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哥谭过暑假——by一只馍

　　三个人跟着路线成迷的导航在雪里扑腾，眼看距离李词章他们的定位越来越近，他们眼前显出房屋的建筑轮廓。
　　他们走近，才在鹅毛大雪中看清楚眼前的招牌。
　　四季春烤肉。
　　在漫天风雪中，敢于叫“四季春”的烤肉店，是他们命中注定的烤肉店。
　　迪克和小乔的眼睛，一寸寸亮起来。
　　达米安：“我不吃肉。”
　　迪克勾住弟弟的肩膀，“没关系，小D，你可以吃蔬菜。”
　　小乔格外热情，“来嘛，D，这可是华夏当地的特色美食。”
　　两人连拖带拽，把达米安拽进了烤肉店。
　　迪克一翻菜单，“呀，这里有烤面筋和烤豆腐，还有金针菇卷香菜。”
　　小乔盯着眼前菜单上的中字，陷入迷茫，他左看右看，迪克和达米安已经操着一口中文流利地开始点菜了。
　　迪克注意到小乔的局促，“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小乔露出尴尬的笑容，“你们点菜就好了，我随便吃点，妈妈还要我回去吃晚饭呢。”
　　迪克想了想，“那我再点一个豆腐，达米安也能吃。”
　　烤肉店老板站在边上，操着一口亲切的东北口音，蒲扇似的大手一拍迪克的后背，“小伙子，要不要喝点酒？”
　　迪克险些一口口水把自己呛死，他讪笑，“我们有小孩，就不了。”
　　老板搓搓手，“不要酒精，行，给你整几罐大白梨。常温还是室温？”
　　迪克迟疑了一瞬，“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老板指了指玻璃窗外天寒地冻、银装素裹的风雪盛景，“你要常温，我就给你放外面冻上，你要室温，我就在冰箱里给你拿。”
　　迪克：“……”
　　迪克：“室温谢谢。”
　　他想喝水，不想喝冰块。
　　405.
　　我在超市里，前面是杀气腾腾的大妈，后面是摩拳擦掌的大爷，左边是推着手推车时刻做好准备的上班族，右边是拎着帆布袋跃跃欲试的家庭主妇。
　　我挤在中间，弱小、可怜又无助。
　　如果杰森在这里就好了，他有着非常丰富的特价超市抢购经验。
　　但是他不在，他们三个在床上享受五星级酒店温暖的被褥和室内空调，只有我独自面对这残忍的一切。
　　我深呼一口气，捏紧手推车的把手。
　　前方五十米右转，有大爷手写春联和福字，冲！
　　406.
　　外国人果然是外国人，一大清早就在吃烤肉。
　　迪克盯着眼前一筐炸蘑菇，这个筐比他的脸还大。蘑菇上挂着一层薄薄的面衣，面衣上闪着星点油光。
　　是很好吃的炸蘑菇。
　　但是，迪克欲言又止，“一小份？”
　　老板豪气干云，“这就是小份，大份有这个两份大。”
　　“哦。”迪克弱弱地道。
　　他觉得小李没来这家店吃东西真是亏了，他觉得她能在这里吃饱。
　　达米安嚼着蘸了酱的蘑菇，“我觉得他们不在这里，你被骗了，傻子。”
　　他摆弄自己的手机，“你肯定被德雷克的反入侵安保系统糊弄了。”
　　“果然，”他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让我看看，他们在——”
　　“海南。”
　　407.
　　我左手提着一大袋春联年画窗花，右手挽着一袋子鸡鸭鱼肘子饺子皮，脚边还堆着给我爹买的一件羽绒服。
　　你问其它几个在酒店里昏睡的猪为什么没有衣服？
　　在酒店昏睡的猪不需要穿羽绒服。
　　我艰难地腾出几根手指拨通史蒂芬妮的电话，“你们起床了吗，我们可以出去吃中饭。”
　　电话那头提姆打了一个哈欠，“不是有外卖吗？”
　　史蒂芬妮睡意朦胧，“对啊，有外卖。”
　　你们睡前不是在不同的套间吗，怎么现在又在同一张床上？
　　我无语凝噎，“你们在干嘛？”
　　背景里隐隐传出杰森自豪的一声，“胡了！”
　　史蒂芬妮无辜道，“我们在斗地主，卡珊去提姆他们套间睡觉去了。”
　　我：“……”
　　您就半点不打算逛景点吗？
　　我：“行吧，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是你想吃什么？”史蒂芬妮道，“我们点了京酱肉丝、鱼头泡饼和抓炒鱼片，你看看你想点什么？”
　　我就该知道的，在吃这方面他们绝不会委屈自己。
　　我纠结两下，“我要黄焖鱼翅和葱爆羊肉。还要一瓶椰汁。”

　　当然，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在吃这方面。
　　408.
　　海南三亚，人来人往的沙滩上处处是花里胡哨的花衬衫和短裤，男男女女都穿着人字拖踢沙子。
　　迪克、达米安和小乔站成一排，头顶烈日，脚踩白沙，一人一件清凉的花衬衫。
　　小乔用脚趾在沙子里挑出一枚贝壳，“快看，达米安，这块贝壳真好看！”
　　迪克小小声，“我们是不是，又找错了，小D？”
　　达米安咬牙，“再找找，他们可能正躲在哪个地方吃东西！”
　　沙滩过去不远就是海鲜市场，穿花着绿的花裙大婶捏着真皮钱包和老板讨价还价，嘴里说的是和烤肉店老板一样的东北话。
　　海鲜市场里的人，一小半说东北话，一小半说海南话，还有一小半张嘴是标准的普通话。
　　大家都想去温暖点的地方过冬。
　　迪克扫着海鲜市场里现买现做的海鲜，“我觉得来都来了，不吃点什么，有点可惜。”
　　小乔扭捏道，“我也觉得。”
　　达米安冷漠，“我不吃肉。”
　　迪克爽朗一笑，“没关系，你可以吃烤扇贝……上面的粉丝。”
　　他被达米安踹了一脚。
　　最后达米安坐在大快朵颐的小乔和迪克中间，捧了一碗清补凉，慢慢地喝。
　　他还挺喜欢吃甜食的。
　　409.
　　我们吃完了午饭，在床上无所事事地瘫了一会儿，改用手机打麻将。
　　刚好五个人，场上有人上厕所，另一个就会适时顶上。
　　出人意料，在场牌技最好的是卡珊，她出牌有种小动物似的敏锐直觉和凶气，把我们所有人杀得片甲不留，欢乐豆如雪中撒盐大把消失。
　　我拨开飘窗的窗帘，望着夕阳下金色的城市，“下午快晚上了，我们不出去玩吗？”
　　杰森伸了一个懒腰，“你说得对，我们是要出去走走。”
　　提姆把手机一扔，他被卡珊杀穿了，要是我们是用真金白银来打牌，那他连条裤衩都不会留下，“这么晚了，去景点也来不及了吧。”
　　“那我们就去美食广场吃点东西，”史蒂芬妮撩了把金发，“来京城之后还没出去逛过呢。”
　　酒店旅游，吃喝全靠外卖，简直是阿福看到都要皱眉的糜烂生活。
　　我们收拾掉床上的纸牌，给手机充电，各自回房洗澡准备出门。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正埋在层层被褥里嗡嗡震动。
　　上面显示着迪克的名字。
　　410.
　　迪克和达米安、小乔，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京城的某家五星级酒店。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他们已经查过酒店的入住名单，无比确认李词章订了这间大套房，就是为了塞下那一二三四个兄弟姐妹。
　　迪克领着两个小男孩站在外面，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他不信邪地又敲了敲。
　　无比安静。
　　小乔心虚地看向四周，“我们不会又找错了吧？”
　　“我确信李词章名下只订了这一套房，”达米安咬牙，“用你的超级视力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好吧好吧，”小乔咕哝道，“我一般不会干这种侵犯他人隐私的事情。”
　　小氪星人抬眼朝门内看去，表情有点古怪。
　　达米安皱眉，“他们怎么了？”
　　“他们，”小乔顿了顿，“不在房间里。”
 
 
第134章 寒假47
　　411.
　　我们在小吃街从头吃到尾，这群人仿佛乡里孩子进城，从美食荒漠的美国逃出来，恨不得京城的地砖都抱上去啃两口。
　　我们的行动流程就是史蒂芬妮兴致勃勃地发现某种小吃，卡珊德拉负责侦察这条街上有几家店，提姆豪气给钱，杰森赶去排队。最后他们一人吃几口，吃不完的全部留给我。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吃撑了，毕竟他们几小时前才刚刚吃了午饭。我敢打赌，这群人要是有微信，这两天他们的微信步数加起来都不可能超过一千。
　　在此基础上，得到这个结果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我对药店的柜台小姐姐礼貌地道，“健胃消食片，给我三盒，谢谢。”
　　412.
　　药店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排黑发金发的外国人，正捂自己的肚子瘫倒在座位上痛苦哼唧。
　　柜台小姐姐贴心地提醒我，“成年人的话，按体重一次吃四到六片，一天三次。”
　　我：“……好的。”
　　4x6x3=72.
　　好家伙，三盒健胃消食片只够他们吃一天。
　　我打开微信付款码，“麻烦您帮我拿那种一百六十片的家庭装，拿三盒。”
　　这种吃法的是多高的代谢率才不会发胖啊。
　　不会真的胖成蝙蝠球球吧？
　　413.
　　等我们回到酒店，房间门口蹲了三个人。
　　三个黑黝黝的人，其中一个对我们露出笑容，露出黑人牙膏广告般闪亮的白牙。
　　我被白牙闪了一闪，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勉强认出三个人形，“迪克、小乔，怎么是你们？”
　　我瞳孔地震，“在你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都和达米安一个肤色了？！”
　　“我们去海滩玩了一圈，”黑人牙膏现任模特迪克说，“忘记涂防晒了。”
　　他从手边的袋子里拎出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戴到我脖子上，“看，我们还给你带了礼物！”
　　我颠着那个很具有夏威夷风情的花环，表情复杂，“谢谢你的好意。”
　　羽绒服里露出花色衬衫领的达米安大嘁两声，望着我身后唉声叹气的四人组，“他们又是怎么回事，把自己吃到食物中毒了吗？”
　　迪克认认真真瞅了兄弟们几眼，惊到呼吸暂停，他小心翼翼道，“杰、提米，你们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他用两根手指比出一个仅容细菌通过的缝隙，“胖了。呃，我没有说史黛和卡茜胖了的意思。”
　　四人组甚至提不起力气去反驳。
　　我大声叹气，“这倒不是，”我的微笑尴尬而不失礼貌，“他们不过是积食罢了。”
　　达米安冷笑，“什么样的蠢货才能把自己吃积食，这种白痴行为连蝙蝠牛都做不出来。”
　　杰森提起一口劲，试图反驳，“说得好像你们就没吃东西一样，”他指着手里拿着一盒驴打滚正戳着吃的小乔，“我不信你们没吃东西！”
　　“是啊，”达米安抱臂嘲讽，“你们吃早饭的时候，我们在风雪里跋涉。你们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在沙滩里跋涉。你们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在冷风里跋涉。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
　　听起来也太惨了，感觉完全生不起气来。
　　杰森努力挺直腰，想在达米安面前撑起一点可怜兮兮的门面，但是小乔吃得实在是太香了。小男孩用牙签戳起软趴趴的一团，白嫩的糯米上裹满黄豆粉在牙签上颤颤，小乔一口能吃下几个。
　　杰森吞了吞唾沫，“你吃的是什么，能给我一口吗？”
　　提姆幽幽道，“我也……”
　　史蒂芬妮和卡珊：“我们也想吃。”
　　你们刚才的健胃消食片全都白吃了是吗？
　　能不能给健胃消食片一点尊严！
　　414.
　　我盘腿坐在飘窗上沉思，床上是撑到动弹不得的四滩，浴室里是在海南玩到乌漆嘛黑的三只。
　　我觉得，我可能，对我爹交代不了了。
　　爹，对不起，都是不孝女没有看住他们，没能还给您一个完完整整的蝙蝠家族！
　　不孝女有愧！
　　现在给我爹再买一箱六个核桃赔罪还来得及吗，或者说旺仔牛奶也行，直接把崽忘掉好了。
　　“洗完澡真是太舒服了。”迪克穿好浴袍，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