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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如此多娇——by望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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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爷,还劳烦你过来亲自接人,找几个人带过去就成啊!”女狱卒刻意柔着嗓子谄媚道。
  清顺转过身,扫了眼女狱卒:“别废话,我还赶着回去跟大人交差。”
  说着,清顺看去牢门边。一个粗衣妇人被捆绑住,垂首站在那儿,头巾乱了,带着头发也落了下来,将那张脸完全挡住。
  “就她?”清顺瞥了眼。
  女狱卒赶紧点头,不忘顺着往上说:“顺爷,她身上背的案子不小吧?”
  清顺鼻子送出一声冷哼:“不该你知道的,别打听!”
  女狱卒连连称是,看着缓缓而来的马车,心里诧异着,一个女囚现在还要中书府的马车来接?
  其实这也是清顺所疑惑的。平时他只是负责打理娄诏身边事物,照顾起居,跑个腿儿之类。
  像这种提犯人,他还是第一次干,也幸好之前来过这顺天府两趟。诧异的是,来提的不是穷凶极恶的匪徒,却是个妇人。
  眼看天黑下来,清顺也不耽搁,快走几步就到了牢门口处。
  他很轻易就觉察到,那妇人退后步子想躲开,不由心中冷嗤一声:他只是个跑腿儿的,等见了他的主子,那才会知道什么叫怕!
  “得,劳驾移下步子上车吧?”清顺抬手拍拍马车车厢,漫不经心扫了眼。
  冯依依不想上车,可四下全是高墙,那大门处又有守卫,显然是无处可逃。
  清顺啧啧一声,双手掐腰:“怎么还得请……”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剩下的话语卡在嗓子眼儿。
  许久,清顺嘴巴蠕动两下,一双眉头紧紧皱起:“少夫人?”
  声音很轻,带着些许不确定,甚至保持着叉腰的动作僵在那儿。
  “清顺,”冯依依艰难开口,一张藏在乱发下的脸轻抬起,“放我走,行不行?”
  这一声轻唤,让清顺彻底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瞪大一双眼睛。
  明亮清澈的眼睛,细瓷一样的脸蛋儿,那声音软软的带着清透,不是冯依依是谁?
  清顺连吸几口气,让自己稳下心神。这下也算明白,为何娄诏让他过来接人。
  面对冯依依脸上的祈求,清顺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放人走。天知道,他的主子爷竟然真把人找到,冯依依竟然活着!
  回头看见女狱卒往这边张望,清顺瞪了人一眼:“下去吧,还看?”
  转而走到冯依依身边,看着套在身上的绳子,也不知道该不该解开,看着实在是不忍心。
  “少夫人,先上车,有事回家再说。”清顺放轻语气,觉察到手在发抖。
  借着灯笼微弱的光,那张脸依旧如当初明媚,半点未改。
  冯依依摇头,对这声称呼觉得实在不妥:“我早不是少夫人了,家也不在京城。”
  清顺为难,放人是不可能的,只道:“你同我说这些,我也不知道,要不跟着回去,你同大人说说?”
  冯依依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如今给她摆在面前的就一条路。
  看着面前的马车,她抿抿唇,终是抬脚踩上了马凳。
  清顺松了口气,赶紧掀开帘子放人进去。随后对着带来的家仆使了个眼色,让人都打起精神来,千万别处岔子。
  。
  关语堂将货物送去??城后,便急赶着来到京城。冯依依一个女儿家,他始终不放心。
  紧赶慢赶的到了客栈,掌柜说冯依依出去了。
  关语堂知道冯依依会去哪里,下船前,她把自己的想法同关语堂说过。长生药,自然是在西域街找寻。
  天擦黑的时候,关语堂走了两遍西域街,没有找到冯依依。
  后面听见路旁小贩说,白日顺天府办案,将神堂里的一干人等全部抓了回去。
  闻言,关语堂心里一沉,顾不上许多,赶紧往顺天府赶。
  在京城毕竟人生地不熟,关语堂只能再次麻烦客栈掌柜,看看能不能有熟人,打听一下,将人保出来。
  天彻底黑透,路上变得空荡荡。
  关语堂等在顺天府的侧门外,听见有人说话,赶紧走过去。
  正是客栈掌柜与一名衙役客气道别,临了往人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后者手里颠了颠,说了声放心,便塞进腰间收下,随后关了侧门。
  “怎么样?”关语堂走上去,浓眉锁起,“人是不是在里面?”
  掌柜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帮你问了好几遍,他也进去女牢亲自看过,没有你的娘子。”
  “这,不在里面?”关语堂胸口一闷,又问,“你可说清楚了?我家娘子叫林伊,十七八岁,长得瘦……”
  “说过了。”掌柜道,看关语堂一脸焦急,便也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小娘子怕是被人拐了。就算穿一身粗布遮掩,可有心人自是能看出,那是一个美娇娘。
  关语堂心中懊恼万分,不该让冯依依独自进京城。可是现在已无用,人根本找不到,像是突然间消失。
  “嘭”的一声闷响,他攥起的拳头狠狠捶在身旁的槐树干上,鲜血当即渗了出来。
  “关当家,”掌柜一惊,连忙将人拉了一把,“咱现在回客栈看看,说不准人已经回了。再不成,明日只能报官。”
  “报官?”关语堂嘴里咀嚼着这俩字。
  报官不可能,冯依依的身份是假的,官府若仔细一查,便会查出。他不会冒险,冯家父女好容易安定下来,不能再卷进风浪中。
  掌柜看看关语堂,想了想:“再说,你家娘子在京中是否有亲戚,可能去人家探望?”
  关语堂摇摇头,对于冯家父女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想当年,冯宏达暗中托他在南面置办些产业,他曾就问过冯宏达,为何不碰京城的买卖?两人联手,可以闯出一番。
  冯宏达当时只是笑笑,说扶安及周边已经够他忙活,京城水太深,不会进去。
  那时候,关语堂就隐约觉得冯宏达是在躲避京城。两年前的大火,也就是印证。
  所以,冯依依在京城断无可能有认识之人。可如今人就是找不到,凭空消失一般。
  关语堂站在黑影中,想着可能要在京城留几日,将人找回来。
  。
  马车行的稳当,一直进了中书侍郎府。
  清顺到底于心不忍,进前厅前,为冯依依松了绑。
  前厅门大敞,站在门边看得见偌大厅堂,摆放整齐的桌椅。正中墙上一幅青松傲雪图,落笔刚劲有力,颇有一番风骨。
  厅中并无人,冯依依看看清顺。
  “少夫人,进厅吧,我已经让人去请大人。”清顺伸手作请。
  冯依依没说话,已经到了这一步,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且走一步看一步。
  想着,她迈步进了前厅,一只脚只剩罗袜,那只鞋掉在牢中。
  清顺叹口气,伸手将厅门关上,将冯依依隔绝在里面。
  冯依依眼看那两扇门关闭,双手忍不住抓紧,指甲抠着掌心发疼。
  厅堂高大,四下点了灯烛,遂摆设简单,但是看得出用料的名贵。
  二品中书侍郎有这样的待遇,可见京城传言非虚,当今皇上果然器重娄诏。
  这时,从照壁后面走出一人,身姿颀长,一身合体竹青色春袍,衬得面色如冠玉。
  冯依依只看了一眼便立马低下头,深藏心底的那些过往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让她喘不上气。
  “林伊?”娄诏垂眸,右手捏着一张纸,嘴角藏着一抹讥讽。
  那是牢里之时,每个人留的名姓、住址,如今这么快就到了他手上。
  冯依依心里清楚,被带到这里来,可不单单是和那西域教士有关。
  而眼前的男人,再不是那个背她下山的少年郎,也不是困在冯家极力压抑的上门女婿。
  此时的娄诏一身上位者的贵气,皇帝的重用,手中握着的权柄,他已是不折不扣的权臣。
  再相见,一切都已改变,两人间的地位完全变了样。
  他是高高在上的中书侍郎,她是一个被衙差抓回来,随时都会按上罪名的异教徒……
  “大人明察,”冯依依压下心底的波澜,双手交叠行大礼,“民妇并非那神堂的教徒,只是经过。”
  她对着他低下了头,白皙双手摁在地上,纤长的眼睫颤着。
  娄诏下颌扬着,眼睑微敛,居高临下看着伏在地上女子。
  身着粗布麻衣,宽大的像套了麻袋在身上,秀发垂下,铺散在茶色地砖上,然后缓缓直起腰。
  手指用力,那张纸瞬间被娄诏揉搓成烂团,随即丢在地上。
  他往旁边两步,撩袍坐上正座,右臂支在扶手上,抿着唇不说话。
  冯依依抬头,正好与娄诏的目光对上。深邃眼眸如古井无波,比之以前,是再也看不透了。
  “大人,”冯依依双手攥紧粗布裙摆,声音清澈如泉,“请放民妇离开。”
  娄诏身子后倚,靠上椅背,声音一如两年前淡漠:“民妇?你不是我的结发妻吗?”
  冯依依垂下眼睑,往事历历在目。她比谁都清楚,入赘冯家是娄诏身上的污点,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会不在意?
  他留在抽屉中的信,不就充分说明他记着冯家做过的每一件事。可笑她当时天真,以为他真心入赘,只是脾性较冷而已。
  “昔日皆是我家的错,”冯依依咬着嘴唇,随后深吸一口气,“大人,您大人大量,赐一纸休书,也与冯家彻底断掉,我绝不会再出现。”
  又是静默,墙边灯烛晃着,地上的身影那般娇小。
  娄诏双眼一眯,不觉送出犀利的眼光,如两把利刃。
  冯依依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心里坚定告知自己。
  不管娄诏抓回她做什么,是不甘、是报复?她做的只是小心谨慎,等他放手,然后离开,冯宏达和桃桃还在辛城等她。
  心中想定,冯依依深吸一口气:“大人前途无量,公务繁忙;民妇家也有老父与稚儿需要照料,请大人放我归家。”
  听不见娄诏的回应,冯依依亦不敢再抬头看,只盯着面前地砖,紧抿唇角。
  良久,听见轻微脚步声,冯依依面前出现男子的袍角,竹叶暗纹,几条螺旋线勾着缠绕。
  她扬起脸,对上那张无比出色的脸,表情冰封住一样。
  娄诏背在后面的右手握紧,面前女子一如两年前,丝毫未变,只是眼神对着他已经有了闪躲。
  眼帘半垂,薄唇轻轻送出两个字:“稚儿?”
 
 
第二十四章 外面响起梆子声,此刻……
  外面响起梆子声, 此刻已到戌时。
  两人相对,娄诏在等着答案,脸色难看至极, 一向不见底的深眸居然生出迷惑。
  乍听到这声“稚儿”, 就像有人敲了他一记闷棍, 眼前发黑。
  她嫁人生子了?
  可转念一想, 他记起两人在魏州,那一晚他俩行过夫妻敦伦之事, 柔帐云雨翻滚。
  若是那时她带上的话,孩子也算是稚幼,该有一岁半吧?
  如此一想,娄诏心里一抽,嘴唇紧张得抿平。
  “是,现在还需人抱着,”冯依依应下, 声音清涓如泉,“离家多日, 我心里甚是挂记他们。”
  娄诏胸口一闷, 印象中冯依依是不会说谎的, 只要看她的眼睛,他就会知道她的心思。
  如今,她说起家人,方才还有些僵的嘴角明显柔软下来。她所说是真的,她有了孩子。
  孩子!到底是谁的?
  “恐怕不成。”娄诏薄唇微动, 轻飘飘送出四个字。
  冯依依抬脸瞪圆眼睛,虽然是猜到此趟会不顺,可当听到娄诏亲口说出, 心底还是震撼的。
  他到底有多恨冯家?就算当日在魏州渡头分手,也不能平息他的不甘?
  是了,冯依依突然心里明了。方才娄诏已经说过,他俩是夫妻,尽管世人知道她已死,可娄诏一辈子都会背着冯家赘婿的名声。

  自始至终,他俩只是口头上说过和离,并未有真正的和离书。外人眼中,娄诏其实是鳏夫身份。
  “大人想如何?”冯依依问得平静,心里越来越不安。
  娄诏转身,面朝那副青松傲雪图,只听声音淡淡:“说说,你这两年在哪儿?”
  冯依依一惊,这两年前面受了些苦,可后面是真的平静,日子是她想要的那种,她想守住。
  关语堂是个好人,总是事事护着他们;桃桃那样小,还需要人照顾。一家人相互扶持,平淡且温馨。
  娄诏的问话,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冯宏达说过,仇家就在京城。当初那般苦难,就是为了摆脱之前仇家,留下余生安宁。
  冯依依并不知道对方何等身份,但是从冯宏达的表现也不难猜到。
  “大人,”冯依依开口,心底里思虑一番,“我爹的笔迹我多少会仿,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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