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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映芙蕖——by沉九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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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再往后更加日渐亲密,他都担心会被她缠得无心公事,春闺梦里,沉醉不知归处。
  可哪怕如此,此刻闭着眼睛,他的愉悦也情不自禁地浸染上眼角眉梢。
  陆珏不动声色,只懒懒地问:“你想亲哪里?”
  这就是默许了吧……
  话音落,小猫儿在他腿上挪动了身子,怀中窸窸窣窣带起一点声响。
  婉婉将双臂攀上他的肩颈,微微借力凑近他一些,带着满满清甜的香气充盈他整个肺腑,而后温软的红唇覆上来,触碰了下他引人遐想的精致喉结。
  原打算就此便迅速撤离的,可她嫣红的口脂不慎落了上去。
  瞧他仍旧闭着眼,全然放任她胡作非为,婉婉胆子就大起来,随即伸出粉色的小舌尖细细为他擦拭干净了。
  温热触及喉间,陆珏喉咙间滚动了下,不由得微扬脖颈调整了几息呼吸,覆在她腰窝的手掌极细微的动了一动。
  但她似乎还没够。
  婉婉把亲吻当成探索,玩儿一下便有些上瘾,他又不动,简直是在给她提供便利。
  攀着他借力再上来些,她又碰了下他的下巴,男人的下颌处收拾得很干净,半点不见青黑胡茬儿,但碰上去还是会有一点扎,她的红唇娇嫩,两厢对比鲜明,那种粗糙的触感一时就有些奇妙。
  于是她又试探着亲了几下,小猫儿饮水似得,斯文又轻柔,最后才嘟着嘴,满怀珍重地啄了下他的唇,让这场探索圆满结束。
  他唇上还带着茶的清香,和他自身清冽的气息。
  婉婉是头一回干这种事,亲到了,一时像个偷香成功的小贼,心里喜滋滋地冒泡之余,还怕他下一刻就睁开眼睛来抓她,赶紧就想重新窝回他怀里藏起来。
  但后脑勺忽然覆上他的大手,止住了她逃走的动作。
  还是被抓住了。
  婉婉弱弱地道:“夫君,是你说可以亲的……”
  陆珏到底没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大手捏住这只作乱拱火的小猫儿的后颈,瞧她美目盈盈带着茫然无措,缩着小脑袋满是无辜地瞧着他,呆怔怔地,怂得过分惹人怜爱。
  他低笑:“是可以,但你亲得不对……”
  那怎么才对?
  陆珏俯首深吻上她娇艳的红唇,身体力行来教她。
  一时间温柔是他,霸道也是他。
  婉婉对昨夜的亲吻大多埋没在了后来的狂风暴雨中,是以也是才发现,原来唇齿之间的牵扯可以这般缠、绵悱恻。
  好像……好像能把人的一颗心都勾出来,呼吸也全都不由自主地交给了他掌控。
  漫长的万籁俱寂过后,婉婉全身绵软成一汪春泉,慵懒靠在他怀里细细喘着气,绯红的两颊与朱唇相呼应,再提不起力气作乱了。
  怀中动静止住。
  陆珏垂首望她一眼,无奈微扬唇角,轻舔薄唇复尝一口甜,才悠然问:“这次是真的要睡了?”
  婉婉不好意思看他,也羞得不敢多言声儿,埋着脸抿唇低低嗯一声就算做答复了。
  此时窗外天光正好,春风裹挟了院里的繁盛梨花,零零星星飘落在长案上,纸张生香,枝叶间啾啾鸟啼,热闹又悠闲。
  她怕是亲累了,困劲儿来的极快。
  陆珏宽大的手掌覆在她背上,来回拍了才不到三十下,原本环在他腰上的两条细胳膊,便无知无觉地松懈了下来。
  低头去看,婉婉呼吸平稳,纤长的眼睫静静倾覆,像两把小小的羽扇。
  已经睡着了。
  陆珏这便将人抱起来,回到正屋放在了床榻上,给她盖上锦被,她一扭身,裹着小被子便蜷到里侧去了。
  他从屋中出来,见云茵正在隔间熏衣裳,记得嘱咐了声:“傍晚太阳落山前,把东窗关上。”
  那扇窗户外是荷塘,风吹进来就在床前不远,太阳落山后容易着凉。
  云茵含笑应声是。
  等世子爷出门去了,隔间叠衣服的临月也凑过来,兴兴地同她嘀咕,“爷平日瞧着冷冷清清的,想不到实际上待姑娘是这么上心的啊,对不对?”
  云茵自顾不言语,觑她一眼,“还姑娘姑娘的,再不改口,回头就罚你的月银。”
  临月眯起眼睛笑,“是,如今该叫世子夫人了。”
  *
  这厢廊檐下,陆珏踏出正屋,茂华早已等候良久,瞧着时机忙迎了上来。
  “爷,方才建兴小侯爷前来拜访,小的请他稍等,他便先去拜会侯爷了。”
  依霍宴的性子,若真有十万火急之事,只怕等不住,眼下还有闲心往集贤堂去闲逛,想必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陆珏嗯了声,并未多问。
  他一壁往书房回去,一壁倒又想起来吩咐道:“长言归府后,教他过来。”
  祭天大典出事,纵然太子再如何为救驾伤及自身,依皇帝多疑的性子,追究起来也不可能真的将太子置身事外。
  先前枢密院杨琛借例行查问之便拜访陆珏,就足可见皇帝的猜忌之心。
  陆珏行事向来缜密,不至于留下破绽给人查,但杨琛其人心性诡谲,他自然要教长言时时注意着枢密院的动向,否则做不到高枕无忧。
  长言来的很快,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到。
  “不出主子所料,杨大人心中有疑,哪怕如今证据确凿对准魏国公,他也迟迟没有面圣回禀,只言称调查还未明。”
  兴许是证据指向性太明显了吧。
  陆珏同杨琛打过交道,那是个聪明人,极其聪明,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成了皇帝近前心腹。
  但他的身份是皇帝的一把刀。
  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他要比旁人更加谨慎,党派之争万万不可牵扯其中。
  祭天大典之事杨琛应是嗅到了危险,皇帝的刀,又怎么能被他人左右?
  然而陆珏既然要用,便也由不得他了。
  陆珏寒声道:“派人将枢密院查到的结果透给魏国公与陈王,他们想必会愿意推杨大人一把的。”
  两党相争,杨琛只想独善其身,三方僵持不下的局面,那么谁一旦先动,谁就输了。
  不过祭天大典只是陆珏眼下诸多事物中的一桩,今次召长言前来,实则还为了另一桩事。
  “灵州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记得去年寒冬时节,陆珏曾派人前往灵州寻钟家之人画像吗?
  画像很早就传回来了,然而奇就奇在,府中暗卫在寻求画像临了之际,竟发现还有人在暗中窥伺,反过来在打探暗卫们的身份。
  此事传回来,陆珏亦有一瞬间意外。
  钟家百十来口人,连带府中仆役,理应早在几年前便死伤殆尽,后来疫病传闻散播开后,连钟家宅子也已经在烈火中烧成了灰烬。
  正因如此,当时暗卫的探访之途十分艰难。
  可暗处藏着的又是什么人?
  陆珏本就身在不胜寒之处,身上聚集的目光多不胜数,可这次对方明显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顺着钟家而来。
  兴许是陈王,他先前就教章二查过灵州之事,贼心不死也不奇怪。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陆珏并不能贸然全盘否定世上是不是还有与钟家有关的人活着?
  远亲、旧仆、故友、仇敌,甚至钟氏本家之人。
  长言提起来此事眉宇间稍稍凝滞,“主子恕罪,先前浮出的一点音讯,手底下人第一时间便追查了过去,但对方行踪藏匿太快,没有查到可用线索。”
  侯府的暗卫查不到对方,而事情过去这么久,若当时对方已查到了侯府,也不至于如今仍毫无动作。
  这倒是僵持住了。
  若换作原来的陆珏,破局只需要放出诱饵,引对方现身再图如何处置便是,可如今诱饵成了他掌心的小宝珠……当真应了那句话,人越是珍视,越会瞻前顾后。
  “查不到便先搁置吧,将人都召回来,不得泄露行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
  上半晌晏山居的家宴结束后,程氏与陆雯母女也没有陪坐太久。
  二人和赵姨娘母女是前后脚出院子,走到门口分道扬镳,程氏瞧着陆淇就想起来陆进廉先前的偏心,稍有怨怼。
  “你爹爹也真是的,瞧着年轻有为的后生了本该先紧着你才对,他倒好,光想着便宜那对母女了。”
  说得周世子那遭吧。
  陆雯不以为意,“便宜就便宜了呗,我也不稀罕!”
  她琢磨着亲娘的话又觉不服气,轻挑了下眉尖,“况且不是说陆淇都没瞧上那周世子吗,她都看不上,我就能看上了?”
  陆雯自恃眼光肯定要比陆淇好啊。
  然而这话程氏不赞同,先头弘昌伯府上门拜访,她自然已见过周世子。
  陆淇是个小女儿家,见过的男人本就不多,对男人的鉴赏光停留在自家父兄的标准上,可陆进廉眼光是真不赖,那周世子明明也是一表人才啊。
  不过陆淇都不情不愿的,程氏也没想教陆雯去上赶着。
  毕竟弘昌伯府也只是个伯爵,陆雯将来的夫家,理应和靖安侯府旗鼓相当才是。
  程氏便又告诫她,“你常日也往你爹跟前走动勤快些,教他记挂着你这个女儿,否则你将来要是比陆淇嫁的低了,你心里能好受?”
  这倒是说到根儿上了。
  她将来要是比陆淇低,旁人还得再笑话她一回。
  陆雯原先一心在太子身上,眼睛里没放下过别的可能,可现在心里的地方腾出来,就不得不考虑自己往后的终身大事。
  她娘和赵姨娘争了一辈子,她不管有意无意,大抵也注定要和陆淇比一辈子。
  “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母女二人说着话,便往畅春阁回去了,府里刚忙活过两场大宴会,账目进出如流水,账房几个先生近来回事繁复,陆雯也去给程氏帮忙。
  临到下半晌,程氏教人煨了罐竹荪鹿筋,正好带着陆雯一道去看陆进廉。
  母女俩走到离集贤堂不远的岔路口处,忽然见南面小道上迎面走来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前头是淳如馆的下人在领路,看来是陆珏的客人。
  直到跟前拱手见了礼,程氏才想起来,这是那位建兴小侯爷。
  霍家当家主母自从老侯爷战死,回京后这一年多就没再宴席上露过面,程氏又不参与官场上的事,一时没认出来霍宴也在情理之中。
  说起来两家在老太爷那一辈交情原极好,后来霍家镇守东境经年不曾回京,这才渐渐淡了。
  适逢多年前陆家老太爷仙逝,霍宴倒还曾随父前来祭拜过。
  眼看霍宴去集贤堂要谈公事,程氏含笑同他寒暄几句,又问霍老夫人安好,而后便将手中食盒交给了小厮。
  “你把这承给侯爷便是,请他可要多进些,阿雯特地守在小炉旁看了好些时辰呢。”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张扬骄纵,恐怕连火都不会生,五谷都不一定能分清,她会炖汤、会愿意守火炉?
  话说出来,大抵只有小厮信了,笑吟吟接过来称是。
  霍宴几不可地察掀起眼睫朝程氏身旁的少女看了眼,正逢她目光调转,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笑话她们母女信口开河、张冠李戴。
  陆雯黑着脸,恶狠狠地回敬他一眼,眼神警告他少多管闲事。
  母女二人就此打道回府,霍宴在后头瞧着那凶巴巴的大小姐走远,转身挑眉轻笑了声。
  那从小到大都是个呛口小辣椒啊。
  原不过就是好多年前祭拜陆老太爷那回,他心里有些堵得慌,在后院随手抢了她手里一颗糖,谁知道就被那小心眼儿地丫头,记恨了这么些年。
  她那时候穿得厚,肉墩儿似得,站在树底下抢不回来糖也打不着他,气得跺脚直哭,说那是六哥给她的糖,不准旁人碰。
  霍宴当时吃着糖,光顾着笑看她哭去了,后来才知道,她口中的六哥就是六皇子,现在的太子殿下。
  啧……女人可真够能记仇的!
  *
  淳如馆内。
  睡着的时候,婉婉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站在一处院子中央,院子的东南角种了一棵海棠树,海棠花开,红艳艳压满枝头。
  婉婉记得原先对夫君说过:“不知道原先灵州的我家院子里,有没有种一棵漂亮的海棠花树?”
  夫君那时说,她喜欢的,自然会有。
  那这应该就是她原先的家了吧?
  婉婉对陆珏的话总是深信不疑,是以忙细细去打量眼前的院落,忽然间,却听见垂花门外传来有人在嬉闹的声音。
  她一时惊喜,寻着声音过去,便在外头的草地上看见了两个小孩,一旁还站着白璐与钟缙夫妇,正含笑看着两个孩子。
  那是十三四岁时的钟牧和八、九岁时的小婉婉。
  兄妹二人在草地上玩儿老鹰抓兔子,小婉婉是那只吓得满地乱跑的兔子,她笑得大喘气,连声喊哥哥,说让哥哥别抓她,先去抓别人。
  婉婉眉眼含笑,听得心痒痒,不由自主也跟着喊了一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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