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推荐】陷入我们的热恋——by耳东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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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红绿灯拐个弯就是地铁站,陈路周及时把车停在路口,下巴颏儿冲着马路边一个背着双肩包、拿着电话、脖子抻着老长,明显在等人的男孩随意地一扬,也不管人是不是,直截了当地打断她,“你男朋友吗?”
当然不是,慧慧男朋友在商场的星巴克等她,但多少听出陈路周并不想加她微信,明显是一个委婉拒绝的举动而已,也没解释,直接默默推开车门下车。
……
陈路周开去机场的路上,道路两旁规整的绿化带风驰电掣地从窗外飞过,他一路顺着机场指示牌开,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朱仰起说的是错的。
他不是喜欢禁忌,也不是喜欢刺激,更不是喜欢别人的女朋友,他确实只是对徐栀有感觉。
还好,还好。
那天朱仰起说完之后,他还以为自己真这么变态,在手机上百度了很久。
——无法抗拒别人的女朋友是病吗?
也没得出任何结论,倒是有个哥们在网上分享他的暗恋经历,反正就是他和那女生谁也不说破,后来发展成炮友,连床都上了,女生就是没给他名分。
陈路周心道,徐栀要是敢这么对他,他估计能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后来来得还挺勤快,当然,这是后话。
陈计伸航班抵达晚点半小时,陈路周就在车门上挺没形象地靠了半小时,老远听见行李箱滚动的声音,才松松垮垮地从车门直起身,叫了声:“爸。”
陈路周从小嘴就很甜。
尤其刚接回来的时候,毕竟那时候也有六岁多,陈计伸担心他刚到陌生环境,不愿意叫爸爸妈妈,就一直让他叫叔叔阿姨就行,但没想到陈路周一张口就是爸妈,直接把陈计伸吓了一大跳,但心里也着实喜悦,一整晚都乐不可言,跟连惠张口闭口陈路周是我大儿子。
陈计伸一直拿他视如己出,陈星齐有的,陈路周绝对有,甚至很多陈星齐至今用的东西,都是陈路周淘汰不用的。陈计伸知道他喜欢看电影,那时候家里没现在富埒陶白的,有年去西班牙旅游的时候,陈计伸知道陈路周为了给陈星齐买画板连自己最喜欢的音响设备都没买,陈计伸便舍了一套西装的钱给他把音响买回来,连惠说他有病,一套西装能穿十年,这么个破音响能听十年吗?
陈计伸笑呵呵说,不能,但是儿子高兴我就买。
所以那次,陈路周知道自己要出国,对他说,您放心,您养我这么多年,我还是会给您养老送终的时候,陈计伸以为他要跟自己断绝关系,才气得给了他一巴掌。
车上没人说话,秘书小王察觉到莫名的低气压,一路假装打电话。陈路周的骨头确实硬,陈计伸觉得是自己养出来的,他觉得没什么,男孩子骨头硬点好,以后遇到挫折才不会随便被打垮。
但陈路周的骨头硬得都可以熬十全大补汤了,这么多天,也不见他打一个电话过来。
“最近在忙什么?”陈计伸焦躁不安地看看手机,又看看窗外,最后还是把视线落在自己儿子脸上。
陈路周开着车,车子汇入高架,表情比他淡定很多,松快地说:“陪陈星齐在山庄画画。”
“……”
“路周,”陈计伸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率先打破这个僵局,“爸那天不是故意——”
“嗯,我知道,您不用道歉,”陈路周挺诚恳地说,车内安静逼仄,转向灯滴滴答答地响,“确实是我那天说话过分,您跟妈的顾虑,我也都懂,我没觉得有什么,你们这十几年对我这么好,我要是连这点事都不能答应你们,说不过去。”
“等你回来,”陈计伸认真地说,“爸爸把江岸的别墅写给你。”
车子慢悠悠地拐进地下车库,陈路周驾轻就熟地停入地下车库,看着后视镜一边倒车,一边无所谓、浮皮潦草地笑了下,“再说吧,说不定在利物浦找个女朋友,我就在那边定居了。”
别墅大门被人推开,连惠看他俩进来,气氛融洽,心里也宽松两分,别墅空调打得低,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陈计伸手里的公文包,身上披了一条毯子,一年四季,那条毛毯总是不离身,她轻声细语地对陈路周说,“我早上听你有点咳嗽,在山上是不是冻着了?刚刚让张姨在厨房熬了一锅雪梨汤,你去喝两口。”
“好。”
他刚坐下,又懒洋洋地站起来。
陈路周一进厨房,后脚连惠女士就跟进来了,看他倚着厨房的西式倒台,一手抄兜,一手拿着碗,吊儿郎当地直接就着碗沿喝汤,原本到嘴边“你慢点喝,小心烫”的话,又变成了,“你就不能有个正形?拿个勺子你手会断是不是?”
陈路周叹口气,从碗抽里抽了个勺子出来,没皮没脸地说,“妈,以后川剧变脸没您我都不看。”
“少贫嘴。”连惠女士其实是想进来解释,我可没安排你和杨慧慧相亲,我骗你回来是想让你跟你爸好好聊聊,他已经好几晚没能好好睡觉了。谁知道这么凑巧,杨主任带着他家女儿上来串门。
陈路周慢条斯理地喝着汤,看她说:“您火气这么大,要不我给您盛一碗?”
“你爸回来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等我回国,把江岸的别墅写给我,我说再说,不定打算回来。”
连惠正在整理披肩手微微顿住,陈路周说这话时,眼里太过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她没来由的心里一慌,她也从来都知道,她这个儿子,有一颗平静乃容的玲珑心,看着吊儿郎当,总能春风化雨,所有情绪都是他自我消化。
“我们没说不让你回来,你在这自我阉割什么?我们并没有把你逐出家门的意思,你爸的意思是让你在国外待几年,回来我们可以给你安排工作,你爸公司里现在大把空位,你回来随便你挑。你知道你现在随随便便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别人努力一辈子可能都没有的——”
“然后呢?你们再给我安排一个差不多的女朋友,我的人生就被你们这样差不多安排了是吗?妈,我不是不想回来,是我在你们身边看不到希望和自由你懂吗?我知道你们从小到大对我很好,但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你们等得不就是这一天不是吗?”
连惠觉得自己大脑像陈年老旧的复读机,运转颇慢,等她反应过来,陈路周已经走了,空荡荡的倒台上只留下一个他刚刚喝过的碗,大约是那碗梨汤没喝完,她只觉得嘴唇干燥得发紧,心脏也疼,耳边响得还是他临走时的话。
“所以,妈,就算你们决定不让我出国,我自己决定也要走,因为我不可能像一条狗一样,给你们看门。”
**
陈路周回山庄之前,给朱仰起打了个电话,问他要带什么上去,朱仰起当时正在跟徐栀她们俩斗地主,满脸贴着白条,接到他的电话,精神异常抖擞,嘴里还叼着扑克牌,脑袋里慢悠悠地正在算牌,含混不清地说,“泡面带几包,还有你弟的水别忘了,其他的你随便买。”
陈路周在超市,上次跟徐栀去过那个,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人。他拿着电话在酒品区闲逛,黑色的鸭舌帽盖在脑袋顶上,仰着脑袋,目光闲散地在货架上挑挑拣拣。
他记得以前在西班牙喝过一种果酒。
“她俩呢?”他拎起一瓶酒,扫了眼产地,随口问了句。
朱仰起好不容易叫把地主打算搞把大的,想把刚刚输得全赢回来,哪还有心思跟他打电话,索性二话不说直接把手机丢给徐栀,“来,你自己跟他说。”
徐栀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lucy周,才茫茫然地把电话夹到耳边,“陈路周?”
“嗯。”
陈路周拿了两瓶酒在结账,鸭舌帽遮得严实,半开玩笑地接了句,“哪个lu啊?”
徐栀瞬间想到那个备注名,他显然是在找事儿,“脑子短路的路。”
“那算了,本来想给你带瓶酒尝尝。”他笑着说。
徐栀:“峰回路转,条条大路通罗马的路!”
推门出去,他心情顿时好很多,嘴上却说,“晚了。”
第23章 查皮特·23
超市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抗台预报,庆宜是典型的江南地带,每年六七八月人们都忙着抗台抗洪,陈路周买完东西出来,沿路看着他们陆陆续续地撤广告牌,撤阳台上的盆栽……时值深夜,黑夜的暮色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月光像渲染开的一抹晕色,在凄凉的街道上散着最后余光。大雨将歇,霓虹模糊着楼宇轮廓,人行道上都是被雨水打落的枯枝败叶,满目萧条。
陈路周就一手拎着一瓶酒,一手抄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走着,落叶被他踩得咔咔作响。
因为最热的夏天还没来临,这会儿夜里挺冷,走了一段路后,他胳膊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其实他这个人挺无聊的,看上去挺没正形,但是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因为怕养父母担心,也怕他们期待落空,更怕他们在自己身上看不到价值。连亲生父母都会随便将他抛弃,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父母,这种安全感是谁也没办法给他的。
所以他不敢出格,什么事情都要做到能力范围内的最好,这就是他的价值。学摄影是因为连惠女士喜欢拍照,总跟他吐槽台里摄影师不行,看电影玩无人机是因为陈计伸喜欢,家里除了他,没人陪他聊弗兰克其实更适合当编剧以及那些吊诡的航拍镜头是怎么完成的。
他不是浪漫,只是因为寄人篱下,所以他总是格外会看人眼色,虽然养父母对他确实很好,但终究抵不过那层最特殊的血缘关系。他们盼他好,又怕他太好,好过陈星齐,拿走属于陈星齐的一切,所以想送他出国,选了个花钱就能上的垃圾大学,读个差不多的专业,将他身上所有的棱角和志气磨平,再把他接回去,妥善接受他们从此以后的所有安排?
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有的都是糖衣炮弹。
这个点没大巴,陈路周拎着瓶酒,在公交车站坐了会儿,旁边跪着个残疾人,短短的下肢赤裸裸地摊在地上,地上贴着一张纸和二维码,父亲白血病急需救治。他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扫了五十块钱,也行吧,好歹自己手脚健全,长得也还行吧,脑子也不笨,懂人生几何,也还有时间欣赏春花秋月。
“谢谢。”听见微信的提示音,地上跪着青年冲他道谢。
陈路周淡淡嗯了声,他想他不用说不客气,他们之间就是赠与关系,他应该道谢。
他走时打了一辆滴滴,坐上车,看青年跪得笔直,眼神至始至终都没从地上抬起来过。他拉上车门,心想,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是勇者的角斗场,还是真心与真心的置换所?
路上跟司机聊了会儿,陈路周便没再说话,司机大概觉得他挺有意思,一路滔滔不绝跟他讲自己身边的致富经,“我也就是晚上出来跑会儿滴滴,我白天在房地产公司上班,老婆怀孕了,想多挣点。你可能还小,结婚之后就知道了,尤其是生孩子,哪哪都需要用钱。现在谁不是斜杠青年,我还有同事做微商,部门还有个小姑娘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写公众号赚稿费,还有人在公司里拍短视频,直播的,反正现在要真想挣钱,不愁没有路子,就我们隔壁那小区,有个孩子,大学才刚毕业,已经买了两套房子,还都是全款。”
有财商也是一件挺厉害的事情。陈路周一边想着一边刷手机朋友圈,看见徐栀把那张照片发朋友圈,底下属了他的名字,于是他顺手点进她的朋友圈。
徐栀看来是把他拉进某个分组了,以前朋友圈都能看见。
……
徐栀:「看了我表弟的语文试卷,林黛玉的死因,表弟写了个尸检报告显示,是摔死的。我问他怎么知道,他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辅导不下去了。」
徐栀:「被老徐骂了。因为上次那个表弟,后来又找我辅导作业,我拒绝了,我说不行给你辅导作业我头秃了。找你爸去,表弟说,不行,我爸说每次给我辅导完作业上班都精神恍惚工作都快丢了。我说工作好找,头秃不好治。这傻子居然用这句话怼他爸……」
徐栀:「十八岁的第一天,想送老徐一个礼物,感谢他和我妈带我来这个世界,老徐说不用,十八岁的第一天,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反手掏出一张画,是一张我小时候随手画的素描,没想到老徐藏这么久,还挺感动。结果老徐说,首先恭喜你成年,欢迎来到我们成年人的世界,十八岁意味着你不再受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你已经具有完全行为能力。我问他然后呢,他说,这张纸眼熟吗,是某位大师的真迹,你知道现在市面上他的字值多少钱?你小时候不懂事在上面乱涂乱画,我现在可以跟你追偿了,开始打工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