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臣前夫重生日常——by木妖娆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7
顾时行摇头:“先前的人盯着便够了,人多了反而会让他们心生警惕。”
*
从顾时行把人都聚在府衙调查那日算起,已经过去了四日。
苏蕴这些天继续借着休养的理由,只见自家的亲戚,不见外客。
自家亲戚消息也是灵通,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堂嫂对于吴太守府中事情竟像是亲眼所见一般,说得条条是道。
“那郑府判也是真的给了郑娘子休书,但给了休书的第二天晚上又死皮赖脸的去太守府跪求原谅了。可被休是奇耻大辱,如何能这么简单的算了,吴太守脸红脖子粗的指着他骂了许久,就让人把他给轰赶了出去。”
“那郑娘子如何了?”苏蕴问。
堂嫂饮了一口茶,继续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上吊没了半条命,还是怎的,被接回太守府后就没有清醒过,就算短暂醒来,整个人依旧是浑浑噩噩的。”
另一个妯娌道:“吴太守就一双儿女,自然都是捧在手心中的掌心宝,如今被如此折辱,没有打断了郑府判的双腿已然是不错的了。”
“可不是,这郑娘子造的是什么孽呀,竟然招了这么个挨千刀的烂玩意。”
“可不是,成婚多年年,郑娘子虽未有孕却一直装作不介意。我还听旁人说他都已经开始在亲戚中物色一个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了,我本以为真是个痴情的,可不成想痴情都是装出来的。”
说到最后,叹道:“这些个男人呀,哪个不想要自己的亲生孩子的?不想要的才是假的。”
“就是,估计那郑府判也只是看中郑娘子……呸,都已经休妻了,应该说是吴娘子了,他定是看中了吴娘子的娘家助力,才会装得这般深情。”
这后面大家伙说什么,苏蕴其实也没有什么心思听了。
哪怕那郑府判真的对妻子用情了,可又如何?
他所犯下的错,因他而家破人亡的百姓都是磨灭不了的,他终会遭到他应有的报应。
顾时行布置好了天罗地网,也不怕他不落网。
又过了两日,府衙传出消息,道是调查多日,查明许通判确实是被冤枉的。
而吴太守成了首要的嫌疑人,顾时行劝他为了避嫌,暂时暂时待在府中,哪里也不要去。
许是接连的打击,吴太守接连两日不吃不喝不眠,病倒了。
就在这个时候,郑府判失踪了,与其失踪的还有他的父母。
郑府判失踪的事情,瞒下了太守,这个时候被郑知敬休弃的吴娘子也清醒了过来。
知晓了郑知敬的所为,哭了许久后,也怕父亲会被牵连,她还是瞒着母亲夫亲寻了苏蕴。
苏蕴听说吴娘子拜访,一时间不知是哪个吴娘子,听说是太守府的千金,便忙让人请了进来,再派人去寻了顾时行。
苏蕴入了厅子,待见到了吴娘子后,不免惊诧。
她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十日前的事情了,那时看着虽然眉宇上有忧愁,可却不像现在这样,消瘦,憔悴,双眼完全没有了光彩,黯淡无光,脸上没有半分的表情。
——活着,却也像是死了一般。
看到苏蕴,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朝着苏蕴欠了欠身。
“坐下吧。”苏蕴淡淡地道。
吴娘子摇头,虚弱道:“我站着就好。”
苏蕴也不再让她坐下,只问:“吴娘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吴娘子如实道:“妾身想见世子,告妾身夫……前夫郑知敬的密。”
苏蕴脸上没有太大的惊讶:“那吴娘子等片刻,夫君在七叔的宅子,一会便会回来。”
约莫半刻,顾时行从厅外走了进来,与苏蕴一样,见到这吴娘子,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撩袍落了坐,神色浅淡,漠声问:“可是有郑府判的消息?”
吴娘子闭眼呼了一口气,睁开双眼的时候,随即朝着顾时行跪了下来:“妾身有罪,罪在知情不报。”
顾时行看了眼厅内的婢女,吩咐:“你们退下。”
几个婢女福了福身子,遂退出了厅子。
顾时行视线回到吴娘子的身上,问:“如何知情不报?”
吴娘子双唇颤动,犹豫半晌后,才缓缓开了口:“一年前一个下雨的傍晚,有两个长相凶悍的男子来寻前夫郑知敬,妾身原先不知,便去书房寻他,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那人说官兵剿匪搅得凶,山寨弟兄扛不住了,要郑知敬拿出些银钱给弟兄们买酒卖肉。后他们嫌银子少,就威胁郑知敬,道不给他们两千两,他们就把当年他陷害许通判的事情说出来。”
“妾身一时惊得弄出了声响,被他发现了。妾身在追问之下,从他口中知道他父亲好赌,欠下后债务还不起母,就带着他母亲逃了,但不幸被山贼所擒,山贼以此要挟他,让他把官银押送的时间,路线,还有押送的人员都如实告知,不然就杀了他双亲。”
“后来,他同意了,但这种事情只要做了一次就会陷入了泥潭,再也拔不出来了,他也就被山寨三番两次要挟,妾身一时糊涂被他说服,瞒下了此事,但此事与妾身父亲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这,吴娘子一双眼眶都红了,身子也摇摇欲坠。
顾时行却是丝毫没有动容,继续问:“前些日子,休书与寻死又是怎么回事?”
吴娘子低下了头,沉默半晌后,哽咽道:“妾身寻死是因无颜面对父亲,并非外边传的因知晓丈夫养有外室而闹腾,且休书也是在妾身昏迷之后写的,他……”
顿了半晌,许是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了,所以如实道:“大概是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想撇清夫妻关系,在他逃跑后,我尚能因一纸休书而保住性命,可我本就犯了律法,也不想如他所愿。”
说到这,吴娘子朝着顾时行重重一磕头:“罪人吴氏有罪,任凭大人处罚!”
苏蕴目光从吴娘子的身上移开,望向了顾时行。
他面色依旧一如既往的浅淡沉稳,只有眼神透出几分思索,搭在桌上的手,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桌面。
约莫十息之后,他才开了口:“抓了你,又让旁人如何相信你父亲是无罪的?”
本来已经抱着必入狱中的决心而来了,可一听到这话,蓦地抬起愕头,望向座上的顾时行。
“待抓到郑知敬,他招供之后,若你父亲确实不知情女婿所为,顶多算个失察之罪,而你的知情不报之罪另算。”
言外之意,要算,但不会广告于众。
话到此处也不用继续说下去了,所以顾时行最后与她说道:“你且回去,今日之后,不得令不允出府。”
吴娘子呼吸了一口气,艰难地从地上站起,站起之时因脑袋晕眩而差些摔倒,看得旁人都胆战心惊的。
苏蕴没有上前帮忙。她不是菩萨心肠的活菩萨,所以无法与她共情,也不会去可怜她。
吴娘子终还是从地上站起,面色已然又恢复了苏蕴方才所见的麻木,眼底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
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苏蕴忽然开了口:“吴太守年岁已高,听说现在病倒了。”
吴娘子步子微微一顿,又听到她继续说:“若是再听到丧女的消息,恐怕受不住这个打击,不久也会随之而去。”
听到这话,吴娘子身子一颤,数息之后也没有转身,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正厅。
人走了,顾时行望向她,淡淡一哂:“阿蕴,你到底还是心软。”
苏蕴轻叹了一声,道:“到底罪不至死,两条人命呢,只是说一句话就有可能保住,何必吝啬?”
感叹后,苏蕴看向他,问:“那郑知敬真逃了?”
顾时行摇头:“逃不了,只等七叔把那十数个妇人救出来,便立刻缉拿。”
有人盯着郑知敬,随时可抓拿。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把人质给救出来为好。
苏蕴算了算日子,然后道:“最多也就只能在陵川留六日了,够时间吗?”
顾时行面上神色淡然,毫无紧张感,颔首:“足够了。”
如顾时行所言,六日于他而言,也确实足够了。
两日后,七堂叔根据顾时行派出的探子,在一处庄子救出了那十几个被抓的妇人,同时擒住了十来个男人。
审问得知,这些男人曾做过山贼,但因山寨被剿灭成了流寇,后就为郑知敬所用。
这次就是郑知敬安排伪装成山贼抢银抢粮抢人,让他们把那些妇人关押一个月,一个月后再放出来。
期间也再说强调不允许碰那些个女子,事成后每人得二百两。
人一救出来,顾时行就让人去缉拿嫌犯郑知敬。
郑知敬失踪的第二日,顾时行就让人发布了通缉令,每个关卡加严排查。所以郑知敬虽然离开了有四五日了,但是尚未出岭南,所在之处大概八个时辰就能抵达。
他准备出岭南的时候就比擒住了。
被带回来后,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却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顾时行在牢房外看了眼手脚被铐住,闭着双眼坐在牢狱中的郑知敬。
听暗卫说,郑知敬被发现时,似乎已经认命了,没有做一丝的抵抗。
放弃了抵抗,大概也知晓在被抓回来后就是死罪了,可即便如此,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顾时行沉思片刻,转身出了牢房。
牢房外,乌云蔽日,黑沉沉的天色,树影昏暗,让人心情格外的沉重。
顾时行喊来了墨台,吩咐:“你去太守府,就说我说的,让那吴娘子私下来一趟府衙,莫要让人知晓。”
墨台应声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吴娘子戴着帷帽出现在了府衙。
顾时行早已安排了人,待她一来,便让人带她去见郑知敬。
郑知敬依旧闭着双眼,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想,就只是在等死。
忽听到开牢门的声音,他也没有半点的反应。可待到有淡淡的熟悉雅香萦绕在鼻息之间的时候,他眼珠子忽然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目。
待看到几步之外撩开帷帽的前妻,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放在膝上的手已暗暗地收紧。
让吴娘子进来的狱卒退出了牢房外,走开了。
二人四目相对许久,许久后,她才哽咽地开了口:“你便认了吧,待你去后,我便守着你的牌位过一辈子。”
说到这,她红着眼低下了头,眼中已盛了泪。
他起了身,牢房中似乎静得只有铁链发出的声响。静默了几息,他才哑着声音道:“为了我寻死,不值得。”
顿了顿,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多年前的真相说了出来:“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元宵灯节。”
吴娘子一愣,疑惑地望向他。
他继续道:“第一次见你,是在元宵灯节往前推的一年。那时我与人斗殴,几乎没了半条命,倒在了街头,无人施以援手,是你让人喊来了大夫,给我付了银子,那时候匆匆一瞥,我便没有忘怀。”
叹了一口气,他继续道:“后来在元宵花灯节再见到你,想要得到你,再加上早已经知晓了你是太守之女,我想往上爬,爬出泥沼,两者念头一同出现,所以……”
他话语逐渐停了下来,看向了前妻。
看着前妻的神色中逐渐浮现怀疑之色,他双手用力握拳,手背青筋凸显,下定决心,哑声承认:“如你所想,那些人是我找来的。还有你回娘家的时候,我为了让你晚些醒来,所以一直让你身边的婢女在你的吃食中下迷药。”
他的话,只前半段话落在了吴娘子的心头上,都已如同惊雷一般,她双目瞪圆,无比震惊。
随后,震惊逐渐地变成愤怒,她霎时泪如雨下,愤怒上前捶打着他的胸口,哭着失控地骂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因那事情做了多少个噩梦!”
郑知敬由着她捶打。半晌后,待她打累了,动作缓了,他哑声道:“我就是个人渣,你也不必为我寻死,更不必为我守牌位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我会认罪的,更不会拖累你父亲。”
今日他一直不招供,就是知道顾时行最后会让前妻来当说客。
或者说,顾时行知道他想见前妻最后一面才会招供,便会把前妻送来。
见她一面,也是最后一面了。
这时,狱卒前来催促吴娘子离开了。
吴娘子含泪瞪了一眼同床共枕了多年的丈夫,随后抹了一把泪,毅然转身离去。
可在出了牢房外,眼泪更汹涌了。
郑知敬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眶也微微泛着红意。
不过小半刻,顾时行出现在了牢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