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臣前夫重生日常——by木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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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了府门外,苏蕴下了马车,看到熟悉的家人,眼眶微微一红。
与两个多月前相比,那貌美的女子憔悴不少,神色伤感。
顾夫人也红了眼,走上前,抱了抱她,轻拍了拍她的背:“辛苦你了,孩子。”
顾夫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
连日来紧绷的情绪,因婆母的这一句话瞬间破防,语声哽咽:“母亲,夫君他……”
“我知道,会好起来的。”顾夫人低低的道。
她心底也是很难受,但半个月来,已逐渐能稳定住了,起码表面是如此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伤心落泪,白日几乎一天都会在佛祖的面前祈福。
有人抬了担架来,小心翼翼地从马车内,把依旧昏迷的顾时行抬了下来,平缓地扶到了担架上。
顾时行让苏蕴收拾得很好。一身干净整洁的月白色直缀袍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也是干净整洁。
他虽紧闭着双眼,但面色依旧红润,若是不看衣服底下的伤痕,可能以为他只是熟睡了。
可苏蕴最为清楚,这半个月下来,他没有醒过。大夫说他身体底子很好,也没有伤及头部,所以受此重伤只要清醒过来休养一段时日便可康复。
可就是不知为什么,半个月已过,却还是没有半点清醒过来的迹象。
顾时行被送回来清澜苑,太子让与他一同出宫的太医去诊脉。
半刻过后,医术出众的太医也紧皱眉头。
收起了手,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太子与顾候一拱手,道:“顾世子的脉搏稳健,头上也没有任何的伤口,按理说应该醒了才是,可现在还未醒,症状有些像……”
话语略一停顿,面色有几分为难。
顾侯爷沉声道:“像什么,太医直言便是。”
太医叹了一声:“医书上有记载,有些人重创之后,伤及头部或是肩颈的部位,会让人陷入昏迷,有人一个月后清醒,有人一年后清醒,有的直至……也没能醒过来,就像是三魂六魄离了身体一样,若是要醒来,只靠药物是不行的,还需得看世子的意志。”
听到太医的话,大家的神色都不约而同的凝重了起来。
苏蕴虽早有这个猜想,但今日听到太医这么说,依旧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心沉到了谷底。
三魂六魄离了体……
旁人或许不明白,可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会不会是真的回去了?
若真的回去了,那原本存在这辈子的那个他呢?
顾时行若是真的回了上辈子,那她呢?
若是他们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不会在意。可是现在在他们解开心扉,相处了两年,又逐渐交心有了浓厚的感情后,忽如其来的生别离,这让她如何接受?
苏蕴望向床上的顾时行,脑子一片空白,面色死灰一片,眼神更是恍惚、茫然。
一阵眩晕袭来,她身形晃了晃,在闭上眼睛,往一旁倒去的一瞬间,身旁的顾夫人眼疾手快地把她给扶住了。
苏蕴醒来的时候,婆母与嫂嫂沈氏,还有两个小姑子都陪在了她的床边。
苏蕴扶着额头坐起来,顾夫人忙去扶她。
坐起来后,脸上没什么血色的苏蕴问:“我怎了?”
沈氏道:“阿蕴,你有月余的身孕了。”
苏蕴听到嫂嫂的话,一阵征愣。
沈氏看她恍惚,又道:“太医说你受了打击,且连日来休息不当,吃食也不正常,所以才会晕倒的。”
苏蕴缓缓回过了神来,静默不语地低下头,心情复杂望着还没有变化的小腹。
算算时间,应当是在陵川时,她与顾时行白日荒唐那会怀上的。
她忽然觉得老天爷在与她开玩笑。
顾时行现在情况不明,而她却在这个节骨点怀上了,她一点也喜不起来。
顾夫人劝慰:“阿蕴,行儿意志坚定,他很快就会醒来的,你时下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为腹中的孩子多着想一些。”
苏蕴沉默了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干哑着嗓子道:“我想静一静。”
顾夫人与沈氏相视了一眼,起了身,温声道:“那你便好好休息,侯府的事情就先放一边,养好身子再说。”
嘱咐后,顾夫人与两个女儿,还有沈氏出了屋子。
苏蕴在床上坐了许久,然后才掀开被褥下了床,出了屋子。
屋外的婢女见她出来了,忙劝她回屋躺着。
苏蕴道:“我回主屋。”
婢女也就只好把她扶回了主屋。
苏蕴把婢女屏退出了屋子,她走到床边,轻抚了抚顾时行平静的脸庞。
片刻后收回了手,上了床,在他身旁躺下,轻枕在他心口的位置。
她在他的心口上,低低地问:“夫君,你是不是回到上辈子了?”
“就算回去了,也为了我,为了我腹中的孩子再回到这一辈子来,好不好?”
“我不想再回上辈子了,你回来找我,好……不好?”话到最后,声音逐渐哽咽了起来。
眼泪落下,沾湿了顾时行的衣服。
如今日子很是美满,她的生母日子过得安稳,而她腹中又有了孩子,。
她如何能舍得这些,再回到那个日子不好过,且小娘疯癫,也没有孩子的地方?
第101章 。。。。。
苏蕴自回到金都后一直闷闷不乐,日渐消瘦,憔悴。
顾夫人为此很是担忧,所以在这段时日除却让苏家姊妹来开解外,还让人把小刘氏接到侯府,让小刘氏开导她。
苏蕴在人前略显疲惫,但还是强颜欢笑。
小刘氏了解自己的女儿,看着她牵强地在自己的面前露出笑意,心里头也难受。
“蕴儿,在娘的面前就不用如此了。”
苏蕴笑容渐渐消失,她偎入了娘亲的怀中,声音有些压抑:“娘,我心里难受。”
小刘氏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娘知道,在娘的面前不需要忍着,想哭就哭。”
苏蕴红了眼眶,声音逐渐哽咽:“遇上山贼的时候,他本是可以离开的,可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女眷先走,所以与其他暗卫随从留下来对抗山贼。”
小刘氏轻拍着她,倾听她说的话。
听顾夫人说,她只在回来的时候红过眼眶,但之后就再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掉过泪,红过眼。顾夫人道她太过压抑自己了,所以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来开解开解。
小刘氏也清楚女儿需要一个宣泄口,她便来做女儿的宣泄口。
“他一直都对我很好。”说到这,苏蕴眼眶中浮现了眼泪,虽然他们有四年的相敬如宾,有过误会,可他从来就没有欺负过她。
哪怕上辈子误会她的时候,却也不曾对她恶言相向过。她要寻太医医治母亲,他就帮她寻太医,在同房的时候,她不舒服,他也从不强迫她。
回来后,虽然来寻她,想要补偿她的方式不对,但也从没有要挟过她,反而时时顺着她。
以他的身份,何须如此?
她以前看不清,可成婚后她才逐渐地体会到他的好。
小刘氏温声道:“世子舍不下你,很快就会回来的。”
苏蕴却是哭着道:“可我怕他找不到回来的方法。”
他或许想回来找她,可她怕他不知道怎么再回来了。
苏蕴在母亲的怀里哭了许久,直至情绪平复了许多,才从母亲的怀里坐起,吸了吸鼻子,捏着帕子擦去了眼下的泪水。
小刘氏也伸出手擦去她眼角的眼泪。
苏蕴笑了笑:“我已经好多了。”
深呼吸两遍,才与母亲道:“现在夫君未醒,我也刚有身子,不便出门,所以这段时日可能不怎么得空去看娘亲。”
小刘氏道:“又不是以后不见了,你先把身子养好来,其他的事往后再说。”
苏蕴轻点了点头。
用完了晚膳,天色不早了,小刘氏也就离开了。
苏蕴送母亲出了院子,然后回了屋子。
走到床边,坐在了床沿上,凝望着床上的人。
昏迷了二十来日,他除却消瘦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太医道昏睡太久,四肢的肌肉会逐渐萎缩,所以每日都会有人来给他做手脚的舒展。
而他平日的吃食不是米汤,就是加入肉糜的米汤,再用细竹筒一点一点地灌入,长期以往,肯定是不行的。
若是在这几个月醒不来,他便会瘦得像皮包骨一般。若是在半年后醒来,四肢萎缩后身形也会佝偻,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原先是那般的风华浊世,苏蕴不忍心他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脱去了鞋子,上了榻,一如既往的躺在他的胸膛上边,小声道:“若是留在这辈子的代价是你一直醒不过来,我也不想留在这辈子,但……”
深呼吸了一口气,拉起他的手,手掌放在了小腹上。她轻吸了吸鼻子,难受的解释:“但我们有孩子了,所以我一直不能下决定。”
苏蕴抬起头,望向双眼紧闭的顾时行,她轻声道:“或许我去找你,还有一丝一同回来的可能。可若是不去找你,我怕你再也回不来了。”
“而且,我们在陵川的时候也相互许下过承诺,要同进同退的,我如何能留你一个人待在上辈子……”
说完这话,她执起他手,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手腕上的小珠佛串。
他曾说过这佛串有可能就是他们回到过去的引子,且她最近总觉得只要她有了那种回去的念头,这佛串就会真的把她给带回去。
这种感觉在回到金都后越发的强烈,只是她一直舍不得这辈子的温暖,舍不得母亲,舍不得孩子。
可她更舍不得他。
她解开他手上的佛串,五指扣入他的指缝之中,再把佛串缠绕在了两个人的手上。
苏蕴低头看了一眼两个人紧握在一一起的双手,再枕回到他的胸膛。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幽幽的道:“希望我们还能一块回来,一起等着孩子出生,看着他慢慢的长大。”
说罢,便闭上了双眼,静待困意。
当苏蕴陷入了睡梦之中,相握的两只手依旧紧紧的相扣,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
苏蕴觉得自己在黑暗之中走了很久,直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她才看到了前边有光亮。
她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在光亮的地方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人是顾时行,身体蓦地一震,随而小跑追了过去。
追到他的身后,猛的抓住了他的手,就在下一瞬,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了?”
苏蕴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顾时行,只是他不是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而是坐在床上望着她的。
而她的手抓住了他的小手臂。
苏蕴眼睛瞪圆,瞳孔一缩,下一瞬间猛地坐起,激动地抱住了他。
“你、你真醒了?!”
苏蕴的语声中有明显的颤抖,尽是不敢相信。
“你忽然怎了?”
清清冷冷的嗓音与语气,是如他们那四年夫妻相处时是一样的。
激动的心情忽然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冷的凉水一样。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因她的这个怀抱而略显僵硬。
苏蕴心头紧绷着,松口了环抱着他腰间的双手,离开了他的怀抱,退后了些,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人。
顾时行目光落在了她那微红的眼眶,还有轻颤着的睫羽上,看得出来,她好似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沉默了一下,他还是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蕴手心不禁紧紧攥着腿上的被衾,带着最后的一丝侥幸,试探地问他:“我们成婚多久了?”
顾时行微微扬眉,虽疑惑,但也如实回了她,道:“算上这个月,刚好四年。”
听到“四年”,苏蕴只觉得头晕目眩,但还是强忍着崩溃,再次问他:“你究竟是不记得了,还是……与我回去的人不是你?”
顾时行皱起了眉头,伸出手,手背搭在了她的额上,并未发高热,但言谈举止都透露着古怪。
没有再细想,立马转身下了榻,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外衫匆匆穿上,穿着衣裳时抬头望她:“你先休息,我派人去把傅太医请来。”
说罢,直接扯下架子上的腰封,边系边往屋外走。
苏蕴望着他的背影,稍稍回了神。
顾时行与那四年好似一样,却好像又有些地方不一样……
那四年,他的情绪内敛得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出来。可方才他神色略显匆忙,与他们重新又做了一年的夫妻后的顾时行相似。
苏蕴一时间,神色中多了几分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