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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by明开夜合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5

  “不然怎么办?也要那位爷对我失去兴趣呢。”南笳笑笑,“其实还好……久了觉得他这人,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你可别陷进去。”
  “我傻吗?一码归一码。”
  聊了会儿,陈田田起身去了趟洗手间,趁这时候,陈田田的竹马,也即未婚夫彭泽走过来,笑说:“南笳,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
  “可能得请你帮个忙。”
  从club离开,南笳在回程的路上打开了车窗透气。
  外头的风带着北城夏日特有的燥热,很快让她出了一额头的汗。
  经陈田田提醒,她才意识到,哦,快一年了啊,去年夏天,她认识的周濂月。
  近一年过去,他们是肉体的狼与狈,灵魂的陌生人。
  南笳喝得有点多,头痛,拿出手机来给周濂月发了条消息汇报行程,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北城了。
  那边有时差吧,她算不过来。
  到家以后,洗过澡躺在水洗棉的床单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叶冼网易云音乐的个人主页,收到了周濂月的回复。
  依然毫无情绪的一个“嗯”字。
  ——
  《胭脂海潮》一百场纪念见面会,南笳去了。
  参加的人不多,统共就两百人,基本都是这剧的忠实观众,十刷起步的那种。
  交流会相对比较随意,舞台没怎么布置,就摆了七八张椅子,大家穿自己的私服即可。
  陈田田强烈要求南笳上台,被南笳拒绝,这剧后面的辉煌和她其实没什么关系,她只演了十场不到。
  南笳跟几个幕后工作人员一起,站在舞台旁边。
  开始大约半小时,手机振动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周濂月打来的。
  怕打扰到人,捏着手机悄悄走去后台。
  周濂月显然没这个耐心,响了几声就挂了。
  南笳把电话拨回去,周濂月问她在哪儿。
  “剧场。今天有个演出一百场交流会,朋友叫我过来玩。”
  “什么时候结束?”
  “差不多还有半小时吧,结束了还有点其他安排……你回北城了?”
  “嗯。”
  这时候,南笳听见舞台那边的麦克风里在喊她的名字,就对周濂月说:“他们好像在找我。等这边结束之后我去见你?”
  场务跑过来喊南笳过去一趟,南笳听见周濂月说“好”,就将电话挂了。
  匆匆跑过去,被陈田田一把拽到了舞台中央,南笳握住递来的麦克风,才看清楚台下站着一个人,一个小姑娘。
  她害羞地问:“姐姐还记得我吗?”
  南笳笑了,“当然记得。”
  那时候首演开始就场场来看,拿海报给她签名,羞涩地夸她好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说:“我刚高考结束了,对了答案,考得还可以。我报了编剧专业,听说姐姐当演员去了,好希望以后,姐姐可以演我编剧的戏。”
  空旷的大堂里,小姑娘的声音经麦克风放大,那颤抖的细节更加分明。
  南笳眼眶一下湿润了,笑说:“我一定等着那天。”
  “我……我能跟姐姐合张影吗?”
  南笳伸出手,小姑娘将自带的相机交给了身边的朋友,在掌声中跑上台。
  小姑娘伸手抱了她一下,南笳听见她在哽咽,笑着拍了拍她肩膀。
  南笳揽着小姑娘的肩膀,台下小姑娘的朋友连按快门,片刻后比了个“OK”的手势。
  小姑娘转身冲南笳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就跑下了舞台。
  南笳看见她一把抱住了朋友,朋友不停安抚性地抚摸她后背,看口型似乎是笑着在对她说,好啦好啦。
  麦克风响起陈田田的声音,笑说:“正好趁此机会替我们南笳做个宣传,她的第一部 网剧《第十一个凶手》最近就要播了,到时候大家记得去支持一下。” 
  南笳笑说:“我可不会付广告费啊。”
  观众都笑出声。
  南笳递回话筒,还是执意地下了舞台,依然走到旁边去,跟工作人员站在一起。
  身后有人拍她肩膀,她转头一看,怔了下,“叶老师?”
  叶冼穿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头发半长,脸上笑容温和,“彭泽不是要搞事吗?我过来见证一下。”
  南笳笑说:“还以为你没接到通知。”
  “我是差点儿没接到通知,本来定了今天要出发去云南采风的。”叶冼看着她,笑说,“哦你回北城那天田田跟我发了消息,我当天晚上在录音,结束得很晚,估计你们都散了,就没过去。”
  南笳笑说:“没事儿。正事要紧。”
  他俩压低着声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半小时很快过去,交流会结束。
  陈田田做总结陈词,主创一起鞠躬,感谢所有粉丝的莅临。
  就在这瞬间,剧场所有的灯全都灭了。
  人群骚动,话筒里传来陈田田小声问“怎么回事”的声音。
  又过了大约十秒钟时间,身后的投影大屏突然亮起。
  陈田田赶紧回头去看。
  是段视频,画幅比例4:3,画质粗糙,十分有年代感。
  视频里两个在沙发上翻滚的小朋友,大人问小女孩,你除了彭彭,还有别的朋友吗?
  小女孩笑说,彭彭是最好的朋友。
  多好?
  以后要嫁给彭彭那么好!
  画面熄灭,剧场再度黑暗。
  一束追光亮起,照亮了观众席上的人,一身西装,一捧玫瑰。
  一时所有人都发出“哇”的一声。
  彭泽穿过观众席,朝陈田田走去,边走边说:“今天是你事业上的一个重要节点,我希望同时也能成为我们感情上的重要节点。我知道你不喜欢束缚,爱自由,爱文学,爱艺术……你像抓不住的风,我很庆幸,还好在你还不懂事的时候,还没有这些文学、艺术与自由的时候,就爱上了我……”
  一片笑声。
  彭泽走上舞台,在陈田田面前站定,而后退后一步,单膝跪下,“陈田田,你该履行小时候的承诺,嫁给我了。”
  全场欢呼。
  陈田田早哭得顾不上表情丑不丑了,她一个从来自诩小众的亚文化爱好者,此刻被世俗的温柔狠狠击中。
  她伸出手去。
  彭泽给她戴上戒指,起身,一把将她抱住,拥吻。
  欢呼声和掌声几乎要将屋顶掀飞。
  南笳站在黑暗中,眼泪也跟开闸放水似的不值钱。
  她感觉到叶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头看,叶冼递过来一包纸巾。
  她笑了,“谢谢叶老师。”
  她没敢去看叶冼。
  心里有种隐隐烧灼的刺痛感。
  ——
  周濂月到的时候,剧场的观众正在退场。
  车开进来被门岗给拦住了,他给丁程东打了个电话,丁程东亲自过来带路。
  进了剧场大门,丁程东笑说:“我们一个演员,哦,就南笳的好闺蜜,今儿她男朋友跟她求婚,这不刚结束。”
  周濂月站在观众席最后一排,往台上看,一堆人正在那儿跟一对男女合影,女的捧着一束玫瑰,大抵就是今天的主角。
  他扫视一圈,在人群的最外围发现了南笳,她正在跟一个男人聊天,那男的穿件黑色T恤,一头半长的头发。

  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她脸上带着轻盈的笑容。
  他从没见过。
  对话时,她频频去看站在侧对面的男人,那目光每次经过男人的脸,都只是蜻蜓点水。
  仿佛是用目光,在空气里反复地去描摹一个名字,摹画的次数多了,还是留下痕迹。
  周濂月微微蹙了蹙眉。
  丁程东笑说:“周总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把南笳提溜过来。”
  周濂月没作声。
  丁程东一溜小跑过去,到了台上,拍拍南笳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她立即转过头来。
  隔着空旷的大厅,她慌张的眼神,一下闯入他的视线。
  她转过身去,那轻盈的表情消失不见了,她跟对面的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点点头。
  她走下舞台,朝着周濂月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有穿过观众席直接朝他走过来,而是转身去了舞台后方,似准备绕一个大圈。
  周濂月冷笑一声。
 
 
第26章 (耻辱感)
  南笳往后台走,丁程东跑过去一把将她拦住,“喂,往哪儿走呢!没瞧见人?”
  南笳抿住唇。
  她瞬间反应过来了,不能这样,太像是掩耳盗铃了。
  南笳推开丁程东,笑了声:“我去后台拿个包就过去,丁总急什么?怕财神爷不高兴撤资?”
  丁程东噎了一下。
  丁程东穿过观众席,走到周濂月跟前去,赔笑说:“南笳后台拿东西去了。周总要不先去车上等着?”
  周濂月恍若未闻,一手抄兜地等在原地。
  他倒要看看。
  没过一会儿,南笳的身影又出现了舞台的入口处,手上多了个提包。
  她走上台,凑近那抱着玫瑰花的女人,耳语了两句,两人拥抱了一下。
  转而跟那穿黑T恤的男人说了句什么,举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下台,朝着门口方向走过来。
  南笳停在最后一排,微笑着说:“周总。”
  周濂月不应声,只冷眼瞧她。
  丁程东笑说:“周总还有没有别的吩咐?没有我就撤了,今儿剧团也算是双喜临门,我这个做老板的得请客吃夜宵。”
  他笑了两声,无人搭理,笑声一时显得尴尬极了。
  丁程东表情稍僵,冲周濂月颔首示意,便转身往回走。
  经过南笳身旁,抬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一下。
  南笳瞥见他脸上神情复杂,不单单只有尴尬,还有别的什么,致使他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
  南笳向着周濂月走近一步,笑问:“走么?”
  周濂月转头看着她,那目光是她已许久未见的冰冷,好像去年平安夜那一晚的重演。
  南笳不由的几分忐忑。
  周濂月没作声,转身往外走。
  南笳跟上去。
  没回头看,怕身后的目光里有她不愿意看见的。
  周濂月步子迈得很急,南笳快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他车停在剧团大楼东边供员工使用的停车场上,是那辆奔驰大G。这车南笳只坐过一次,是那次进山的时候。
  她不免猜测,周濂月是不是想带她去那山里的别墅。
  周濂月将车驶出剧团大门,南笳最后转头往里看了一眼,剧场还亮着灯,脑海里仿佛还在回响着方才那如雷的欢呼与掌声。
  她转回头再看前面,车子驶入了一片茫茫的夜色中。
  周濂月一直未曾出声。
  压迫人的低气压使南笳也不敢做声。
  她不知道周濂月这明显的不悦,是因为他今天原本心情就不好,还是特意冲着她的。
  周濂月余光瞥一眼南笳,她穿着吊带衫和阔腿裤,包搁在腿上,手指似乎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柄。
  他冷声问:“怎么不说话?”
  南笳转头,“……说什么?”
  她听见周濂月轻笑了一声,那种嘲讽、冷漠而傲慢的笑。
  周濂月不出声,南笳也只好沉默。
  这种时候去绞尽脑汁想话题,赌“盲盒”是不是空的,不但没有意义,还有可能进一步触犯周濂月。
  沉默像是一部黑白默片,漫长地仿佛在故意拖延时间,叫人暴躁,耐心耗尽。
  周濂月从没这么厌烦过这种沉默。
  在前面路口,周濂月转了个弯,往酒店开。
  车停在地下车库里,南笳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跟在周濂月身后进电梯,上楼。
  进门,周濂月脱了身上的外套,往床上一扔,又一把扯开了领带。
  他拿着打火机和烟盒走到了窗边,点了支烟。
  单单看他的表情,一如平常的淡漠,但南笳敏锐觉察到他看似平静之下的烦躁。
  踌躇片刻,把包放在沙发上,走到他跟前。
  南笳刚刚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笑容,还没开口,周濂月已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两颊,冷声说:“别笑。”
  南笳愣住。
  周濂月手劲很大,掐得她两颊发疼,她摆头挣扎了一下,他松了手,可依然冷淡地注视着她,俯视的、研判的。
  自尊和理智已不允许南笳再度试图讨好了,她只能沉默。
  时间像在煎熬着捱过去。
  周濂月再度出声:“不说话了?”
  “说什么……”
  “刚在剧场的时候,不挺能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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