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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锁雀翎——by杳杳云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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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赔罪,方才确切说来,是顾某冒犯了夫人。”
  “要赔罪,也应当是顾某。”
  他手腕上还微微渗出鲜血,却是又一次对她作揖,十分的真心诚意。
  没想到,就这么与此人解开了疙瘩,容凤笙双眸明亮,唇角含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其实,我是以白身重回的宫中,陛下尚未册封。顾大人但可不必如此自责,人人都有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我可以理解大人。
  我想,陛下亦不会怪罪于大人的。”
  她觉得,顾泽芳应当是太过气愤了,是以才说出那样的话,他从前对自己有所成见,现在误会解开,一切便皆大欢喜了。
  顾泽芳这样的人,很快就会收拾好自己的心事的。
  男子沉默了许久,“只是,顾某总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是熟悉。就好像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一般。”
  低沉轻缓的声音响起,流失般动听,亦是带着几分干净的禅意,“夫人我们,是不是见过?”
  话音一落,便被人打断。
  “够了。”
  谢玉京再也听不下去,他倚着墙根站着,修长的身躯宛如一株孤松,此刻缓缓地直起,漆黑的眼眸瞟向顾泽芳,不带一点温度。
  “顾大人这是,迫不及待表露自己的心意了?”
  “只怕,轮不到大人——”
  “不曾见过!”
  听他越说越离谱,容凤笙立刻抢白道。
  接触到顾泽芳黯然的眼神,她咬了咬牙,命令自己狠下心肠。
  她决定将这个秘密深深藏在心中,若是,若是顾泽芳得知自己就是怡文,此事不会就这么揭过去。
  她是真的没有精力应付其他人了,光遗奴一个人,就够她受的了,再来一个她怕是可以直接跳江了。
  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
  彼此间当这件事,都没有发生过。
  顾泽芳却看向谢玉京,眸底亦是冰寒,“若今日站在这里的是陛下,陛下想要怎么处置微臣,微臣皆无怨言,毕竟是微臣有错在先,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可至于,太子殿下方才的处置,”
  “微臣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即便微臣犯了错,也是该由陛下来定夺。
  这般动用私刑,便是殿下身为储君的,处世之道么?”
  顾泽芳到底是聪明人,方才不过是被激烈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如今清醒过来,方才发觉这其中的种种疑点。
  被他反将一军,谢玉京扯起唇角,不怒反笑,抚掌道,
  “好,好啊,”
  “不愧是连我母妃都赞不绝口的,清声公子啊!”
  容凤笙如遭雷劈。
  没有想到,她千方百计想要兜住的秘密,被谢玉京一句话就给抖落出来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37章 037   生是谢家的人,死也是谢家的鬼……
  037
  容凤笙如今是头也不敢抬了。
  顾泽芳重重一震, 不敢置信地看向谢玉京,“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玉京冷嗤一声,像是在鄙视顾泽芳的理解能力。
  顾泽芳则是怔怔地看向一旁静默的女子。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 这位温仪长公主,就是……
  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么?
  “你就是怡文?”
  顾泽芳的声音有些低哑,那种失而复得、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充斥在胸膛,他情不自禁地向她靠近一步, 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面容,只满心希望从她这里得到答案,也顾不上失不失礼了。
  他这神情, 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激动与惊喜……
  容凤笙脸庞一瞬间更是涨得通红, 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心里怨怪谢玉京,竟然私底下去调查自己,而且,他若是一早就知道顾泽芳是清声,那就说明他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掐算好了的。
  之前说的那些话, 亦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要她陷入这样的窘境!
  这就像在尚未梳妆好, 便被人一下子闯进了闺房,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低头回避了顾泽芳有些灼热的视线。
  女子眉眼低垂, 睫毛轻轻颤动,侧颜雪白通透,好似小女儿般的情怯羞赧,倒是让顾泽芳心口微微一动。
  他有些恍惚,怡文, 会是这样的女子么……
  谢玉京静了静,道,“清声对怡文,倒是雅致,”
  这下,是彻底把最后一点遮掩给掀开了。
  四目相对,尴尬不已。
  “是……大人,我,我就是那位怡文小师父。”
  容凤笙揪着衣角,硬着头皮承认了。
  正如顾泽芳胡诌自己是大菩提寺里那,七老八十、年迈多病、脚瘸眼花的老和尚。
  她当时也诌的自己,是个修禅贪嘴的小师父,成日里除了给佛像打扫金身,便是偷吃点心还有念经,日子过得清苦的很。

  她怎么可能是呢?
  怎么会是怡文呢?
  顾泽芳记得怡文的字迹。
  大篆苍劲,腕力过人,非苦练数载,绝无可能写就,第一眼就令他惊为天人,绝非寻常闺阁女子能够做到。即便是有,像那般洋洋洒洒便作千字的,也是举世罕见。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温仪长公主,便是怡文。
  温仪……怡文。
  顾泽芳眉眼微微一动。
  她连化名都如此躲懒,不过是将前后顺序颠倒了一遍。
  想到这,他便是会心一笑。
  他的声音都放轻了一些,“原来,公主便是怡文。”
  便是对她的称呼,都改变了,变成了她未出阁前的称呼,公主二字,咬在唇齿间,带着他顾泽芳独有的清冽味道。
  淡淡疏离褪去,变得有些亲昵,而这份亲昵,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
  旁人谁都无法参与。
  顾泽芳的眸子里氲着怀念。
  怡文,怡文。
  想起怡文,那种气息便扑面而来。
  像是落入了静谧的春夜。
  这两个字,与他而言,是诗、是绵绵的秋雨、是一场触之即碎的美梦。
  他光是想着这个名字,脸上便依恋起了笑意。
  他想象过那个人的相貌,可直到她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顾泽芳才发觉,自己的想象是如此的贫瘠。
  她竟是这样的美丽。
  顾泽芳目不转睛地盯着容凤笙。
  他怀念那些书信往来的日子,怀念与怡文谈天论道的时光。
  怡文陪伴了自己,多少个春秋冬夏,如今,他也是细算不清了。感觉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身边就有了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佛说因缘际会。
  他们的因缘,又是何时种下的呢?
  其实,他也猜测过,怡文是何身份,是男是女。
  怡文寄来的信笺上,那熏香气味很是名贵,非权贵之家用不起。偶尔流露出的生活点滴,亦不像是个佛门弟子,他知道也许,怡文就像自己这样,暂居在佛寺之中,想来是哪家的贵族子弟。
  寺中事务枯燥,每天的盼头便是她的来信,不论是拾人牙慧,亦或有什么趣事,俱可分享一二。
  便是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这样富有诗意的事情,也是有的。
  只是,她在信中,偶尔会提到一人。
  道是新收的小弟子,额心点红,生得清秀俊美,勾起怡文十分的怜爱。
  后来与怡文断了联系,顾泽芳还特意根据这个信息去打听过的,期盼可以得到一点,哪怕是一点有关他的音讯。
  哪家的小沙弥是额心点红,貌若好女的?
  想到这,顾泽芳便暗暗打量了一眼谢玉京,目光触及他额心那抹鲜红圆润的朱砂痣,心下便是一跳。
  竟然……是这位太子殿下。
  这下,顾泽芳心中愈发确定,容凤笙就是怡文。
  只是没想到那个时候,怡文便已经是他人的妻子,膝下,还有了好大一个继子。
  罗敷已有夫。
  淡淡的怅意在心头流转。
  可,若是如她方才所说,她与谢絮已经和离,且谢絮尚未给她名分……
  容凤笙就看着这位顾泽芳顾大人的面上,时而怅然,时而稍稍松了口气。时而无奈叹气,时而眼眸一亮,总之就是非常纠结。
  看得她都有些惊愣住了。
  反倒是谢玉京挑起嘴角,淡淡地嗤笑了一声,
  “劝顾大人早日歇了这心思,”
  他含笑看向容凤笙,眼眸融融道,“我这位母妃啊,生是谢家的人,死也是谢家的鬼。”
  “……”
  容凤笙默了默,假装不明白他话里的深意。
  她对着顾泽芳长长作了个揖道,清了清嗓子,低声道,
  “只希望没有给顾大人造成困扰,怡文便宽心了。”
  却是许久没有听到回应。
  一抬头,就见顾泽芳笑着望过来。
  那笑容让容凤笙觉得有些不妙,果然,他一双桃花眼含着明澈的笑意,薄唇微动,柔柔说道,
  “不算困扰。公主不必如此多礼。”
  他垂眼,耳根竟是有些泛红。
  所以她才在见到他的第一面的时候,就说仰慕他的才华已久,她说那些都是真心话。
  那确然就是真心话了。
  顾泽芳顿时脸热起来。若是普通的陌生女子,也许自己就当是客套话一般,一笑而过了。
  但若是这个人,是怡文的话,就大不一样了,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
  顾泽芳自己也说不清楚。
  怡文,是不一样的。
  他在心里轻轻地重复了一遍。
  “公主劝诫顾某的那番话,顾某一直谨记于心,经年不敢忘,”
  “往后,若有用得上顾某的地方,公主但说无妨,顾某必定倾尽全力相帮。”
  “大人亦是,若有用得上我的,也但说无妨。”
  容凤笙回以一礼。
  她就知道,清声公子定然是个好人。
  他们之间这份纯洁的情谊,任谁都无法玷污。
  那相视一笑的默契,深深地刺痛了某个人的眼睛。
  谢玉京嘴角扯着弧度。
  他将这件事说出,可不是为了让两个人在这里叙旧的!
  谢玉京拍了拍掌,“好了。你二人叙旧也叙得差不多了吧?孤倒是有个疑问。母妃千方百计来寺里。莫不是就是为了见这位清声公子?”
  他笑吟吟的。
  容凤笙可不敢觉得他现在心情很好。
  她坦诚道,“我全然不知顾大人就是清声,我这……也是看到大人字迹,才辨认出来的。”
  谢玉京颔首,暂时接受了这个说辞,“清声公子如此得母妃的欢心,孤自然也当奉若座上宾,以礼相待。方才那些话,也只是跟大人开个玩笑,还希望大人千万不要介意。”
  他笑得十分歉疚,就好像当真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明明他都要人家剁手了。
  谢玉京转身坐下,随手倒了杯茶,给顾泽芳推过去,白皙的指节轻轻叩着桌面,“以往常常听母妃盛赞清声公子,却不知道具体。不知你们二人相识多久,又是怎么相识的呢?孤实在是好奇。”
  容凤笙看他骗人连眼睛都不眨。
  其实她在他面前,极少提到这位清声,因为她不想损害他的名节。
  所以,谢玉京一直以为,他真的是位,没有头发的扫地僧,从来都没有生出过警惕的心思。
  他查到的,也只是一些皮毛而已。
  这其中的细节,他倒是很想,仔细地听一听。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种问题。
  就好像是丈夫在审问红杏出墙的妻子与奸夫。
  容凤笙为自己脑海中冒出的比喻吓了一跳。
  “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谢玉京仔细盯着顾泽芳沉肃的面容,嘴角勾着笑意,一字一句道,
  “我不仅是我父皇的儿子,更是臣子,有些事,实在是隐瞒不得,不然一是不孝,二是不忠,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孤可是消受不起的,唉!孤也很是为难啊。而且想必大人也知道,我父皇生性霸道,决不能容忍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哦——即便是书信往来。”
  “父皇若是得知此事,不知道会怎样大发雷霆,我光是想一想,便很是惶恐啊。”
  说着,他摇了摇头,仿佛当真看见了那腥风血雨。
  “不知者无罪——”
  容凤笙小声说道。
  谢玉京轻飘飘看来一眼,分明是让她闭嘴。
  容凤笙只好乖乖地抿起唇瓣。
  她不敢惹他。
 
 
第38章 038   三合一
  038
  顾泽芳默了。
  他确实是不该那样做, 与已为人妇的温仪长公主互相以书信往来,有违君子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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