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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文女配不干了——by从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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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现在却没有人有功夫管邬妍。
  这声尖叫仿佛是终于唤回了众人的神智,有人神色莫测,有人的脸色则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有人失声道:“当堂杀人!小城主,你这是想干什么!”
  年朝夕看向那人,并且精准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刘祁,我记得你当年在我父亲麾下掌管的后勤,那你应当这知道,如果我父亲也在的话,这等大敌当前扰乱军心的人根本活不到我父亲亲自动手。”
  叫刘祁的修士一愣。
  他似乎是根本没想到年朝夕会认得他,脸上的愤怒一下子僵硬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问道:“小城主怎么会认得我?”
  年朝夕淡淡道:“父亲麾下的修士我都认得。”
  刘祁的面色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曾是战神麾下,但战神在世时,他其实并没有得到过重用。
  后来战神战死,年朝夕一意孤行的解散了战神势力,他无处可去,索性就投在了城主府。
  这些年来,或许是怨恨当年年朝夕解散战神势力时的一意孤行,过于只是看出了城主对小城主的越发冷淡,他主动与小城主和战神一派划清了界限。
  他本来觉得,高高在上的小城主怎么可能认得他。
  可没想到……
  ——父亲麾下的修士我都认得。
  他抬起头,面色复杂,语气却十分艰涩:“可是小城主,战神大人已经不在了,月见城根本没有和魔尊焚天的一战之力,若是不弃城,难不成大家陪着月见城一起送死吗?”
  年朝夕看着他,又移开视线,缓缓将议事厅里的众人都扫视了一圈。
  这些人中,有对那修士的话深以为然的、有神情莫测的、有无比冷静的、也有愤怒慨然的。
  她看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沈退的脸上。
  她想,或许真的是安定太久了,以至于能让一个谋士活成十足的野心家。
  她开口,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若是每个人都这么想的话,当年明知不敌却仍旧战死在正魔战场上的修士算什么?若是每个修士都像诸位一般明哲保身,当年的修真界怕也撑不到我父亲领兵这天下便成了魔族的天下,届时尔等就都是在魔族的统治下苟且偷生之人。”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内容却是十足的嘲讽。
  “苟且偷生不难,退一步也不难,但既然退了一步,弃了一座城,那日后就会再退一步、再弃一座城,直到退无可退,直到避无可避,诸位怕是才能发现,比起如今的所谓形势所迫退后一步,想把那退去的一步夺回来才是千难万难。”
  “届时,”她缓缓道:“尔等便是整个修真界的罪人,今日月见城有多少亡魂,尔等身上便有多少业障!”
  话音落下,掷地有声。
  众人一时间沉寂了下来,可这沉寂又和方才目睹年朝夕杀人时不一样。
  眼前这个苍白的少女,算不上多顶天立地,甚至仿佛被风吹一下就能倒下一般。
  可是这一刻,她和当年战神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年朝夕在一片寂静中抬起头,平静道:“今日我与月见城共存亡,只要我还活着,魔尊休想踏进月见城一步,我不管我死之后你们会怎么做,但在我死之前,谁若是敢让我听见弃城之话,这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你们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但我年朝夕说到做到!”
  她微微后退两步,看着面上一片空白的沈退,道:“你可以把我的话理解为威胁,从现在开始,你再敢说一句弃城,我拿你的血祭燕骑军的战旗。”
  沈退面上一片空白,似乎是哑口无言。
  此时此刻,年朝夕很想问沈退一句,阴谋诡计里搅弄了这么多年的他,到底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沈退。
  但此刻再问什么也是无用了。
  她看过沈退,又看向牧允之,看向宗恕。
  最后她淡淡地移开视线,声音平静道:“如今,谁愿意听我号令?”
  话音落下,片刻的沉默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杜衡书院三千弟子,愿听小城主差遣。”
  最先开口的居然是向来号称不受任何人差遣的杜衡书院。
  那老山长缓缓走到年朝夕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众人对视了一眼,有人蠢蠢欲动,有人面带犹豫。
  年朝夕对这个反应倒是很寻常,她知道,这里毕竟是月见城,如果牧允之不开口说话,哪怕她那番话再怎么牵动人心,肯听她命令的都有限。
  杜衡书院肯出头,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
  而她如今这番作为,为的其实是逼牧允之表态。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如今的月见城演武刚过,这里除了牧允之的势力之外,更多的是自天南海北而来的修士。
  于是下一刻,一个高亢的声音自议事厅外传来,打破了彼此的试探。
  ——“晋河宗十八名弟子,愿听小城主差遣!”
  年朝夕穆然转身!
  众人身后,议事厅外,众多修士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起来,不知道听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年朝夕那番话。
  而他们,大多都是年朝夕演武场上曾见过的面孔。
  年朝夕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些修士已经接二连三的单膝跪了下来。
  ——“金陵崔家十二弟子,愿听小城主差遣!”
  ——“碧水庄八名弟子,愿听小城主差遣。”
  ——“稷下城……”
  ——“星衍宗……”
  ——“青鹤谷……”
  “愿听小城主差遣!”
  门外黑压压跪了一片人。
  这其中,有年朝夕演武时的手下败将,有押注打赌时和她分别苗头互相看不对眼的修士,甚至有当面嘲讽过她的人。
  可如今,他们半跪在她面前,却都垂下了头颅。
  年朝夕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一刻,自从判定了自己的命运之后就沉重下去的心仿佛又被高高的扬起。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今日之恩,必不敢忘。”
  杜衡书院山长缓缓道:“请小城主下令。”
  年朝夕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气势突然凌厉了下来。
  而正在此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修士,焦急道:“焚天魔尊开始攻击护城大阵了,护城大阵挡不了多久了!”
  年朝夕脸色穆然沉了下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冷声问道:“那月见城外,如今是谁在抵挡?”
  那修士苦涩道:“是一个叫雁危行的道君,他带着小城主您的信物,率领着燕骑军,那些燕骑军救下了我们,代替我等守在城墙之上,如今已经和那魔尊对峙了起来。”
  年朝夕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时,她周身的气势猛然变了。
  她近乎冷静道:“山长,你带人上城墙御敌,只守不攻,协助雁危行挡住那魔尊一时片刻,在我来之前,不许主动迎敌。”
  山长不解:“那您呢?”
  年朝夕:“我去请父亲的剑来。”
  战神的佩剑,自战神之后,再也没被谁拿起来过。
  如今年朝夕说,她要请父亲的佩剑。

  她能拿起战神的剑!
  于是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对他们来说,那并不只是一把剑,那是曾经带领着整个修真界的唯一的光。
  山长并不多言,立刻带人去了护城大阵。
  年朝夕转过头看向牧允之,冷冷道:“牧允之,如今,你是战,还是退?”
  牧允之闭了闭眼睛,起身道:“右骑卫。”
  方才就在坐立不安的右骑卫领军立刻起身,几乎是激动道:“城主!”
  牧允之睁开眼,神情在一瞬间冷静清明了起来:“迎敌!”
  “是!”
  于是,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下来。
  年朝夕看着他,略微笑了笑,难得的没带什么情绪,转身想离开。
  牧允之却叫住了她:“兮兮。”
  年朝夕顿住了脚步。
  背对着他,她听见这个当了自己许多年未婚夫的男人说:“前线危险,你不要去了。”
  年朝夕笑了笑:“牧允之,我说过,我死之前,谁也不能染指月见城。”
  牧允之:“可是……”
  年朝夕却已经不再听他说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路过邬妍时,她近乎恐惧的往后退了两步。
  年朝夕却连看都没看她,大踏步走向自己的院子。
  身后的牧允之下意识地想追过去,沈退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牧允之皱眉:“沈退!”
  沈退冷笑道:“我刚刚要弃城,你没有反驳,她既然都有拿我祭旗的心,又怎么可能不怨你,你语气追着她让她别上战场,倒不如也去战场好看着她别胡来。”
  说罢,他也不管牧允之什么反应,甩手大踏步离开。
  牧允之:“你要去哪儿?”
  沈退冷冷道:“她是大仁大义的战神之女,我是蝇营狗苟的卑鄙小人,可大仁大义改变不了月见城的结局,而我这个小人总要准备个退路,万一城破,哪怕是看在战神的份上,我也不能真的让她死在月见城。”
  沈退脚步飞快的离开,牧允之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皱。
  一旁的宗恕看了片刻,默不作声的提起医箱走了出去。
  牧允之如有所觉一般问:“你要去护城大阵?”
  宗恕嘶哑着声音道:“我是她的医师。”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只剩下了牧允之。
  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不安袭来。
  关于年朝夕。
  可是这么多年,几次险死还生,她都熬了过来。
  毕竟她这么怕疼,也这么惜命。
  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出事呢?
  这时,他是这么觉得。
  ……
  年朝夕踏入院落,恍如隔世。
  魇儿惴惴不安道:“姑娘,您真的要……”
  “魇儿。”年朝夕却打断了她。
  她站在一副沉重的盔甲前,淡淡道:“为我着甲。”
 
 
第24章 (捉虫)
  魇儿为她绑胸甲的时候,年朝夕正就着一人高的铜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瘦弱的女子穿着沉重的护臂和护膝,束带一丝不苟的系在她身上,甲裙将将没过膝盖,露出了裙摆的斑斑血迹。
  头盔于她而言过大了,于是她便也没系头盔,一头长发随意的系在脑后。
  年朝夕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片刻,恍然间居然以为死去的父亲正站在她身前。
  曾经,父亲也曾站在这里,命人为他着甲,她在一旁看得好奇,胡闹着要为他绑胸甲。
  父亲随她胡闹,在她胡乱绑完之后问她:“兮兮喜欢我的盔甲吗?”
  年朝夕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喜欢!”
  父亲哈哈大笑,毫不避讳的对他的下属夸她:“不愧是我的女儿,连喜好都像极了我!”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当时连剑都拿不起来。
  后来,父亲从战场上回来,这套盔甲便被他送给了她。
  他说:“今天我穿着这套盔甲斩杀了那焚天魔的亲弟弟,他日便等着我的兮兮也穿着这套盔甲斩尽魔族!”
  年朝夕珍之又重的将盔甲摆进了自己闺房之中,将父亲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父亲便心满意足的笑道:“那群老匹夫听闻我要送盔甲给你,千拦万阻,口口声声说什么送女儿家就该送娇花首饰,哼!那群老匹夫懂什么!我的女儿当然是像我了!”
  从那以后,这幅盔甲便成了年朝夕的,她将它日日摆在闺房里日日看着,却没有一次机会能穿上它。
  那时年朝夕的愿望是有朝一日身体能快些好起来,她也能拿起剑,然后穿上盔甲随父亲一起上战场。
  后来她终于能拿起剑了,却没有了能和父亲一起上战场的机会。
  再后来山河平定、海晏河清,属于战神的故事都变成了传说,年朝夕便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穿上盔甲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也有穿上盔甲的机会。
  魇儿为她绑好胸甲,年朝夕亲手打开了存放着父亲佩剑的玉匣。
  六十多年前,父亲战死,父亲的下属将父亲的尸骨收敛之后,始终拿不起父亲那把梗插在地上的佩剑。
  有人说是因为英魂未逝,佩剑怀念主人,于是徘徊在主人战死的地方不愿离去。
  后来年朝夕大病初愈,去了父亲战死的地方,拿起了那把所有人都拿不起来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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