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臣前夫重生日常——by木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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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下,苏蕴看向柳大娘子,缓缓的道:“母亲,女儿若是嫁入了侯府,小娘在府中又如何自处?身为侯府娘子生母,怎还能像现在这样住在外头庄子?”
“小娘在庄子生活了半年,不仅是精神,还是身子都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因此,女儿说句不好听的,女儿并不想小娘回来,想让小娘一辈子住在外边。”
柳大娘子闻言,眉眼微挑,面上有些诧异。
她昨晚还想过,若是这六丫头真的要嫁进侯府,那小刘氏定然是要接回来的。碍于六丫头嫁入了侯府,丈夫必然得好好对小刘氏,就是她这个主母,明面上都要敬小刘氏三分。
让她一个正妻忍让一个妾室,就是想想,心里都堵得慌。
可不接回来吧,让这侯府世子娘子的亲娘住在外边,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是苏府苛刻,苏府主母容不下。
苏蕴继续道:“嫁入侯府纵然风光,可终究还是不会被人看得起,且小娘还要回府,与那大刘氏抬头不见低头见,想起过往种种,小娘的寿命都会短几年,这让女儿如何能应下?”
苏蕴说到这,通红的眼眶中多了几分情真意切。
柳大娘子沉默不语,半晌后,她问:“你真不想嫁侯府?”
苏蕴坚定地应:“不想。”
“宁愿去姑子庙,也不嫁侯府?”
“是。”很是果决。
柳大娘子面色凝重的看着苏蕴,心底已然信了她。
一旁的苏长清听到二人的对话,眉头微微一跳,有些担心顾时的计划耍脱了。
柳大娘子沉默了几息,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也不沉着了。
“你们先回去。”说着,看向苏蕴:“这事,还是等你父亲回来再做决定。”
苏蕴轻“嗯”了一声,福了福身,随在嫡兄的身后出了厅子。
出了主院,苏长清把下人挥远了些,与六妹妹并肩而行,压低了声音问:“今日是不是时行让你如此的?”
苏蕴没有隐瞒,如实的点头,然后低声的道:“我约莫明白世子的意思了。”
苏长清挑眉:“什么意思?”
苏蕴淡淡一哂,轻声解释:“一则他在给我体面,让别人觉得是我不愿嫁,而是他死缠烂打我才愿意嫁的。”
苏长清轻笑:“这是事实。”
苏蕴继而道:“二呢,也就是我小娘的事情,我方才琢磨了一下,其实也就想明白了。”
苏蕴转头看了嫡兄一眼,斟酌了一下,还是道:“母亲不大希望我小娘压她一分,我若是嫁入了侯府,我小娘的身份也跟着上来了,平日就是训斥都得斟酌一二。”
这辈子她正正当当,风风光光的嫁入侯府,小娘在苏府的待遇绝不会像上辈子那般凄惨。可苏蕴知道,无论在苏府过得多好,小娘都不会过得开心,苏府和父亲于小娘而言,都是灾难。
若是回来了,小娘又会回到以前那样的沉闷不乐,最终积郁成疾。
“我表明了因小娘的事情而执意不嫁,而世子又几次都表明我若不愿,就不会强迫我,那么母亲和父亲都强迫不得,也就会考虑我的要求,他这也是在帮我。”
苏长清笑了笑,无奈道:“时行就是利用了人心,他坚决表明要娶你,你若不嫁,便不娶,侯府必然重视,也会想方设法的要你应下这亲事。而母亲和父亲为了让你应下,自然也会满足你的要求。”
听兄长说到这,苏蕴还是有不能理解的地方:“可是世子怎么就那么笃定顾夫人就一定会顺他的意?”
苏长清也纳闷不解:“我也想不明白,不过一日,他怎么就能做到让顾夫人这么快的上门提起亲事了?而且让我奇怪的是,以前顾夫人还挺喜欢我的,可就昨日,还有今日看我的眼神,都有些莫名。”
昨天在宫门的时候还以为是错觉,便也就没怎么在意,今日倒是很明显了。
苏蕴眨了眨眼,看向嫡兄,不解地问:“怎么个莫名?”
苏长清思索了一下,想了个词语:“像是防备。”
苏蕴更不解了。听嫡兄这么说,还真的有些莫名。
行至岔口,苏长清停下脚步,与苏蕴道:“大概很快就会传来好消息,你也不要着急”
苏蕴颔首。
与嫡兄分道而行,就小娘的事情,苏蕴也没有过多的担心。
毕竟父亲与小娘已经有十来年没有一块待过了,与其说是夫妾,但更像是陌生人了。小娘心底没有父亲,父亲的心底也没有小娘。
如顾时行所言,父亲多多少少会对小娘有一两分的愧疚,若是这回由主母开口,给了父亲台阶,父亲也是会还给小娘自由身的。
*
入了夜,柳大娘子在房中与苏尚书说了今日顾夫人来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苏尚书擦了手,把布巾搭在了架子上,眉头紧蹙:“六丫头真的这么坚决的不愿嫁侯府?”
柳大娘子点头,随而帮忙脱去丈夫的官服,在他身后道:“我今日听六丫头所言后,再仔细想了想,我琢磨她应该是有几个顾虑才不敢应的。”
“什么顾虑?”
“一则是因我曾经想把语嫣嫁入侯府,她大概担心我记恨她,第二么,还不是因为她的小娘。”
听到这,苏尚书的眉头夹得更厉害了。
柳大娘子把苏蕴所言都说了出来,包括她担心小娘回来,与大刘氏抬头不见低头见,从而短寿的事情。
苏尚书转回身,沉着脸:“她是在逼我这个当父亲的送走大刘氏?”
听到这话,柳大娘子心里不舒服了。能送走小刘氏,怎就不能送走那个人了?
心里不快,但也没有表现出来:“那倒不是,我看她呀,是不想让她小娘回苏府。”说到这,柳大娘子斟酌了一下,才道:“说句大人你不爱听的,那小刘氏压根就不想留在苏府。”
苏尚书抿唇,冷着脸,显然这话让他极为不高兴。
柳大娘子移开目光:“今日那顾世子也说了,若不是六丫头亲自答应的,他就不娶,就一直等着六丫头。”
苏尚书冷声道:“我是她父亲,我让她嫁便嫁,她还能矫情不成?”
柳大娘子在心底暗暗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丈夫是觉得妾室心中没有自个,脸面上过不去才发怒的。
虽是如此腹诽,但还是劝说道:“大人,我瞧着顾夫人也很满意六丫头,已然非六丫头不可了。六丫头嫁入侯府也算是好事,但也不能因为这事,从而让六丫头和大人生了怨,若生了怨,往后在顾世子耳边挑拨离间,再让顾世子与长清生了嫌隙,于谁都不好。”
苏尚书沉着脸不语。
柳大娘子再而道:“六丫头我瞧着比二丫头要好得多。那二丫头就是个白眼狼,可六丫头时时刻刻记得她嫡兄的好,如此三代之后,长清的子孙与侯府的子孙也能长久交好。”
“而且往后她在侯府立足也需要苏府给她撑腰,娘家给足了她面子,她在侯府也能挺直背脊,说话也就有了份量,她还能不帮着家里?如此也不需要把她小娘拿捏在手里,所以呀,何必因这小事闹得生了怨呢?”
苏尚书沉默后,问妻子:“依你所见,怎么来满足她,让她心甘情愿地应下?”
柳大娘子谨慎道:“我说了,大人你可不能生气?”
苏尚书点头。
柳大娘子这才道:“一则我会与她明确的说清楚,说不会因她嫁入侯府而记恨她,二则……”
顿了一下,才观察着丈夫的脸色,缓缓说道:“不如给那小刘氏一张放妾书,再补偿一些财产,送她一处宅子,好显示不是因她犯了错,而是因苏府仁善,更是因她是世子娘子的生母,给她体面也给世子娘子体面。”
苏尚书皱着眉头,面上也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就是与他做了二十几年夫妻的柳大娘子也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
这一宿,苏尚书都没有给柳大娘子答案。
且这一宿,夫妻两人都没怎么睡好,苏尚书更是一宿没睡。
到早上上朝前,穿上了官服的苏尚书与妻子道:“我同意了,你今日去与六丫头说这事,若是她不犟了,她小娘的事就能成。若是还是不松口,那就立刻送她去姑子庙,侯府那边我来说。”
柳大娘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事成了。
“好,我今日就去与她说,若她应了,我再差人去侯府回个信。”
*
苏蕴听到主母让她去前院,大概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
但当真正听到主母说父亲同意给小娘放妾书,还有一座小宅子和一些资产,苏蕴脸上难掩惊诧。
柳大娘子看着六丫头错愕的表情,继而道:“昨日我可是给你说尽了好话,你父亲想了一宿才同意的。今早你父亲上朝前也说了,他如了你的愿,你若应了,就给放妾书,若是不应,你就去了姑子庙吧。”
苏蕴想立马应下,但因应得太快会让主母起疑,所以也就不说话,低着头不语。
柳大娘子劝道:“六丫头,你也别担心我会因语嫣没嫁成,你却嫁成了而记恨于你。虽然我心里头不舒服,但也明白现在苏家虽与侯府交好,但到底不长远,可若有了姻亲,交情也更深了,也走得更长远了。”
说到这,柳大娘子继而道:“苏府与我都会给足你体面,不会让人轻看了你的。你的嫁妆,会与语嫣一样,让旁人知道你受苏家重视,你日后也莫要忘了苏家对你的好。”
说着嫁妆,柳大娘子心头也在滴血。多一份嫁妆,可是狠狠的刮了苏家一层皮呀。
苏蕴明白主母的意思。主母也是在告诉她,她日后也要还以苏府相等的帮助。他们之间,不仅有亲缘束缚,也还有着相相扶相成的关系。
苏蕴沉默了几息,抬起了头,神色看似平静,应:“女儿的婚事任凭母亲做主。”
听到这话,柳大娘子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还好,六丫头还算识时务。
让她回去等消息后,就派人去顾府传消息,说事成了。
消息传到侯府时,顾时行在大理寺。
府中下人去大理寺传话到墨台那处,墨台忙扔下手中的瓜子,脚下似有疾风,飞快地入了大理寺寻世子。
一入世子办公的屋中,就狂喜道:“世子,天大的好事!苏六姑娘应了!”
顾时行抬眼,很平静地看了一眼墨台,然后看向了屋内另一侧的书架。
墨台心头一跳,僵着脖子往书架看去,而后与两个整理狱卷的小卒对上了视线。
……
下一息,墨台“噗通”的就朝着座上的世子跪了下来,哭丧着脸:“求世子轻饶。”
顾时行面色浅淡的看向那两个一脸呆滞的小卒,慢声道:“方才那句话就先忘了,等过几日再想起也无妨。”
两个小卒回过了神来,忙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是”。
但心底还是好奇得要死,苏六姑娘到底是哪个苏六姑娘?这苏六姑娘又应了什么?
顾时行朝着门口看去,屏退他们:“出去吧,狱卷下午两刻后再整理。”
两个小卒带着满腹的好奇,还有那不能说不能问的痛苦走出了屋子。
小卒走了之后,顾时行放下卷宗,看向墨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着桌面。
那每扣一声,就好似千斤重的锤子落在墨台的心底,煎熬得很。
墨台偷偷抬起视线看了眼世子,顿时又被世子冷着脸平抿唇的神色吓得连忙低下了头。
真想狠狠地给自个一巴掌,又不是他娶媳妇,他激动个屁!
吓唬了墨台半刻,顾时行才开了口:“再说一遍方才的话。”
墨台小心翼翼地往屋子外边观察了几眼,然后压低声音,道:“苏六姑娘已经答应了……夫人让世子一下值就回去,商议一下明日上门提亲的事情。”
顾时行点头“嗯”了一声,漠声道:“到外边廊下扎马步,等我下值再结束。”
墨台忙站起,:“小的现在就去扎马步!”
说着疾步出了屋子。
屋内无人后,原本正襟危坐的顾时行,手肘支在桌面上,手轻握成拳撑着额头,继而拿起方才放下的宗卷来看。
屋门敞开,光线敞亮,光辉落入那双黑眸中,似有潋滟的波光,嘴角不自觉的倾泻出淡淡的笑意。
极好,她应下了。
这辈子还好没有错过。
*
忠毅侯府顾侯夫妇,与其世子携了一双大雁,羔羊一双,酒黍稷稻米面各一斛,绸缎、首饰各四份,还有果盒,饼盒各二十担,声势浩大的去了苏府。
旁人一看便知是去提亲,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