吧。”
  兰月福身一应,告退去办。
  约莫一刻后,顾燕时进了汤室。她花了好些时间,在热气氤氲里好好地洗了个澡,洗去久哭后的疲惫,也洗去纷杂的心思。
  而后她安睡一夜,再天明时便又已心如止水,眼睛虽还微微的有些肿,却也无伤大雅。
  她如旧为自己找起了事做。想到去散步或许还会碰到他,她不敢再出门,就又折腾起了她的小菜园。
  野菜长得很快,短短十数日过去,已有近两乍长了。
  顾燕时将裙摆拢在身前,拿着特制的小耙子蹲在那里仔仔细细地松起土来。
  苏曜行至灵犀馆院外时,示意宫人们停了。
  他踌躇半晌才从轮椅上站起来,定住心神,走向院门。
  自从知道她在这里过得很好,他见她时总有些无措。那是种说不清的别扭,他觉得窘迫,还有些愧疚。
  行至门口,他不及迈过门槛,余光就扫见了她的影子。
  院门右侧四四方方的菜园不大,她蹲在那里,专心致志地捣鼓着。柔荑白皙,攥着小耙子,翻土翻得认真又熟稔。
  不知不觉,她额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来。
  许是因为自己近来体虚,苏曜望见那层汗珠就觉得秋风一过极易受寒。他于是退回去两步,朝离得最近的宫女伸手:“手帕。”
  那宫女浅浅一怔,忙摸出手帕呈上。他信手接过,自以为找到了走进去的理由,但再走到门边的时候,脚下还是顿住了。
  他想到她说:两清。
  那时她明明是在劝他宽心,说出的话却还是这样,可见是真不想见他的。
  那一瞬里,他觉得自己从前疑她欲拒还迎都很可笑。
  巧合出得太多虽看来离奇,看也并不全然超出情理。她现下的态度,远比那些巧合更能道明心迹。
  他或许不该扰她。
  可是,他想她了啊……
  苏曜无声地踌躇着,顾燕时专心于野菜毫无察觉。
  一小块菜园终于被她松好了土,她重重地舒了口气,抬手擦汗。
  一只手拿着帕子突然而然地伸过来。
  她只道是宫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抬眸看清是谁时,手已搭在了帕子上。
  顾燕时僵住,深吸气,猛地站起身:“……陛下。”
  她局促得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搁,绢帕被她抓过去攥在手里,攥得紧紧的。
  她的心狂跳不止,既高兴他又可出来走动了,也恨恼他又来扰她。
  安寂半晌,苏曜先开了口:“朕随处走走,先告辞了。”
  “……进屋喝杯茶吧。”顾燕时不知自己为何要说这句话,几是话一出口就已后悔。她望了他一眼,脸上的局促更甚了一重。
  他看看她,淡笑:“也好。”
  言毕,他就先一步走向房门。顾燕时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硬着头皮跟上他,他在堂屋中没有多停,足下一拐,已入卧房。
  绕过门前屏风,他驻足环顾四周。
  旧宫房舍久不修葺,处处陈旧,比不得洛京皇宫华丽精致,眼前的屋子却被装扮得十分细致。
  她在许多地方都挂了香囊,颜色样式各不相同,琳琅满目地点缀出一派温馨。
  木柱上因掉漆而显露的斑驳被纸雕遮盖,细长条的贴着藤蔓或花枝,小片的盖上蝴蝶或飞鸟,五彩斑斓,可爱童趣。
  顾燕时提心吊胆地跟进屋,不知他定立在那儿,险些一头撞上去。
  及时刹住脚,她抬眸看他,正不知他在张望什么,他突然阔步走向漆柱。
  苏曜凑近看了看那纸雕,转过脸:“母妃自己做的?”
  “我……我哪会这个。”她低着头,“找宫人做的。”
  他了一声,视线微移,落在她紧攥绢帕的手上。
  他心情复杂地笑了声:“看来母妃在旧宫着实过得不错。”
  “嗯。”她点点头,“这里很好。”
  “朕也觉得这里很好。”他说,“虽然破旧些,却远离了很多纷扰。想到朝中重臣不日就会赶到,倒还有些心烦。”
  他言及朝臣,顾燕时不知该如何接口。闷闷地低着头,又嗯了声。
  苏曜一哂,阔步走向茶榻,安坐下来。
  原在茶榻上睡觉的阿狸被他顺手抱起,拢进怀中。
  他问她:“母妃请朕进来喝茶,茶呢?”
  “哦……”顾燕时如梦初醒,边走向矮柜边连连点头,“有的,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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