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雀翎——by杳杳云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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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絮眉宇也平和下来,嗅到她身上发出的旃檀香气,倒是抚平了心底的不少燥热。他心思一动,想要拉她坐在怀中,好好温存一番。可手臂一伸,便看到了坐在一边的红衣少年。
谢絮停下了动作。
倒是有些后悔起来,不该一时心血来潮,让他伴驾,眼下看着,谢玉京又是横竖不顺眼,索性掀开帘子询问,还有多少时辰才到大菩提寺。
止喜忙恭敬回话:
“回陛下,约莫还有半个时辰。”
谢絮坐了回去,一路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愈发浓郁的香气中,容凤笙昏昏欲睡,却忽地清醒过来。
裙摆下,分明有谁的脚,轻轻地蹭过,沿着小腿往上,靴子冰凉的皮质与肌肤相互接触,刺激得容凤笙浑身一颤,抬眼看去,却见少年脸色宁静,浓密的眼睫半阖,像是在假寐之中。
她暗暗咬牙。
将脚往旁边挪开,整个人几乎贴上了车壁。他须臾便跟了过来,就像是难缠的蟒蛇一般,撩动得心中发慌,又酥酥麻麻。
她看了旁边闭眼小憩的男人一眼,
索性去拿了一杯茶,作势要饮,就见谢玉京从衣袍下簌簌地,伸出一只修长的手。
他盯着她的眼,在桌案上一笔一划地写。
“想亲你”
容凤笙一噎,“咳咳咳,”
谢絮有些烦躁地睁开眼,便见容凤笙站在案前,耳后红成了一片。弓子褶的白色裙摆,站立时勾勒腰身,纤细得不像话。
“你这是……?”
容凤笙默了默,低声道,“臣妾坐着不舒服,起来站站,”只,马车里空间逼仄,没办法还是得坐下了。裙摆如同莲花一般盛开,腰间的细细衣带上,以金线绣着半开的佛手莲,倒映着流金般的暖阳。
谢絮眯眼瞧着,这下,谢玉京亦是随手拿起书卷翻阅,倒是没再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容凤笙的心,却一直提着没下来过。
很快,大菩提寺便到了。
灰蒙蒙的天幕下,马车停在山脚,正值夕阳西下,彤云如火铺了半边的天壁,远山交叠,在浩然云海中似幻似真,巍然壮观。
大菩提寺一片殿宇连绵,画拱承云,丹栌捧日,白玉栏杆重叠而上,碧瓦飞甍在参天古树的掩映之下连绵一片。
谢絮先下的马车,而容凤笙则在其后,谁知踏上踏台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心绪不宁,一脚踩空了去,忽然感觉腰肢被一只手,轻轻抚了一下。
“当心。”少年低沉的声音传来。
身边侍从无数,几乎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
容凤笙大惊,狠狠往他的鞋面上踩去,毫不留情,听他倒吸一口凉气,腰上那只手也松了开。她却是头也不回,连忙跟上前面的谢絮。
雪白的裙摆在风中飘荡着,颇有几分慌乱,谢玉京眯眼瞧着,日光落在他眉眼上,照的肌肤通透,眉目狭长。
他手指微微蜷握,回想着那触感,她腰肢竟然是这样的柔软,这样的纤细,衣带环绕间还有几分空隙,真怕一不小心就折断了。
之前虽然抱过,却没有细细地感受,谢玉京忽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他想再感受一次。
容凤笙刚跟上谢絮,迢迢,不,顾仙菱便为她取来了一顶幂篱。
“夫人。”
顾仙菱低声唤道,给容凤笙将幕离戴上。
如此一来,就将头脸全都遮住了,风过,照得绢面上的银莲栩栩如生,风吹开一线,女子容色乍现,眉目清冷,像是融化了一整季的雪水。
谢絮回头,便看着她朝自己一步步地走来,衣带翩跹,幂篱雪白。
难免就想到了初见的时候。
曾经引发过的惊艳,深深凿进脑子里,就这么蹦出来,引出一串栗栗的心悸。
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于夕阳余晖中,缓缓步上大菩提寺的台阶。
容凤笙由他牵着,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谢玉京负手而立,眯眼远远看着,止喜在他身边,亦是看得有些痴怔。
这大菩提寺前的御阶,共有七十二层,只有帝后,才能这般,相互搀扶着上去,止喜心中感慨,当看到书房里那张画像,他便揣摩到了陛下的心思。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陛下心中最青睐的,还是这位。回宫后,这位温仪公主,怕是要宠冠六宫的架势。
不过,朝堂上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却未可知了……
在进入佛寺之前,众人都得行一次净手礼。
顾名思义,便是由僧人从净池中舀出一勺水,仔细洗涤入寺之人的手心。
净池里水光粼粼,锦鲤在其下穿梭,几株睡莲也是小巧精致。
容凤笙看得有些入神,眼前忽有一片红色的袖角掠过,她心里一跳,抬眼果然是谢玉京。
心下不免闪出四个大字。
阴魂不散!
“母妃见到是儿臣,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眉眼含着温软的笑意。
容凤笙怨恨他那举动,语气有些不好,“怎么是你?执礼的僧人呢?”
谢玉京淡淡一笑,“僧人么,他身子有些不舒服,这礼,便由儿臣代劳了。儿臣素有慧根,这件事由儿臣来做,想来也无不妥。”
少年举手投足自带流动的气韵,他是天之骄子,五官俊美出尘,戴着太子金冠,玉簪导挑朱红组缨垂挂在胸前,繁复而绮丽,压下了眉宇间的少年气,倒是分外沉稳。
祭神台都敢炸的人,哪里来的什么慧根,容凤笙彻底地麻木了,想她还一直觉得自己教出个君子,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被她教好,不由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挫败,脸色顿时沮丧了起来。
伸手到他面前,盼着他动作快些。
谢玉京脸色有些古怪,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
他手一偏,水液倾倒下来,却是浇到了一旁的花草。
他抬眼,歉意一笑,“重新来吧。”
这净手礼,他给她洗了整整三遍,却是方才被谢絮摩挲过的地方。
容凤笙觉得他简直是莫名其妙。
*
“恭迎陛下,太子殿下。”
上前迎接之人,除了寺庙里的方丈群僧以外,还有一名蓝衣男子。
那男子相貌极好,潋滟的桃花眼半垂下来,眼尾微微上扬,脸颊泛着白玉般的冷光,偏偏眉目间笼着一层冷肃,倒是让人升不起半点的亲近之心。
正是翰林院编撰,顾泽芳。
“爱卿不必多礼,”谢絮连忙上前将之扶起,仔细打量之,“泽芳,一别经年,朕有多久没见到你了?”
“回陛下,已有两年未见了。”
“寺里清苦,瞧你都清减了许多,泽芳若是哪天想要回宫,朕必定扫榻相迎。”
谢絮与之关系匪浅,二人虽然年纪相差近十岁,却也曾经同窗过一段时日,后来谢絮弃文从戎,而顾泽芳则是参加科考,留在了翰林院。
谢絮亲热地要揽他,顾泽芳忙道,“陛下,于礼不合。”
谢絮的手微微一僵,转而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知泽芳的棋艺是否有所长进,朕倒是迫不及待想要一试了。”
“如此,陛下还请移步。”顾泽芳声音清冷,却始终未曾抬头。
容凤笙见他二人似乎有些话要说,便低声道,“陛下,臣妾身子有些不适,便先行告退了。”
耳边传入一道轻柔的嗓音,顾泽芳微微抬眸,余光只见一抹轻烟般的雪白,缓缓地走离大殿,幂篱上的白纱随风翻飞,银莲恣意盛放。
想来又是这位多情帝王,新纳的什么美人。
便是在寺庙里,也一同带来,可见恩宠极盛。
顾泽芳心下微嗤,与谢絮一前一后地走近了禅室,二人撩袍对坐,很快就有人摆上了棋具。
案几前燃着线香,青灰的烬截截掉落,一缕青烟扶摇直上。
顶端那一点粲然猩红,隔着几步望去,像落在男子眼角的朱砂痣。
顾泽芳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黑子稳稳落下,与谢絮无声对弈。
容凤笙将顾仙菱留在客房,自己去了一趟藏经楼。
她幼时在这里居住过,对这里的布局自然是极为熟悉。
寺里的藏经阁,收集了古往今来许多孤本,容凤笙还看到了自己以前读过的法华经。
她在书架底下找了好久,才翻到一本医书,封页是全黑的,纸面有些泛黄,可见年代久远。
以往便是在这上面看到,有关长生与尽欢的记载,尤其是尽欢。
这味药原本是云寰禁地中的一种植物,不知为何被人从云寰带了出去,并将之流传出去。
通常用于调.教妓子之用,原本在大兴的时候,一度成为禁药,可谁知道,白落葵从哪里得来,还与长生一起,种到了她与繁衣的身上。
她直接翻到了后面几页。
这东西,解法有两个,一个便是去往云寰禁地,那里有一口泉,名为逐月,只消在其中泡上两个时辰,这种毒便自然而然地解除了,而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这另一个解法……
便是与长生血的主人交.合,在达到极致的时候,饮下长生血。
不论是长生,还是尽欢,都能被彻底祛除。
看到这个地方,容凤笙差点把手里的书卷给扔出去,脸烫热如同火烤,她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也不过与他亲一亲,抱一抱,且那些,还是在尽欢的作用之下,这……这真的要滚做一堆,她光是想想头皮都要炸了。
而且按照谢玉京那股性子,他们若是真的有了首尾,怕是终身都逃不出去了,不行,绝对不行。
她正慌乱,身后不知何时有人靠近,淡淡的吐息撩过耳畔,
“找到你了。”
容凤笙一个激灵,回身便对上了少年漆黑的双眼。
她慌的后退一步,脊背抵靠在了书架上,高大的架子轻轻震动,他又压低身子来瞧她,自然注意到她怀中抱着的医书。
“你额上全是汗。你看的什么?”
容凤笙一惊,连忙将书拿开,“你不可以看,”
但是她忘记了这家伙天生反骨,越是不让他看他就偏要看,探手来拿。
他手长腿长的,轻松就逮住了容凤笙的袖子,她急的不行,额头冷汗直冒,脑海中灵光一闪,连忙踮起脚来,在他唇角一贴。
“你别看行不行?”
她贴完就问,容凤笙见他果然怔住,长长地舒了口气,将书卷一卷,便收在了袖子中。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问。
他喉结上下一动,垂眸看她的眼神,像是能够拉出丝来。
似乎每每二人独处的时候,她都有些发憷,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被谢玉京压住后脑,吻了上来,他黏腻的不行,像是要把她吃到肚子里面去。
分开时,他轻轻摩挲她的唇瓣,那微微翘起的唇珠,鲜红饱满地,像她做给他吃过的桃花毕罗。
“可否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宫女,什么选妃?”
“这个……”容凤笙冷汗直冒。
“或者换个问题,您要送什么样儿标致的宫女,与儿臣哪?”
他的手掌扣住她的腰,比了比,果然很细,一只手就能够握的过来。
“还教授人事,”他嗤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
谢玉京将她压在书架上,轻拈起她的下巴。
指腹在其上剐蹭,暧昧的不行,容凤笙心跳又开始剧烈。
她抬眼,昏暗的光线中,但见得簌簌下落的灰尘,她心跳到嗓子眼,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我,我自然不是这样想的。”
“只是,当时你父皇都那样说了,我不接下去,也不是办法。可若是你不要,我也不会勉强……”
谢玉京这才满意地笑了,“选妃宴,母妃又打算怎么安排。莫不是真的,要指了那顾二小姐,给儿臣做妻子?”
他眼底冰冷的,手指却烫热的不行,“儿臣倒是期待的很呐,”
轻轻蹭过她的唇瓣,又缓缓地滑下,落到她的脖颈处。
“只是这敦伦之礼,怕是要母妃,好好地教教儿臣了。”
容凤笙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他手指就像是会变戏法似的,分明是拆那绷带,却做的像是在剥开什么一般。
眼尾含着淼淼的水光,容凤笙根本不敢多看他。
绢布轻飘飘地落地,他伏在她的颈侧,却没有咬,而是伸出舌尖,在她颈侧轻轻一碰。
容凤笙手指抠紧了身后的架子,强忍着才没发出声音。
忽地,旁边传来响动。
“有人来了。”
他恶劣地低笑,“还请母妃不要发出声音,否则若是被发现了,可就大难临头了。”
说罢,揽着她的腰肢向暗处隐去。
第29章 029 儿臣一向,可是言出必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