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推荐】陷入我们的热恋——by耳东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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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青嘴角仅存的笑意也彻底消失,眼神像是被冰水过了一下,倏忽间冻住了,原本温文尔雅、始终挂着笑意的一张脸,顷刻间,好像一张暴尸野外好几天的死人脸,惨白灰败,面目又狰狞,整个人几乎一动不动。
*
两人走出医院,徐栀去拉他,“陈路周,你不要想太多,等他以后知道,肠子肯定都悔青了。”
陈路周所有情绪都在那天晚上被徐栀安抚好了,现在心里只有平静,再怎么样,那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以后也不可能有交集,更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情绪,这点他在徐栀身上学到了一点,淡淡扯了下嘴角说:“你才不要想多,我真没事,我一直都当他死了,只不过最近诈尸了,有点不习惯。”
徐栀松了口气,伸手去牵他,“那就好,我还怕你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呢。”
“一个陌生人而已。”他淡笑。
两人沿路牵着手走回去,那几天已经临近开学,上学打工的陆陆续续走了不少。沿路店铺基本上都已经开张,还有老手艺人支了个摊子在路旁做糖画,徐栀很多年都没见了,二话不说拽着陈路周过去,要了两支糖画。
徐栀看着那位年过古稀的老手艺人提着个小圆勺,从铜桶里舀起一勺子香香浓浓、稠度适中的糖稀,手法娴熟地在石板上勾勾画画,每一下停顿都颇具艺术气息,给徐栀看得如痴如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徐栀小时候特别爱吃糖画,老徐知道她爱吃,有时候下班会特意绕过好几条街去给她买各种图样的糖画,然后神秘兮兮地从家门口蹦进来——
“囡囡!今天是龙凤呈祥!”
为了不让林秋蝶发现她又吃糖,徐光霁会提早十分钟下班回来,让她干净吃完去刷牙。
“囡囡!今天是小孔雀!”徐光霁会凑到她耳边低声炫耀说,“特意让老师傅给你做了只开屏的!别人的都没开!”
“囡囡!今天小孔雀没有了!今天是大鹏展翅的雄鹰!”他有时候还会做一个滑稽的展翅高飞的动作。
“囡囡!今天那个老师傅没出摊!爸爸去松柏路给你买的!”
“爸爸,松柏路的好吃,我以后要吃松柏路的!”
“好!”
“爸爸,松柏路的酥饼也好好吃啊!”
那是庆宜当地特色的一种酥饼,肉干夹馅儿,酥酥脆脆,可以当零食吃,算是当地特产,松柏路那家酥饼味道最独特和正宗,徐栀小时候除了糖画,最喜欢吃的就是酥饼,所以,松柏路是她小时候记忆里最美味的一条路。
但那个时候,徐栀不知道松柏路距离徐光霁上班的医院,大约要绕半个庆宜市。
……
拿到糖画,徐栀舔了口,发现好腻,随手递给陈路周了,怊怅若失地说:“哎,原来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长大就不喜欢了。”
陈路周一手牵着她,一手拿着她的糖画,也没吃,稳稳拿在手里,低头看她一眼,知道她想说什么,笑笑,嘴角始终扬着一抹弧度,只要看一眼她,那弧度就没下去过,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聊着,“不舒服了?”
徐栀摇摇头,同他慢悠悠地走着,路灯在头顶,昏一盏,亮一盏。
徐栀边走边晃他的手,大力晃着,苦笑了一下,仰头自我疏解地叹了口气,说:“也不是,就是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吧,一下子进来两个陌生人,生活习惯和方式都改变了。我爸以前去松柏路只是为了给我买酥饼和糖画,现在他去松柏路,是为了给韦林买漫画书。但是后来想想,我爸一个人在这边,发烧可能喝水都没人给他倒,住个院还要请护工,我这点情绪真的太自私了。”
整条街道繁华如故,车辆见缝插针地横停,巷子里的风依旧带着潮腥味。沿路行人匆匆,有人遛狗,有人推着婴儿车,还有几个大爷热火朝天地在公园口下着的象棋,草木峥嵘,万象更新,新人胜雪,旧人如梦,年复一年。
……
卧室里没开灯,两人还在聊。
“回去就不能这么……”
“嗯?”他眼神混乱又迷离。
徐栀随手捞起床边的枕头气息破碎地砸在他脑袋上,“我说,回北京,咱俩要好好学习!”
他伸手去床头柜里摸东西,两腿跪伏在她身旁,一边笑着低头拆,一边还挺正儿八经,那东风吹马耳、无动于衷地神情,跟此刻做的事情完全判若两人。完全就一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混账样。
“别回北京了,就明天开始,你也别天天来找我了,咱俩稍微冷静冷静。”
“陈路周!”
“我刚刚进门前怎么说的,说了今晚好好看会儿书,不亲的。”
“亲一下怎么了?”
陈路周笑得不行,两手撑在她头两旁,眼睛深处藏着一抹从未有过、别有深意地调侃,明知故问地在她耳边低声使坏:“你说怎么?嗯?今天要不换个?”
换个什么换个,徐栀白他一眼。
下一秒,徐栀惊呼一声,被人腾空抱起,她伏在他身上,陈路周靠着,两手扶在她的腰上,浪花浅浅打过来。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那浪花时急时缓地拍打在海面上,烈日灼灼的雾气似乎要把人体内的水分蒸干,她像条渴水的鱼,仰着头,小口小口地呼吸着。
两人没再说话,眼神目不转睛、没完没了地碾磨盯着彼此。
她发现陈路周一旦浪过一次之后,就开始彻底没正形了。
徐栀险些哭出来,“陈路周!”
他抬头,神色顿时一慌,立马停下来,去抱她进怀里,哄着摸她的头,“对不起,对不起,疼了?”
徐栀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受,欲哭无泪:“也不是,就说不出来。”
“到了?”
少年吊儿郎当地靠在床头笑,眼神直白又混账。
徐栀莫名耳热,心跳慌张,忍不住掐他:“你呢?”
“没,“陈路周抬手去摁了下床头的手机,侧过头看了眼时间,拿起给她看,神情倨傲又觉得她好笑,“才几点啊?”
徐栀叹了口气,去摸他头发,极尽温柔地顺了顺毛,手法跟摸小狗如出一辙。
某人不满地啧了声,靠在床头,笑着躲了下,“摸狗呢你。”
“陈路周,你怎么这么好看。”徐栀捏他下巴颏儿,干净,线条流畅。
“没你好看,”他下巴往下意气风发地一点,没个正形地说,“你要不往下看看?”
“混球啊你!”
“我让你看腿。”
“看腿干嘛?”
他靠着,重新把她抱起来,伏着她的腰,缓缓而又温柔,“你男朋友有一双看起来还算健全的腿,不出意外,应该还能用六十年。”
“然后呢?”
徐栀低头看着他,前几天刚剪的头发,更衬眉眼英俊利落,浪从四面八方打过来,她惊了声,在那激奋的海浪声里,夹杂着男人朦胧难忍的喘息,“以后不管是松柏路,柏松路,他去就行了。”
“徐栀,我是你的。”
*
那几天,徐栀和陈路周白天去医院,晚上从医院附近散步回来,慢慢悠悠地走回家,两人在门口磨磨蹭蹭地犹豫好久,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然后彼此深深地叹一口气。
再三声明,严厉警告,痛定思痛。
“说好了啊,今天真只看书。”
“谁不看谁是小狗!”
“谁先动嘴谁是小狗!”
“好!一言为定!”
但死不悔改。
徐栀:“啊!”
陈路周:“轻点叫!”
……
第97章 收不·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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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路周那时候终于明白,有些事情真不能随便开头。更荒唐的一次,两人当时在沙发上看电影,那会儿已经是开春,气温回升,大地复苏,树枝上冒出嫩芽。徐栀身上就一件白色麻花毛衣和一条毛线半身裙,一双匀称笔直的长腿裸着,陈路周就惯常一身宽松的灰色薄套头卫衣和运动裤,棒球衫外套凌乱地丢在一旁。
两人衣服都没脱,徐栀跨在他身上,裙子被撩上去,两人单刀直入就把事儿办了。
虽然是白天,但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也看不见窗外绽放着俏丽火红的迎春花。屋内电视机和空调声嗡嗡作响,夹杂着两人或轻或重、放纵又压抑的低喘声。
当时两人看得还是恐怖片。陈路周看片子不挑,枯燥无味的纪录片也能看上三个小时,唯独不看恐怖片,他不是胆小,他主要是惊不住吓。恐怖片里太多故弄玄虚的镜头,也很无厘头,毫无预兆地就冒出一个鲜血淋漓、横眉歪眼的人头,弄得人一惊一乍。徐栀还得拿手给他遮着眼睛,“真怕啊你?”
陈路周仰在沙发上,身下动作不停,哭笑不得,“你能把电视关了吗?你不怕给我吓废了?”
徐栀知道他那几天很不舒服,嘴上云淡风轻地说着“不过一个陌生人而已”,有时候两人看书看一半,他会突然头也不抬、自嘲地问一句,“徐栀,我是不是真挺菜的?”
这话要换做任何一个人听见,估计都会说他虚伪又做作。毕竟高中数学物理竞赛就拿过国奖,在市一中赫赫有名,被省状元视为神一样的对手,连对手都能混成朋友,喜欢他的女孩无数,如果是以前,徐栀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能让他问出这种话。可那会儿,她满心满眼只有心疼。
“陈路周,虽然我说这话好像听起来说服力不是那么强,老徐很爱我,但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爸爸都是老徐,对于那些没有责任心的父母,你就把他们当作是一扇门,一扇送你来这个世界的门,当你穿过那道门的时候,身后的世界就跟你无关了,你要做的,只是往前走。”
陈路周当时愣了一会儿,而后哑然失笑,甘拜下风的笑意,一下一下欣慰又满意地点着头:“不得了,我的女朋友现在都会安慰人了。”
徐栀也笑笑,“只会安慰你,换作别人,那就是真菜。我男朋友怎么可能菜,花样多得很。”
陈路周不动声色地把书挪开一个位置,感今怀昔地悠悠叹了口气:“我突然挺怀念,刚认识你的时候,咱俩现在正经不过三句。”
“那明天开始重新认识一下好了。”
……
最后,两人收拾干净,坐在沙发上,陈路周一边娴熟地打结,一边正儿八经、郑重其事地问她:“你没觉得我最近瘦了吗?”
徐栀笑得不行,趴在他怀里,在他下巴上亲了下,“陈路周,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陈路周最后一次痛定思痛,打完结,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把人抱过来,两手松松地搭在她的腰上,低头在她脑门上蹭了下,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表情看着一副愧天怍地、负罪感爆棚,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样子,假眉三道地深刻反省了一会儿,低头看她认真说:“真不行,这么下去你男朋友真得废了。”
徐栀窝在他怀里,下巴搭在他胸口,手指戳着他胸口的衣服标签,喃喃不自觉地说:“废了也是你,不会有别人了。”
陈路周一愣,心里低头看她玩自己胸口的标签:“这么爱我?那好像不结婚,收不了场了。”
“嗯。收不了场了。”她表情懒洋洋地肯定了一句。
少年笑得越发嚣张,眉眼好像染了一把春光,青涩又张扬,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德行发挥地淋漓尽致,低声在她耳边得寸进尺地说:“那你跟我求个婚,我说不定现在一冲动就答应了。”
屋内恐怖片还在一帧帧放着,两人窝在沙发上说着小话调情,惊悚的画面配上此刻屋内浓情蜜意的气氛,显得那七窍流血的惨白鬼面毫无威慑力,高潮迭起的剧情也无人在意。
徐栀趴在他胸口笑出声,手指在胸口一下下卯着劲儿地戳着他,“陈路周,你要脸吗?”
他笑得肩都抖,而后看着她,沉默片刻,答非所问:“我给你那个羊毛毡,别弄丢了。”
“在手机上挂着呢。”
然后,默契地安静一会儿,两人几乎是同时极尽舒坦地叹了口气,同时一愣,抬头一对视,又不由自主地笑出声,笑得不行,默契似乎已经刻进他们的呼吸里。
下一秒,陈路周束手无策地仰头靠在沙发上,喉结想冰刀上的尖,利利地一下下滚着,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我完了。”
“什么?”
他眼神别有深意地往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